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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試 探(上)

這里,雷漠和度恩曾經來過無數次,但是,如今的感覺,很像回到了索馬島的基爾加城。

竹廟街是全城最大的古玩市場。李度恩父親的古董畫廊就開在竹廟街,從李家的祖輩繼承到今天,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唯一的區別是裝修的風格。在度恩爺爺輩那會兒,還是一家專做掮客生意的小店,雖然藏品豐富但是門面很不起眼,如今,經過李度成的重整和改良,已經成為了藝術典藏界小有名氣的精品老字號,是竹廟街所有畫廊里,政客富豪們最常出現的地方。按照李度成的說法,做古董買賣的高手,都必須會「講故事」,而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歷史人文樣樣百通,自然得心應手。

竹廟街囊括了世界各地的奇珍異寶,中國和東南亞的尤其豐富,巫師們所需要的神秘學材料、古籍書以及進階必須更換的法器,在這里都可以找到,所以,這里也是一個巫師們「隱身」交易的市場,也是奇蓮神秘學院的一塊「試金寶地」。

竹廟街很長,前前後後縱貫了五六條街道,其中,也有一個類似基爾加城卜算街那樣的以佔卜為主題的區域,表面上是具有娛樂游戲性質的各種塔羅會館、靈數卜算雜貨鋪、奇門遁甲煉金坊等等,其實,都是巫師的專用品店鋪,所謂的「試金寶地」也就是這些店鋪有著各種各樣掩人耳目的方法,如果你不是真正的巫師,或者法術能量不正,就會在那里面露出馬腳,因此,這里也是奇蓮篩選血統純正、慧根干淨的優質學徒的絕佳去處。

度恩當然知道雷漠的用意所在。

他相信希羅與生俱來的能量在那個破碎的家庭里被長期壓抑,已經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個自我保護的機制,她的異秉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一副遁形的盔甲,嚴嚴實實地把她包裹了起來,任何人都無法輕易靠近,甚至包括她自己。在雷漠的塔羅牌和度恩的龍骨祭壇都無法體察希羅主體能量的情況下,他只能借由最傳統的方式,帶她來這里。這里機關重重,場能極其混雜,隨時可能會引爆她體內沉睡的力量,讓她防不勝防,完全無法預計。而最重要的,是那塊石頭,希羅深不可測的異秉、精神念力和情緒爆發都與那塊石頭息息相關,雷漠想知道那塊鵝卵石是否來自不干淨的地方,這將直接影響著希羅體內蘊含的能量場。

景寒也是第一次來竹廟街,她臉上的興奮好奇和當初雷漠他們帶她回奇蓮參加聖齋節游園會那日一樣,每家店她都想要進去看,轉個身就不見人影,偏偏還要拖著希羅一起,嘰嘰喳喳沒完沒了,搞得希羅一頭霧水,而雷漠和度恩也被她弄得暈頭轉向。

「小姐,我們不是來看古董的,佔卜街還在後面呢。」

人那麼多,天那麼熱,他們幾個連一條街都還沒走完,度恩實在沒有耐心了。

「好啦好啦,你們除了佔卜和抓鬼還有沒有別的生活情趣啊,我可是答應雷漠陪他上山了,我這條小命到時候還撿不撿得回來已經是個未知數了,我當然要活在當下,把所有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統統都享受一遍啦!」

景寒振振有詞地對度恩噴唾沫。

希羅站在一旁安靜地笑著,沒有插話,景寒花了一個通宵跟她講了他們三個遇到她之前的那些「驚心動魄」的冒險經歷,包括雷漠打算子承父願,去尋找人神邊界的蟲洞,就是他們下一個探險的目標。景寒問希羅願不願和他們一起去,希羅感覺很詫異,她連自己是誰都還沒弄清楚,何以成為他們志同道合的伙伴?更何況,她還不知道愛修覺對她會有什麼樣的安排。

「你太小,不適合做我的女兒,不如做我孫女如何?」

而今,愛修覺是她的爺爺,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她不能不考慮愛修覺的感受。

「你看她,還沒成為真正的符咒師,想象力就已經沒邊沒際了。」

度恩指著景寒的腦袋對雷漠說,希羅瞬間從自己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你什麼意思呀?」

「他的意思是,你沒那麼短命。」

雷漠接過度恩的話,腦海里再一次浮現起景寒站在小巷門口的路燈下,對他說過的那些話。景寒看著雷漠,微微一笑,兩個人的眼神默契地交匯在一起,她也想起了當日的承諾。度恩自顧自地往前走去,希羅不自覺地跟上了度恩的腳步,雷漠和景寒目光對視的那一瞬間,一種被他們隔絕在外的疏離感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既然來到竹廟街,不進李度成的店里看看,怎麼都說不過去。

