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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歸離胊縣赴天台

循聲走去,繞過幾個小彎,便看見了人。

兩個人,一個人衣衫襤褸,正一錘又一錘地打著鐵。另一人的衣服更已爛地似乎失去了穿著的意義,這人卻是正在挖泥。

憶辰帶婉昭走上前去,本想直說來意,又擔心再遭拒絕,便想找個別的話頭開口。

「這位師傅,卻不知那位兄台在做什麼?」憶辰問向那打鐵者,手則指著挖泥之人。

「哦?」打鐵者順著看去,道︰「你說他?你看不出他在做什麼?」

憶辰道︰「在下著實看不明白他在做什麼。」

打鐵者道︰「他在挖游泳池。」

「游泳池?」憶辰一愣,望向那挖泥者道︰「為什麼要挖游泳池呢?」

打鐵者道︰「因為他想彈那首曲子了,他每次彈那首曲子之前,都要游個泳,再沐浴更衣一番。」

憶辰愕然地看著那滿身污泥的挖泥者,道︰「可是這大樹旁邊挖的池子都是泥巴,豈非越洗越髒?」

打鐵者道︰「嘿,這你就不懂了吧。泥巴可是個好東西,現在特時興這東西,好些個大姑娘還花大價錢買泥巴呢?」

「女孩子買泥巴做什麼?」

「因為據說泥巴可以洗污垢。姑娘敷在臉上啊,滋養美白,粉女敕皮膚啊。」打鐵者看看婉昭,說道︰「我看這姑娘面色,在美白方面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要不這麼著吧,我讓我朋友挖幾塊好泥巴,免費送這姑娘。嘿,姑娘這五官倒著實好,要是再白一點,那也算個傾村傾寨。」

「呃,這個,這個就不必了。」

「哦。」

打鐵者繼續打鐵,挖泥者仍在挖泥,憶辰一時不知說什麼好,這兩個人果然有些怪異。

然而正猶豫中,那打鐵者卻大笑了起來。

「啊哈哈哈哈,沒猜錯的話,你兩人一定是慕名而來!」

是啊,村里人都說只有你倆是瘋子啊,當然是慕名而來。

憶辰點了點頭。

打鐵者笑了笑,卻又嘆了口氣,道︰「哎,如果那次鐘會來訪時我在,也不至于讓他兩人結下這個梁子了。」說了搖了搖頭,又看看憶辰,道︰「你們來,也是為了拜訪他吧?」說著指了指那個挖泥者。

這次憶辰搖頭。

「嗯?你們不是來拜訪他的?不是來求他彈那首曲子的?」

憶辰道︰「我們並非來听先生彈曲,只為求先生能渡我二人到對岸去。」

「渡船到對岸?」打鐵者仔細看看憶辰,見他並非說笑,便去看了看老黃歷,說道︰「可是今天是個凶日啊!只有瘋子才會出船渡你們到對岸去。」

憶辰正要難過,卻又听打鐵者道︰「嗯,好吧,我渡你們過去。」

大謝之後,便乘打鐵者的船到了對岸。

在郁洲山與胊縣之間的海溝並不十分寬,並無多少危險,所謂黃歷,信之則有,不信則無。

打鐵者當憶辰二人是外地人,便給他倆講關于這海溝的傳說。說大海中有一道大溝壑,那大溝深不見底,里面有仙山仙島,那地方的名字,叫做歸墟。據說那大溝指的就是郁洲山到胊縣間的這條海溝。當然,這只是個傳說,也正因為這個傳說,郁洲山中有一處地方便以「墟溝」二字命名。

這些傳說憶辰在兒時就都听過,也並不插嘴,婉昭不記得這些,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沒有多久,已到了岸。

又是拜謝後,打鐵者便又劃船回向郁洲山。

憶辰轉身,看看這似乎熟悉卻陌生的故土。啊,胊縣。

走過曾經的住處,數百年風雨,早讓此處人非物也非了。

口音雖然有了些改變,但仍舊讓憶辰感到親切。

到了故土,憶辰便不禁想到了義父。四處打听,發現胊縣倒還流傳著徐福的故事。

問到最後的結果,卻並無人知,因為徐福並沒有帶回長生不老藥,甚至沒有帶回任何一條音訊。他載著三千童男童女,就這樣一去不返了。

人們大多說徐福大概是遇上了海難,或許被神魔吞沒。

然而,徐福的想法,憶辰卻一直很清楚。

東方的海上,是否多出了一個國家?這是憶辰的問題。

而他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憶辰得知,在兩百年前,東海之上,曾有一個自稱倭奴國大夫的人,來大漢奉貢朝賀,當時光武帝還賜了那人一塊金印,是為漢委奴國王金印。而在景初二年,也就是二十幾年前,倭國邪馬台女王卑彌呼乃派大夫求詣天子朝獻,當時的明皇帝曹叡再次假印封之為親魏倭王。後來到曹芳繼位後,與倭國就一直有往來。

