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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乍起。距離狩獵比試不過三日。

洛傾凰穿了一件火紅的騎馬裝,不復平日的縴弱,反而多了幾分英姿颯爽的感覺。秀美絕倫的臉上脂粉未施,芙蓉如面柳如眉,端的俏麗多姿。

「小姐,你真的要去騎馬麼?」香菱望著洛傾凰一身騎馬裝的打扮,有些遲疑的問道。

洛傾凰眉毛一挑,唇角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火紅的衣服更將她襯托的明眸皓齒,她慵懶應道,「怎麼,有什麼問題麼。」

跟在洛傾凰身邊多日,自然也知道一旦洛傾凰決定了的事情,很少會更改,可是香菱還是硬著頭皮說道,「雖說秋獵將近,可是男子和女子的騎術比試素來是分開的,以小姐的騎術,想在女子中獲勝並非難事,完全沒有必要去練習騎術。何況小姐尚未出閣,如此張揚的騎馬而出,怕是不好。」

洛傾凰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的望著香菱。她自然明白香菱是為她考慮。她自幼便深受禮數的教導,香菱說的她又怎麼會不明白,只是再世為人,她又怎麼還會在乎那些虛假的東西?!

人生在世。便是為自己而活。她想要如何便如何。既然已經決定展露鋒芒,便不需要再畏首畏尾的。從今以後,她洛傾凰,自當會自己而活,活出一番恣意灑月兌的風采了。別人的眼光,她不在乎。

「皇家秋獵在即。眾位皇子和青年才俊不也俱都在練習騎馬麼?」洛傾凰勾唇淺笑,一顰一笑之間,說不盡的風流,道不盡的風采,抬眸望著香菱,繼續道,「我不覺得這有何不妥啊。」

「可是,小姐是女子啊。」香菱蹙了蹙眉頭,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她不在乎小姐會不會因此責罰她,她只是希望小姐好而已。

洛傾凰瞧著香菱一副替她擔憂的模樣,臉上的笑容微微緩和,但語氣依舊帶著幾分銳利,「女子又如何?!一樣都是人,誰說男子可以,女子就不可以?!以後切莫再讓我听到什麼男子女子之類的話!」

香菱被洛傾凰一番言論說的一愣一愣的。莫說錦國向來都是男尊女卑,就是民風開放如西決,也未曾有過男女平等的言論。小姐這番言論,真的是驚世駭俗,可是此話由小姐說來,她卻一點也不覺得突兀,仿佛這樣光彩奪目的小姐,本就不應該屈居男子之下。

待到香菱回過神來,洛傾凰已然走出了蘭苑。香菱怔怔望著洛傾凰的背影,紅衣如火,張揚而不羈。眼中閃過幾分迷茫,小姐素來不喜艷麗的顏色,幾時這樣喜歡紅衣了?

洛傾凰一路行至馬廄。牽了她的坐騎白夢。

她自幼便學習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可以說是無一不通,無一不精。可是她總覺得爹爹對于她那些才藝不屑一顧。私心想著,爹爹是大將軍,或許應該喜歡英姿颯爽的女兒。

于是,她便纏著哥哥學習騎術和箭術。為了博得爹爹的夸獎,她練的格外認真。騎術和箭術雖然比不上哥哥,但在女子中卻是未逢敵手。這也是香菱方才為何說她根本不需要練習的緣故。

