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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秋霜,不負韶華不負卿(五)

周少鋒道︰「孟緋期已經力竭,眼看便可生擒,橫次里跑來一人丟下數枚迷彈,趁著煙霧剛騰起時便要帶他走;我等雖留心去阻攔,不料橫次里又奔出個矮小的蒙面人將他救走了!本該追上去,因這煙不對勁,待在繞開濃煙去追時,竟被他們逃了!」

他悄悄瞥了眼離弦,又見木槿在側,到底不好告訴許思顏,其實本來頗有機會重傷或生擒孟緋期,可不知怎麼回事,身手最高的離弦總是有意無意擋在前方,生生地放跑了許多機會。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愛睍蓴璩

許思顏舉目察看時,卻見山下多是民居,山上多為灌木叢林,此時夜色漸深,若有一二人藏匿其中,著實不易搜出輅。

他問向木槿︰「之前你帶人追蹤他時,似乎在他身上做了手腳?這會兒還能搜出他來嗎?」

木槿搖頭,「只怕難。我原趁亂在他身上撒了些有異味的藥粉,有種蠱蟲對此特別敏感,才能慢慢尋出他藏身之處;可打斗這麼久,藥味早淡了;方才這煙里的氣味又濃重,早已壓過了那藥味,哪里還找得出?」

許思顏道︰「他有傷在身,又已筋疲力盡,想來走不了多遠。此時附近已有不少禁衛軍趕來,調他們過來細細搜查,應該不難找出頭緒。」

木槿忙道︰「此事不急。盡可天亮後慢慢搜人罷!」

許思顏怔了怔。

待得天亮,那廂孟緋期恢復元氣,早不知逃哪里去了嬉。

便是找得到,以他的身手,想再生擒他或擊殺他,都沒那麼容易了。

這時,木槿已向離弦道︰「離弦,五哥想來還在樓相那里等著。如今樓府依然鬧哄哄的,恐怕有人趁機生事,你還是盡快回去護衛五哥吧!」

離弦聞言,略一遲疑,方才行禮而退。

待他身影消失在黑夜中,許思顏才看向木槿,低問道︰「你是不是有些頭緒?」

木槿揉揉太陽穴,低嘆道︰「五哥到底還是不忍心!」

「你是說……」

「這煙叫‘百步見閻羅’,其實沒什麼毒,但嚇唬人頗有效果。它是……母後研制出來的東西,配方只有身邊極親近的人才有。」

「……」

孟緋期是梁王後來認回的私.生子,在蜀宮人緣極差,自然不會是夏後極親近的人。

許思顏許久才嘆道︰「真看不出,我這內兄……倒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只是過了今日縱虎歸山……」

縱虎歸山,若引得日後惡虎傷人,才真真是養虎為患了。

------------豈料一時之仁,換得終生之憾-------------

孟緋期被人拉著飛奔,一時也不辨東南西北,恍惚躍入一處破牆,七拐八彎奔進某間漆黑的破屋,救他的人才頓了身。

孟緋期因著那慣性向前踉蹌了兩步,牽動後背的傷口,疼得吸了口氣。

背後便有人扶住他,在後低低問道︰「緋期,疼得厲害?」

是個女子的聲音。

沙啞地壓于喉嗓間,拖著哭泣的尾音。

孟緋期深吸了一口氣,原來吸入肺腑間的刺鼻氣息已然消逝無蹤,卻有不該屬于秋季的濕霉味兒傳入鼻際。

火折子的星星紅芒在黑暗中幽幽一閃,慢慢亮了上來,映住眼前女子的容顏。

五官精致,容貌俊秀,只是過于濃重的脂粉讓她的面容看起來有幾分蒼老。

明明雙十年華,韶光正艷的時候,倒似歷了多少年的滄桑,連唇邊努力上揚的弧度都蘊了局促和苦澀。

孟緋期皺眉,「沈南霜?怎會是你?」

沈南霜勉強笑了笑,「是我。偶爾出來,看到你遇險,自然不能不理。」

她向四周一張望,已將牆上一盞布滿灰塵的小小油燈點燃,淒冷的光芒便在舞動的灰塵里幽幽地暈開。

卻是一間極破舊的老屋,屋頂傾欹了半邊,堪堪便要塌下;高高的窗扇用茅草塞了,屋內凌亂堆著爛桌破椅和干柴瓦罐等雜物,布滿蛛絲塵網。潮濕的地面有若干碩大的蟑螂蜈蚣猖狂爬過,渾然不懼突然闖入的兩個生人。

沈南霜道︰「我先為你包扎下傷處,待會兒還得把燈熄了。說不準他們很快會搜到這里。」

孟緋期冷淡道︰「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麼?何必大驚小怪?」

一燈如豆,照他更勝女子的絕美容顏,說不出的孤僻乖戾,偏又有種近乎絕望的落寞令人心酸悲憫。

沈南霜也不答話,替他月兌下沾血的外袍。

孟緋期倔強地站了片刻,到底坐到外袍之上,由著沈南霜解開他衣帶,一一檢視傷處。

褪去一身如火紅衣,他的中衣亦是雪白的,立時能看出傷得果然不深,甚至連包扎都不必,敷上傷藥即可。

除了傷處,他衣底的皮膚亦是光潔耀目,螢火般的燈光下,居然看得沈南霜瞬不開目,忙別過臉定了定神,才能繼續上藥。

只是她的面龐已在不覺間飛上紅霞,仿佛連耳根子都燒了起來。

孟緋期盯著屋頂忙忙碌碌補著破網的一只蜘蛛,卻始終靜默。

似乎根本沒覺出傷處的疼痛,更沒注意到沈南霜的異樣。

良久,沈南霜終于收拾敷完藥,手指兀自有些發顫。她低了頭不敢去看孟緋期那張絕美的面容,僵著脖頸笑道︰「傷得都不深。看來,皇後倒還念著些蜀國舊情。」

「舊情?」

孟緋期喉間禁不住「咕」地一聲笑,尖銳得直刺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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