于是,一進入佔卜區,度恩首先就帶著景寒和希羅去了自家的畫廊。

度恩父親的畫廊里門庭若市,生意好得不行,熱衷于奇裝異服的胡樂媛前後左右地張羅著,一席層層疊疊拖把似的蓬蓬裙讓她看起來好像一只會走路的結婚蛋糕。

「媽!媽!」度恩站在門口半天也沒人理,只好扯開嗓子對著里面叫。

胡樂媛猛一回頭,循聲望去,看見度恩後面還站著雷漠和兩個姑娘,立刻心花怒放地跑了過來。

「李媽,小心你的裙子!」景寒不懷好意地大聲嚷嚷。

結婚蛋糕飛速地向他們移動過來,半道上,被好幾個客人踩住了裙腳,她居然還能保持穩定的姿態,著實讓人驚嘆。

「你們怎麼跑來了?」

「媽,店里那麼多人,你怎麼還穿成這樣,多不方便。」

「這是活招牌,做生意的事,你不懂,少廢話。」

「別小看你媽,她穿成這樣,絕對是有技術含量的。」

度恩平日里總是母耗子母耗子地叫景寒,她難得逮到一個機會捉弄他的母親。

「景小姐,你什麼時候才能懂點禮貌?」

「對不起對不起,伯母,是伯母,嘻嘻,幾天不見,我又你媽你媽的管不住自己的嘴了,您千萬別介意,今天這條裙子依我看,雖然大了一點,但真的是好看,很好看,絕對是個活招牌!」

「我就知道,還是景寒最有眼光,呵呵,哈哈……」

胡樂媛樂得滿臉通紅,激動不已,度恩又開始翻白眼,他母親就吃這一套。

兩個女人瘋瘋癲癲打鬧的當口,胡樂媛忽然發現了站在景寒身後的賀希羅。

「你就是希羅吧。」

度恩的母親走到希羅跟前,主動握住了她的手。

「是啊,伯母……」

胡樂媛的手肥嘟嘟的,裹得人心里暖洋洋暖洋洋,希羅臉上一陣陣地發熱。

雷漠看見她脖子上的鵝卵石泛起了紅色的光暈。

「多可人的小姑娘,你怎麼那麼瘦呢,伯母跟你說,女孩子這個年紀最重要了,一定要把身體滋補好,改天,叫景寒帶你來我家,我煲老火大補湯給你喝,保管你以後比現在還要漂亮……」

不知道胡樂媛是真的沒有看見還是假裝看不見,她的手似乎越握越緊,而希羅的鵝卵石也越來越紅,但是度恩的母親完全熟視無睹,目光只專注在希羅的臉上。

雷漠不動聲色地站在原地,心跳卻不規則地層層加碼。

胡樂媛握住希羅手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覺察到伽德勒的‘死亡之舞’在他的口袋里蠢蠢欲動微微搖晃,但始終未能月兌殼而出,牌仿佛被兩股不同的場能前後夾住了,完全動彈不得,這種情形他還從未遇到過。

「伯母,你也太偏心了,要我帶希羅來你家喝湯,你怎麼就沒想過要炖給我這個先來的呢?」景寒立刻嘟嘴,跑到胡樂媛身邊去撒嬌。

「哎呀,就你這德行,就算不喝湯,將來也能娶個好男人。」

「度恩,你媽她不把我當女人!」

景寒話音剛落,店里所有的顧客全都笑開了懷。

胡樂媛松了手,鵝卵石的紅光轉眼消失,雷漠的口袋也安靜了下來。

「要不要我陪你們到處逛逛?」

「今天生意這麼好,你還是留這里幫爸爸看店比較好。」

「那你們想去哪家店看貨,我可以幫你們推薦啊。」

景寒思忖片刻,問道︰「哪家店的唐卡最多?」

「當然是藏藏珍寶店,就在前面不遠。」

胡樂媛隨手往前一指。

「有沒有專賣歐洲藏品的小店?」

希羅想看歐洲的古玩,難道,也是有備而來的麼?

雷漠不禁暗自思忖。

「歐洲店可就多了,不過,最有名的是‘希臘神器博物館’,在這條街的後面。」胡樂媛一個轉身又指向了身後。

兩個店鋪,在相反的方向。

「雷漠,你陪我去看唐卡!」

景寒一把拽住了雷漠的胳膊就往門外拖。

「喂!喂!我們說好了一起行動的。」

「現在方向不對嘛,自然要分頭行動才能節約時間啊。」

「那度恩你陪希羅去希臘神器,你知道那家店在哪兒。」

胡樂媛站在希羅身後使勁兒對兒子擠眉弄眼,意思是,大好機會,不容錯過。

「那我就陪希羅去了,一個小時以後在這里集合,就這麼辦!」

胡樂媛立刻對度恩翹起大拇指,度恩對母親做了個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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