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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出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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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錦堂里笑語喧闐,離的遠遠的就听到女人們的說話聲。

明天就是七娘的好日子,各家親戚都來送禮恭賀。

「……听說身子骨不舒服。我家老夫人惦記著,特意囑咐我,來的時候看看九小姐。」徐大夫人桂氏的聲音里透著股清冷,倒不像是來恭賀的。

自從護國寺的事情出了之後,槿娘便被人看了起來,前些日子徐家的小少爺喝喜酒,徐老夫人特意請了白家的女眷,梅氏卻誰都沒有帶,待徐老夫人問起,便只說是病了。

梅氏敷衍的解釋,「勞徐老夫人惦記。不過是前幾天做針線累著了。這幾天我派了丫鬟看著她,不準她再做針線了。」

這話說的真是不打草稿,槿娘的針線,恐怕還不如翠玉做的好,除了繡娘過來教授的時候動動針,平日里難得踫一回。

派了丫鬟看著倒是真的,卻是為了防著槿娘再出什麼岔子。

見場面有些不好,二太太齊氏跟著笑道,「听說三公子這一回下場了?」

桂氏的臉上這才有了些許笑意,「是,這一回都住到書院去了,倒是用功的緊,只是平日里太過貪玩,也不指望他有什麼前途,日後承了爵也就是了!」

梅氏卻是笑的別有意味,「听說徐二公子升了總旗,徐夫人果然是教導有方!」

總旗是正七品,徐陵在小旗這個從七品的位置上呆了兩年都沒有動靜,不過是一定親,就升了個總旗,是徐家有意托了關系爭面子,還是徐陵對有意在弟弟大比之年露個頭,好氣一氣徐大夫人?

槿娘跟隨著六娘的步子近了榮錦堂的正廳,就听到這番話來,桂氏還沒回答,小丫鬟已道︰「六小姐、九小姐來了!」

「快請進來!」梅氏笑著應了,自有小丫鬟打了簾子,廳堂里一下就靜了下來。

進了門,槿娘就覺得有道不善的視線在自己身上打量。

今兒個出門她是被特意打扮過的,畢竟是七娘大喜的日子,玫瑰紫事事如意妝花褙子,繡梅竹的八幅湘裙,貓眼石的耳墜子。

她努力讓自己做的規矩一些,反正有六娘在,就算她想出尖都不可能。

可屋中的女眷只是隨意的瞧了一眼六娘,又都盯著她瞧。

能讓二殿下壓了二王妃的權,把自個兒長姐捧上位,傳言被五殿下看上了,偏又跟徐家訂了親事,這是什麼樣的小丫頭?

眼前的徐大夫人對這個未來兒媳婦顯然是不待見的,眾女眷若不是私下議論,就是看向桂氏,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見了禮,那邊桂氏終于開了口,「听說你病了,竟是做針線鬧的,想來針線的確不錯,我正要給老夫人做雙鞋,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好,你的手這樣巧,不如做一雙來瞧瞧?」

槿娘瞪大了眼楮,她的針線活?做個荷包還要扎破手指頭的主兒!

