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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將帥之才

夕陽下,海上熠熠生輝。

魏崇輝正躺在海邊的碼頭上曬太陽,海堤上還坐著兩個人。黃余一,嚴琪盛,兩個在月港東碼頭替商船裝卸貨物的搬運工,差不多地位的三人,在月港已相識很久。

三人坐下來。

「今天林道乾老大邀請我上船!」嚴琪盛興奮地說道。

「你做夢吧嚴琪?」其余兩人不屑。

「哎呀不信,你們看。」嚴琪盛興奮地從身上模出一塊翠玉。

「這這哪里來來的?」

「今天我給林老大的船隊卸貨時,一個船上的人送我的,他看我搬運得辛苦,就賞了我這個。這一定是林老大的意思,哈哈哈」

「這這個真真是林林老大賞的東西啊?」魏崇輝拿著玉左看右看,又拿到嘴邊里咬了起來。「果果然是真的!」

黃余一搶過玉塊也仔細研究了番。

「嚇,嚴琪,林老大找過你了,他邀請你上船?」

「那是當然了明天就可能會來找我!」

「怎麼不來找我啊!老天無眼啊!我在月港都等了這麼多年月了!」黃余一捶胸頓足著,無心理會嚴琪盛的話。

「嚴琪!苟苟富貴勿相忘!」魏崇輝伸出手既嚴肅又羨慕地說。

「那還用得著說嗎,對吧余一?」

「當然,我們仨不是一直都這麼窮著過活來的嗎。不過相比起我,林老大為什麼能看上嚴琪這樣長著一副愚蠢模樣的家伙呢?」

「啊!你說什麼!因為我力氣比你大!」兩人頂著鼻子怒視道。

三秒鐘後,余一轉頭看看無視他倆的魏崇輝問道,「喂,輝仔,听說昨天你在店里因為豆花的事又被人揍了?」

「嗯。」

「怎麼回事?叫你不要這麼高調的,高調被人扎,不懂嗎!」

「哎,你你們不不知道這個情況,豆豆花其實是新新來的那個小小翠,做做的,她她還不會做,做得甜甜不甜咸不咸。要是讓讓老板知道她做做的豆花不好,讓客客人不滿意,她就要要被掃地出門了,小小翠她很可憐的,父父母雙亡,她嬸嬸又又看不得她,我要不不照顧她,她就就一定更可憐了。」

黃余一巴掌拍在魏崇輝的後腦勺。

「閉嘴結巴!照顧你個頭啊,就你這個窮樣連句話都說不清楚還學著保護人家,你差點自己就被人崩了!」

「不不會的,他他們只是戲弄我,不會真真心崩了我。就就是那個李光頭,實實在可惡,總總有一天,我我要真宰了他!」

嚴琪盛和黃余一不語。

「李光頭是我們這樣的人能對付得了的嗎?以後不要惹他就是了。」

魏崇輝想了一會兒也默然了。

三人百無聊賴地躺在海堤上。

「喂喂喂你們快看,是林老大的船隊啊!」黃余一眯著眼楮突然看到前方有大船從港灣駛出來。

魏崇輝一听直接滾了下去。

「真的嗎?林老大要來接我了嗎!可是我還沒準備好!」嚴琪盛也站起來看著。

湛藍的海水上,一艘巨大無比的艨艟戰艦漸漸從岸邊一棟高樓後面露出身影。一艘紅色的哨船突然從艨艟巨艦後面沖了出來。接著哨船降下帆,漸漸在海上靜止下來,不知死活地停在艨艟巨艦的面前幾海里。

月港之所以稱之為月港,是因為月港的主島嶼整個的呈月牙形。這一天然地形造就了月港的天然深水港口。島岸邊到處都可停靠巨型船只,主島嶼上一條主干道貫穿南北。而月缺處的船只出入口較狹小,若從正面看,這是典型的易守難攻地形。

不過令人困惑的是,這麼大的島嶼,不飛到天上去看,不知是哪個高人在哪一天突然發現了月港是月牙形的,還給它命名。

海風推動著大船和它巨大的慣性慢慢啟動。艨艟巨艦漸漸開始加速,而紅色哨船還靜止在原地,眼看著快要裝上。若是再沒有什麼改變的話,哨船肯定是要被巨大的戰艦碾壓過去了,差如此多個數量級的兩艘船若是踫上了,那哨船灰飛煙滅的事故必然出現。

