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幾乎是在昊羿剛剛看到那肉山毛毛蟲露出它那巨大不協調的嘴臉的同時.一個極其低沉類似次聲波一樣的尖嘯.猛然在昊羿耳旁炸響開來.
「啊……」失去靈能保護的昊羿.自然沒法抵擋著似乎能穿透靈魂的尖嘯.只覺得耳膜突兀地一陣撕裂般的疼痛.整個腦袋像是被人拿著鋼鋸照著那尖嘯聲的頻率飛快地鋸著一樣.形成一種蝕骨般的劇痛.讓昊羿忍不住抱著腦袋半蹲下來.發出一通撕心裂肺的大叫.
暮然間.昊羿眼前的視線竟是開始漸漸模糊起來.一道白亮光芒閃過.原本暗紅的地洞空間似乎瞬間換成了另一個白茫茫無邊無際的世界.
「昊羿、昊羿……」
耳畔那異常尖銳的嘯音突兀地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昊羿極為熟悉的聲音.
「老媽.是你嗎.老媽.」根本不用細想.昊羿馬上就認出來.這個異常熟悉的聲音正是來自自己的母親李鳳竹.頓時.又驚又喜的昊羿.急忙松開抱著腦袋的胳膊.抬頭循著聲音望去.
果不其然.兩個略顯蹣跚的身影出現在這片白茫茫世界的邊緣處.灰蒙蒙薄霧之間.昊羿依稀能辨認出.其中一個身影赫然便是自己的母親.而母親旁邊那個身影也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父親昊耀.須發微白的二老穿著他們慣常的儉樸舊衣.互相攙扶著朝昊羿一步步走來.臉上還掛著一副幸福滿足的笑容.
「老爸.老媽.真是你們嗎.」
眼見自己父母的音容笑貌越發清晰.昊羿竟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大步飛奔過去.拉著自己父母的雙手.激動地顫聲問道.
要知道.就在不久前.昊羿親眼看到自己的父母葬身在一場猛烈的炮火之中.而且親手將他們的遺體暫時封存在.那個聯邦軍情部駐埃德爾星球的秘密基地地下儲存室內.
然而.饒是昊羿心志再明銳.明明知道自己父母早已經不在人世.可眼前出現的「父母」竟是那般的真切.就連手上都能感覺到父母那兩雙有幾分枯瘦、長滿老繭的大手.
一時間.昊羿腦中竟是一團亂糟糟漿糊般的混亂.壓抑在心底深處、對雙親的思念.讓他不願意去認真區分.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幻.
「傻孩子.老爸老媽還能有假嗎.」母親李鳳竹抬手一點昊羿額頭.佯作生氣地責怪一句.
「哼.」另一旁的老爸昊耀.也如同他往常一樣.冷哼一聲.擺出一副對昊羿愛理不理的模樣.
一切竟是那般的自然.甚至讓昊羿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又見到父母.
「可是.你們不是已經……」饒是如此.昊羿心下僅存的一絲理智還是在「頑強」地提醒他.這一切極有可能是幻覺.
「傻孩子.你是想說.我們不是已經死了嗎.」母親李鳳竹淡淡一笑.和藹地撫模著昊羿的板寸頭.一種久違的感覺竟是讓昊羿的理智霎那間又迷亂了幾分.
「沒錯.我們是已經死了.但其實.我們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傻孩子.這個世界沒有戰爭沒有饑餓.也沒有仇恨.有的只是享受不完的幸福甜蜜自由.」
母親慈祥的聲調.听在昊羿耳中猶如春風一般暖人心脾.讓他雙眼的視線不自覺地漸漸迷離起來.
「只要你願意.你馬上就能跟著老爸老媽去那個世界一起過上幸福的生活.傻孩子.別猶豫了.這個世界沒什麼值得你留戀的.你身邊的人都在算計著你利用著你.你的敵人正想方設法地要讓你受盡折磨.在這個世界.你已經沒有親人了.來吧.舉起你手中的鐵爪.結束你在這個骯髒世界的軀殼.讓你的靈魂跟著老爸老媽一起.去另外一個天堂一般的世界吧……」
漸漸地.母親那如同催眠曲一樣的聲音.讓昊羿原本緊繃著的神經下意識地慢慢松弛了下來.兀自還固定著一支鋒利攀岩鐵爪的右手.不听使喚地一點點舉到左胸要害處.
「真的嗎.老媽老爸.我真的能馬上和你們團聚嗎.」
一種莫名的悲傷霎那間涌上昊羿心頭.從來不知道哭泣為何物的他.雙眼竟是彌漫出一片水霧.痴痴地看著雙親那真真切切的音容笑貌.昊羿喃喃地低聲問道.
「只要你輕輕一下.你馬上就能跟老爸老媽一起去另一個世界了.傻孩子.還在等什麼呢.」母親含笑地點點頭.柔聲地勸說道.
「好.」母親那異常真切的笑容以及一旁父親那習慣性的鐵板豬腰子臉.讓心神有些迷亂的昊羿.下意識地重重一點頭.右臂鐵爪猛然高高舉起.便毅然地扎向自己左胸要害.
雖然昊羿身上穿的是.能夠有效抵擋穿甲刺釘彈遠距離直射的特戰鎧甲.可護著胸部要害的鎧甲同樣有幾道能輕易被穿透的薄弱地方.即便是只被用于攀爬的鐵爪.也能輕而易舉地撕開這些薄弱地方.貫穿昊羿的身體.
