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二天一早,他們一行進城。舒 

鏡城極寒,地上結著一層明晃晃、晶瑩剔透的冰,光可照人,好像鏡子一樣,因此得名。這里是玄武一族的管轄範圍,城市繁榮祥和,和青丘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

這里很冷,居民個子都很高,穿著厚厚棉衣,顯得虎背熊腰,氣勢驚人。九灕望著這些比她足足高兩個頭,大幾圈的居民,悄悄躲在了曜華身後,這樣才感覺安心了一些。曜華察覺出九灕的恐懼,不覺間放慢了腳步,而七夜突然輕笑出聲。修羅對七夜很有敵意,雖然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但立馬齜牙咧嘴地問︰「喂,你笑什麼?」

「我在感慨天君大人果然是……」

「果然是什麼?」修羅個傻孩子追問下去彗。

「風度翩翩,憐香惜玉。」

七夜微笑著說,態度很是謙卑,說的形容詞也都是贊美類型的,所以修羅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也不知道該怎麼發脾氣。曜華冷冷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還是慢慢走著,而九灕的心思都在這雪身上,根本沒听清七夜在說什麼。她模模冰冷的臉,覺得自己就要被凍僵了。她不知道走了多久,腳都走麻了,終于走到了山谷邊。這里的雪下得更大,四周都是白皚皚的一片,白到刺眼。九灕揉揉酸痛的眼楮,看著山上,問︰「天君,我們要去的地方就是山頂嗎?」

「是。玄武居住之地就在此處。囂」

「這里守衛是不是太不森嚴了?怎麼連守衛都沒?」

「那當然是因為這里的守衛可以讓他們放心。」七夜淡淡地說。

「什、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們現在很危險。」

……

七夜輕描淡寫地說,而九灕覺得心中一涼。她張張嘴,還沒來得及問什麼,曜華突然說︰「九灕,你與修羅躲到一邊。」

「天君?」

「有東西過來了。」曜華平靜地說。

他的話音剛落,地動山搖。

九灕站立不住,倒在地上,當她艱難爬起來的時候驚愕地看到一只渾身雪白的巨型野獸正站在他們面前。巨獸一聲怒吼,聲音響徹雲霄,要不是九灕已經有了點修為真的會被當場震暈。她只覺得嗓子里一陣腥甜,用僅存的力氣拖著修羅一起躲到了石塊之後,覺得此時冷到渾身的血液都好像結了冰。修羅已經凍得話都說不出了,蜷縮成一團,但還是伸出小腦袋,焦急又擔憂地看著曜華。九灕也凍得不行了,虛弱地問︰「這是什麼東西啊,怎麼它一出現會變得那麼冷?」

「它是神獸凌空,是玄武的保護獸,也是操縱冰雪的妖獸。他可以呼風降雪,呼出來的氣能通過傷口進入人體,凝固血液,把對手凍成冰,十分危險。」

七夜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到了九灕他們身邊,對九灕耐心解釋,九灕終于了然。她看著遠處,發現曜華已經和那只凌空動起了手。

曜華的劍劃出道道寒光,冰雪一靠近他就會融化,水珠順著他的臉頰滾落,那堅毅的樣子慢慢和九灕腦中的那個人重合。她想起了自己晚上偷看師父練武時,月光下的師父也是那樣凝重又嚴肅的神情,讓她只覺得見到了天神。

師父是再嬌媚不過的,但他的武器卻是大刀,和他的絕色容顏形成了鮮美的對比。當時,她近乎迷戀地欣賞著師父的英姿,然後耳朵被人重重一揪。師父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她的身邊,笑嘻嘻地問︰「小阿九,為師方才是不是英俊無比?你是不是拜倒在為師的褲子下了?」

