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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10-06

黃金山炮台上的章軍,並沒有因為日軍的後撤而輕松,日軍艦炮的炮火不僅沒有減弱,反而加強了。

日軍這是要為天黑前的進攻做充分的炮火準備,他們希望盡可能地消耗炮台上的章軍。

海面上,三艘日艦的所有火炮都打紅了炮管,但仍然沒有停息的跡象。

黃金山炮台已經是一片狼籍,又有兩門加農炮陣地被擊中。

周憲章守候在馬克沁機關槍陣地上,正在給士兵們講解重機槍戰術原理。

馬克沁是個新東西,士兵們們雖然嘗到了重機槍的甜頭,但是,對重機槍的戰術還不是很清楚。周憲章要利用戰斗間歇,盡量讓士兵們掌握戰術要領。

姚喜急匆匆跑了過來︰「大哥,又有日本人的軍艦開過來了!」

周憲章站起身來,向海面上望去。

陰暗的海面上,還殘留著天黑以前的最後一絲光亮。

四個黑影出現在遠處的海面上。

周憲章喝道︰「命令,直屬營全體官兵,上刺刀!」

……

海面上,三艘日艦冒著章軍猛烈的炮火,頑強發炮,巨大的炮口吐出一團團火焰,照亮了黃昏里漸漸昏暗的大海。

築紫號炮艦的艦身已經向右舷傾斜了二十度,包括艦長在內的120名艦員陣亡,但是,仍然有兩門艦載火炮在發射炮彈。

赤誠號護衛艦身中六彈,其中包括一發30厘米重炮,桅桿被打折,船艙里燃起熊熊大火,艦首上揚,正在緩緩下沉。艦長和幸存的5名水兵把拒絕了浪速號的救援,堅守在艦首上12厘米炮塔里,繼續發炮,海水浸入了炮塔,很快淹沒了整個炮塔。赤誠號的大炮終于陷入沉默。

只有浪速號上的火炮繼續保持著密集的火力,所有8門大炮全部把炮口調往左舷,包括尾部曾經被黃金山炮台擊中的26厘米的火炮,經過搶修後,又恢復了活力。

浪速號巡洋艦能夠堅持到現在,得益于高航速和厚裝甲。它是聯合艦隊中航速最快的戰艦,航速高達18節,而排水量比它小一倍的築紫,航速只有11節。這樣的航速能夠保證速浪號迅速轉移位置,避開敵軍的火炮攻擊。而它具備的重裝甲,又使它能夠承受重炮的轟擊。在天黑前的兩個小時炮戰中,至少有十發炮彈擊中了浪速的艦身,五十多名水兵陣亡,然而,它都挺過來了。

太陽西沉,天色漸漸轉暗,黃金山炮台尚在太陽的余光中,而海面上已經是黑朦朦一片。

這有利于速浪號,它可以借著天黑前的最後光亮,向黃金山炮台發炮,而炮台上的章軍,則只能通過速浪號發炮的火焰,隱約判斷速浪號的位置。

速浪號承受的壓力逐漸減小。

東鄉平八郎站在指揮艙里,兩眼死死地盯著余輝中的黃金山炮台。

他身前的玻璃窗已經破碎,炮戰中,一發炮彈擊中了指揮艙前的甲板,劇烈的爆炸擊碎了窗玻璃,站在窗前的二副和三個水兵陣亡,鮮血噴濺在窗戶上。

黃金山炮台的南側,突然響起了劇烈的爆炸聲,隨即,騰起沖天的火光。

東鄉平八郎舉起望遠鏡。

黃金山炮台南側的阿姆斯特朗大炮停止了轟鳴,火焰吞噬了大炮的炮身。

速浪號上,響起了一片歡呼聲。

在天黑之前的一霎那,速浪號的26厘米火炮終于擊中了阿姆斯特朗巨炮陣地,炮彈引爆了陣地上的炮彈庫,這個陣地連同那門阿姆斯特朗巨炮,在劇烈的爆炸中,灰飛煙滅。

正是這門大炮,擊中了築紫號和赤誠號!

東鄉平八郎放下了望遠鏡,向近處的海灘上望去,海灘上的礁石叢中,也是一片「天皇萬歲」的歡呼,在那里,登陸部隊正在憑依礁石構築起工事,正在等待天黑。

東鄉平八郎長長出了一口氣,今天的任務就要完成了。

然而,他突然听見了一陣急促的馬達聲,從東方的海面上傳來。

東鄉平八郎猛地轉身向東方望去。

在速浪號的右舷,出現了四個黑色的剪影,如同四只鬼魅,向浪速號急速沖了過來。

刺耳的警報聲響徹速浪號。

東鄉平八郎一陣絕望。

那是四艘魚雷艇,距離速浪號,只有不到兩百米的距離。

對于巡洋艦而言,這是一個無法逃月兌的距離。

因為,這個距離,超過了艦炮射程,但卻是魚雷的攻擊範圍。

唯一的希望是,這是四艘日本魚雷艇!