作為準兒媳婦,這種事兒卻不能拒絕,槿娘略略紅了紅臉,曲膝福了一禮,「槿娘愚笨,徐老夫人不嫌棄就好!」

梅氏的臉卻是變了一變,但轉而又露出幾分笑意,這事兒已經是徐家的婆媳之爭,她裝作听不見也就是了。

二太太齊氏卻笑的開心,「九丫頭還害羞了。」回過頭來,又告罪一聲,出去忙了。

婚事雖是梅氏做主,但家里的事兒卻都是齊氏來管。

轉眼又來了幾位夫人,槿娘和六娘見了禮就退了下去。

回到東跨院,卻看到衡哥一手拿著一柄瓖了寶石的匕首,正在院子里追貓。

七、八歲的男孩子,正是皮的時候,眼看著沾到了貓毛,卻還是沒有抓住貓兒,衡哥一腳下去,差一點踩到了湯團的尾巴,受了驚的湯團「喵嗚」一聲,一個健步竄上了樹。

站在樹下,衡哥抬頭望向樹梢,無趣的撓了撓後腦。

轉過頭來,就看到槿娘和六娘站在門外。

「六姐姐、九姐姐!」衡哥咧了嘴笑,「我娘在里面跟七姐說話呢!」

槿娘走上前來,「衡哥的匕首很漂亮,可是貓兒很怕呢!」

衡哥眨了眨眼楮,卻是驚訝的道,「九姐姐也覺得好看?」

槿娘沒有回答,就听到身邊的六娘哼了一聲,抬腿進了正房,甘草在一旁告罪,「二少爺,六小姐今兒不舒服,您別怪她!」

衡哥笑嘻嘻的看了看甘草,卻是一抬手,「你頭上有一只毛毛蟲!」

甘草嚇的跳將起來,慌張的甩著頭發,頭上的一枝素銀簪子掉到了地上,烏青的頭發散下來,簪子卻是「啪嗒」一聲,摔成了兩段。

衡哥笑著掩了嘴,哪里有什麼毛毛蟲,不過是小孩子的惡作劇罷了。

甘草卻是難過的低頭撿起了摔斷的銀簪子,披散著頭發回了房。

二太太齊氏從屋里走了出來,先是笑盈盈的跟槿娘打了個招呼,便又沖著衡哥嚷道,「你又干了什麼壞事了?」

衡哥小腦袋一縮,不敢說話。

槿娘見狀,便沖著齊氏解釋道,「衡哥見樹上有蟲子掉下來,就提醒了一句,誰知道把甘草嚇著了!」

衡哥感激的抬起頭,看了看槿娘,槿娘想起那一日大少爺德哥的樣子,便也模了模衡哥的小腦袋。

齊氏恨恨的道,「你這孩子就知道惹事,一天都不安生,快跟我回去!」

說著又謝過了一回槿娘,這才帶著丫鬟婆子出了院子。

槿娘正要回西廂,就見蘭草從東廂走出來,急步的走到了自己身邊,「九小姐,我家小姐請你過去一趟。」

東廂里,吳媽媽正跟七娘跟前抹淚,「……沒想到就要出嫁了,只是老婆子身子不好,不能跟小姐去……」

七娘坐在那里,低垂著眼瞼,不發一言。

進了門,蘭草笑著跟吳媽媽道,「媽媽,九小姐來找七小姐了!」

吳媽媽這才收了淚,給槿娘行了一禮,不情願的出了屋子。

蘭草這才解釋,吳媽媽是七娘的乳娘,因著身子不好前些年去莊子里榮養,今兒過來一來是來看看小姐,二來想給她兒子在府里謀個差事。

七娘就請了二太太過來,讓吳媽媽親自跟二太太說,二太太嘴上答應了,卻又說等有空缺再找她,吳媽媽覺得不靠譜,就跟七娘哭起來。

送了茶水上來,蘭草就退了下去,請槿娘過來,不過就是覺得吳媽媽煩罷了,但槿娘到了又不能不說上幾句話就走。

槿娘想到了一事,便開口道,「听說七姐姐針線不錯,可有給祖母做過繡鞋?」

七娘不明白,抬頭眨了眨眼楮,「做過!」

槿娘便道,「反正明兒才是大日子,這會子無事,不如幫我做雙鞋?」

這時候忙碌一點或者能減少七娘的難過與緊張,反正她也做不好,還不是丫鬟給捉刀,讓七娘做,說不得會更好些。

梅氏早就將徐老夫人的尺寸送了過來,七娘便找了花樣跟槿娘一同來挑,最後槿娘看上了一個桃花蝴蝶的,七娘看上了一個五蝠壽字的。

小丫鬟們將午飯送了來,因著想著做鞋,七娘少了許多胡思亂想,竟是吃了不少,蘭草見了給了槿娘一個感激的眼神。

倒是綠柳笑的捉狹,回頭跟翠玉道,「沒見過咱們小姐這樣的,指使別人給她捉刀,倒還落得感激!」

晚上的時候,鞋雖然沒有做好,卻有了個樣子,七娘小心的把針線收起來,蘭草用包袱包了遞給翠玉。

七娘不舍的拉著槿娘的手,卻將一個匣子放到了槿娘手里,「這些日子多虧了你陪我,這匣子里的首飾雖不算好,卻是我的一番心意,你賞人也罷自個兒留著也好!」

槿娘愕然,抬起頭看著七娘的小眼楮紅紅的,便伸出手來握住了她的手,「過不幾日還會見的!」

三朝回門,不過三、五日的功夫,只是七娘卻要換個身份了。

小丫鬟在外頭回稟,「大夫人到了!」

忙了一日,梅氏終于有功夫過來看女兒,槿娘連忙退了出去,梅氏見到槿娘,臉上露出幾分滿意來,「早些歇息,明兒你姐姐要早起,你也過來陪一陪!」

槿娘恭敬的應了,卻是暗自慶幸,自己走的早,若是梅氏知道自個兒讓七娘捉刀,還不知道怎麼生氣!她可不會想著做點子事情能轉移七娘的注意力。

回了西廂,槿娘只覺得疲累,待洗了個澡才覺得好些,便又將七娘給的匣子打開來看。

果然都是好東西,赤金瓖寶石的鳳簪,金青石的小墜子,還有幾枝素銀簪子,不管是用料還是做工都是極好的。

槿娘挨個兒看了一遍,卻是有幾分真心的感動,至少她若逃了,這些簪子足夠保她買個小院子,再買上幾十畝地的了,吃喝不愁。

挑了一根最細的銀簪子,槿娘叫了綠柳來,「偷偷兒給甘草送去!」

綠柳愕然,卻還是應了,甘草平日里倒沒有六小姐的倨傲,對誰都是客氣有加,有什麼事兒也會幫上一把,因為這不知道受了六小姐多少氣。

今兒衡哥作弄她,把簪子摔斷了,綠柳也是看見的。

須臾,綠柳怏怏的回來了,低低的對槿娘道,「甘草讓我謝過小姐,不過她說她不能要小姐的東西。」

槿娘皺了皺眉頭,方又道,「你跟她說,這是七小姐托我的手給她的,明兒是七小姐的大日子,讓她莫要失了白家的顏面才是!」

綠柳再回來的時候,臉上堆了幾分笑意,甘草果然收了簪子。(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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