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九灕，是你姐姐！」九灕試探地說。舒
雖然明知道若是七夜誠心欺騙，她絕對看不出分毫，但她還是目不轉楮地盯著七夜的神色。七夜微微一笑，並沒有嘲諷，卻也沒有听她的吩咐真的叫「姐姐」，而是說︰「騙人。」
七夜一把摟住了九灕，把頭埋在了九灕的胸前。九灕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又羞又氣。七夜抬起頭，眼神清澈︰「你身上的味道很香。」
「我一天沒洗澡了，香你妹！你別裝瘋賣傻地佔我便宜！」
九灕抬起手，巴掌往七夜臉上扇，然後被七夜干脆利落地卸了胳膊。她疼得冷汗直流，對七夜怒目而視，而七夜手足無措︰「對不起……我沒用力。ぬ」
「滾出去！」
「對不起。」
七夜好像犯了錯的孩子一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眼睜睜看著九灕的手臂愈合，眼中閃過玩味的神色。他好奇地捏九灕的胳膊︰「為什麼會痊愈？蜱」
「你把自己的胳膊折斷試試看就知道了啊。」九灕沒好氣地說。
七夜居然真的想了一下︰「不要，會疼。」
……
「靠，你知道疼為什麼還把我的胳膊折斷！」
「下意識的就……」
七夜看著自己白皙的手掌，神情非常迷茫，而九灕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干淨的眼神。沒有算計、沒有殺意、甚至沒有深不可測，他就好像溪水一樣干淨地能讓人看得見底。如果是騙人的話，他也裝的太像了吧！而且，他有什麼必要騙人？
明明，他能把他們都殺了。
九灕怎麼也想不明白，干脆不去想。她坐在七夜身邊，捧著腦袋默默等待手臂痊愈，然後就去河邊抓魚做飯，而七夜就好像小尾巴那樣一直跟著她。她不知道七夜到底想做什麼，放下了樹杈︰「你跟著我做什麼！」
「我……總覺得好像認識你似的。」七夜迷茫地說。
難道他真的失憶了？九灕暗暗想。
「肚子餓嗎？」她問。
七夜乖乖點頭。
「去抓魚。」
九灕說著，指著海水，而七夜真的就走了下去。他沒有用法術，只是用魚叉捕魚，但居然魚兒一條又一條被他抓了上來，再這樣下去九灕真怕海里的魚都被他捕光。九灕急忙喊他住手，而七夜眯起眼楮看著遠方。他把魚叉扔了出去，然後潛入深海，把一條牙齒還有血跡的鯊魚送到了九灕面前！九灕看著鯊魚猙獰的樣子嚇了一大跳，後退一步︰「你你你抓鯊魚做什麼！這個怎麼吃啊！」
「食物為什麼不能吃？」七夜疑惑地問。
他說著，猛地把鯊魚一撕，那條企圖咬他的鯊魚就這樣死不瞑目了。他的手上鮮血淋灕，朝九灕走去，但九灕尖叫︰「別靠近我！你身上好髒！」
七夜看著自己的手，好像不懂九灕在說什麼，而九灕終于可以斷定他是真的失憶——第一，他根本沒必要假裝；第二，要是七夜的話，一定會在听到這話的瞬間把她的脖子扭斷吧。她想著，試探性地問︰「七夜，你真的不記得姐姐我了嗎？」
七夜搖頭。
「弟弟啊！你怎麼會不記得我了！我的親弟弟啊！」
九灕摟著七夜就干嚎了起來，七夜默然被她摟著，沒有說話，也沒有拒絕。他看著九灕，平靜地說︰「我不是狐狸。」
「我們是同父異母。」
七夜想了想，好像接受了這個說法。他一把摟住九灕，突然咬破了她的嘴唇。九灕疼得一巴掌就扇了過去，順利打到了七夜的臉頰，而七夜只是聳肩︰「我只是和你表示親近。」
「我不喜歡這樣！
「知道了，姐姐。」
雖然很想佔七夜便宜，但當他果真把那句「姐姐」叫出來的時候，九灕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白了七夜一眼，費力地拿起魚就往回走，七夜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她說︰「你就住這里吧。」
