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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眾的憤怒,戰場上的混亂,列強的質疑,讓朝廷大員們焦頭爛額。♀

而最為焦頭爛額的,是大清國的最高統治者——太後老佛爺!

樂壽宮內,王公大臣們俯首而立,沉默不語,太後老佛爺坐在繡塌上,掩面而泣。

她已經換了五張絲巾了,淚水打濕了胸襟。

太後老佛爺哭泣,這本不是什麼新鮮事,作為一位女性主子,哭泣也是她的武器之一。

眼淚可以暴露內心的悲哀,但更重要的是,眼淚可以掩飾陰謀。

比如現在,滿屋子的王公大臣們,誰也搞不明白,太後的眼淚背後,究竟是什麼。

所以,在沒有搞清太後的真實意圖之前,誰也不敢說話。

終于,太後停止了抽泣,眾人慌忙站正了身子。

「誰讓你們抓了那晉!」慈禧太後的臉上,淚痕斑斑,猶自抽泣不已:「你們難道不知道嗎,那晉雖然迂腐,可他是我大清國少有的正人君子,他是好人啊!皇上病了,不能理政,你們就開始亂來,什麼人都敢抓!你們這是欺負我們孤兒寡母!」

太後老佛爺的淚水又出來了。

眾人一陣顫粟,如果沒有太後老佛爺點頭,誰敢抓那晉!他是禮部侍郎!現在,太後老佛爺突然翻臉不認了!她這是要找人頂缸!

眾人俯首不語,一片沉默。

慈禧太後緩緩抬起頭來,盯著端郡王載漪。

載漪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那晉的事,臣並不知情……」

新任總理衙門大臣榮祿斜了一眼瑟瑟發抖的載漪,面向慈禧太後,跪地說道:「稟太後,逮捕那晉的事,是微臣的意思,那晉身為禮部侍郎,大鬧刑部,實在是太不像樣了,微臣的意思,就是把他關上幾天,不要再鬧下去了,等事情過了,自然會放他出來。只是微臣思慮不周,沒想到事情鬧得這麼大,請太後治罪。」

榮祿,瓜爾佳氏。滿洲正白旗人,出身于世代軍官家庭,以萌生晉工部員外郎。1897年,同治帝死,榮祿參與確定光緒皇帝的帝位,受到慈禧太後信任。後任西安將軍。清ri戰爭爆發後,榮祿進踞辦軍務,1895年年初,慈禧突然任命榮祿為總理各國事務大臣、兵部尚書、協辦大學士,成為朝廷內閣大臣之一,風頭正勁。

慈禧太後怒道:「榮祿!你也是久經歷練之人,這是怎麼辦的事!隨隨便便就抓了那晉,這朝廷上的官員,你一個人說抓就抓!你還有沒有把皇上放在眼里,把哀家放在眼里!」

載漪擦著腦門上汗水,跟著慈禧太後喝道:「榮祿,你膽子也太大了,剛剛當上總理大臣,就敢胡亂抓人,這以後,豈不是要翻天……」

「算了算了!」慈禧太後喝道:「榮祿,你說說,現在該怎麼辦?」

榮祿說道:「臣以為,應當立即釋放那晉,以平息眾議,至于微臣行事不周,該受處罰!」

慈禧太後點點頭:「就依你,馬上放了那晉。榮祿舉措失當,濫捕忠良,罪無可恕!我看,著斥去一品頂戴,罰俸三個月,帶罪留任效命!你們以為如何?」

「這個……」載漪慌忙說道:「是不是太輕了。」

恭親王奕、剛毅、李鴻章、張之洞,翁同龢、劉坤一等人俯首山呼:「太後聖明。」

眾人都看明白了,只有載漪一個人還蒙在鼓里。

目前朝廷面臨的尷尬局面,起因是那晉,核心是周憲章。

太後宣布周憲章為叛臣,命清軍向章軍發起進攻,這一招,原本極為毒辣,也極為激ng明。那個時候,周憲章被ri軍圍困在旅順,朝鮮章軍群龍無首,是剿滅章軍的大好時機,一旦周憲章死在ri本人手里,一切就解決了。

然而,事與願違,那個周憲章實在太能打了,竟然在ri軍的合圍下,固守八天,直到戰爭結束。

周憲章沒死,情況就大不相同了。

全國輿論完全倒向了周憲章,就連戰場的清軍,也因為周憲章而士氣大振。在這種情況下,太後必須重新調整思路,改變對章軍的策略。

太後的當務之急,是擺月兌目前的尷尬局面。

入手點就是周憲章的業師那晉。

那晉被捕,是因為他為周憲章鳴冤,而授意逮捕那晉的,是太後本人。全國輿論的矛頭,都指向慈禧太後。

要想擺月兌尷尬局面,就得釋放那晉。太後想釋放那晉,可是,抓人放人,都是她一個人說了,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唯一的辦法,就是找一個人頂缸,讓他去頂了逮捕那晉的事,然後,由太後下旨釋放那晉,從而讓那晉感激太後。

