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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04-17

周憲章微微一笑,心中暗暗佩服,這個聶士成,果然名不虛傳。

聶世成據守成歡,本就是被逼無奈。日軍混成旅團八千人,後續還有第一軍總兵力達兩萬人,武毅軍加章字營一千五百人,還不夠人家塞牙縫。

最好的結果就是打上一仗,見好就收。要是被日本人包了餃子,就不值當了。

而要見好就收,也不是那麼容易,日軍訓練有素士氣高漲,一旦被他們咬上,極難月兌身。

然而,周憲章在坊主山這麼一鬧騰,讓聶士成看到了機會。

日軍臨時改變了主攻方向,全力猛攻坊主山,月峰山下出現了空檔。

聶士成隨即命令全軍撲下月峰山,這一撲,卻是有去無回。

武毅軍貌似攻擊大島義昌的指揮部,其實是虛晃一槍,兵鋒一轉,沖向了牛歇里。

清軍放棄了月峰山。

而大島義昌沒搞明白清軍的意圖,慌亂之下後撤了十公里,如此一來,清軍迅速月兌離了與日軍的接觸。

武毅軍在南山里和月峰山上,傷亡三百多人;章字營傷亡八十多人,大多為新軍哨的腳夫,合計傷亡近四百人。斃傷日軍一百多人,炸毀日軍山炮八門,日軍傷亡主要是發生在坊主山。

聶士成在這個時候撤離成歡,正是時候。從整體上看,成歡守軍是全身而退,而且,還有不小的戰果。

這一戰,足以給朝廷掙回了面子。

周憲章回頭對姚喜說道︰「傳令下去,炮隊向南山里日軍發炮,打完所有的炮彈。全軍向天安撤退,新軍哨在前,第一哨在後掩護,動作要快。」

「是!」姚喜轉身要走。

炮聲隆隆,8門野炮同時發炮,密集的炮彈把南山里籠罩在濃密的煙霧中。剛剛攻上南山里的日軍一個大隊,被炸得暈頭轉向,完全沒有注意到月峰山聶士成主力的動向。

在大炮的轟擊下,日軍完全沒有覺察清軍的動向,武毅軍迅速趕到了牛歇里,走上了通往天安的大路。

坊主山的新軍哨和第一哨也在炮火的掩蓋下,撤向了牛歇里。

聶士成月兌險了。

當最後一發炮彈射向南山里的時候,坊主山上,只剩下羅鳴坊率領的幾十個炮兵和周憲章率領的章字營親兵。

南山里的日軍還在一片混亂之中。

但是,日軍的混亂不會持續太長時間,周憲章已經領教過日軍的利害,炮擊一旦停下來,日軍很快就會發現清軍的動向,並窮追不舍。

「炸掉野炮,向牛歇里撤退!」周憲章說道。

羅鳴芳一跳八丈高︰「周憲章,你他媽的說什麼?」

「炸掉野炮!」周憲章喝道︰「趕緊走,晚了就來不及了!」

羅鳴芳縱身撲到野炮上,大叫︰「周憲章,你他媽的連我一起炸了!」

德國造克虜伯7.5厘米野炮是清軍最先進的陸軍裝備,是高科技里面的高科技!大清國可以仿制這種野炮,但由于基礎工業落後,仿制的野炮性能比進口的差老大一截。武毅軍是清軍精銳,所以,配備的野炮都是德國原裝進口的,一門野炮上萬兩銀子!連日本人都沒有這種野炮。周憲章說炸就炸,羅鳴芳豈能不心痛!

