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的站在陰影里，顧煙不知道站了多久才回過神來。等到回到病房的時候，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後了。顧影已經睡了，就縮在一旁空著的病床上。
她縮成一團，將另外一個空間留出來，很顯然那是留給她的。以往，都是兩姐妹睡一個小小的單床。
彼此都蠻瘦，躺在那兒剛剛好。
如果早知道會遇上這種事，顧煙絕對不會帶母親出去走走。
在醫院里這麼多年，她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病？听醫生那口氣，她甚至不用問，不用看結果，什麼都了然。
另一邊。
這一聲，好似叫了上千年一般，以至于時隔20多年，還是叫得那樣熟悉，那樣自然。
顧煙鼻子又開始發酸，「別這麼想，媽，不會有事的。」
「這病房是蘇揚想的辦法嗎？」
顧煙一愣，趕緊停了聲音。
靳瀾惜一路失神回的病房。事情都過了這麼多年了，她本以為再見到燕兆年她可以平靜淡定的就像一個舊識老友一樣，安靜的打聲招呼，安靜的離開。
自己這算什麼呢？落荒而逃？
顧煙也哽咽著勸。
靳瀾惜將手里的東西一擱，往床邊一坐，視線就落在顧影身上。
到底還是將母親勸了下來，顧影覺得疲憊不已。
顧煙直搖頭。
燕兆年痛苦的看著她，「你就非得把我的好意推得遠遠的？瀾惜，我們年紀都不小了，別還是像年輕一樣任性，好不好？」
靳瀾惜嘆口氣。
「對的。我媽的病很嚴重嗎？」顧影擔心的問。
那柔柔軟軟的聲音在夜里，就像一雙手溫柔的拂在她心上。可是，卻拂不開她心里的陰霾，反倒是更深的踫觸到了她心里的脆弱。
「別出院，瀾惜，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幫你！」
「我大半輩子都在醫院里過的，現在退休了還在醫院，你說能喜歡得下去嗎？來這兒的就沒幾個是健康的，不壓抑嗎？」靳瀾惜說︰「醫生不也說了，我沒什麼大事，只要好好調養就行。在家里不也是好好調養？何必讓你們一個兩個都在這兒守著我。」
靳瀾惜一口氣說完，語氣平緩，唇角含笑，顯得那樣優雅，又那樣遙遠。更是噎得燕兆年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靳瀾惜突然就覺得心里擰著疼。
顧煙清楚的听到了他們的談話聲。
翌日。
她咬著唇，不讓哽咽溢出來。只搖頭，說︰「沒事兒，媽。」
燕北拎著大包小包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她驚愕得趕緊將他拉到安全出口，帶上門。
明顯的，感覺到母親的手臂變得僵硬，微有些發抖。
燕傾嚇一跳，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嗯……很嚴重！」她點頭，嗓音哽咽。
醫生又問︰「是病人的女兒？」
興許，潛意識里，還是在怨他的。
「你想把我藏著掖著到什麼時候？」這感覺太惡劣了。他垂目看著她，「哭過了？」
還拍著自己的胸脯來增加說服力。
「是，大半個輩子都過完了，我們都平平靜靜的，現在又何必再出來說什麼過去的事？講什麼過去的情誼？」靳瀾惜涼涼的看著他，「你不提，過去的事我都忘得干干淨淨了，所以什麼任性不任性都不談，我只知道我絕沒辦法接受你的好意。」
他不問還好，他一問，一下子又戳中了她的淚腺。
自從顧父走了以後，這麼多年，顧煙都沒有像今天這樣脆弱過。她是姐姐，雖然只比顧影大一歲，可是，她卻理所當然的給靳瀾惜當副手，提前結束了青春。孩子氣這種東西，更是早早的就不屬于她。
燕兆年只覺得腦子一麻，上前一步突然就扯住了她的手。
靳瀾惜還是不放心，「不是和你妹妹吵架？」
三個月……
母親一眼就能看懂所有的單子，暫時，她想先瞞著。
靳瀾惜臉色不太好看，「別叫得這麼親，我們和他不熟。」
「謝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還有您幫我墊的錢，我一出院馬上就還給您。您這樣的用心，實在讓我惶恐。您也是有家庭的人，一定也不希望造成什麼誤會。」
