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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陌境無端引爭斗(上)

麻。疼痛漸退,取而代之是全身酸麻。

躺著,憶辰知自己正躺著,傳入耳中,那時起時消的該是海浪聲。海浪聲外,又有許多莫名動靜,或短疾,或悠長,或尖厲,或舒緩,不知是什麼。

手指似有了知覺,臉上用力,試幾次後,憶辰終于睜開了眼楮。

好在是夜,並無烈陽刺目。憶辰正成大字型躺在地上,手指探了探,該是在沙灘上,沙很細密。

流星。

一顆流星于天空劃過。

憶辰之前也見過流星,听人說流星出現時許願多可實現,他也曾虔誠許過,卻是未能如願。想到那年看流星,那時還可與婉昭一同笑的,一同許願……

又一顆流星。

那星仍一劃便逝,卻讓憶辰回過神來。

不對!怎麼會這麼多流星!

這是哪里?憶辰想到這個問題,回憶之前事情。一把劍刺進他月復部,從大船上落下,然後呢?沒有然後,現在就是然後。他努力動著身子,恢復知覺的地方多了,雙臂一撐,坐了起來。

這是哪里!哪里!

海水還是海水,樹木還是樹木,掛著月亮的天空也還是濃濃的幽藍。是的,天空還是幽藍,可萬萬里的大海之外,為何有各色光暈染向暗空?更為何天空中,有這麼多的流星?

那流星光焰各異,有些疾飛如箭,有些宛旋若碟,有的于空中畫出長長焰尾,有的又似火星閃動,錯綜交織。伴流星流轉,更有各樣聲響,之前所听聲音正于此來。

憶辰對著空中迷幻的各色流星怔了怔,心中驚嘆,這里究竟何處?他動動腿,已可綣起,然酸麻不止,尚不能站立。憶辰看看近空處這奇異景象,張望四周,到他扭過身來,再次驚住。

憶辰所處乃是個島,島外數十里遠卻是一座巨山。那山便似于海中沖出一般,破海而立,遍山石岩皆是赤紅,並非憶辰所厭那邪異之紅,卻是烈火般的艷紅。而更讓憶辰驚的,是這山之奇高,竟當真不可見頂!半山處有赤色靈雲環繞,而更高了便一片雲也無,那山竟似就刺入恆空,山岩無盡。月光下,宛如海中竄出的一簇灼天烈焰,著實撼人。

正驚訝間,听得幾聲怪響由遠及近,回過頭時,就見幾道黃色光華沖至,直撞在他的面前。聲響一住,現出幾個人來,為首一人身材頗胖,右手中盤玩著兩顆金色球丸,臉卻板著。

憶辰驚于這般神奇,自己不好站立,也忙努力坐好道︰「幾位可是神仙?」

那幾人向他走來,不理他話語,剛至身前,那胖子左手忽的一把蓋在憶辰頭頂。憶辰覺一股熱提上頭頂,雖不疼痛,也是難受。見那胖子表情一沉,似不悅,憶辰正要勉強詢問這是何處,不想那胖子驀地收回手去,鼓腮間一口唾沫吐在憶辰衣上,怒道︰「竟是個廢物!」

胖子罵完,轉身便要走,一隨從瞅瞅憶辰,說道︰「哈爺!廢物則是廢物,收回去倒也可做個雜役?」又看了看道︰「就算雜役做不了,做個端屎端尿的髒工也是可以。咱們頭幾遭找的都給別人搶了先,簡爺那邊估計一時半會兒也爭不下來。這個人好歹是咱先發現,帶個廢物回去,倒也好過空手而回?」

「端屎?」胖子回身瞧瞧憶辰,道︰「給我倒屎桶子的哪個不比這廢物強?他連我的屎都不如!」

胖子衣袍一揚,憶辰覺胸口一著,旋即被踢飛起來,落到地上滾了幾滾方才停住,剛好些的身體被這一踢又復疼痛不堪。憶辰雙手按了痛處,然不明情況,只得忍著不說話。

那胖子見憶辰痛苦模樣,似是滿意,又吐一口唾沫,轉身方去。憶辰知此人該不好惹,這一走讓他松了口氣,不想那胖子剛要邁步卻又停住,緩緩回過身來。憶辰登時一驚,莫不是這胖子還未打夠?

這般擔心著,卻見那胖子並未走來,竟是斜視空中,憶辰也看過去,才發現一道綠色光華正疾向這邊飛來。眨眼功夫,綠芒也已落憶辰身側不遠,一路還伴了柴火燒灼之聲。

憶辰忍痛撐著身子,胖子等人則盯著新來之人,表情各異。就見綠光散去,亦現出一個人來,那人神采奕奕,手中持著一塊閃著紅光的石頭,他看向手中方石,又看向憶辰,見憶辰灰頭土臉傷在地上,一時急要上前,卻又立住,看向那胖子,右拳抵胸恭敬地向那胖子行了一禮,道︰「在下紫雲岸顧少松,不知幾位是哪一洲的朋友?」

胖子將手中球丸一停,細看了看,「哦?你就是顧少松?哦……的確人模狗樣啊,難怪小丫頭喜歡。不過姓顧的不是使劍麼,怎麼你拿著塊石頭。」胖子看看對方手中那發光的紅石,又盤起手中球來,表情不屑。

「在下正是少松,此是吾洲靈物,並非在下魂元,還不知兄台是自哪一洲遠來?」顧少松說完又一禮。胖子瞥了眼他手中紅石,望向一旁,渾沒听見的樣子。顧少松等了片刻不見回復,對胖子微微一躬,微笑道︰「既然幾位不願說,在下自也不勉強。」說完,即向憶辰走去。

「等一下!」胖子急道,望了眼憶辰,又看向顧少松道,「難不成你要帶這人走?」

顧少松止步,道︰「在下正是此意。」

胖子大怒,憤然道︰「若大爺我已走了,這廢物自是歸你!現在我還在這兒,你就要當我面要帶人走,就這麼瞧不起我是不是!我這人向來討厭規矩,那也知道個先來後到,你倒好,這是要明搶啊!」

顧少松恭然道︰「兄台許是忘了。為賞紫雲岸守護墜墟島之功,東華帝君曾賜令,凡新降墜墟島者,只要尚未離島,紫雲岸皆可先行選回,故而還望兄台舍與吾洲。」

胖子哼了一聲道︰「帝君?你倒還有臉提帝君!現在方丈洲正魔兩道打的不可開交,你們赤誠洲不但不出力,還跑了這墜墟島來和我們搶人!我大哥說的對,又是個下島洲,又是個煉劍的,赤城的人就是‘下賤’!下賤!哪天紫府沒了,帝君也沒了,那全是給你們這幫賤人害的!」

顧少松面上一凝,說道︰「兄台此言差矣,正魔之戰,非未出力,我紫雲岸花師兄已去蓬萊助戰,前後也派去了數十位師弟,我等留此只為洲中尚有其他事務需用。赤城洲雖屬下島三洲,卻從不曾忘正道之責任,而如今紫府仍在,帝君亦然,東華號令,還望兄台遵之。」

胖子心中不快,可對方以帝君令壓他,也是無法。他看看憶辰,本也未想帶之回去,而此刻心頭怒火欲發作,直想出氣,兩步過去,沖了憶辰腦袋抬腳便要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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