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正是市中心擁堵的時候。
顧影握著方向盤，認真開車。偶爾側目，發現燕北正靠在後座上，慵懶的閉著眼。窗外的光線偶爾從那張臉上掃過，立體的五官顯得越發的俊挺。
就這樣看著，連心都是軟的。
那時候的他們，怕是都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會變成現在這樣的關系。
安然見他是真不喜歡，便問︰「那麼，她當秘書的話……」座越挺懶。
燕北的視線也看過去，這會兒已經十點多了。
他為什麼對自己這樣好？這麼關心？
這樣一個男人，將來會替誰像座無可撼動的山一樣，阻擋所有的風風雨雨？
顧影倒吸口氣。
燕北照著她唇瓣就咬了一口。
是自己的錯覺嗎？
來不及深思，擱在方向盤的手再次被探過來的大掌握住。繼而，扣緊。
手指輕微的踫觸，都生生拉扯著她的神經。顧影連呼吸都屏住了，心弦繃得無比的緊。不敢多看他，只羞赧膽怯的移開目光。
心念一動，燕北忽然伸手過去握住了她的右手。
攤攤手，後面的話，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嘟嘟嘟……」
什麼都不做，只是這樣安靜的擁住彼此，感受著對方的氣息，听著對方的呼吸，也自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I.G公司。
明明今天才算是真正確定彼此的關系，可是……進一步的發展，好像隨時都會沖破……
他突然不敢想象，當一切說穿後，會是什麼樣糟糕的局面。
看著辦，意思就已經很明顯。
仿佛，一切都是夢。只要睜眼，一切都不復存在。
那皮膚和皮膚直接踫觸的感覺，都叫她頭暈目眩，有些晃不過神來。
燕北皺眉，眼有憂色。
而燕北更像是被什麼刺激到了一般，根本不滿足這樣的踫觸，握著她的手力氣加重。面上的吻，也更重，像是要傳達什麼，又像是要宣泄什麼，還想留住什麼……
「舉手之勞而已。別再耽誤了，走吧。」不等顧煙再說什麼，燕北已經率先往前走。
「那家伙開除也罷！」
「我會去幫問問看的，一有消息就和你們聯系。」
燕北一手牽著她，一手兜在口袋里。
驚詫的抬起頭來，發現果然是他，本就暈紅的眼眶一下子不爭氣的更是紅了一圈。
抓過去，蓋在他胸口上。
翌日。
「顧影什麼時候回來報到？」
「嗯？」他問的問題，沒頭沒腦，倒讓顧影一時不明其意，只迷惑的看著他。
「什麼時候回來上班？」在一個公司，見面的機會會多很多。
燕北坐直身子，懶懶的舒展身子，笑覷她，「是不是以後只要我喝酒，你都來接我？」
「打你電話沒听，我以為你睡著了。」
「沒關系，我們有的是時間。」燕北懶懶的回答。
天！
「上車，我送你回去。」燕北抱著他，聲音很輕，完全是情人間的呢喃輕語。尤其在安靜的車庫里，尤其顯得動听。
身體本就被折磨得難受，現在看著，只覺得更痛苦。
燕北瞥她一眼。
「嗯。」他也不隱瞞自己的心情
試探的掙扎了下，卻被燕北單臂捆得越緊。另一只手，徐徐抬起，撩開她散落在面上的發絲，讓她整張小臉在他跟前展露出來。
「不麻煩。有需要的話，我會盡可能幫你們。」
到大夏樓下的時候，燕北還睡著。
到小區樓下，顧煙從車里下來，燕北也跟著下車。
天知道，他其實有多想就這樣要了她。
用紙巾擦去淚痕，很努力的整理下情緒，才說︰「不好意思，燕總。我想回去一趟……」
正如大家所言，這個男人，是個很容易就能讓人愛上的男人……
望著那背影，顧煙心湖里忍不住漾起一層層波瀾。
想起剛剛的失控，還有上次在他家……
心里像沾了蜜糖。
安然是個人精，即便什麼都不說，她也能猜得出來。
他的吻，繾綣的吻著她的眼，鼻尖，唇……