「沙灘上？」
「是啊，這里空氣比較清新。」
「可我還是喜歡睡床。」
「那里對你的記憶恢復沒好處。乖了，就睡在這里啊，不要鬧。」
九灕說著，果然端著籃子就走，而七夜沒有跟上來。她耐心做飯，晚飯時間修羅的眼楮一直打轉，終于問︰「那強盜死了嗎？」
「很遺憾，還沒有死。可他失憶了。」
「失憶？」修羅的眼楮頓時瞪得比銅鈴還大。
九灕簡單講了七夜的事情，然後模著下巴說︰「因為是發燒把腦子燒壞了吧。真可惜，怎麼沒干脆變成白痴呢？」
「有武力卻沒智慧會更可怕吧。」
「你說得也是。上次你給我的是什麼麻藥啊，根本沒用！快拿毒藥來。要最毒最毒的。」
「你真的要……這可是犯了殺戒。」
「難道我沒殺過人嗎？」九灕笑嘻嘻地問。
明明是嫵媚的面容，最動人的嗓音，但修羅下意識打了個寒顫——這樣的九灕，就好像盛開的罌粟花，美麗誘人卻讓人心生畏懼。在九灕的強迫下，修羅只得把毒藥都拿了出來，九灕把它們悉數倒到魚湯里，魚湯變成了很詭異的顏色。修羅嘴角抽搐︰「這樣的顏色，他會喝嗎？」
「不喝就等著餓死吧。我出去一趟，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要出門。」
九灕警告修羅，走出門去，來到了沙灘。遠遠的，她看著七夜躺在沙灘上，駐足看了他一會兒。她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他的身上滿是傷痕，明明他喪失了記憶，卻還能有著這樣閑適地簡直好像是來度假一般的笑容。這樣的笑容，讓她難受，也讓她惡心。
「七夜。」她輕聲呼喚他的名字。
「九灕姐姐。」七夜看著她。
九灕發現，七夜的眼楮宛若星光。
要不是他是強盜的話，他簡直是僅次于師父的好看男人了。
只可惜，長得再好看，他還是要死。
「晚飯還沒吃吧，我給你送晚飯來了。」
九灕把魚湯放到七夜面前，示意他吃。七夜看著魚湯詭異的顏色，沒說什麼，而九灕搶先說︰「你不吃的話姐姐可是會生氣，以後再也不理你，也不給你做好吃的！你快吃啊！」
七夜輕輕嘆氣，居然真的吃了一勺。九灕滿懷期待地看著他︰「好吃嗎？」
「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點。」
九灕對自己的手藝還是很有自信的，在她的鼓動下，七夜終于把魚湯喝完。九灕又想看他毒發身亡的樣子，又怕他死前拉她做墊背，特別糾結。她思索半天，還是決定親眼目睹這個男人死掉才安心，所以沒話找話︰「你最後的記憶是什麼？」
七夜一頓，緩緩說︰「你。」
「我？」
九灕愣住了。
「記得我在做什麼？」
「你在吻我。」
七夜的手指劃過九灕的嘴唇，九灕的臉一下子就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她輕咳一聲︰「你記錯了。」
「是嗎。」七夜不置可否。
「你不好奇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
「無所謂。只要還是自己就好。」
七夜對九灕微微一笑，那笑容居然是雲淡風輕。九灕不喜歡這個強盜有這樣清澈的表情，非常不喜歡。所以，她說︰「你是一個強盜，殺了很多人。」
七夜一愣，然後看著自己白皙的手。
「就是這雙手，親手把別人的心髒捏碎，他們的脖子扭斷，我想你忘不了他們的哀號。」
九灕在他耳邊輕聲說，而七夜並沒有羞愧的神色。他看著天空︰「是嗎。」
「你犯了殺戒哦。」
「會有什麼懲處？」
「死後會下地獄。」
「死後的事情啊……」
七夜喃喃地說，微微笑了，笑容居然是那樣熟悉。九灕滿懷期待地等著他毒發身亡，和他天南地北地扯著，但等到眼皮打架居然都沒看到七夜毒發的樣子。她實在忍不住，試探地問︰「你有哪里不舒服嗎？」