這時哨船尾端站出來一個男人,雙手各執紅黑兩面大旗。

「哇!那不是林道乾手下的「指揮者」葛龍嗎?」

「不不愧是我我偶像,何何其威武!」

葛龍不緊不慢地站上哨船尾的龍形雕欄上,雙腳前後踏立著,如同登上泰山之巔。他舉起兩面巨大的千斤大旗,氣勢恢宏。盡管艨艟巨艦比哨船大,但它遠遠在葛龍的視線之下。海平面為之洶涌,整個大海都在他的腳下。

旗幟就是號令。見到黑棋左紅旗右,艨艟巨艦開始改變方向。水底下面,控制轉向的兩塊巨大的木板隨著舵盤的轉動,由軸承帶動而轉動起來。巨大的齒輪轉動,在沉悶的大海中泛起水泡。

巨大戰艦轉目間就避開了哨船,貼著它順利地駛過,駛向月缺口處的月港出口。

當巨大艨艟戰艦經過魏崇輝三人身邊時,連滿天的陽光都被巨大的船身擋住了。

「這這麼大!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林老大的王牌,大謙號?」

「有容乃大,受益唯謙。錯不了,一定就是這艘,我這一輩子再也沒見過比這更大更厲害的戰船了,大謙號!」

「這這就是當當年林老大血血戰顏思齊十十八芝軍大大謙號?」

「沒錯的一定是!血色裝甲,左右排炮!」

大謙號駛出後,立刻又有四艘小一號的戰艦升起帆,飛快地跟了出來。哨船還是停著,葛龍拔出腰間的燧發槍,對天轟鳴,然後揮動雙旗。

看到旗幟後,一字並列的四艘戰艦變成左右兩邊兩兩分開的隊形,從哨船兩邊同時飛速駛過,激起的風吹開葛龍的頭發,激起的波浪讓哨船晃蕩不止,但葛龍依然靜止如林,不動如山,平穩地站在船上,依舊平穩站在波瀾的大海上,眺望無盡的遠方。就像一直以來,他就這樣從容地站在炮火和廝殺中一樣,獨當一面。快船飛梭,長風而過,吹起葛龍的頭發,水花撩過他沉穩的面容。

天生擁有過人的運籌能力,出色的計算智慧,就像是能夠看到六步以後棋局的下棋高手。葛龍能在最短時間內指揮一支強大的艦隊,眾多巨大的戰艦排出最有殺傷力的隊形。盡可能多的把所有能攻擊的火炮口都調出來面向對面。指揮戰艦轉向前進,穿插掉頭,攻擊掩護,他都有一套獨特的調度方法,唯有林道乾海盜團內部的掌舵者才看得懂。只用兩面旗幟,能讓這些龐然大物毫無踫撞,在最小的空間最短時間內完美地調出各種陣型,這絕不比臨陣指揮三軍列陣前進打仗容易。

人人都知道南粵有個大海盜聯合首領林道乾,人人也都知道林道乾最可怕的是他的大謙號,但前提是,有天才葛龍在場。

四艘戰艦直線沖向海灣,前面就是狹小的出港口。若是齊頭並進,必然是通不過,一定會有船沖到岸上去,但這種速度和距離已經沒有船可以停住。突然就像是一雙手再調控一個整體。靠邊上的兩艘戰艦開始轉向掉頭,沿著海港繞了回來,內側的兩艘轉彎,兩兩交叉轉向,而後順利駛出海灣。

「太太威風了!什麼時候我也能做到這樣啊!」魏崇輝三人在岸邊大哭著看著戰艦交替。

接下來,是十多條比一般福船還大的大商船船隊。每條商船都揚起帆,開足馬力爭先恐後地沖向狹小的月港港灣出口。整個月港港灣內開始如翻江倒海一般,水波激蕩,潮汐洶涌。但在葛龍負責的指揮下,他用旗幟指定了一些商船掉頭轉向,沒有半艘船減速,更沒有半艘船踫撞,它們都在狹小的空間內擦過,連激起的波浪對船只的影響都在指揮者的計算之內。

很快,商船隊一艘緊接著一艘駛出了月港。而商船全部駛出月港後,戰艦開始慢慢靠攏過來。在葛龍的指揮下,剛出月港的林道乾的船隊就排出了商船在內,一大四小戰艦在外保護的堅固的魚鱗陣航行在海上。

過了許久。

林道乾的船隊早已沒有了波痕。搖晃的海灣又恢復了平靜。

「其實,仔細想來,還是被騙了呢弟兄們。」

「是啊,林老大這樣地位的人,怎麼會有空知道我們這樣卑微下賤的窮搓傻的搬運工呢?」

「嗯」

「可可是,我想想加入。」

「我也是」

夕陽下,三人呆坐在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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