手輕輕撫模著白夢的毛發。白夢乖巧的在洛傾凰的肩膀處蹭了蹭。洛傾凰的眸中閃過一片迷霧,仿佛又看到了那個為了博得爹爹歡心而拼命練習騎馬的她。

那還真是,傻的可笑啊。爹爹不喜她,即便她做什麼,他都不屑。

眸光陡然變得銳利,目光如炬,穿透了氤氳著的層層迷霧,如同一把 亮的匕首,閃耀著光芒。不屑麼。如今,她比洛源更加不屑。

利落的翻身上馬。洛傾凰騎著馬一路到了京城的一處馬場。

女子騎馬,還是如此傾城絕代的容顏,自然引得京城的百姓注目,都將目光直直的投向了洛傾凰。眼中都布滿了驚艷。

洛傾凰唇角勾著彎彎的笑意。烏黑的眸子閃耀著動人的光芒。一路騎馬,仿佛絲毫沒有受到百姓注視的影響。

騎馬到了馬場。洛傾凰用力一揮鞭子,白夢便撒開蹄子跑了起來。方才在街上,顧著街道擁擠,她騎得並不快。如今到了馬場,終于可以好好馳騁一番了。

許久不曾騎馬了。

洛傾凰縱馬在馬場上飛馳起來。引得一眾來此為秋獵練習的官家子弟紛紛側目,直直望著洛傾凰的背影,似乎是看痴了。

冤家路窄。洛傾凰今日算是認識到這句話了。這麼大一個馬場,她居然也能夠遇到君乾翎。

君乾翎的馬擋住了洛傾凰的道路。洛傾凰不由勒住了韁繩,將馬停下來。她的臉上神色坦然自若,只是墨黑的眸子里面閃過一絲惱意。

君乾翎望著在眼前停下馬來的洛傾凰,愣住了神。他方才只是遠遠望著一名女子騎馬騎得甚好,有意攔下來看看是誰家的小姐竟有如此風姿,卻沒有想到,竟是洛傾凰。

不復平日里的縴弱和溫婉,她的眼角眉梢之間都染著張揚和邪魅。一襲紅衣如火,更襯托得這傾國傾城的容顏越發的嬌艷。那一雙奪人心魄的絕美眼眸,仿佛奪走了他所有的深思。

這樣的洛傾凰,妖嬈卻不顯得妖艷,張揚卻不顯得跋扈,一身紅衣似燃燒的火焰,讓人無法將目光錯開。這樣的她,像透了他的七弟,君傾宇。

在君乾翎身邊一個小廝打扮的清秀男子望著洛傾凰。眼中閃過的不是驚艷而是**果的嫉妒和怨毒。他死死盯著洛傾凰,那眼神恨不得要將洛傾凰大卸八塊。

洛傾凰自然也感覺到了那道怨毒的目光,不由抬眸望去。那小廝模樣清秀,卻很是面生。身子骨極為縴弱,有著女子的柔弱,倒不像是個男子。他騎得馬也較為嬌小。

洛傾凰眉毛輕輕一挑,墨黑的眼中閃過一絲明了,唇角不自覺的勾了起來,泛開冷冽的笑意。

「傾凰郡主也來此騎馬?」君乾翎此刻方才回過神來,沖著洛傾凰露出溫文爾雅的笑意,仿佛已經將昨日的不快拋諸腦後。

洛傾凰的下巴微微揚起,恰好對上君乾翎的眼眸,她不避不讓,眸中一派淡然自若,唇角笑意泛開,清冷道,「三日後便是秋獵,未免生疏,便來騎騎馬。」

「不知本殿可有榮幸邀請傾凰郡主比試比試騎術?」君乾翎贊賞的望了洛傾凰一眼,方才他也看到了洛傾凰的騎術,真是不輸男子,一時間也來了興致,笑著說道。

洛傾凰唇角泛開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眉毛挑了挑,輕笑道,「噢?二皇子殿下願意和傾凰一介女流比試騎術?!果真是天家之子,真是能屈能伸啊!」

洛傾凰有意將能屈能伸四個字咬得極重。美眸中含了幾分戲謔,望著君乾翎。

君乾翎听到洛傾凰的話,臉色大變,眸中也閃過一絲陰鷙。他不計前嫌邀請洛傾凰比試騎術,洛傾凰卻是不識好歹!先是嘲諷他自降身份,和女子比試騎術,再是以能屈能伸,諷刺七日之前他下跪的事情,實在是過分之極!

君乾翎還未曾開口應答,在君乾翎身側的清秀男子已經驅馬到了洛傾凰的身邊,揚手便向著洛傾凰扇去,一邊呵斥道,「放肆!二皇子和你比試是看得起你,你竟敢出言譏諷?!」

洛傾凰望著那男子來勢洶洶的巴掌,眸中滑過一絲冰涼,出手如電,一把鉗制住男子的手,那男子的手極小,甚至比洛傾凰的手還要小,柔弱無骨。洛傾凰心頭泛開一絲冷笑,果然是她!洛傾城!

