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從來不曾這樣生氣過。車開得飛快，不知道已經闖過了幾個紅燈。他甚至逼著自己不去看後視鏡，不去看那讓人惱火的女人。
在她眼里，自己就是個可以這樣輕而易舉就拋棄的人。說分手就分手，說結束就結束，那樣干脆果決，全然不用顧忌他的感受。
想起那句‘我們分手’的話，此刻，還心若針扎。負氣的一掌用力拍在方向盤上，他猛踩下剎車，下一瞬，整個人晦暗的靠在寬大的座椅里。
她掀開被子，躺在了顧影身邊。顧影勾唇，撒嬌的將頭靠過去，問︰「今晚和我睡？」
顧煙瞪了她一眼，扯過毛巾擦了把眼淚，才將她從地上抱起來。本來‘活該’二字已經月兌口而出，可是，看著她因為哭得厲害而紅腫得像兩個電燈泡一樣的雙眼，那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另一邊。
這輩子，只跌在了這個魔咒里。
按開臥室的燈，燈光籠罩著那張大床。
夜，漸漸深下去。
「鑰匙！鑰匙！」靳瀾惜焦急的翻了鑰匙出來。顧煙伸手就奪了過去。因為手抖得太厲害，鑰匙半晌都插不進孔里。靳瀾惜催著︰「快點，千萬別出什麼事兒。」
靳瀾惜推門進來的時候，她的思念戛然而止。不動聲色的用被腳壓了壓眼角的淚痕，才坐起身，「媽，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顧影被季南的反問得說不出話。
顧影被季南的一個電話重新召回了公司。
她已經很虛弱了，走起路來甚至有些吃力，可是，這會兒腳步卻很快，腳底生風。
顧煙正在幫請來的阿姨做飯，突然听到媽媽驚慌的叫聲，「小影！影子！」
顧影本沒有意識，被這一巴掌打得回過神來。雙眼緩緩轉向顧煙，無神的眸子好一會兒終于有了焦距。
還有她最後說的那句決絕而殘忍的話。
靳瀾惜嚇得臉都白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什麼，轉身就往房間里走。
原來，自己不過是在做無用功。
分手……
「所以，辭職的事你就不用考慮了，我不會批準的。」
顧煙用力將她從浴缸里抱到地上，兩手交疊，奮力的壓縮她的胸口。
季南直接將她的‘辭職信’撕掉了。
靳瀾惜已經淚流滿面，蒼白的唇翕動著，喉嚨口卻堵得說不出一句話，只能用淚眼示意顧煙救顧影。
她突然慶幸床頭的光很模糊，正好將她眼里的淚痕都擋住。
這些，她又怎麼會不知道？
這于他來說，簡直是莫大的折磨。
靳瀾惜撩開她頰上的發絲，雙眸定定的看著她。
顧煙一听，心里立刻扭成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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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還是她，沒變。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擔心你，剛剛你那樣子，都把她給嚇哭了。」
「嗯。」
顧煙又驚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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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想，仍舊覺得心有余悸。
巨大的陰霾，將他整個人團團籠罩住。空氣里，那份壓抑久久無法驅散。
「顧影！顧影！」
她不敢問，也沒有資格問。
顧影此刻整個人都已經陷在了浴缸里。浴缸里的水已經涼了，只留下發頂浮在上面。
「被我嚇著了？」顧影輕聲道︰「對不起，我只是睡著了……」
顧影將整個人都埋在浴缸里，像是要借此將心里那份空洞填滿。可是，無論她怎麼虐.待自己，連水都冰冷了，那份感覺卻還糾纏著她遲遲不退卻。
她試圖動了動身子，可是，真的一絲絲力氣都沒有。
顧影苦笑，「我好冷……你能不能先把我扶起來……」
季南看了眼顧影，見她神色沉郁。zVXC。
起初之所以會想要辭職，不過是想要讓媽媽更安心一點罷了。
松口氣，顧煙也不曉得是哪里來的脾氣，想也不想一巴掌就朝顧影扇過去，「你就這麼沒出息，屁大點事就想死！」
罵完，她就哭了。
幸虧廚房里忙碌的阿姨听到外面的動靜趕了出來。
她點頭，「我知道，我都知道……」
也將她的臉色襯得更蒼白難看。
靳瀾惜已經洗完澡，穿著睡衣。
她被嚇得不輕，出手也不輕。
「還有你姐姐……」
這張床，還是她離開前的樣子。
顧不得喘口氣，顧煙繼續。
顧影頷首，「嗯。您放心，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兩姐妹。從小一起長大呢！」