眼看著兀自閃爍著寒芒的鐵爪尖刃.就要撕開左胸要害上的薄弱鎧甲.便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昊羿腦中忽地閃過艾琳、鮑勃、朱雪爾以及郭翎等人的身影.昔日親朋好友與自己的相處的一幕幕情景.像老式電影膠卷一樣.飛快地在自己腦中回放起來.
「 嚓.」攀岩鐵爪堪堪撕開一道口子.便硬生生地停在了空中.猛然抬起頭來的昊羿.雙眸竟是重新變得清晰起來.
「你們不是我老爸老媽.」
突然間變得異常堅定的昊羿.讓眼前的李鳳竹昊耀兩人.愕然地面面相覷起來.
「傻孩子.你胡說什麼啊.難道你連老媽都不認識了嗎.」李鳳竹面色倏忽一變.又換上和藹又帶著幾分責怪的表情.溫柔地撫模著昊羿的額頭.含笑著說道.
「如果你們真的是我老爸老媽.哪怕是他們的魂魄.也不會這樣叫我輕易地結束自己的生命.」眼中兀自啜著淚花的昊羿.幾乎是咬著自己的鋼牙.一字一頓地對眼前的「父母」說道.
「哼.臭小子.胡說什麼.連你的老爸老媽都不認了嗎.」一旁的老爸見狀.終于也甕聲甕氣地開口呵斥起昊羿來.
而就在這兩三句對話間.昊羿父母原本異常清晰的容顏竟是隱約模糊起來.
「快從我眼前消失吧.別逼我動手.」昊羿放下手中鐵爪.閉上眼楮仰頭重重地一聲嘆息.強忍著心下的痛苦.咬牙冷聲說道.
「昊羿……別猶豫……我們真的是你老爸老媽……快點……」
就在昊羿的神智終于變得越來越清晰之時.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在昊羿鼻子跟前的昊耀夫妻兩人的身形.像是受到強磁干擾的全息影像一樣.竟是歪歪扭扭地變形起來.就連昊羿母親的聲音也變得斷斷續續.隱約還帶著幾分古怪而不協調的音調.與此同時.昊羿所在的那片白茫茫空間像是行將坍塌一般.四下出現無數道裂痕.
「滾.」
心下萬分痛苦的昊羿.猛然睜開雙眼.強忍著隱隱發顫的雙臂.對著眼前已然變得模糊不清的「父母」便是一聲大吼.
「呼……」
一股強勁的陰風忽地吹過耳際.又是一道白光閃過.昊羿眼前的世界霎那間重新變回成原來的暗紅地洞空間.
像是驟然間被抽干力氣的昊羿.單膝重重地跪倒在地.額頭滲出豆大的冷汗.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
「嗤啦……」一通怪異的聲響突兀地在昊羿頭頂上方響起.一種冷颼颼的感覺猛然襲上昊羿後腦勺.心神兀自還有些混亂的昊羿.眉頭一跳.幾乎是本能地著地一滾.竟是堪堪避開了一道呼嘯從頭頂上方砸落下來的身影.
「咚.」一聲沉悶輕響隨即傳來.昊羿赫然發現.那是一條頭部帶著吸盤、足有成人胳膊粗的長蛇一般的物事.那「長蛇」通體呈現灰白色.兀自還在潺潺滴著一種粘糊糊透亮的液體.彎彎曲曲地從昊羿身旁一直通向遠處那肉山毛毛蟲的大嘴.
「呼……」
被嚇出一身冷汗的昊羿.還沒來得及回神過來.頭頂上方便再度傳來一股強勁陰風.又是一條灰白長蛇.帶著碩大隱約還有著獠牙倒刺的吸盤.呼嘯地朝昊羿腦袋直撲了下來.與此同時.另外兩條長蛇一左一右地飛竄過來.那架勢直是要把昊羿生生撕成兩瓣一般.
「我湊.」眼見頭上三路被那幾條長蛇封住.情急之下昊羿大吼一聲.拔腳便朝前方那肉山毛毛蟲所在的方向直竄了過去.
然而.他堪堪逃離那三條灰白長蛇編織出來的致命大.耳畔再次傳來連續不斷的噗噗聲.借著地洞暗紅的光亮.昊羿赫然便見又有幾條灰白長蛇吐著吸盤.從四面八方凌空飛竄過來.灰白長蛇的一端.盡皆連在那肉山毛毛蟲的大嘴.仿佛就是從那毛毛蟲大嘴里飛出來的怪物一般.
「我X你大爺的.沒完了啊.」眼見退無可退.昊羿骨子里的血性被驟然激發出來.破口大罵一聲.便揮舞著兀自固定在手上護甲的攀岩鐵爪.迎著其中一條灰白長蛇便撲了過去.
嚓連聲脆響傳來.那條灰白長蛇竟是被鐵爪硬生生地劃出了幾道口子.嘩啦啦地往下淌著透明粘稠的液體.緊跟著.昊羿大腳一掃.將被自己雙臂鐵爪生生鉗住的長蛇吸盤腦袋.重重地踢飛出去.
「嗷唔……」一聲淒厲慘嚎傳來.那長蛇吸盤腦袋竟是硬生生地被昊羿大腳踢斷.帶出一連串粘稠液體.翻滾著直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