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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素的聲音是那麼溫和,可是掩飾不了他的森森寒意,讓九灕不知覺地打了個冷顫。舒駑襻曜華冷冷地說︰「玄武要與天庭為敵?」

「當然不敢,只是不懲戒這只闖了彌天大禍的小狐狸我無法向族人交代,希望天君大人諒解。她並不是天庭之人,玄武也自然沒有和天庭為敵。」

「她是我的人。」

曜華石破天驚一句話讓所有人傻了眼,修羅一口水更是噴了出來,滿面通紅地看著自家天君。曜華並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對,而九灕看著他,突然紅了臉。她低著頭用手玩著衣角,暗想天君說這句話到底是不是字面的意思,他又是不是對她……

天,臉紅得就要燒起來了!難道她活了那麼多年終于出現了個把愛慕者了嗎?而且這個愛慕者可是身份高貴的天君大人……據說龍族是要和鳳凰成婚的,天君大人要和她這只小狐狸成婚的話天帝會答應嗎?他們的子嗣會是龍還是狐狸,或者是龍頭狐狸身,狐狸頭龍身妃?

九灕的心跳個不停,臉色風雲變幻,而玄素也臉色大變。

天君、修羅是天界之人他不敢惹,那個叫七夜的男人上次有族人和他交手,雖然不明身份卻實力非常強大,他不想惹。他只好選了九灕這個沒法力,又沒強大家族保護的靈獸開刀,卻沒想到曜華居然會公然袒護她……

曜華對九灕的袒護引起玄武的憤怒,大廳又冰冷了好幾分,玄武身上的肅殺之氣讓九灕氣都不敢喘。她清楚知道,雖說七夜與曜華都是非常強的人,但面對全族的玄武卻勝算並不大,打起來的話怕是討不著好。她眨眨眼楮,指著七夜︰「是他逼我去禁地的,那個宮殿也是他毀的,和我無關。我的法術怕是在座各位都有數,我哪有那個能力?他之前還來你們這偷東西呢,你們不記得了嗎?璧」

玄素等謹慎地沒有說話,而七夜含笑看著九灕,笑容比玄武身上的寒氣還冷了幾分。九灕仗著曜華在場,干脆吧所有的事情都往七夜身上推︰「他可是‘暗夜’的首領,手中有不少血案,燒殺搶掠無所不做,還毀了你們的宮殿,我支持你們對付他為民除害。」

「什麼?他就是‘暗夜’的首領?」玄素眼中精光一閃。

「是啊是啊,他可是惡名昭彰的強盜頭子,強迫我看著他做壞事。你們快去收拾他吧,這里是你們的地盤,你們一定可以的。」

九灕熱情建議,果然成功煽動了不少玄武。他們看七夜的眼神中滿是恨不得把他殺之而後快的寒意,只是礙于族長沒有發話不敢擅自行動。九灕不知道玄武會如何決定,盯著玄素看,卻發現玄素邪魅的眼楮淬了毒。

玄素眼中紅光一閃,速度快到九灕幾乎以為方才所見的是只是錯覺。九灕愕然看著玄素,而玄素已經恢復了慣有的溫文爾雅。他看著眾人說︰「看來此事還有些蹊蹺,我們不能讓人隨意侵犯我們的驕傲,卻也不能冤枉他人。既然如此,請天君大人在此稍住一陣,待我們查明真相可好?」

「你想囚禁本君?」曜華厲聲問。

曜華的怒氣讓大廳又冷了幾分,就算是好戰的玄武在天界的戰神面前也感受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有些人干脆下意識把武器拿在手中以做防備。九灕急了,急忙拽拽曜華的褲腳。曜華看著她,怒氣在九灕的爪子觸踫他的瞬間,不明原因地淡了許多。九灕輕聲說︰「他們人多,別和他們鬧,天君來這的目的是查明真相而不是和他們反目吧。在這多住幾天也好,說不定能發現什麼線索。我沒事的,天君不要為我擔心。有什麼事我推到七夜身上就是。」

「好。」

曜華點頭,修羅又被噎地說不出話——這個听話的男人是他家天君嗎!女人果然是禍水!

而他們就這樣把自己賣了。

雖然七夜被潑了髒水,但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並不介意九灕說了什麼——反正他身上命案多,虱子多了不怕癢。眼見曜華點頭答應,緩和了情緒,玄素也松了一口氣︰「萬萬不敢冒犯天君,只是想多留天君住幾天罷了。」

「我們三日後離去。」曜華說。

這是他的底限。

「榮幸之至。」玄素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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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華金口玉言,九灕他們還要在鏡城呆三天。玄武有沒有足夠證據能把九灕定罪的話,三天後他們就安然離去,但與玄武一族卻也算是結下了仇怨了。她暗暗問修羅︰「玄武與天界關系那麼好,這樣得罪他們真的沒事嗎?」