洛傾城被洛傾凰鉗制住手,卻又偏偏掙月兌不得,不由更加惱火。七日之前,因著洛傾凰的緣故,她才被君乾翎給打了一頓,這口氣,她如何能夠忍得下去!況且她現在是女扮男裝,又易容了,自然不怕洛傾凰認出來,不由越發肆無忌憚。

「放手!你抓著我做什麼?!」洛傾城一邊拼命的掙扎,一邊怒吼道。

君乾翎在旁邊冷冷望著,也不出言阻止,也不出手幫助。那目光冰冷如利刃,直直望著洛傾凰。他的確喜歡洛傾凰,可是洛傾凰如此三番兩次的駁他面子,他也忍受不了,正好看看她會如何應付洛傾城。

洛傾凰望著洛傾凰奮力掙扎的模樣,第一次覺得學武功是學對了。她唇角漾開一抹冷笑,笑道,「要我放手麼?」

話音未落,洛傾凰便松開了洛傾城的手,松開的時候還帶著一股內勁。洛傾城本就在胡亂掙扎,洛傾凰一松手便沒了重心,加之洛傾凰松手的時候加了一股內勁,洛傾城一時重心不穩,竟是摔下了馬。

騎在馬上的身子紋絲不動,居高臨下的望著摔得一臉狼狽的洛傾城,洛傾凰唇角溢開笑容,輕笑道,「這可是你自己要我放手的!」

「你…你這個賤人!」洛傾城冷不防從馬上摔下來,摔得一身狼狽不說,全身的骨頭都像散了架一般的疼,她望著洛傾凰唇角的笑意,只覺得萬分諷刺,新仇舊恨一起涌了上來,指著洛傾凰便罵道。

「啪。」馬鞭狠狠的抽到了洛傾城的身上,衣服立刻便被劃開了一道口子。不偏不倚恰好劃開了洛傾城胸前的衣服,一下子泄露了大片的春光。

洛傾凰下手並未曾留情。在洛傾城白皙細膩的肌膚上留下了一道鞭痕,鮮血順著鞭痕涌了出來,洛傾城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吃痛的叫了一聲。

四周立刻傳來了抽氣的聲音。

「原來是個女子!」

「這女子居然敢冒犯傾凰郡主,真是該打!」

「可是這傾凰郡主下手也太狠了吧!」

洛傾凰坐在馬上的身影依舊未曾有本分搖晃。她漠然的听著四周的議論。周圍那些人早在她和洛傾城起爭執的時候就圍聚了過來。一個是艷絕錦國的傾凰郡主,一個是京城四公子的二皇子君乾翎,這些名門子弟素來閑著無事,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戲。

只是他們原本以為看到的該是一番花前月下,才子佳人,卻未曾想,居然看到了這樣一幕。

洛傾凰出手的快、狠、準。君乾翎帶女子女扮男裝進入馬場。那女子的放肆潑辣。俱都讓圍觀的人吃了一驚。比起竊竊私語的聲音,抽氣聲倒是顯得各位整齊。

「這打狗還要看主人,傾凰郡主不覺得你太過分了麼?!」君乾翎看到這一幕終于忍不下去了。他對洛傾城已經完全沒有感情了,但是洛傾城畢竟是他帶來的人,被洛傾凰這樣打了,豈不是丟他的人?!

「二皇子府上的狗如此不懂禮數,見人就咬,二皇子這狗主人也不知是如何當的?!」洛傾凰听君乾翎如此說,唇角的笑意漸漸凝固,溢出幾分冷冽,墨黑的眸子不避不讓直直的望著君乾翎。

眾人都屏氣凝神的看著洛傾凰和君乾翎。現在再也不會有人覺得洛傾凰和君乾翎有什麼私情了。明眼人一看便知,兩人不和。

君乾翎的瞳孔猛地收縮。洛傾凰借著他的話,不僅罵了洛傾城,還連他一起罵了進去。狗主人!好個狗主人。是狗的主人,還是狗一般的主人?!