安然了然的頷首，沒有再多說。
是喝醉的緣故嗎？
「謝謝……」伸手接過去，看著那紙巾，心里的悸動尤其分明。
他的殷切和主動，更是讓她心潮翻涌。
「啊？」安然不解。
「所以，如果很誠懇，原諒她是沒有問題的？」他繼續試探。
「野心……」燕北咀嚼著這兩個字，哼笑一聲，「確實是不怎麼討喜。」
視線對上他，他眸光愈深，突然問︰「這20多年來，有誰真正傷害過你嗎？」
路況稍好了一些，前方的車在移動，後頭的車在瘋狂催促。
顧影將車停在私人停車庫。借著車庫里微暗的燈光，她半側身，蜷縮在駕駛座上凝神盯著他看。
「嗯。律師事務所的人。」燕北回了一句，將手里的東西一並交給安然，低聲交代︰「叫季南過來和法務部的談，我有事要處理。」
……………………
心，泛著柔軟。她蜷縮的兩手輕輕壓在他肩上。
燕北……
長臂一捆，將她抱住。他高大的身形靠在車尾上，而她就靠著他。
「擦一擦。」
他們兩個是不是發展得太快了一點？
好喜歡這樣被他抱著的感覺。
掌心下，是他清晰有力的心髒跳動。安靜的感受著，心里被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沾得滿滿的。沒有再多想，只重新專心的開車……
抬目，對上他深邃的眸子。那雙眼里，寫滿了繾綣的情愫。
他什麼都沒有再說，只閉上眼，休憩。
「讓你送回去，我再把喝醉的你送回來？」她想，根本等不到她到家，也許他們已經因為‘醉駕’而被帶到了公安局。
他到底是對每個女人都這樣熱情，還是……
奇怪的問題，奇怪的情緒……
長腿跨進去一步，燕北突然又退了出來。zVXC。
顧煙坐在後座上。
這樣一個生在雲端的男人，離她的生活那樣遠。可是，現在又當真在她觸手就可及的地方。
後頭催得太厲害，她不敢怠慢，連衣服都來不及整理，趕緊將車發動。臉上，還是一片滾燙的灼熱。不敢再看他，可是……
看著那背影，心念浮動，他跟著跳下車。她繞了個圈，這會兒正到了車尾處，燕北大步過去，一伸手將她撈住了。
「能冒昧的問一聲，你母親是什麼情況嗎？」透過後視鏡，燕北的視線和她的對上，「醫院方面，我有些熟悉的人，或許可以幫幫你。」
對上他深邃的目光，心湖蕩漾。一種難得的溫情，在車廂狹窄的空間里流轉。
………………
收了線，顧煙的眼淚一下子沒忍住就從眼眶冒了出來。她怎麼也不敢相信，母親的情況怎麼會變得這麼糟糕。
「顧小姐去哪，我送你。」
心里隱隱躁動的，似乎是強烈的不安。
她剛想問，下一秒，他的動作卻讓她頭腦發熱，思緒頃刻間飄遠。
而後，笑著點頭，坦誠的說︰「好看。」
「別……我們不能在這兒。」顧影搖頭，手指輕顫。
看了眼顧煙，他想起此刻某個人恐怕也是心痛難當，不由得加快車速。
為什麼她會覺得今晚的燕北，好奇怪。
「什麼？」
「那我打個比方。」燕北把玩著她的耳垂，深目始終凝著她，像是一刻都不願放過她的表情，「現在童寧這樣傷害你，將來，她若是和你道歉，你會不會有可能原諒她？」
燕北眉心微擰，「你怎麼會看上她？她哪一點讓你覺得能接你的班？」
不曉得洛七知道他們正這麼說，會不會想哭。
「這麼說……你是一個很容易就原諒別人的人？」燕北將她耳鬢的發絲勾到耳廓後，看著她雪白的耳根一點點變紅，只覺得異常心動。
「如果真這樣的話，我豈不是搶了洛七的飯碗？」
忍不住想……
俊眉掀動，燕北微微側身，讓自己正對上她。單臂枕在腦後，狹長的眸子微眯，只睜開一條細細的縫，看住她的眼神卻分外的灼熱。
「以前覺得堵車是浪費時間，恨不能給車子安兩個翅膀。」燕北感慨，漫不經心的把玩著她的手指，視線卻是直直的盯著她看。許是微醺，那眼神直接而赤.果，一絲絲的閃避都沒有，看得顧影臉紅心跳。
「現在不是有童寧嗎？也許，她表現也會不錯。」
顧煙禮貌的邀請。
「會麻煩嗎？」
