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百密一疏
清晨一覺醒來，我感覺渾身神清氣爽，花了足足半個時辰精心打扮，我才敢邁出房門。
推開房門，外面春光融融，各色的蝴蝶在朝陽下翩翩舞蹈，我腦海中倏地閃過迎風柳步中的動作來，不知不覺竟看出了神。看得越久，我地心跳得越厲害，「這些蝴蝶翩翩起舞的動作，怎麼竟和我的迎風柳步有這麼多的相通之處。」
「難道我的《迎風柳步》竟是模仿蝴蝶舞蹈動作所創……」甩了甩頭，我盡量不去想那些「不相干」的事情。
走到藥廬，只見胡青牛坐在一把木椅之上，望著藥爐中的火光，凝思出神。被他喚作「二牛」地藥僮斜躺在門外草徑之上，正輕聲打著呼嚕。听見我們的腳步聲，睜開朦朧睡眼，揉了揉，「你們這麼早起來了！」說完話，臉紅撲撲的，很可愛。
「你怎麼睡在草地上，難道你們連睡地地方都沒有？」我有些詫異，這里有七八間茅屋，而藥僮不過就三個，怎麼會沒地方睡呢。
「噓」二牛對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回頭望了一眼胡青牛，才輕聲說道︰「你們小聲點，別讓先生听見了，要不然我又要挨板子了。」
「哦？難道你們先生整日整夜不讓你們睡？」我心頭惡寒，這胡青牛果真變態。
「也不是啦，只是先生每每遇到疑難雜癥都會整日整夜不眠不休的冥思苦想，這時候我們三個藥僮就得輪流伺候一旁，不能有絲毫懈怠……我進谷這麼久了，也只見過先生三次這樣苦思冥想。」
二牛地話讓我听得一呆，小聲問道︰「難道你們先生昨晚一夜沒睡？」
二牛肯定的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仰慕之色，「先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真正像位神醫！」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望著胡青牛專注的神情，心頭翻江大海。我有些後悔，也有些敬佩，更有一種難以表述的復雜情感……
胡青牛畢生潛心醫術，任何疑難絕癥，都是手到病除，這才博得了「醫仙」兩字的外號，「醫」而稱到「仙」，可見其神乎其技。但「聖手毒王」所發的「碎心散」，他一生之中從未遇到過，而中此劇毒後居然近月不死而纏入五髒六腑，更是匪夷所思。他本已決心替我治傷，更踫上了這等畢生難逢的怪癥，有如酒徒見佳釀、老饕聞肉香，怎會不傾盡全力！
可是要將我體內散入五髒六腑的陰毒驅出，當真是談何容易。
我站在胡青牛身後足足等了兩個多時辰，才見他緩緩從懷中取出十二片細小銅片，運轉妖力在我丹田下「中極穴」、頸下「天突穴」、肩頭「肩井穴」等十二處穴道上插下。
那「中極穴」是足三陰、任脈之會，「天突穴」是陰維、任脈之會，「肩井穴」是手足少陽、足陽明、陽維之會，這十二條銅片一插下，我身上十二經常脈和奇經八脈便即隔斷。
人身心、肺、脾、肝、腎，是謂五髒，再加心包，此六者屬陰︰胃、大腸、小腸、膽、膀胱、三焦，是謂六腑，六者屬陽。五髒六腑加心包，是為十二經常脈。任、督、沖、帶、陰維、陽維、陰蹺、陽蹺，這八脈不屬正經陰陽，無表里配合，別道奇行，是為奇經八脈。
我身上常脈和奇經隔絕之後，五髒六腑中所中的陰毒相互不能為用。胡青牛然後以陳艾灸我肩頭「雲門」、「中府」兩穴，再灸我自手臂至大拇指的天府、俠白、尺澤、孔最、列缺、經渠、大淵、魚際、少商各穴、這十一處穴道，屬于「手太陰肺經」，可稍減我深藏肺中的陰毒。這一次以熱攻寒，我所受的苦楚難以想象，為了不露破綻，我強忍著劇痛。灸完手太陰肺經後，再灸足陽明胃經、手厥陰心包經……
胡青牛下手時毫不理會我是否疼痛，用陳艾將我渾身燒灸得處處焦黑，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之心。可憐我「白皙滑膩」的肌膚短短半個時辰就被他折騰的慘不忍睹……待得十二經常脈數百處穴道灸完，已是天將傍晚。僮兒搬出飯菜，開在桌上，我草草吃過飯菜，就匆匆告辭。
胡青牛輕輕地點了點頭，「我已經讓僮兒準備好熱水了，你回去後就用熱水好好浸泡兩個時辰！」