躺在地上的洛傾城更是氣惱的幾乎瘋掉,顧不上胸口的鞭傷還在流血,對著洛傾凰喊道,「就算我沖撞了你,你也不能打人啊!」

看著洛傾城理直氣壯的樣子,洛傾凰不由有些好笑。她倒不知道她這個庶妹還有如此氣勢洶洶的樣子。只是現在的洛傾城怕是已經氣瘋了吧,哪里有平時的城府和心機?!這樣的洛傾城,她連斗都不屑和她斗!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是你先出手想要打我吧?」洛傾凰斜斜的望了洛傾城一眼,眼中是不加掩飾的鄙棄。

旁邊的人看著洛傾城的眼神不由多了幾分鄙棄。這女子也真是過分!自己先動手打人,居然還敢惡人先告狀。只是能夠讓君乾翎親自帶進這馬場,身份也許也不簡單,或許是君乾翎的愛妾?!

雖不曾听聞君乾翎有什麼愛妾,但是還是小心為上。要知道二皇子現在可是風頭正盛,怕是要成為太子的。能不得罪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就算是她先出手,傾凰郡主下手也未免過重了吧。」君乾翎壓制下怒氣,望著洛傾凰,咄咄逼人的說道。

此話剛落,大家紛紛望著洛傾城胸前的傷口。傷口並不算很深,但也是清晰可見,鮮血還在不斷的涌出。

「真是笑話!」洛傾凰淡淡掃了周圍一眼,又將目光直直的望向君乾翎,眼中含著幾分嘲諷,笑道,「二皇子府上的狗尚且能夠動手打本郡主,本郡主卻連一條狗也教訓不得?!莫不是二皇子府上的狗比皇上親封的郡主還嬌貴不成?!二皇子這是不將皇上放在眼里了?!」

一番話說的氣勢洶洶。字字句句都含著機鋒。

君乾翎的臉色白了幾分。洛傾凰那一刻爆發出的氣勢,竟連他也不由自主的被震懾,何況洛傾凰說的句句在理,他是半句也反駁不得。更可恨的是,洛傾凰居然還將君羽宸可扯了進來!

他現在雖然風頭正盛,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實是強敵環立。先且不說太子尚未死,還有柳家扶持,就是君傾宇也已經足夠讓他頭疼的了!因此他才要來練習騎術,為的就是在三日後的狩獵比試上贏得第一,從而得到君羽宸的重視!

在這個關鍵時期,他萬萬不可有什麼出格的言行。今日之事原本是小事,若是他執意鬧大,那麼以君羽宸對洛傾凰的寵愛,他也討不到什麼好處去。

「本殿自然沒有這個意思。」君乾翎思及左右,強忍下怒氣,對著洛傾凰扯出一抹笑意,溫和的說道。

眾人望著洛傾凰的神色除了痴迷又多了幾分敬佩。二皇子一向溫文爾雅,可是誰不知道,二皇子其實厲害的很。若是不厲害,怎麼能夠混到如今這個地步?!

可是這傾凰郡主卻是叫二皇子低了頭,當真是厲害的很。

洛傾凰仿佛沒有看到眾人眼中的驚艷和敬佩,只是含笑望著君乾翎。那笑綻放在她的唇角,似乎奪走了所有的日月精華,美麗不可方物,如同開在彼岸的曼珠沙華,妖嬈而致命。

「其實本郡主也不是故意的。」洛傾城唇角漾開了淡淡的笑意,墨黑的眸子里面閃過高深莫測的光芒。君乾翎,想要就這麼算了?!他願意低頭了結此事,可是她卻還不想就這樣了結!

君乾翎听到洛傾凰的話,神色稍稍緩和,卻不料洛傾凰又借著說道,「這鞭子原本只是想要嚇一嚇她的。只是驚鴻一瞥間,本郡主竟覺得她和本郡主始終的妹妹洛傾城十分相似,故而一時失神,鞭子才落到了她的身上。」

這番解釋一說。眾人眼中的最後一點顧慮也消失了,都在心中默默贊嘆傾凰郡主真是識大體。原來只是想要嚇一嚇這不懂禮數的女子而已!