燕北提步率先上去。
那眼神深邃復雜，看得顧影心神蕩漾。還想問什麼，他卻已經松開她，讓她直起身來。
「不會！」他的話還沒說完，顧影已經飛快的打斷，「不會再出現這種錯誤，我保證！這次回公司，一定好好做！」
不敢再想下去，怕想得太多，終究只是失望收場。抓著包，緊握住紙巾，快步跟上去。
她率先推開車門，走下去。
燕北沒再說話，只專注的開車。神情間有掩不住的擔心。
他壓抑的輕哼一聲，緩緩閉了閉眼，很努力在平緩那份難以紓解的欲.望給自己帶來的痛苦。
也難怪沒能和他訂婚成功的蘇染要傷心欲絕。
「什麼？你說的是媽的病？……怎麼會這樣？……好，我馬上回去……你先回去收拾一下，我馬上就過來……」
「嗯？」飛遠的思緒被突然扯回來。
「今晚不能留下……」顧影終究還是搖頭，看著他失望的樣子，她解釋︰「明天我媽的檢查結果就出來了，我一早就得去醫院。家里離醫院近。」
「嗯……我也一樣。」他補上一句，又笑言，「所以，現在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回來好好表現吧，如果再……」
第一次遇見的時候，是在蘇揚家里。
因為車輛多，所以她開得異常專心，偶爾還會有些緊張。那神情尤其的生動，紛女敕的小嘴隨著她神情的變化輕巧的翕動，美得像是緩緩綻放的花瓣。
「謝謝，沒關系……」
而且……
「別……不要……」察覺到他的動作，顧影急急的抓回一絲理智，倉皇的將他的手握住。
只跟著燕北推門走進法務部。
嗓音依舊哽咽。
她很敏感。
紅唇被吻得微腫，像是剛成熟的櫻桃，綻放著迷人的光澤。她委屈的輕嘟，那模樣異常誘.人。
手指蓋在唇瓣上，她眸色染著流光溢彩，「我真要走了……你不要送我，我自己打車就行。」
………………………………………………
某人正往法務部走。
她其實也真的很想留下。
今晚的他，有些霸道。
以前和蘇揚在一起時，從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像是踩在雲端，夢幻得不可思議，可是，又有種讓人不敢相信的虛幻感……
很要命的是……
這反倒讓顧煙愣了一下。
他相信錯誤是可以彌補的。
「好看嗎？」懶懶的出聲，他突然睜開眼來。
會不會……
可還沒仔細問，他已經大步朝那抹身影走過去。
松開她的腰，他再自然不過的拖住她的手，往車庫外走。
「可以走了！」顧影輕聲說了一句，要起身。燕北卻將緊了緊手臂，灼灼的看她一眼。
車，一路往顧家開。
他嗓音壓得更低了些，誘哄她，「今晚就留在我這。你放心，雖然我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
嘟囔一句︰「堵車了。」
「嗯……耐心點就好了。」聲音，竟然莫名變得軟軟的。
看著這樣的他，顧煙難受的心稍有些欣慰。
燕北將車里的整包紙巾都遞了過去，「不好意思。」
顯然……
思緒，再次被強制性打斷。胡思亂想，是不可取的。
「是嗎？」她好笑的睨他。
再這樣下去，大概……會真的再離不開……
越是如此，才越發貪戀。
顧影直笑。
側目看過去。
歪頭，認真思索了下，搖頭，又點了點頭，很不確定的說︰「也許吧。」
「睡著了？」輕問，在夜的感染下，她的聲音輕柔得像蒲公英。
「這是個好主意。」燕北一本正經的頷首，「不過，我有個更好的主意。」
顧影歉疚的扁扁唇，「我上次的錯誤……你已經把我開除了。」
到最後，那聲音已經哽咽不成句。
「顧小姐。」燕北突然出聲。
燕北滿意的頷首，更緊的握住她的手。
「你說，我走了你這麼個秘書，是不是真是天大的損失？」
「我早就過來了。」她的視線還落在路況上。
並不滿足于這樣的踫觸，他修長的五指繞到身後去要挑開她的胸衣。呼吸粗重，染著再明顯不過的情.欲.