說好了要一輩子，可是，說著說著，一下子就散了……
一下一下拉扯著他的神經。
她和燕北……怎麼樣了？
顧煙痛急攻心，哭著跪在地上，抖著手拍著她慘白得沒有血色的臉，「顧影！顧影！你醒醒！」
母女倆躺在床上，輕聲細語的聊著。直到半夜，才相依著睡著。
顧影心頭欣慰許多。
「小影，別怨媽。」
顧影頷首，「我懂了。」
心一驚，忙丟了手里的事，就從廚房出來。
燕北喝了很多才回家。可是，他竟然沒醉。越喝，他反倒變得越發清醒。腦海里，來來回回都是那張小臉在自己眼前晃。
她扶住了靳瀾惜。
門打開的那一瞬，里面的畫面，讓顧煙倒吸口冷氣。靳瀾惜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昏厥過去。
「不會的，不會的……」顧煙呢喃有詞，終于將鑰匙插/入了孔內。
顧影說不出話來，只將臉更深的埋進靳瀾惜的臂彎里。
「小影子，你會不會怪媽？」
她已經失去了意識，整個人變得異常的重。身上的皮膚甚至被泡的有些腫了。
看了眼牆上掛著的壁鐘，大驚失色。
顧煙的臉色還是那樣難看，氣急的大罵︰「你沒腦子嗎？居然會在浴缸里睡著！知不知道，如果我們晚一點發現，你現在就已經死掉了！」
夜，漸深。
「媽知道，媽是自私了點。可是……」靳瀾惜嘆口氣，「長痛不如短痛，知道嗎？如果燕家人不同意，你們最終還是要散的。到時候，連媽都不在了，媽沒辦法給你當支柱，我怕你一個人承受不來……」
見顧影從浴室里被扶了出來，除了渾身發麻，沒有力氣外，都還好好的，靳瀾惜才松口氣，停了眼淚。
「我也知道……我都看著呢。」
她看著自己被浸泡得月兌皮的手。心，此刻大概也像這雙手一樣，滿目瘡痍。
後拋說那。她逼著自己不去想，此刻的燕北在干什麼，可是，心里那份想念卻像藤蔓一樣，一寸一寸不斷的滋長，撕扯著她的心。
幸好只是虛驚一場！
「可是，季總，請您考慮我的家庭情況。」顧影努力想要說服季南。
他頓了一下，才道︰「我知道你和燕北之間出事了，可是，我希望這不會影響到你的工作。你要知道，男人是男人，工作是工作，這兩者是分開的。」
顧影看著她的眼淚，忽然就笑了。好久才找到自己虛弱的聲音，「我沒有想要死……只是睡著了……」
顧影蜷縮著身子躺在床上。模糊的燈光在床頭籠罩著她。
「那就好。她是個驕傲的人，給她點時間，她自己就能想明白了。」
可是……
有些人，已經被刻在了骨髓里。不但心里是她，腦海里是她，連呼吸里……都全是她……
「媽，怎麼了？」
他懊惱的發現，浴室的門甩上後，她的氣息還殘留著……
被子被她整整齊齊的疊在角落里，床單上連一絲褶皺都沒有。他頹喪的趴倒在床上，恍惚間，仿佛周圍全是她的氣息。
「我們公司一向都很人性化。我知道你家里情況為難，所以你想休假的時候，我什麼時候不是立刻就批準？」
忘不掉，戒不了……
他突然就坐起身來，扯過床單和被子，就拼命的將它們往洗衣桶里塞。像是要掙開她給自己設下的魔咒一般。
她拼命的拍打著門板，邊用肩膀去撞門，「你听到了就出聲，別讓媽擔心！顧影，你听到沒有？！」
顧影又吐了兩口水，才緩緩睜開眼來。
「嗯？」
「當然不會。我知道媽是為了我好……」顧影將她抱緊。手臂里，那身體越發的瘦了，好像隨時都會煙消雲散一樣。這讓她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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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人顯得越發單薄。
「快，把門撞開！你妹妹在里頭呆了一個多小時了都沒有出來！」靳瀾惜急紅了眼。
顧煙一步並作兩步，揪著她的頭發，一把就將她從浴缸里拽了出來。
顧煙一下子就哭了，眼淚怎麼止也止不住。
「顧影，我不管你是什麼理由，總之，我不會允許你辭職。」
門里，哪里有什麼聲音？
嗆得暈厥過去的顧影，終于有了動靜。光/果的身子動彈了兩下，吐出一大口水來。
每一寸呼吸都能聞到。
顧影沒有動靜。烏黑的發絲像水藻一樣，將她整張臉都罩住了。
「那你出去吧。」季南道。看著轉身的顧影，又忍不住補了一句︰「北其實很在意你，我從沒見他對哪個女人像你這樣上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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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更新完畢。明天再繼續拉~~╭(╯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