這個人肯定不能是李鴻章、張之洞、劉坤一這些外臣,只能是朝廷里的內閣大臣。

慈禧太後先看著載漪,就是希望載漪出面,把這件事頂了,給她一個台階。可載漪完全不體恤太後的苦衷,矢口否認,這讓慈禧太後心頭大為惱火。

榮祿是個聰明人,看出了太後的難處,主動出來把這件事大包大攬。太後表面上聲色俱厲,心頭對榮祿大為贊賞。

張之洞、李鴻章、劉坤一,包括恭親王奕、軍機大臣剛毅,都看明白了,只有這個端郡王載漪,蒙頭蒙腦。

說到政治才能,這個端郡王真的是一堆狗屎。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太後老佛爺之所以想把端郡王的兒子扶上皇位,就是因為,這位端郡王是個政治低能兒,一旦他的兒子當上了皇帝,這個兒皇帝,只能是牢牢掌握在太後老佛爺手里。

解決了那晉的問題,太後心情好了許多,也不哭了,激ng神頭也來了,厲聲喝道:「劉坤一,前線是怎麼回事,你這個總理欽差大臣是怎麼當的,難道你不知道已經停戰了嗎?」

劉坤一俯首說道:「稟太後,各地爆發的戰事,只是一些小規模沖突,兩軍交戰大半年了,這一突然停戰,一些前線官兵還沒有得到朝廷的停戰命令,和ri本人交上火後,一時半會也停不下來,太後明鑒,這打仗的事,不是說停就能停的,而且,ri本人也有責任,他們也沒停火啊。不過,請太後放心,臣已經命令各部立即停止交火,如今,遼東山東的戰事基本上都停下來了。」

「伊克唐阿怎麼突然到了蓋平!」太後問道。

劉坤一苦著臉說道:「稟太後,盛京將軍依克唐阿所部,名義上歸我節制,可實際上,臣無法調動依克唐阿所部。」

誰都明白,依克唐阿的軍隊,是滿洲人自己的軍隊。漢人大臣都懂這個道理,劉坤一根本就沒過問過依克唐阿的行動。

慈禧太後鼻子一哼,轉向李鴻章:「北洋水師又是怎麼回事?丁汝昌怎麼出了威海衛?」

李鴻章慌忙說道:「稟太後,臣近ri一直賦閑在賢良寺,戰爭之事,難以預聞。」

「是嗎?」慈禧太後的眼楮里,射出兩道寒光:「你們都在推托!你們都在欺負哀家!」

眾人跪倒一片:「臣等不敢!」

慈禧太後是何等激ng明之人,她絕不相信,清軍與ri軍打得不可開交,僅僅是下級將校的私自行動!

朝廷里,一定有人在背後操縱!

而且,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

恭親王奕說道:「太後,最近戰報,丁汝昌率北洋水師在廟島海域大勝,擊沉包括聯合艦隊旗艦松島在內的四艘ri艦,一血大東溝海戰的前恥,聯合艦隊敗退回ri本了。聶士成收復金州,全殲ri軍第二旅團,旅團長西寬二郎自殺。伊克唐阿將ri軍第一旅團包圍在蓋平,乃木希典已成甕中之鱉。山東,我軍防線已經前推到榮城,收復了大部分失地。太後,這是戰爭爆發以來,我大清國取得的巨大勝利,還請太後恩準,對有功將士論功行賞,以激勵將士。」

「賞個屁!」端郡王載漪大叫:「他們是違抗朝命!葉志超在朝鮮奉命清剿叛軍,斬獲甚多,這才應該賞!」

一直沒說話的張之洞突然開口了:「王爺,這恐怕不妥吧,葉志超五萬大軍敗給了三千光復軍,這要是賞的話,恐怕會冷了將士們的心。」

「張之洞,你給我閉嘴!」載漪喝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周憲章是怎麼到了旅順!」

張之洞冷笑:「不錯,是我派人把周憲章送到了旅順,還送給他一批軍火,不過,給自家人的軍隊提供後勤保障,有錯嗎?」

「他們是叛軍!」

「誰說的?」張之洞冷冷說道:「我怎麼沒听說過?」

載漪急忙轉向慈禧太後,卻見慈禧太後的眼楮里射出兩道寒光。

載漪嚇得「撲通」跪倒在地:「臣不知所雲,請太後治罪!」

到了現在,載漪才反應過來,太後放了那晉,等于是放了周憲章!

周憲章不是叛臣了!章軍也不是叛軍了!到了現在,如果還要說周憲章是叛臣,怎麼在全國百姓面前交待,那就是打太後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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