「有。」
「哪里？」
「這里。」
七夜眨著水汪汪的眼楮，可憐兮兮地抓住九灕的手放在自己的月復部，而九灕此時才發現他的身體燙得驚人。九灕心知可能是毒藥發生作用了，樂滋滋地，裝作驚訝的樣子︰「你肚子疼？」
「嗯。」
「真可憐啊，是吃壞東西了吧。你等等，我給你去拿點熱水來喝。」
九灕說著，飛快掙月兌了七夜的手，而七夜沒有反抗。她一口氣跑了很遠，躲在樹後悄悄觀察七夜，只見他就這樣安靜地躺在沙灘上，看著漫天星光。九灕就這樣等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清晨過去輕輕踢七夜︰「你還好嗎？」
「謝謝你能來。」七夜睜開眼楮，對九灕微微一笑。
「你還沒死？你、你說什麼啊。」
「沒什麼。想吃魚嗎？」
「好啊，你去給我抓啊。」
七夜听到九灕吩咐，果然勉強自己站起身，然後往海里走去。他走得踉蹌，有好幾次都險些跌進了海中，而九灕就是這樣漠然看著。修羅不知不覺間站到九灕身邊，輕聲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想他死。」
「毒藥也沒用？」
九灕點頭。
修羅呆了︰「這是什麼生物啊！」
「是你永遠無法理解的生物。你說，要是他的仇人知道他失憶了會怎麼樣？」
修羅好像第一次認識她那樣上下打量她，最終說︰「我終于懂了什麼叫做最毒婦人心。」
「可惜我們不能出去。」她遺憾地說。
「其實也不是沒辦法……」
「你有辦法解開封印？」
九灕揪住了修羅的衣領，但修羅閉口不談。九灕眼珠一轉︰「我就知道你根本不知道，只是說出來框我罷了。」
「誰框你，我真的知道！可是不能告訴你，不然天君會殺了我。」
「天君那麼好心腸，怎麼可能殺你！我問你，天君為什麼不讓我們離開，也不讓別人進來？」
「當然是擔心我們受欺負。」修羅特地在「們」上加重了音。
「是，可是天君也沒想到七夜這混蛋會進來吧。」
修羅不再說話。
「天君沒想到我們呆在這里也會有危險，與危險為鄰的話更是與他的初中不符。你也看到了，我們法術都不是他的對手，他吃毒藥也死不了，等他恢復過來我們必死無疑。到時候，天君也會生氣吧。」
修羅明顯被說動了︰「那你打算怎麼樣？」
「把這個瘟神送走。我們殺不了他，總有人能殺。」
「可是……」
「他留在這里，我們只有死路一條。」
看著九灕堅毅的神色，修羅終于被她說動。他糾結地問︰「那你打算把他丟到哪里？」
「奴隸市場。」九灕淡淡一笑。
「你……」
「這是最適合他的去處。」九灕看著遠方，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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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七夜扛著巨大鯨魚過來的時候，九灕想忍住吐槽的沖動，想模他的頭發表示贊許，卻發現踮起腳尖也夠不到他的頭，頓時泄氣。七夜獻寶地把鯨魚扔在地上，眼楮亮晶晶的︰「你可以做魚湯了。」
擦，這照這麼說的話大海都是這鯨魚的魚湯，哪里需要我做！九灕看著鯨魚砸出的深坑，暗暗想道。她說︰「低頭。」
七夜居然真的把頭低了下去。
「不發燒了啊。」她的語氣听不出是不是遺憾。
「嗯，你的湯很好喝。」
「這湯有什麼好喝的，我帶你去吃好吃的，那才是世間難尋的美味。」
「出去？」七夜愣了。
「不想出去嗎？」
「和你在一起就好。」
七夜簡直好像是小雞仔崇拜老母雞那樣依賴九灕，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怪異，讓九灕不敢想下去。她笑吟吟地說︰「當然和我在一起。要相信我啊，七夜。」