「師父,你放手啦!耳朵好痛!」

「喲,還紅了臉!女孩子長大了,懂得欽慕、愛戀了啊!」

「師父,你真討厭!對了,我听小寶說北方有個地方叫鏡城,那里下著好大的雪,師父帶我去看好不好?」

「你先給為師捏捏肩先。」

「師父你最好了嘛!去嘛去嘛!」

斗嘴聲、說笑聲仿佛還回蕩在耳邊,師父身上的香氣仿佛還近在咫尺……流光答應帶她來鏡城看雪,但他食言了。師父已經再也不見了……

「天君小心!」

修羅突然一聲驚叫,九灕急忙收回思緒,看著曜華,發現凌空的身上多了一大道長長的血口,而曜華的劍居然都被凍成了冰。凌空受傷後大怒,比方才更為暴虐,爪子朝曜華揮下去,所到之處砸下深深的大坑,濺起幾尺高的雪花。九灕看得揪心,焦急地問︰「七夜大人不去幫忙嗎?」

「幫忙?為什麼?你是覺得‘你的’天君會打不過這妖獸?」

「當、當然不是。」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多此一舉?要是我貿然參戰,那可是對天君的不敬。」

七夜微笑著說,說的話又是那麼有道理,九灕無從反駁,只好狠狠瞪他一眼。她當然知道七夜那是等著看好戲故意不幫忙。七夜低下頭,在她耳邊輕笑︰「九灕,你如此看重那個男人,卻敢反抗我,這樣讓我很不開心。算起來,你我認識的時間要更長些吧。你怎麼就對他如此忠心?」

「因為天君是好人,對我很好,我喜歡和他在一起,而在你身邊的每一天都是折磨,度日如年。就算我們認識了幾萬年,我也不喜歡你。」

「呵,這次不撒謊了?是不是覺得有人護著你,可以肆無忌憚?」

「不,這些話是我早就想說的。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我不敢說你做的就是錯的,但是你也不能奢望你的食物會對你心懷感恩,並且以能為你果月復而自豪吧。對你而言,我不就是食物嗎?」

「食物……說得對。看起來確實很美味。」

七夜說著,突然伸出手,捏捏九灕的臉頰。他的手極冷,九灕渾身一顫,只覺得身上的熱量全部被他吸走了,冷得不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七夜好像在生氣——為什麼?因為她對他的態度嗎?他會在意這個?

九灕搖搖頭,不讓自己去想七夜的事情,把注意力都轉到戰場上。

曜華與凌空的決斗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凌空身上有了好幾道傷痕,最深的那道都能見骨,而血讓這暴躁的妖獸幾近癲狂。他每次張口就會噴出無數冰粒,有些擦傷了曜華的臉,而他好像感覺不到痛楚似的,一心只想打敗這妖獸。九灕想起七夜所說的寒氣會順著傷口流入,凝固血液就揪心,恨不得去幫曜華抵擋一會。她緊張地觀戰,嘴唇都被咬破,直到曜華一劍劈中凌空的眉心時才松了口氣。

「天君!」

隨著凌空轟然倒地,九灕歡快地朝著曜華跑去。曜華的臉上有幾道擦傷,她很心疼地拿袖子去擦,曜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迷茫地看著曜華,小臉紅撲撲的,臉上還帶著未退去的笑意。看著她真心為自己擔心,又真心為自己高興的樣子,曜華有些話覺得說不出來了——她的袖子可不干淨。

「天君,你要不要緊?」

「只是皮外傷罷了,無妨。」

曜華雖然口中說沒事,但是他心里也清楚這寒毒只是暫時被壓制住罷了,早晚會徹底爆發。他只能希望在毒發前早點找到密室。他們朝山里走去,而此時的天空變得異常黑暗。九灕抬頭,望著陰霾的宛若黑夜一般的天空,驚呼︰「天上好像有人。」