顧影要瘋了。
一舉手一投足，都有著非凡的魅力。
「別亂想。」一向敢作敢當的他，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完全失去了承擔一切的用力。單臂將她擁得更緊，更是做出有力的保證，「我不會傷害你。至少……將來，絕不會！」
眸子眯起，手顫抖著輕扣住他的手。
她低下頭去，強忍著。
燕北閉著唇，不語。
可是，現在……
雖然很不解他怎麼會突然提起這個，提起讓人掃興的童寧，可她還是認真想了一下才回答︰「看她的認錯態度了，如果只是敷衍的道歉，我不可能原諒她。」
「顧影，看著我。」燕北低喃一聲，手指插.入發間，拇指落在她珍珠一般的耳垂上，來回揉弄。明明是個隨心舉動，卻偏偏就是充滿了挑.逗，讓她耳垂立刻滾燙，連脖子都紅起來。
畢竟他們還不算太熟，以他的涵養來說，這樣的邀請，他一定會委婉拒絕的。
她一再保證，眼神晶亮。
………………………………
不重，倒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覺，一直沁到她心底。
「不上去坐會兒？」
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背影，安然只輕語︰「這不是我們公司的職員。」
顧煙心尖兒快速跳躍著，悸動得像是要躍出胸腔。趕緊側身，將他先讓進單元，「在樓上。」
燕北一怔，眸子里劃過一絲暗芒，復雜的情緒在翻涌。
這話，怎麼听都覺得有些怪怪的。
「松手！」他幾乎是命令的語氣。
「怎麼了？」發現她表情似乎有些不對，她狐疑的看著他，「怎麼突然問這個？唔……難道……你……」
好幾次，忍不住偷偷從前方鏡子里偷看他。不等和他的視線對上，她便已經匆匆移開視線去。
沒來由的心跳加速，她趕緊搖頭，「我媽睡得不是很好，萬一醒來發現我不在，那就糟糕了。」
這樣的姿勢，當下便讓顧影紅了臉頰。
他頓了一下，比起她的害羞，他也變得有些不自在，干咳了一聲，繼續︰「不過，你不願意，我絕不……」
不用過多思考，一切只憑感覺和本能。這樣，就足夠！
雙目直直的盯緊他。
大掌更是順著脖頸，一路往下，直接探進了她的襯衫里。修長的五指，避開胸衣，直接強勢有力的把住了一邊雪白的渾圓。
將來絕不會？
「燕總，上去坐一會兒嗎？」
出乎意料，燕北竟然毫不猶豫的頷首，「好。」
兩個人並肩走著，十指糾纏，悠閑得像是散步。
「嗯。說是開除了沒錯，不過，那只是我口頭通知，沒正式下過文。而且……」燕北瞥她一眼，「季南還蠻舍不得你。」
「不算。」顧影似乎聊出了興致，半撐起身子俯首看著他，發絲從上而下垂在他胸口上，「其實還要看是什麼人和什麼事。如果是朋友像童寧那樣傷害我，那恐怕很難說服自己原諒她。被相信的朋友傷害，那是最難過的。」
她失笑，連眼里都像是沾了蜜糖。
他的背影那樣高大，像是一座山。有窗外的陽光從前方的小窗戶投射進來，陰影從上而下將她籠罩，那一刻，顧煙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心湖里，像是蕩漾著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可是，偏偏又貪戀這樣靠近的感覺。他亦不肯放開她，就這樣牢牢抱著，手還停在她衣服里。
在多重情愫的.逼使下，他的吻，越發熱切。
紅唇翕動，想說什麼，可是，身體內難以形容的暢塊感和期待又叫她無所適從，一切不知道該從哪里表達才好。
他手上忽然用力。
掌心滾燙。
那眼神，讓顧煙臉紅。
說完，顧煙的眼淚又要墜下。
突然，一張干淨的紙巾悄無聲息的遞過來。
晚風習習，春風像溫柔的觸角，拂在面上，格外的舒暢。
「啊，那怎麼好意思？」顧煙大大的意外，甚至有些受寵若驚。她和燕北，到底不算熟悉。
…………………………
「野心。」安然月兌口而出，「有野心的女孩子，雖然不那麼討喜，不過，至少證明她有極大的進取空間。」
前方的路，此刻正擁堵得厲害，她單手將車緩緩停下。
顧煙快步跟在身後。
她一驚，沒有立刻轉臉看他，只垂目看著被他緩緩纏住的五根手指。十指緊扣，心跳異常……
「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顧影垂首看了眼車里閃爍的時間。
唔……
她笑著轉過臉來看他。
顧煙感激的頷首，「謝謝你，燕總。如果真有可靠的專家，那就萬幸。」
「謝謝……」顧煙由衷的開口，神情哀涼，「我妹說，醫生懷疑很可能是癌癥——胰腺癌。但現在並不敢確定，還得再去醫院做檢查。」
男人的聲線，干淨沉穩。
看著那掛在眼睫上的淚，燕北的心擰起。顧影現在情況怎麼樣？絕不會比顧煙好到哪里去。
顧影輕呼一聲，下一瞬，已經被拉得倒在了他胸口上。還來不及回神掙扎，縴柔的腰身已經被他結實的右臂牢牢纏住，大掌卻不曾松開她的手，反倒是一並被反剪到了身後。
「現在也挑不出什麼毛病，先把她留著。首席秘書的話……你看著辦。」
顧影嚇一跳。
愛情是場沒有方向的遠行。
只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握著電話站在角落里。
「燕總心情很好。」安然跟在燕北身後，笑看著他春風滿面的樣子。
那樣的話，或許……心里的不安不會這樣強烈。
無論是誰，那個女人，一定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