「多謝神醫！」我盈盈一禮，這一次是我發自內心的感謝。
「沒有醫好之前，你還是不要說謝吧！」胡青牛神色莊重，一副正人君子模樣，和昨日那「見色眼開」的色鬼判若兩人。
我心頭唏噓不已，「也不知道哪副面孔才是真正的他！」
次日清晨，胡青牛又以半日功夫，替我燒灸奇經八脈的各處穴道。十二經常脈猶如江河，川流不息，奇經八脈猶如湖海，蓄藏積貯，因之要除去奇經八脈間的陰毒，卻又為難得多。胡青牛潛心擬了一張藥方，卻邪扶正，補虛瀉實，用的卻是「以寒治寒」的反治法……
「把你的外衣除去！」胡青牛語氣冷硬地對我說道。
我錯愕不已，遲疑片刻︰「必須要月兌衣服才行麼？」
「嗯。針灸不比燒灸，稍有差池，就可能要了你的命。」胡青牛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他的眼楮很清澈，讓我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緩緩月兌去在輪回集花重金買來的喇叭花裙，上身只剩下一個抹胸「遮羞」。胡青牛隨意瞟了我一眼，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我心頭暗呼僥幸，「幾年的乞丐生活早已把我餓得瘦骨嶙峋，胳膊更是縴細如柴」
胡青牛拿針灸的手突然定住了，銅鈴大小的眼楮倏地變得紅通通的，讓我看得心底發毛。未等我有所反應，胡青牛雙手倏地往前一探，抓住我軟綿綿的「酥胸」，他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我根本來不及閃避。
「啪啦」一聲，我碩大的「酥胸」應聲而落，破碎的瓜囊濺得滿地都是。傻傻的望著地上逸散香氣的「酥胸」，我的心沉到了谷底︰「這是妖族特產的香瓜，又大又軟，是我在淳于焱飛龍獸車上無意發現的。當時我正為沒法‘隆胸’而苦惱……」
「你是誰？」胡青牛殺氣騰騰，「你是第二個騙過老子，也是第二個敢騙老子的人！」
身份暴露後，我如釋重負，反倒平靜了下來，「我叫陵楓，是個人類！」
「人類？」胡青牛有些驚訝，「老子隱居蝴蝶谷幾十年了，以你的年紀應該不會听過我的名頭。是誰讓你來找我的？」
「這很重要麼，作為交換，你告訴我你是怎麼識破我的？」我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沒有露出破綻，為何胡青牛會猝然發難，一舉揭穿我的身份。
「你的確是我見過最狡猾的家伙，你偽裝的也很好，只可惜你忘了一點，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區別不是胸部大小，而是喉結！」胡青牛爽快地回答了我的疑問。微微一頓，胡青牛繼續說道︰「這是第一個欺騙老子的人臨走前告訴我的——」
我愕然，「難道曾經也有人男扮女裝欺騙他，那個人是誰，我心底忍不住有些好奇。」
「說吧，你想怎麼處置我。」我岔開話茬，不慌不忙的問道。
胡青牛八字胡一翹，寒聲說道︰「老子最恨別人騙我，尤其是男人！」實質化的殺氣籠罩我周身，讓我心生寒意。
「那你把我當做女人好了。」我故作輕松地說道。
胡青牛面色鐵青，「小子，你好像不怕死。」
「怕死，我當然怕死，如果不怕死，我又怎麼可能不遠千里來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來求醫呢。」
「那你真的來錯地方了。」胡青牛說完，右手食指倏地一彈，一蓬淡藍色地火焰朝我胸口射來。
空氣中地溫度倏地狂飆，炎風撲面席卷，我手心冷汗直流，腦海中倏地閃過迎風柳步一精妙招式，斜身一閃，險險地避開了胡青牛必殺一擊。
胡青牛輕咦一聲，顯然有些意外，「果然有兩下子，怪不得身上沒有半點妖力也敢來蝴蝶谷撒野！」胡青牛顯然是借著治病之機，將我的底細模得一清二楚。
我冷哼一聲，「老子不僅要在這里撒野，還要撒尿呢。」既然雙方撕破了臉皮，「縮頭一刀，伸頭也是一刀，老子也沒必要再裝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