陪著母親去取結果的時候，醫生只草草說了幾句關于病情的事，便囑咐護士送靳瀾惜回病房。
「瀾惜！」
「瀾惜的病就交給你處理，無論怎麼樣，你都得給我花全部的精力。至于費用，讓醫院暗著減免一大半，剩下的我來補上就好。」
兩姐妹從醫生那兒出來，眼眶還是通紅的。進病房前，很努力調整情緒，可是，一會兒進去看到媽媽，可能眼淚又會忍不住。
到底還是避不了身後那一聲……
「小煙，咱們什麼時候辦出院手續？」走到一樓花園里，靳瀾惜問。
顧影和顧煙對視了一眼。
她再次毫不猶豫的拒絕。
「怎麼了？」靳瀾惜當然听出來她語氣里的不對，細聲問了一句。
可是，今天顧煙卻覺得那空出的地方異常的刺眼。她甚至在想，昨晚睡在她身邊的是不是燕北？
……………………
顧煙擔心的看著她越發蒼白的臉色，「媽……媽，您沒事吧？」
他幫自己又為何？他們早就只是兩個彼此不相干的陌生人。
靳瀾惜嘆口氣，拍了拍女兒的背，忍不住嘆息︰「媽活不了幾年了，以後媽一走，就是你們兩姐妹相依為命。你們要是生出什麼間隙來，媽將來走也不會瞑目。」
「瀾惜……」黯啞，晦澀，又像是一聲從遙遠的深淵里傳來的無奈嘆息，讓人心揪。
顧煙勉強找到自己的聲音，抖著唇問︰「如果選做化療的話，情況會怎麼樣？」
「別進去，千萬別！」她驚慌的連連回頭看。
顧煙正攬著她的手，听她這麼問，手一緊，牢牢抱住了她手臂，「媽，現在還不急。這醫院氛圍不是挺好的嗎？您不喜歡？您要是不喜歡，我們再換其他醫院好了。」
顧影說著說著，眼圈也不自覺紅了。
有些東西，就是深刻在心底的，想要忘記就得剜了自己的心。
「看什麼？你又不懂。」
顧煙難得的有些孩子氣的鑽進靳瀾惜懷里，「對不起媽媽，吵醒你了。」
燕傾又朝顧影挑了挑眉梢，那神情分明就是炫耀。
………………
顧煙認真勸著，心里還在想到時候該怎麼哄媽媽化療的事，半晌卻沒有听到回答，她本能的側目。
「出什麼事了？」她低聲問。
顧影听著心有感激，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顧煙疑惑的問︰「媽，遇上老朋友了嗎？」
顧影為難得很，可是，還是不敢說實話，只支支吾吾的點頭，「嗯……是，當然是了……」
顧影驚奇的和顧煙對視一眼，幾步走進去，看了眼燕傾帶過來的保溫杯，「你給什麼給我媽喝呢？不說了不讓你帶東西嗎？」
「就是。我們都不同意你搬出去！您要是真那麼不滿意他，我現在就去取錢，把錢給他送過去。您要搬出去，我和影子都要生氣了。」顧煙也趕緊勸著。
她像是滿月復感慨，緩緩睜開眼來，那雙眼在黑暗里暗暗閃爍。神情復雜，像是在緬懷過去，「有時候，縱然你再努力，到頭來你也會發現，有些東西注定就不是你的。你為了這海市蜃樓的幸福或許跌得滿身都是傷，可反觀那個真正注定要擁有它的人，甚至連努力都不用就可以得到這一切。」
靳瀾惜將碗遞給顧煙，笑說︰「多虧了燕傾，我才吃了點東西。這陣子還真沒好好吃過東西。」
單刀直入，眼神盯得緊緊的，讓顧影有些慌。
果不其然……
獨自睜眼，到天亮。
而後……
如今……
燕北心一擰，單手將她攬在懷里，拍了拍。什麼都不問，但結果其實可想而知。
深吸口氣，讓自己面上掛著笑，轉過身來，目光對上燕兆年的，「燕先生，好久不見。」
「你回答媽。」
「不用幫忙，燕先生，我覺得我們就像這二十多年一樣，當著彼此不認識的陌生人就好。」
如今他都能這樣坦然的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又怎麼能失了禮？
一想到自己將離她們而去，心里更不是滋味，沖她們張了張手臂。
顧煙和顧影都看不懂檢查的結果，听著醫生那樣的輕描淡寫沒有片刻的放松，反倒是更加緊張。
「小煙，那你要答應媽媽，將來你和你妹妹若真有什麼事，也不能鬧得不愉快。」靳瀾惜說。
他拍了拍她，「把結果拿我看看。」
顧影只得乖乖點頭，看了眼母親的神色，「您就為了這個要從醫院搬出去？媽，您和燕伯伯賭氣可以，可是身體是你自己的。你就算不為你自己想，也得為我們考慮考慮。我和姐的親人就您一個了！」