君乾翎的眼中卻是閃過一抹驚慌!洛傾凰莫不是看出什麼了!?現在大庭廣眾,這里聚集的也都是權貴子弟,若是被他們看到洛傾城沒有死,還被他劫走了,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洛傾城听到洛傾凰的話,也縮了縮身子,眼中閃過了一絲倉皇失措,抬眸望著洛傾凰。

洛傾凰將君乾翎和洛傾城眼中的驚慌失措盡收眼底。看來她並沒有猜錯,這個女扮男裝的清秀男子果然就是洛傾城。

她的唇角漾開一抹冰冷的笑意,利索的翻身下馬,一步步走到洛傾城的面前,輕輕俯子,勾唇笑道,「就連這害怕的神色也是像足了我的妹妹呢。看這較弱的模樣,想必是位美人吧?」

眾人的視線都追隨著洛傾凰落到了洛傾城的身上。只見洛傾城的身子瑟瑟發抖,眼中閃過慌亂,失措,害怕,恐懼。她拼命的想要避開洛傾凰的手,卻還是被洛傾凰穩穩的捏住了下巴。

「你要做什麼?!」洛傾城的聲音不自覺的顫抖起來。她可是被判了死刑的人,若是被洛傾凰揭開了身份,那就是萬劫不復啊!

洛傾凰不理會洛傾城的掙扎,一只手緊緊捏著洛傾城的下巴,一只手伸手去揭開洛傾城臉色的面具,勾唇道,「本郡主不過是想要看看你的真容,是不是也很像本郡主的妹妹而已!」

洛傾凰出手如電,君乾翎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面具被洛傾凰輕巧的揭開,露出了洛傾城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

洛傾城生的也是極美的,尤其是如今這般毫無血色的害怕模樣,更能夠激發人的憐惜之情,只可惜,在她面前的是洛傾凰。

有著洛傾凰這樣一張明艷動人的臉,仿佛世間所有的女子都在她面前黯然失色,洛傾城又怎麼可能比之萬一呢?!

「天啊!怎麼可能這麼像?!這簡直就是大將軍府的三小姐嘛!」

洛傾凰揭開了洛傾城臉上的面具,立刻有認識洛傾城的人大聲驚叫了出來。

君乾翎的臉色變得十分不好看,他極力的穩住了身形,緊緊抿著嘴角,墨黑的眼眸里面波濤洶涌。

洛傾凰幽黑的眸子如同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慢慢站起身子來,將目光投向了君乾翎,勾唇道,「二皇子身邊的女子竟和我妹妹生的一模一樣?!莫不是二皇子殿下仰慕我妹妹?!」

這番話算是問出了大家的疑惑。這女子怎麼會和洛傾城生的一模一樣呢?!難道二皇子真的喜歡大將軍府的庶女?!

君乾翎的臉色變得更加不好看,他幾乎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傾凰郡主說笑了。洛傾城做出如此狠毒之事,罪該萬死,本殿怎麼可能仰慕于她?!」

眾人听君乾翎如此,也覺得君乾翎說的有道理。洛傾城不過是一個庶女,又得罪了皇後娘娘,被處死刑,君乾翎怎麼可能仰慕這樣一個身份低微,蛇蠍心腸的女子。

洛傾城听到君乾翎的話卻又是另一番滋味了。雖然知道君乾翎這樣說不過是權宜之計,但想到這些日子以來君乾翎對她的態度,不由黯然神傷。

「噢?是麼?」洛傾凰唇角漾著淡淡的笑意,似笑非笑的望著洛傾城,笑道,「二皇子貶低傾城,這位姑娘如此傷心做什麼?莫不是你就是傾城?」

洛傾城被洛傾凰說的怔住。趕緊收斂了臉上的傷心姿態,柔弱的說道,「傾凰郡主說笑了。奴婢不過是卑賤的伶人而已。只是听說有人和奴婢生的一模一樣,卻因做錯事被判處死刑,心底不免有些悵惘。」