「當然有事!哪一屆天帝不是靠著玄武鎮守北方的,你倒好,直接讓天君和他們反目成仇,北方怕是要不太平了。」修羅白了她一眼。

「啊?那怎麼辦?」

「涼拌!要麼你主動自殺認罪,能灰飛煙滅就更好了。」

「那還是算了吧。」九灕笑著說。

「切,我就知道。對了,你那麼栽贓七夜就不怕他把你 嚓了嗎?」

修羅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而九灕樂了。她跳到修羅懷里,拿小爪子笑著捏修羅圓嘟嘟的臉︰「想不到小修羅還是很關心我的嘛……你放心啦,我沒那麼容易死,我和他之間的仇怨也不止這一件兩件的,無所謂。」

「別踫我的臉!」修羅憤怒地說。

「好啦。」九灕收手。

修羅的臉已經漲的通紅,伸手就要打九灕,但九灕極為靈活,他追了很久都追不到,累得直喘氣。他無力地說︰「算了,回來吧,我不打你……喂,你別把七夜那混蛋說得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似的,人家可是把你抱回來,情願自己受傷都沒讓你受傷。你們之間真的沒那啥關系?」

「你說什麼啊!」

「嘿,當時那混蛋受傷還挺重的,背上都是血,順著他的衣服就滴滴往下落,但你在他懷里睡得那叫一個香,什麼事兒都沒有。他可不是什麼心善的人,這樣護著你,你還說你們之間沒關系?」

修羅逼問九灕,而九灕呆了。她是真的沒想到七夜居然會……

這家伙不是該踩著她逃命嗎?難道他當時被什麼東西附了身?

九灕想著,心里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她不懂當時七夜為什麼會護著她,更不懂為什麼他對這件事只字不提……

「我走了。」

九灕的心情莫名低落,不再和修羅打打鬧鬧,尾巴都垂了下來。看著九灕這個樣子,修羅一怔,然後恨恨說道︰「狐狸精!真是枉費天君……唉……」

他們卻不知道,他們的關系最早看分明的那個人,卻是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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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灕在七夜的房間的屋頂上已經站了很久了。

大片的雪花把她幾乎埋了起來,她凍得瑟瑟發抖,但還是沒有下決心到底要不要去看一眼七夜。修羅的話給她帶來了巨大沖擊,要是不親眼看一眼七夜恐怕她都睡不好,但一想到要和七夜單獨相處她就怕得不行——她可是剛往七夜身上潑髒水,就這樣進去的話會被欺負吧。

要麼還是等他睡著了再說……

九灕想著,在屋頂上站到了半夜,見七夜房中的燭火熄滅才抖抖毛鑽了進去,頓時覺得溫暖了許多。她屏住呼吸,躡手躡腳靠近七夜的床。看著七夜熟睡的容顏,她伸出小爪子,一咬牙,輕輕拉開了七夜的衣襟,在他雪白的肌膚上果然看到了還未愈合的傷痕。九灕只覺得心猛地一跳,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而她的爪子突然被七夜一把抓住。七夜微睜眼楮,聲音慵懶︰「你來非禮我?」

……

「胡說!」九灕面紅耳赤地說。

「那你大半夜來月兌我衣服做什麼?」

「我,我夢游……」

九灕找了個蹩腳至極的理由,而七夜笑了。他把小狐狸摟在懷里,把她裹在被子里,說︰「夢游的時候都能到這里來,看來你是真的想我了。」

「呵呵,我現在醒了要回去了。」

「外面那麼冷,還是這里舒服,不是嗎?」

七夜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說不出的魅惑,而他的手臂是那麼有力,九灕用盡渾身的力氣都掙月兌不了。後來,她在七夜懷里不住踹粗氣,也終于消停了下來。房間是那麼安靜,她能听見彼此的呼吸聲,幸好夜足夠深,七夜看不到她紅彤彤的狐狸臉。九灕躺在七夜的胸前,一動不敢動,七夜說︰「今晚的月光不錯。」

九灕艱難轉過臉,看著窗外。

七夜說得不錯,今晚的月光確實又大又圓,非常漂亮。皎潔的月光照在皚皚白雪上,窗外的世界好像被霧氣籠罩一樣,瑰麗非常。雪花靜靜落在地上,滿目潔白,九灕好像都能听到雪落的聲音。她安靜地和七夜一起看著月光,只覺得心中無限安靜。

她實在無法想象那麼好戰的玄武居然會住在這麼純潔無垢的地方。不知道他們屠殺妖魔回來後,會不會因為自己手上的血污玷污了這塊淨土而心生不快?要是她的話,怕是舍不得任何人弄髒了這地方的吧……

九灕想著,倒是能理解玄武為什麼會對他們擅闖禁地,毀壞宮殿一事那麼氣惱——可那些都是七夜闖的禍,和她有什麼關系?不對,她怎麼又昏頭昏腦地過來,和七夜看什麼狗屁月亮?看月亮這樣風雅的事情當然是要跟著天君嘛!