听了這些,憶辰向東方望去,默默地拜了三拜。

義父所謀之事,大概是成了。

並不多停留,雖然婉昭對這曾經的故土十分好奇,憶辰還是很快找到馬車,帶婉昭前往天台山。

從胊縣到天台山,有三天路程。

這三天里,憶辰皆是面容苦澀,愁容不展。

想到天台山,憶辰有痛苦的回憶。

鬼谷子三訪天台山,收養了他們這三個孩子。故而天台山可以說最可能是他們三人的故鄉,也正因此,當他們三個第一次去天台山時,都是興奮異常。然而他們那次去天台山時,卻遇到了怪事。

紅光,那束鬼艷的紅光。那是憶辰第一次見到那束光,當時大家都被這突然出現的詭異光芒驚訝,但那光芒卻沒久留,向天空飛去。大家本以為這是虛驚一場,然而,憶辰怎麼也沒想到,他還會第二次見到這束紅光,更沒想到再見這紅光的那一天,就是映竹的死期。他決不願妹妹為自己而死,他寧願死的人是他,可是,命運卻總是如此作弄人。

婉昭听說了這些,也明白憶辰必然在為她而擔心害怕。故而她也總是坐到憶辰身旁,握著他的手,靜靜地陪著他。

但到第三天時,婉昭發現了一些變化。憶辰的表情變得異常艱苦,會不時的緊張顫抖,額頭上滿是汗水。

憶辰的反應讓婉昭十分害怕,問他怎麼了,憶辰卻總是不說。

然而憶辰的情況越來越差,最後終于受不了,雙手捂著肚子,弓去,牙齒緊咬,汗流不止。

婉昭再三詢問下,憶辰終于說出,原來自那天,被那紅光刺入月復部之後,他就會間歇地月復痛。正魔大戰時,那紅光曾從他月復中竄出過一次,那一次讓他倍感輕松,但很快那紅光便又沖回他的月復部。已經有段時間沒有這樣的刺痛,不想在這路上,卻突然又這樣疼起來。

婉昭為憶辰擦著汗,見憶辰痛苦,十分心疼,說要停下來讓憶辰休養一下,被憶辰拒絕。

兩人這般爭執著,婉昭到底說不動憶辰,到第三天的傍晚十分,他們終于到了天台山。

下了馬車,看看眼前的大山。

這就是自歸墟漂至人間的員嶠山麼,億萬斯年,卻已與大陸合為一體。

婉昭說天色晚了,想讓憶辰快些休息一下。憶辰卻一定要立刻上升,他雖仍舊月復痛,卻已有了些緩解,而此時太陽並未完全下山,尚可看得見。現在員嶠山就在眼前,他更不想再浪費時間,婉昭知說不動他,也只好嘟著嘴,隨著他的意思。

然而走到山下,卻又有不少當地人勸說他們不要此時上山,頗為危險。婉昭听了,更是勸憶辰明日再去,憶辰卻並不听勸。他內心已隱隱感覺到他突然來的劇烈月復痛與天台山或許有一些關系,但桃花石在這里,他希望立刻去找,雖然當地人說有危險,但他身上帶了劍。在人間界,他相信自己的劍術足以保護婉昭。

于是,這天傍晚,他便帶婉昭上了山。

展開圖卷,對著桃花石的樣子,認真尋找。

太陽下降的比他們想的快,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

這時天黑,已難再尋到什麼,憶辰二人只得下山。然而沒走多久,卻突地听到山谷中有些聲響。

月落星稀,雞安犬寧,然而就在此時,山谷中突然有了聲音。時而人聲鼎沸如鬧市;時而勞作之聲頻頻;時而八音之樂悠悠;時而歌舞之聲綿綿。

這山谷傍晚看時還是空無一人,怎得這時如此熱鬧?莫非真有妖邪,抑或有什麼靈異?此事本不該沾惹,當地人說的夜不宜行,大體與此有關。然而想到桃花石自身亦是靈物,不知與此處是否有關,憶辰還是決定一探究竟。

循聲而去,便走入這個山谷,然而奇怪的是,聲音依舊熱鬧,卻不見任何一人。憶辰二人又走許久,來至聲音之最中央,乃見一個石頭累計而成的石冢,石頭上有厚厚的青苔,像一個墓。石冢旁還橫成著一塊石岩,上刻有字。因自歸墟中來至人間,不單能听懂人間各種語言,亦能認得人間之文字。

憶辰辨識一番,知那石岩上寫著︰

女巫魂兮,靈游林兮;守我家兮,老祖尸兮。

萬年睡兮,帝俊生兮;子炅鷙兮,祖羲和兮。

行人安兮,神賜福兮。

原來,這里是一個女巫之墓。

正想著,憶辰忽然發現不遠處出現一個人。

一個女人。

在這黑漆漆的夜幕下,空蕩的山谷中,不知何時突然出現了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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