洛傾凰似笑非笑的望著洛傾城。洛傾城倒也機靈。畢竟生的一模一樣雖然離奇,但也不是不可能,她也不可能證明眼前的女子就是洛傾城。不過不要緊,她的目的不在于此。

「倒也是個可憐人。」洛傾凰意味深長的望了洛傾城一眼,又將目光投向君乾翎,淡淡的說道,「二皇子莫怪本郡主多言。我妹妹被判決處死,卻又失蹤。如今出現個一模一樣的女子在二皇子身邊,徒增懷疑。況且,即便不是我妹妹,二皇子身邊留著一個和刺殺皇後娘娘的人長的一樣的女子,也不大好吧!」

洛傾城的身體猛地一抖。洛傾城這是在逼君乾翎放棄她啊!若是君乾翎還是執意把她留在身邊必然會遭人非議,以君乾翎的性子,必然會將她丟棄。而她現在已經無家可歸,又身無分文,若是離開了君乾翎的庇護,她怎麼活得下去!

君乾翎的臉色果然變了變。過了一會,他才恢復了溫和的樣貌,笑著說道,「多謝傾凰郡主提醒。的確是本殿思慮不周。只是這伶人已在本殿府上呆了數年,這若是僅僅因為她生的像傾城小姐,就將她趕走,怕是不好吧?」

洛傾凰挑了挑眉毛,臉上的笑意半分不減,悠悠說道,「二皇子真是宅心仁厚。這本是二皇子內院之事,傾凰也不想多管。既然無事,傾凰便就此告辭了!」

洛傾凰利落的說完話,便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經過今日這件事情,君乾翎府上有個酷似洛傾城的伶人的事情就會傳遍整個京城。而君乾翎居然不顧傾凰郡主的好言提醒,執意將這個伶人留在府上,不免惹人懷疑。

這個伶人會不會就是大將軍府的三小姐洛傾城?!也許洛傾城謀害皇後娘娘根本就是君乾翎授意的?!而救走洛傾城的人就是二皇子?!

洛傾凰的唇角漾開冷冽的笑意。她早就料到君乾翎不會就此放棄洛傾城。畢竟如今她的態度堅定,想要和大將軍府聯姻已經成為泡影。那麼君乾翎要對付大將軍府就勢在必行,想要對付大將軍府,沒人比洛傾城更了解了。

如此重要的一枚棋子,君乾翎怎麼舍得放棄呢?!更何況君乾翎這人一向城府極深,疑心甚重。他自然不敢將洛傾城放出去,萬一洛傾城說錯什麼話,豈不是害他更深。

因此,將洛傾城留在府里雖然會引起流言,但卻是最安全的做法。既可以對付大將軍府,又可以隨時控制住洛傾城。

不過,這謠言的力量卻也不可小覷。今日洛傾凰一番作為,不過是為了引起民心和朝中人的動搖。

若論實力,君傾宇絕對不會輸給君乾翎。但是論起在朝中的威望,君傾宇卻是大大比不上君乾翎。幾乎所有的大臣都以為君乾翎會坐上那太子之位。所以她要破壞君乾翎的威望,這樣才可以讓君傾宇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支持。

洛傾凰已經揚長而去,而在場的眾人卻還是愣在原地。尤其是洛傾城,她的眼中充滿了感動,君乾翎竟然沒有在這個時候拋棄她!

君乾翎看了洛傾城一眼,眼底深處滑過一絲厭惡。若不是看著洛傾城還有利用價值,他早就將她一腳踹開了!

吩咐下人去請大夫來替洛傾城包扎傷口。君乾翎的神色陰沉,眉毛緊緊的揪在一起,眼神也有些陰鷙。原本還想留下來看戲的人見到這副光景,自然也不敢多留。

洛傾凰騎馬出了馬場,卻又一次被攔住了去路。看著攔在她面前的男子,洛傾凰不由在心中低嘆,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那男子穿了一身黑衣錦袍,袖口繡著金線,顯得高貴冷峻。長眉入鬢,挺拔的鼻子平添了幾分刀削般的立體感。他的唇很薄,此刻正勾著意味深長的笑意望著她。