「是玄武。」七夜微微一笑︰「他們的神獸被人殺死,現在是來復仇的。」

「啊?」

「你家天君好像得罪玄武了。‘凌空’是玄武的保護獸,它被殺的話玄武會生氣吧。不知道會有多少玄武前來啊,呵……」

「七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不能殺那野獸?你為什麼不說?」

「你並沒有問。」

「你!」

九灕被七夜氣得渾身發抖,真想當場就和他拼了。曜華當然知道七夜不動聲色擺了他一道,但是此時不是和七夜計較的時候。因為玄武已經到了。

玄武穿著黑色戰袍,面容冷峻,兵器在雪地里發著耀眼的光芒。凌空的尸體讓本來就暴躁的玄武更為暴怒。幾乎沒有任何交談,他們就朝曜華與七夜攻擊過去。他們的大刀殺傷力極強,刀風劃破了九灕的衣衫。她呆呆站著,要不是七夜把她一拉的話,她就被人劈中了。她的臉緊緊貼著七夜的胸膛,還反應過來,七夜突然把她抱起,然後朝著山上奔去。

「七夜,你做什麼!放我下來!你……」

九灕對七夜大叫,然後覺得只覺得脖子一疼,失去了知覺。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毛茸茸的皮草上,而她的四周都是水晶般潔淨透明的冰。她驚愕地站起身,發現地板是冰制成的,牆磚是冰制成的,甚至天花板也是冰制成的。夕陽西下,房間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五彩的光芒,煞是好看。她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撫模雕刻著蓮花的地板,手沒踫到地板就被七夜一把抓住。

「這冰會吸收熱氣,不要拿皮膚和它接觸。」

「你怎麼知道?」九灕愣愣地問。

「剛才拿你試了一下,發現你險些凍死。」

……

于是,些許的感動化為了深深的憤怒。九灕想起七夜把自己打暈,讓曜華一個人和玄武作戰就氣憤,大聲問︰「我怎麼在這里?天君和修羅呢?」

「還在戰斗吧。」

「你為什麼不去幫忙?」

「他們不把玄武引開的話,你覺得我們會那麼順利到達玄武的宮殿嗎?

「你是故意的?」九灕突然覺得渾身的血液都開始冰涼︰「那天君他們要是有事怎麼辦?」

「九灕,你真是很奇怪。不知道你是太低估了你家天君,還是太愛杞人憂天?我只想說,要是他不能打敗他們的話,他死了也沒什麼好可惜的。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誰都不例外。」

「胡說。」九灕輕聲說︰「天君一定不會有事的。」

「呵,我從沒說過他會有事,好像是你一直不信任他。」

「我哪有不信任!就算天君再厲害,我也會擔心他啊!這叫‘擔心’,你懂嗎?」

「‘擔心’啊……你有沒有擔心過我呢?在我生命貌似垂危那幾天?」

七夜突然靠近九灕,盯著她的眼楮。七夜的眼楮在冰的光芒中折射中好像是幽暗的水晶,能把她的靈魂都吸進去。九灕看著他俊美的容顏,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一種想模模他頭的沖動——他一直模她的頭,她還沒模過他的呢。還有,他的頭發一定很軟吧。她鬼使神差般伸出手,輕輕模模七夜的頭發,然後笑嘻嘻地說︰「當然有擔心過你啊。擔心你死不了,後來果然擔心成了事實。」

「呵,真是無情。」七夜微笑著說。

「七夜大人,我們之間從來就沒‘有情’過,何來‘無情’這一說?真不知道你怎麼會自我感覺那麼良好。你這麼對我,總不會奢望我喜歡你吧。」

「那你盼著我死?」

「以前有,但現在也沒了——反正我已經盡力了。我又打不過你,而且你也沒那麼容易死,與其活在憤怒之中不如活得開心點吧。你啊,就是天上的浮雲。一下子就散的那種。」

九灕說著,指指天空,然後很高興地看到七夜的臉色終于有了些許變化——雖然那變化只是短暫的瞬間,但她清楚知道七夜好像生氣了。他的不快樂就是她的快樂,所以九灕快活無比。她站起身,看著玲瓏剔透的宮殿,問︰「我們現在要怎麼做?」