七夜信任地看著她，微微點頭。
「那麼，走吧。」
九灕對修羅使個眼色，然後主動抓住七夜寬大的手掌，對他嫣然一笑。在下一秒，他們騰雲而去，而修羅一臉憂愁。
「那家伙……不會有事吧。」他喃喃說著。
雲端很涼，九灕穿得單薄，但她居然感受不到寒冷。她看著一臉乖巧的七夜，笑著問︰「不好奇我要帶你去哪里嗎？」
「和你在一起就好。」
「不怕我賣了你嗎？」
七夜搖頭。
「為什麼？」
「你說過，你是我姐姐。」
「是啊，姐姐。我們可是親人啊。」
九灕高興地模七夜的頭，就好像他那時候模她一樣。要不是親手觸模，她簡直無法想象七夜那樣的人，居然有著這樣柔軟的頭發，簡直就好像嬰兒一樣。她忍不住又模了幾下，而七夜居然也扯她的發絲︰「你的頭發很軟。」
「放手，疼！」
「對不起。」七夜急忙放了手。
「以後沒經過我同意不要觸踫我，我很不喜歡。」
「可我們是親人。」
「親人也不能這樣做。」
「知道了。」七夜乖乖地說。
「時間還早，你睡一會兒吧，到了我會喊你。」
「好。」
七夜說著，居然真的躺下來就睡，一點不擔心九灕會趁著他睡著把他踢下雲端。九灕極力忍住根本無用的沖動，手輕輕滑過七夜的面頰，然後在他的咽喉處停留。她覺得，這樣的感覺真是太好，她甚至有些不忍舍棄。
七夜，你到底有落在我手里這一天。我簡直舍不得就這樣把你放棄。
「七夜。」她輕輕叫著七夜的名字，只覺得心緒難平。
抬頭看著月光，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路到底在何方。
算了，想這些做什麼？睡吧。
九灕沒心沒肺地閉上了眼楮，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她不知道，自己睡著後因為寒冷就一直往溫暖處靠近，終于擠到了七夜的胸前，而七夜也瞬間睜開眼楮。他出神看了九灕很久，嘴角勾起微笑︰「小騙子。」
第二天，當九灕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被七夜摟在懷里，而七夜睡得正香。她氣急敗壞地就要出手，而七夜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她的手腕被生生掰斷。九灕疼得用力踹了七夜一腳，七夜睜開眼，疑惑地問︰「怎麼了？」
「你說怎麼了！」九灕把斷手送到他面前。
「我做的嗎？」
「那是我沒事兒掰著玩嗎？」
「我……對不起。」
七夜沒有解釋，捧著九灕的手，好像拿著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他輕輕伸出舌頭，舌忝舐著九灕的傷口，九灕只覺得又酸又麻，怒氣沖沖地說︰「我說過沒經過我允許不許踫我。」
「可這樣好得快。」他認真地說。
「快你妹！再有下次的話，我可對你不客氣了！咦，到了啊。」
看著雲下的市集，九灕真是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她和七夜穩穩著陸後，拉著七夜的手往前走，而七夜饒有興趣地看著四周的景色，竟是不舍前進。九灕好心解釋︰「這集市算是三界唯一能和平共處的地方，人、妖、魔、仙都在這里賣東西，也在這里買東西。這里可以用珠寶買自己喜歡的，也能等價交換，是一個隨心所欲的地方。」
「隨心所欲是這里的規則。」七夜說。
「不，這里的規則是大家都要守規矩！你听懂沒？」
「嗯。」
「我帶你四處看看吧。」
九灕帶領七夜四處參觀，心里想的卻是怎麼能把七夜順利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