「你是誰,攔著我做什麼?!」洛傾凰坦然自若的望著來人,沉聲問道。

凌景瀾听洛傾凰如此問,卻是勾起了笑容,「原來你就是錦國第一美人洛傾凰?果然名不虛傳。只是本太子倒是不知道,這錦國第一美人是個黑心的美人噢。」

「本郡主听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洛傾凰自然認識凌景瀾,也听出了凌景瀾話里有話,暗指那天她不肯出手相救,最後出手相救卻還擺了他一道的事情,但是她還是故意裝作不知道。

「那日城郊蒙面救我的女子就是你!還需要我說的再細致一些麼?」凌景瀾挑了挑眉毛,望著洛傾凰篤定的說道。

雖然那日在城郊救他的女子蒙著面,他未曾看清楚她的容顏。但是那樣一雙眸子,這世上怕是沒有第二個可以擁有了吧。何況方才他躲在暗處,將洛傾凰和君乾翎的沖突看了個清清楚楚。這世上還有哪個女子能夠如她這般睿智聰慧?!

「閣下怕是認錯人了。」洛傾凰依舊是死不承認。

凌景瀾挑了挑眉毛,重新打量著洛傾凰。他可以百分百的確定洛傾凰就是當初救了他的蒙面女子。不止是因為之前的那些推斷,還因為洛傾凰頭上那根桃花簪。

旁人或許看不出蹊蹺。但他一眼便可以看出洛傾凰頭上那根簪子乃是上好的利器。這樣的利器不會也這麼巧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吧。只是洛傾凰為什麼不願意承認她就是當初救他的人呢?!難道是害怕他追究她故意讓他受折騰的事情?

「傾凰郡主可是擔心本太子會怪罪于你。放心,那日你替本太子壓制毒性用的手法確實叫本太子解毒之時受了不少苦,可是你畢竟救了本太子。本太子是不會和你計較那些,相反,還會感激于你的。」凌景瀾唇角漾開一抹篤定的笑意,一雙眸子閃亮亮的望著洛傾凰。

洛傾凰望著凌景瀾一副篤定的樣子,唇角漾開一抹不屑的笑意,墨黑的眸子滑過一絲譏諷,笑道,「閣下這話說的倒也搞笑。本郡主說了不認識你便是不認識你!你難道以為本郡主很稀罕閣下的感激?!」

笑話。她不願意承認她就是當初救他的人,就是為了不和他扯上過多的聯系。既然出手救他的是君傾宇,那麼她也沒有必要再要凌景瀾記著她的恩情。她自然不願意凌景瀾知道真相了。

凌景瀾似乎沒有料到洛傾凰竟會如此回答,不由又將眉毛挑了挑,問道,「你可知道本太子是誰?!」

洛傾凰玩味的望著凌景瀾,這一直本太子本太子的,她能夠不知道他的身份麼,勾唇問道,「凌國太子抑或是西決太子?」

她自然是知曉凌景瀾的身份的。只是如今錦國境內有兩位太子。她既然裝作不認識凌景瀾,自然也不會說破凌景瀾的身份。

凌景瀾神色復雜的望了洛傾凰一眼。他本是想要通過這句話來試探洛傾凰,卻沒有想到洛傾凰居然滴水不漏。不愧是那個令他一見就無法忘卻的女子!

他曾經想過那面紗背後的臉或許是傾國傾城的,卻未曾想到竟一美至斯,更是未曾料想到,她竟是錦國第一美人,洛傾凰。凌國錦國本就有意聯姻。若是他向錦國皇帝提出要娶了洛傾凰,錦國皇帝也必然應允。

不過,在此之前,他必須先再次確認眼前的女子究竟是不是當日救他的黑心女子。想到這里,凌景瀾出手如電,向著洛傾凰襲去。這一掌只用了三成功力,為的就是試探洛傾凰的功夫。

洛傾凰未曾料到凌景瀾竟然突然對她出手,剛想以袖口絲帶化去掌力,卻猛然反應過來,凌景瀾是在逼她出手,來判斷她究竟是不是當日密林中的女子!