周憲章喝道︰「羅鳴芳,你他媽的要把野炮留給日本人嗎!」

「老子可以帶著走,老子扛也要把它們扛走!」

「放屁!日本人馬上就要沖上來了,你扛著野炮跑得動個屁!」周憲章喝道︰「給老子把羅鳴芳捆起來,帶走!」

「你他媽敢,老子也是千總……」

還沒等羅鳴芳喊完,七八個炮兵沖了上來,把羅鳴芳五花大綁起來。

羅鳴芳奮力掙扎︰「反了反了,老子是你們的管帶……」

事到如今,士兵比管帶腦子清醒,誰也不願意拖著笨重的野炮走,那等于自殺,反正有周憲章這個千總下了命令,炮兵門就不認羅鳴芳這個千總了。

炮兵們架著羅鳴芳往牛歇里狂奔,剩下的開始在野炮旁布設**,山坡上,傳來羅鳴芳聲嘶力竭的哭喊聲︰「炮,老子的炮啊……」

周憲章沖著羅鳴芳的方向沉聲說道︰「老子會還給你的!」說著,一擺手︰「點燃導火索,走!」

這個倒霉的羅鳴芳,一天之內被周憲章捆了兩次。

一行人向山下狂奔而去,剛跑到山腰上,山頂上一片轟鳴,火光中,克虜伯野炮的碎片灑向了崇山峻嶺。

坊主山上的爆炸聲驚醒了日本人。

清軍炸毀了炮兵陣地,這說明,清軍不是要進攻,而是要逃跑。

撤退到素沙場的大島義昌大為懊惱,急令各部向牛歇里進攻。

南山里的日軍迅速行動起來,撲向牛歇里。

周憲章趕到牛歇里的時候,身後不遠處已經響起了村田式步槍的槍聲,一個中隊一百多日本兵追了上來。

牛歇里村口的大樹下,賴傳武迎了上來,他的第二哨沒有撤退,全部守在陣地上。陣地設牛歇里村落,第二哨的兵丁依靠民房設置阻擊陣地,正好卡斷通往天安的大路。

周憲章問道︰「聶總兵走了嗎?」

「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

「新軍哨和炮兵呢?」

「都過去了,現在就剩我的第二哨一百五十人。」

「做的好!」

「謝總爺。」賴傳武面無表情地說道,對周憲章的夸獎不以為意,那語氣中反倒充滿了傲氣。

周憲章心中暗罵︰「媽的,這家伙到底是個什麼人物!」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回身對姚喜說道︰「你帶著親兵隊趕緊走。」

「總爺你呢?」

「老子掩護!」周憲章說道,身後,村田式步槍的槍聲越來越近了。

「總爺,我是你的副官,我不能走!」姚喜說道。

「媽的你再嗦老子斃了你!把這幫腳夫給老子帶出去,你小子就是大功一件。」周憲章喝道。直到現在,章字營都是腳夫們打硬仗,周憲章不忍心再讓這些腳夫們犧牲。

姚喜沖著周憲章敬了一個軍禮︰「是!總爺保重。」轉身帶著親兵們向北而去。

周憲章轉向賴傳武,說道︰「讓你哨隊各就各位,听我指揮。」

「你不跑?」賴傳武問道。

「哪有先跑的營官!」

「撲」的一聲,一顆流彈擦著周憲章的頭皮,擊中了大樹的樹干。

周憲章跳到一堵矮牆下,喝道︰「沒有老子的命令,不準開槍!」

賴傳武伏在他的右側,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村口外的大路,五六十個身穿藍黑色軍服的日軍沖了過來。明晃晃的刺刀在陽光下發出刺眼的光芒。

日軍邊沖鋒邊射擊,每一個士兵的跪姿射擊都極為規範,子彈在清軍頭頂上亂竄,只差分毫。

三百米。

兩百米。

一百米。清軍有人中彈,賴傳武的手指摳向了扳機。

周憲章狠狠地瞪著賴傳武,賴傳武冷笑一聲,縮回了手指。

五十米,周憲章扣動了1888委員會步槍的扳機。一個日本兵應聲倒地。

第二哨開火了,一陣排槍打過去,沖在前面的十幾個日軍中彈倒地,剩下的日軍就地匍匐,被清軍的火力壓制在地上,抬不起頭。

一個日軍少尉少尉剛剛露出腦袋,被周憲章一槍擊中了腦門,剩下的日軍向後敗退而去。

清軍陣地上一片歡呼聲。這些前正練軍的兵丁們還沒有領教過日軍的利害,一場小勝就得意忘形。

賴傳武問道︰「總爺,可以撤退了吧。」

周憲章暗暗點頭,這個賴傳武果然有些名堂,擊退了日軍,第二哨的兵丁們都在歡呼,而這個賴傳武的腦子卻是清醒的,第二哨打的是阻擊戰,有機會就要跑。

「不行!」周憲章沉聲說道︰「主力撤出去才一個半小時,至少還要阻擊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賴傳武冷笑︰「總爺,你以為這幫正練軍的兵丁是什麼?他們就是一群酒囊飯袋!一旦日軍來真的,他們跑得比兔子還快!」

賴傳武竟然譏諷起了正練軍,周憲章大為詫異︰「你不是正練軍出身嗎?」

賴傳武哼了一聲︰「就算是吧!」

轟隆一聲巨響,一發炮彈落在了村口的大樹上,大樹被炸得四分五裂,緊接著,無數的炮彈從天而降,牛歇里火焰沖天,清軍的殘肢連同被炸飛的瓦礫碎石,如下雨一般。

一些清兵身上著了火,在地上翻滾哀嚎。

村口外,三個中隊的日軍在炮火的掩護下,向牛歇里沖殺過來。

炮彈的爆炸聲和步槍的射擊聲,伴隨著日本兵野獸般的嚎叫,響徹牛歇里上空,

日軍距離村口還有二百米地方,守在村口大路左側一個院落里的三十多個清軍扔下武器,拔腿就跑。很快,就被日軍的槍彈打倒在地。

牛歇里防線動搖了。

正如賴傳武所言,這些正練軍出身的兵丁,一場小勝就得意忘形,可日本人一動真格的,他們就被戰場的慘烈和日軍的凶猛嚇破了膽。

相形之下,腳夫組成新軍哨在坊主山的表現,令人刮目相看。他們敢與日本人拼刺刀!

這些腳夫不缺乏勇氣,他們缺的僅僅是訓練。而正練軍則是訓練和勇氣都缺,不是缺,根本就是沒有!

如果假以時日,周憲章有把握把那些腳夫訓練成一支足以與日軍抗衡的現代化軍隊!

然而,老天爺似乎並不想給他時間。

僅僅十分鐘,牛歇里的防線就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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