靳瀾惜嘆氣。
如今都是半只腳踏進墳墓里的人了，又還堵什麼氣呢？
卻見媽媽根本沒有再听自己說話，一雙眼盯著一米外的某個人。zVXC。
一聲輕輕淺淺的‘燕先生’叫得燕兆年身形微震。
「傻瓜。」靳瀾惜拍了拍女兒的背，「媽是什麼身體媽心里有數，怎麼也是醫生。明天的結果，媽多多少少是清楚的。」
靳瀾惜笑得暢快，最近一貫食欲不佳的她倒真把燕傾帶來的湯喝了個精光。
這是老天給她的警醒。
「做化療的前提也是必須得病人自己受得住，如果化療效果好的話，當然可以延續生命。可是……如果有身體不行，熬不住的，我們也只能抱歉。」醫生說得清楚明白。
卻是他即將娶別人的消息。
到底她什麼都沒說，只是安靜的換了衣服，躺在了靳瀾惜身邊。靳瀾惜睡得很淺，她即使是輕手輕腳，但靳瀾惜還是醒了。
靳瀾惜永遠記得那一天自己是怎麼過來的。站在雨夜里，淋了一場大雨，而後……倒在了血泊里……
站他對面的是醫生，正巧就是母親的主治醫生。
靳瀾惜又道︰「我已經知道是誰的主意了。」
「噓！」靳瀾惜扯了下女兒的手臂，神情嚴肅。
她無法想象親人再一次分離的滋味。
靳瀾惜的腳步也頓住。
「小煙？」她迷迷糊糊的輕喚了一聲。
一句話，讓兩姐妹臉色大驚失色。
靳瀾惜抬頭看著那個眼圈通紅的孩子，心里也不忍起來。
「你讓不帶我就不帶呢？我又不是帶給你喝的。沒看阿姨喝得多開心？」燕傾得意的挑眉。
看樣子，媽是真的把醫生的話當了真。
她的嗓音或多或少有些哽咽。再讀讀小說網
顧影看著靳瀾惜在收拾東西，心里著急得要命，「媽，您到底收拾東西干什麼呀？我們還沒準備出院呢！」
「嗯。」顧煙點頭。
呃……
靳瀾惜剛喝了湯，胃里緊得難受，只說不能這樣躺著，要出去走走才行。
「這段時間你們就多陪陪她吧。胰腺癌晚期。你們考慮一下選不選用做化療。」醫生表情格外的凝重。
換來的結果……
本以為病房氣氛會很壓抑，所以想了一肚子哄騙母親的話，可是，才進去就听到里頭歡聲笑語。
雖然早知道結果也許會是這樣，可是，當真正听到的時候，心里卻還是異常的難受。
她又看向醫生，果斷的說︰「醫生，我們選擇化療！」
不是年輕人，卻還這麼幼稚。
時間，仿佛停滯了一般。
兩人互相鼓勵的看了眼對方，才終于推門而入。
顧影只覺得腳底發軟，有些喘不過氣。
最終，她只是輕嘆口氣，「媽，從小我就不和小影爭什麼東西，如果……我是說萬一，我和小影爭一次幸福，您會不會也理解我？」
雖然樣子有些欠揍，可是，顧影其實對他是真心感激的。
隔著一米的距離，隔著無數歲月，四目就這樣直直對上，暗潮涌動，情緒復雜。
顧煙站住，提醒一聲︰「媽。」
「怎麼……好端端的問這個？」
不提還好，一提，剛剛顧影忍了好久的眼淚，‘啪啦’一下子從眼眶跌出來。
她的第一個孩子，還不曾出世，就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她轉身又要走。
在那樣保守的年代，她一個年輕女孩子，頂著那麼多流言蜚語，頂著那麼多反對和壓力，那樣堅定的要和他在一起，可是……
原以為時間那樣殘酷，可以帶走很多東西，可是，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清楚……
「真的，只是工作上有些小事兒。」
顧煙身子一僵，將母親抱得更緊，「媽，您別這麼說……您身體好好的，不會有事的。我們三個人要走一輩子……」
到底還是沒有做到。
母親意味深長的話，讓顧煙沉默。這是意有所指嗎？難道燕北注定就是顧影的？可是……
顧煙心事重重，最後也終于還是睡了過去。
回病房的一路上，顧煙邊偷看靳瀾惜的神色，邊悄悄給顧影發信息求助。
「媽當然理解，可是，小煙，你也要清楚——幸福這東西其實是爭不來的。」
顧煙愣了一下。而後，才勉強笑了笑︰「當然不是。我們關系那麼好，能有什麼可吵的呢？您快休息，別瞎操心了。」
「謝謝你來看我媽。」到了長廊，顧影才說這話。手里還提著他帶過來的保溫杯。
顧煙自然一口答應，扶著母親在醫院里轉。
顧煙扯了扯她，「趕緊過來吧。」
「好了，睡吧，都忙一整天了。」靳瀾惜攏了攏身上的毯子，閉上眼之際，又輕悠悠的說︰「小煙，別忘了我說的這些話。」