微微一愣神,絲帶未及飛出,掌風已經到了面前。洛傾凰正欲飛身後退,卻猛然感覺身子一輕,被人擁著在空中一個回旋。熟悉的艾草香味縈繞在她的四周,她知道是君傾宇,整個身子便也就放松下來了。

君傾宇抱著洛傾凰在空中一個飛旋,避開了凌景瀾的掌勢。在不遠處落地,一雙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眸泛著冰涼的光澤,唇角的笑意也帶上了幾分冰寒,「凌太子這是做什麼?!」

凌景瀾看到君傾宇突然出現,眼中滑過一絲詫異,望著君傾宇緊緊摟住洛傾凰的手,瞳孔猛地一收縮,唇角的笑意卻是不變,他深沉內斂的應道,「本太子不過和傾凰郡主開個玩笑罷了。」

「開玩笑?!凰兒不會武功,你竟以三分內力襲擊她,還說這是開玩笑?!」君傾宇的臉色迅速的沉了下來,眸光陡然變得銳利,仿佛一直隱匿于刀鞘的刀刃泛出的光澤,銳利而奪目。

凌景瀾既然選擇和君傾宇合作,對君傾宇的為人自然有幾分了解。君傾宇此人城府極深,一向以玩世不恭來掩蓋自己的情緒,何時見過他如此動怒?!看來他對這傾凰郡主是在乎的很呢!

只是他說,傾凰郡主不懂武功?!可是那日救她的女子明明就會武功啊!況且那樣的一雙眸子,他絕不會認錯!更甚者,還有洛傾凰頭上的簪子為證!

「你說傾凰郡主不會武功?」凌景瀾急急的追問道,難道真的不是她?!心底陡然升出一種恐懼,不是她,若不是她,該怎麼辦。

君傾宇挑眉望著凌景瀾,自然也注意到了凌景瀾眼底滑過的害怕,心中不免無奈。他的凰兒還真是魅力無邊,引得一向清心寡欲的柳司澈動心不說,竟連一向城府極深的凌景瀾也對她一見鐘情。

所幸的是,凰兒的心里只有他!

「不錯!」君傾宇臉不紅心不跳的應道。

洛傾凰站在君傾宇的身側,看著君傾宇神色不變的扯謊,唇角微微抽了抽。這個君傾宇撒起謊來還真是有模有樣。不過這樣一來,凌景瀾必然不會再糾纏于她。

于她。她不過是不想因著那件事惹來什麼麻煩。于君傾宇,恐怕又是那可怕的佔有欲在作祟了吧。這個男人啊!

凌景瀾眼中的火焰在君傾宇篤定的說出答案的時候猛的熄滅。真的不是她?!他仍舊不死心的問道,「那麼她為何和你佩戴著一樣的簪子,這可不是普通的簪子!」

洛傾凰知道這句話是對她說的,她不由勾了勾唇角,笑道,「你說這簪子麼?前些日子我一個朋友喜歡,便借去帶了幾日。她倒是會武功的,莫不是就是你說的那人?」

「是嗎?她是誰?」凌景瀾听洛傾凰如此說,眼中似有著復雜的情緒,有失望,也有欣喜。

洛傾凰挑了挑眉毛。沒有想到凌景瀾對她這個救命恩人還是很上心的麼。勾唇淺笑,「你方才那般冒犯我,我為何要告訴你?」

「方才我認錯了人,才會如此唐突小姐,還請小姐不要見怪!」凌景瀾立刻溫文爾雅的對洛傾凰道歉。只是在說道認錯了人這個四個字的時候,卻無端端衍生出了一種苦澀。

原來他真的認錯了人。眼前這明艷的女子並非那日救他的女子!可是為何感覺竟如此的相似。而他知道她不是救他之人的時候,竟然會那麼的失望!

「並非本郡主不願告知凌太子。實在是我那位朋友生性孤僻,不願與人結交。我還需回去問問她的意思,方可告知凌太子。」洛傾凰淡淡說道。那日救凌景瀾的人就是她,叫她如何再變出個女子來。

凌景瀾听洛傾凰如此,卻也不再勉強。一直以來急切尋找那蒙面女子的心,似乎也不再那麼迫切的了。凌景瀾只是禮貌的沖洛傾凰頷首,道,「那就有勞傾凰郡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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