她正胡思亂想,七夜說︰「你過來是看我的。」

他用的是肯定語氣。

九灕沒有說話。

「為什麼?是因為早上的事情愧疚嗎?不像……是為了怕我生氣把你殺了?也不像……」

七夜開始揣測九灕的動機,一連猜了許多都是錯誤的答案,九灕都懷疑他的腦子在這里被凍僵了。她不高興地說︰「不是啦,我是看你受傷沒……」

「嗯?」

「那個,修羅那混蛋說你為了護著我受傷了,我來看看。你沒受傷吧,他是騙我的吧?」

九灕極力想讓自己顯得漫不經心,但她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自己。七夜沉默了半響,聲音第一次帶著一絲迷茫︰「你是為了這個來的?」

「嗯。」

「只是……下意識的罷了,無須放在心上。」

七夜的話有些令人模不著頭腦,九灕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越來越懂七夜的意思——什麼叫下意識的?難道是下意識護著她不成?這家伙的腦子真的被凍壞了吧!

「下意識?」她忍不住發問。

「嗯,好像是第一反應……呵呵。」

七夜的聲音已經不見了迷茫,听起來是那麼愉悅,好像這事情真的很好笑似的。九灕覺得有些不高興了,但還是說︰「雖然是你設計逼我和你進去,但不管怎麼說你是為救我才受傷的,我算是欠你……不,我還是把你的人情還了吧。我的血能療傷你是知道的,你放了我,我弄些血給你,我們也算是扯平了。」

「扯平?呵,你我之間要扯平有這樣容易嗎?」

「你滅我青丘,害得琳瑯山被屠,又三番五次置我于死地,我們之間確實沒有那麼容易扯平。可我不如你,就算再修煉恐怕也不是你的對手,捅了你一刀,你又有幾次也算是救了我……唉,好像除了忘記,裝作什麼都沒發生,苟且偷生外我什麼都不能做。」

「你好像忘記你企圖殺我的事情了。」

九灕語塞。

「七夜,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放了我?」

「等你死了以後吧。現在,你什麼都不能做,但我能殺了你。」

七夜的手模上九灕的脖子,突然用力,九灕一下子就呼吸不過來了。她沒想到七夜突然想殺了她,驚慌失措。她有法力的時候都不是七夜的對手,更何況現在?她沒想到七夜這次是真的下了殺機,只覺得眼前一黑,意識一下子就淡了。她努力呼吸,面前的景象模糊不清,而她不知道為什麼,心里滿是苦澀。

他還是要殺我嗎……

不知道為什麼,有點難過呢……

到底為什麼會難過……

「七夜……」

九灕輕聲喊著七夜的名字,頭一歪倒在了一邊,終于安靜,而七夜的手輕輕一顫。七夜知道在現在,他只要伸出手掏出她的心髒,或者輕輕扭斷她的脖子的話就會讓這只狐狸再也不能鬧騰,但看著她,手竟是怎麼也下不去。他看著自己骨節分明的手掌,不明白殺人如麻,從未有任何感覺,也不怕任何報應的他為什麼也會有「不想下手」這樣的奇怪情緒。

明明,這只是一個傻瓜罷了……

七夜看著九灕,想著九灕自以為是的樣子,膽小怕事的樣子,囂張驕傲的樣子,勇敢無畏的樣子,笑靨如花的樣子,心中涌出陌生的情緒,也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他輕輕撫模著九灕柔軟的毛,說︰「好像確實下不去手啊……既然殺不了你,那就只能把你留在我的身邊了,小九灕。」

七夜的臉上浮現著溫柔的笑容,竟是比窗外的月光還要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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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睡了多久,九灕才從噩夢中醒來,卻發現自己在房間里,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恢復了人形。她看著自己的手掌,想著昨天晚上發神經病突然要殺她的七夜,不敢確定昨天發生的事情是真的還只是一場夢境。

她去銅鏡前注視著自己的容顏,發現脖子光潔如初沒有一絲勒痕,但昨天的記憶實在太過深刻,讓她輕輕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七夜不會殺她,所以當那一刻真正到來的時候她才會那樣驚慌與痛苦。

呵,我又憑什麼這樣自以為是?難道真的以為自己人見人愛到能打動那個強盜?要有自知之明啊,九灕。

她想著,看著鏡子里那張明媚的容顏,想起了那個紫發少女,突然頭昏目眩,冷汗直流。就在她心跳不止的時候,門突然開了,進來的卻是一個可愛的侍女。

「九灕仙子,天君大人請您過去一下,說是有事找您。」

「知道了,我這就來。」九灕忙說。

九灕把滿頭青絲胡亂挽了個髻就跟著侍女出了門。她七轉八轉,到的卻是昨晚的宴會廳。侍女把門打開,然後離去,而九灕看著黑乎乎的大廳,不知道為什麼有些遲疑,有一種轉頭就走的沖動。她看著遠處黑暗中的那個高大的白衣男人,笑著說︰「天君怎麼約我在這里見面?」

男人回過頭,卻是玄素。

「玄素大人?天君他……」

「找你的不是天君,是我。」

「你為什麼要假冒天君?我走了。」

九灕大怒,轉身就走,但大門被關上,她怎麼也打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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