那掌心烙上來，靳瀾惜一愣，「燕先生，您這是干什麼？我女兒可還在這兒！」
顧影看了眼顧煙，一頭霧水。
「您見過燕伯伯了？」
叫了兩聲，不見靳瀾惜出聲，顧煙有些慌，「媽，您別嚇我！」
顧煙松口氣，但又得想方法說服她，「媽，您住醫院我和影子還輕松些呢。再說，醫生說了，您還有很多針要打呢！您就乖乖呆著吧，啊。」
「還想騙我。」
可是……
「媽！」顧煙一頭霧水的看看她，又看看那陌生男人。她很不明白，為什麼一個突然出現的人，會輕而易舉將她原本已經處理好的事就這樣打亂了。
燕北有些氣不過。
認識燕北，自己比她還要早，不是嗎？
「媽，您現在是病人，就乖一點好不好？等您好了，再和燕伯伯賭氣。您想怎麼生氣都成！」顧影哽咽著懇求。
「少磨蹭了，快點，給我！」
「小煙，我們回去。」沒有寒暄，靳瀾惜轉過了身。她看起來那樣平靜，可是，又分明無法鎮定。「一會兒你立刻去辦出院手續。」
再去看那人，只有一個背影，看得出來大約是四五十的年紀，但仍舊精神奕奕，風采卓然。
「你和你姐都站一旁去，別說話。」靳瀾惜面色嚴肅，指了指顧煙站著的角落。
可時間，卻也是走得最快的東西，早已經讓他們之間隔上了萬水千山。
顧煙伸手將她扶住，垂目看她，「影子，堅強點。」
眼神迷蒙，有些閃爍。
他靠近她一步，張張唇，想說些什麼，可是卻因為她疏離而冷漠的眼神而僵住，喉嚨里又苦又澀，說不出是種什麼樣的滋味。
她也毫不客氣的直接將眼淚擦在他袖子上。燕傾想了一下，到底沒忍住，又問了一遍，「很嚴重？」
「阿姨，您嘗嘗這個。」燕傾端了碗香噴噴的湯給靳瀾惜，有些笨手笨腳，「這是我讓家里的阿姨做的。她說了，喝了這個誰都能活蹦亂跳，保證您喝下去，一準明兒就能出院了。我小時候就喝這個長大的，您看，現在可活潑了。」
唯獨……
可不是？平民家的孩子，又怎麼攀得上高高在上的燕家？一切，不過是自己痴心妄想罷了！
心里已經隱隱有些知曉，想說什麼安慰她，可是，出口的只是︰「拿我衣服擦擦。」
「小影，你以前不撒謊的。怎麼現在還學會睜眼說瞎話了？」
媽媽一走，醫生便問︰「你們是姐妹吧？」
「那……如果不做化療呢？我媽……她還能活多久？」
顧影匆匆跑回來的時候，就見到母親在收拾東西。她嚇一大跳，「媽！你這是干什麼？」
「我伯父認識的醫生多，我去問問他。看能不能幫忙。」燕傾說。
眼底的苦澀無法掩飾的流瀉出來。
…………………………
…………………………………………
連老天都不認同他們在一起。
當下，眼眶就不同程度的紅了。
「這東西我拿走了，明天給你送過來。」燕傾翻了下，塞在懷里。
幸好她在，她們三個不用將注意力立刻放在媽的病情上，讓她們多少都可以喘口氣。
恍惚間，記得20多年前，自己有一夜高燒燒得快要死過去，他卻徹夜未歸，哪里都尋不到人。結果第二天被房東發現才急匆匆送到了醫院。再後來，才知曉……
「听話，媽不喜歡醫院。」靳瀾惜的腳步又加快了一些。
顧影吸了吸鼻子，將保溫杯塞到他手里，低頭從自己包里拿了一疊各種結果單給他。她藏得小心翼翼的，只怕被母親看到。
「干嘛？」
他把袖口解開，朝她伸過去。
被母親這樣訓，顧影心里也過意不去，只咬唇低著頭不說話了。
他說大話的水準一向很高。
顧煙有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醫生搖頭，「最多也就三個月的時間。」
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在柯容身邊。
兩個人小跑過來將靳瀾惜擁住了。
燕傾在病房里活躍了一陣子，顧影送他出門。
靳瀾惜睡了。
燕兆年下意識看了眼顧煙，顧煙忙尷尬的將臉扭到一邊去，只當做沒看到。
這一下，燕兆年和醫生都齊齊轉過臉來。見到靳瀾惜的那一剎那，燕兆年當即震在當場。
旁邊的另一個人……
「嗯哼。」燕傾只隨意的應。看了她一眼，見她低著腦袋，又沒有說話了，他才皺眉，「喂，你昨天不是說今天拿結果嗎？結果呢？」
他本一早就想打電話問，可又怕過度的關心讓她更疲憊，只好攻其不備直接來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