「找玄武的密室。」

「密室?」

「這宮殿只是障眼法罷了,玄武一族真正的禁地在于那個只有族長能進入的密室。呵,好想知道里面有什麼寶物。」

七夜黑色的眼眸中閃著志在必得的興奮,九灕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開始同情起玄武一族——雖然他們夠強,可是攤上七夜這個強大又狡猾的強盜頭子也有夠倒霉的,不知道他又會搶走他們什麼寶物。七夜在宮中慢慢走著,九灕凍得瑟瑟發抖,把自己縮在不知名動物的皮毛里,只露出一個小腦袋。她問︰「七夜大人是不是知道那個進入密室的方法?」

「不。」

「那、那我們在這里做什麼?玄武發現的話可就死定了。」

「你不想為你家天君找到玄武一族秘密的話可以先走。」七夜瞥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地說。

于是,九灕頓時閉嘴。

她看著七夜好像散步一樣悠閑地在宮中走來走去,時不時敲擊一下牆壁,只覺得宮殿越來越冷,等的是心煩氣躁。她無聊就拿出火焰石來玩,動用法力讓火焰石在手心發出淡淡的、絢麗的火光,看著它,面前浮現出在青丘生活的快樂時光。

再也回不去的時光啊……

眼楮酸酸的卻沒有任何液體流出,九灕茫然看著火焰石,而尋玥感受到了九灕的悲傷,溫柔地撫模她的頭發。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突然一聲巨響,有一條水晶築成的小道出現在不遠處的腳下。七夜說︰「走了。」

「你……你是怎麼發現這密道的?」

「八卦之理。」

「你懂這個?這個可是仙人才會學的啊。」

「略知一二罷了。走了。」

七夜說著,就率先走了下去,九灕猶豫一下也跟著七夜下去。他們下去的瞬間,冰面合上,地道里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清。九灕沒想到眼前突然一黑,尖叫一聲,然後一只溫熱的大手輕撫她的嘴唇,捂住了她的嘴巴。

九灕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一動不動,七夜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小手,輕輕取出了她手中的火焰石。隨著一聲訣,火焰石發出溫馨的光芒,照亮了整條路。七夜沒有放開九灕的手,拉著她往前走,九灕試探著把手抽出,七夜在她耳邊說︰「這里可是有很多陷阱和機關,你確定要自己走?」

「無聊。」

九灕嚇得哆嗦一下,嘴里還是很硬,但到底不敢把手抽出。密道很冷,七夜的手是她唯一的溫暖,她忍不住汲取他身上的熱氣,手抓得很緊。七夜唇角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火焰石的熒光讓他的側影顯得那麼柔和。

「哇,好美。」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們來到一個風景秀美,瀑布如玉,鳥語花香所在。要不是親眼所見,九灕簡直無法想象冰天雪地的鏡城居然有美麗如仙境一般的地方。一只紅羽小鳥圍著她打轉,她伸出手,小鳥停在了她的手指上,輕輕啄著她的手,可愛無比。九灕到這兒,只覺得渾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了,舒心、快樂無比。與她的反應截然不同的是,七夜神情有些凝重。他說︰「你留在這不要動。」

「啊?」

九灕愕然看著七夜,而七夜已經朝著面前的湖走去。那湖波光粼粼,離他不遠,但是七夜走到一半就好像被什麼無形屏障阻擋了一樣,再也前進不了。九灕按捺不住心中好奇,跟了上去,卻覺得自己被什麼溫暖的東西包圍,然後順利走了進去。

七夜剛伸出手想拉著九灕,沒想到事情居然有了這樣的發展,心中也是一驚。他再次伸手,卻怎麼也模不到九灕,神情凝重了起來。(下章有驚喜,御姐出場,嘿嘿。)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