然而,東鄉平八郎絕望地發現,對方的桅桿上,懸掛著大清國的龍旗!

……

福龍號一馬當先,沖出了狹窄的長山水道。它的身後,依次是左一、左二、左三。

擊沉八重山和西京丸,是一個運氣,這兩艘日軍的運輸船並沒有軍艦護航。這在戰場上,只能是一個特例。

受過美國式教育的蔡廷干,不認為這樣的運氣會持久太久,在美國,經過工業革命所帶來的巨大社會進步,使得人們普遍認為,據有東方神秘主義的宿命觀點,是一種保守落後的迷信,在科學技術日新月異的今天,該是拋棄宿命論的時候了。

蔡廷干下令魚雷艇編隊迅速月兌離戰場,盡快沖出長山水道,向旅順急進。

因為,在狹窄的長山水道中,如果遭遇日軍軍艦,哪怕是普通炮艦,魚雷艇也將面臨滅頂之災。

然而,當福龍號沖出長山水道的時候,他突然發現,原來運氣也是可以延續的。

天色將暗,黃金山炮台成了一個巨大的剪影。

在這個剪影中,火光此起彼伏,

三艘日艦正在與黃金山炮台展開如火如荼的炮戰。其中包括聯合艦隊的主力巡洋艦浪速號。

對于浪速號,蔡廷干太熟悉了。

在日常訓練中,浪速號是北洋水師每一位管帶都必須熟悉的日軍主要戰艦之一。蔡廷干不僅熟悉浪速號的火力、裝甲、航速、載員、噸位,也熟悉浪速號的艦長東鄉平八郎。

十年前,當北洋水師訪問日本長崎的時候,蔡廷干曾經與東鄉平八郎有過一面之交。

那個時候,東鄉平八郎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海軍參謀,東鄉平八郎留學英國八年,回歸後,一向不善言辭的他在日本軍界沒有什麼朋友,顯得很是孤立,但卻和蔡廷干這位大清國的海軍軍官,言談甚歡。

兩個人使用的語言是英語,也許,正是因為他們放棄了母語,使用了英語,消弭了兩人之間的隔閡,而愈發凸顯出兩人的共同之處。

東鄉平八郎留英八年,蔡廷干從小就在美國長大,兩人都是西方民主思想的崇拜者,頗有共同語言。

十年後的今天,東鄉平八郎已經成為了日本主力戰艦的艦長,而蔡廷干僅僅是福龍號魚雷艇的艇長。

其中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就是兩國政府對于留洋學員的態度。

決心全盤西化的日本,大力提拔留洋學員,在日本人眼里,留洋學員代表著先進的技術和思想,是日本未來發展的引領者。

而在大清國,留洋者被視為危險份子,他們所掌握的西方技術和思想,是對文明古國價值體系的挑戰和沖擊,是對統治結構的巨大危險。所以,大清國的各級官僚,總是在有意無意之間,貶抑那些留洋者。

大清國選派留洋學生的規模原本就不如日本,而大部分留洋學生回國後,又得不到重用。

這種對于留洋學生的態度差異,使得大清國與日本在現代化的進程中,差距越來越大。

蔡廷干沖出常山水道,立即發現了浪速號,同時也發現,老天爺再次給了他一個絕佳的機會。

浪速號是一艘巨型重裝甲巡洋艦,具備異常強大的炮火和防衛能力。

在正常情況下,小小的魚雷艇根本不可能進入到浪速號有效的攻擊範圍內,在兩公里之外,魚雷艇就會被浪速號上的重炮擊沉。

通常情況下,魚雷艇要想攻擊巡洋艦,必須要有己方的巡洋艦做火力掩護,在敵方巡洋艦無力分身的情況下,沖進敵艦兩百米範圍內,向敵方發起致命的一擊。

而現在,蔡廷干的身邊沒有巡洋艦。

面對強大的浪速號,他根本就沒有機會。

但是,老天爺為他創造了機會。

浪速號所有的艦炮,正在與黃金山炮台對射,激烈的炮戰使得它的注意力全在黃金山上。而此時,天色將暗,太陽落山前的一刻,海面上黑乎乎一片,能見度極低。蔡廷干借著余光發現了浪速號,而浪速號卻對東方海面上的魚雷艇毫無覺察。

蔡廷干知道,以東鄉平八郎的機警,是不會讓這個機會存在太長時間。

只要黃金山炮台上的炮擊稍稍減弱,東鄉平八郎馬上就會覺察到身後的危險。

蔡廷干毫不猶豫地下達了攻擊命令,四艘魚雷艇義無反顧地沖向了酣戰中的日艦。

三艘日艦,只要有一艘發現了他們,他們就會馬上就會暴露在巨炮射野中,毫無回旋余地。

這是一場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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