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能夠變得幸福。
想要讓喜歡的人幸福。
想要和能夠愛自己的人在一起。
想要為能夠愛自己的人付出自己的一切。
僅此而已。
伴隨著沉重的濕氣,渾厚的鐘聲擴散了開來。
細小的聲音在耳邊低語著。
你的夢想是什麼——
即便那是如同鏡中所映照出來的火焰一般虛幻的花朵。
少年依舊為此奮不顧身。
如同一只,早已走投無路的飛蛾。
向著那最後的毀滅,和一直以來渴求著的溫暖前進著。
因為在那里——
有著他所尋求的,夢。
所以,少年回應了。
踏上注定將要滅亡的道路,為了能夠短暫地佔有那片鏡花水月。
我的、夢想是——
————
「是【蟲】!」
「有【蟲】出現了!」
在醫院門口,人群因為恐慌而陷入了一片混亂,京介順著與人群完全相反的方向使勁往里面擠著,掙月兌了人群之後,為了尋找敬介,在醫院里奔走著。
沒有人能夠注意到他,反而給京介的潛入行動帶來最大的便利。
所幸的是,由于是剛剛修建起的綜合大樓,除了一二兩層外還沒有投入使用,所以普通人在撤離方面沒有遇到太大的困難。
「這是……」
來到了大廳中,現在這里幾乎已經沒有人,被詭異的薄霧所籠罩的大樓內部,漂浮著一層仿佛氣化後的油脂一樣粘膩的空氣,消毒水與怪異的腥甜氣息混合在一起,讓京介不由得捏住了鼻子。
在連射入的光線都黯淡了的大廳里,京介很快發現了被丟棄在地板上的眼鏡。
「是敬介的麼?」
京介伸手將眼鏡撿了起來,眼鏡並沒有被暴力破壞的痕跡,看上去只是不小心滑落了,不過這說明眼鏡的主人有可能面臨了無法將其再次撿起來的局勢。
小京——
「嗯?!」
呵呵呵——
仿佛觸電一樣猛地抬起了頭,在前方的拐角處,一個帶著馬尾的幼小身影匆匆的消失在了京介眼前。
微微翹起的嘴角與天真的笑靨一閃而逝,只有忽明忽暗的等光還在傾訴著剛才的畫面似乎並不僅僅是一場幻覺。
「怎、怎麼可能?!」
那個少女的模樣,京介絕不可能看漏。
——不對,快點冷靜下來。
因為現在這個時候,虛子不可能在這里才對。
「……嗚!」
是因為空氣太糟糕的關系?輕微的窒息感與呼吸困難般的胸口疼痛交織在一起,頭暈目眩的感覺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記憶的深處慢慢浮現了出來……
——耳邊傳來了潮水拍打著海岸、波濤翻滾洶涌的怒吼聲。
昏暗的世界失去了光澤,只留下了黑白兩色,被無力感所侵蝕,眼中的世界正不斷的在崩壞著。
好冷——
我要……死了麼?
大概是把。
卡西的救援晚了一步,被【浸父】所侵蝕的月復部已經整個被撕裂開來,髒器與腸子都收到了不同程度的損毀,現在隨便來個人看一眼都能夠明白,自己已經是回天乏術的狀態。
然而——
還有人,沒有放棄。
交疊緊握著自己已經變得冰冷無力的拳頭,仿佛在吶喊著絕對不會放開這只手一樣。
大概是因為听力比視力更早一步被奪走吧,少女拼盡全力的聲音已經听不見了,只能看見蒼白的嘴唇不斷顫抖著,想要向自己傾訴些什麼。
流水從少女的臉上滑下,然後低落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然而自己卻已經連那份溫暖的觸感都已經感受不到了。
……太好了。
力量還在不斷流失著,在寒風的怒號中,自己的身體正在一步步逐漸蛻變成一具尸體。
然而自己的心里卻浮現了明顯的安心。
……真是太好了,你平安無事呢,虛子。
還有難以釋懷的,些許遺憾。
——再也不會,松開這只手了!
那個約定,可能無法再遵守了……
————
碎片刺入手心里的疼痛感,讓沉浸在異常真實的場景里的京介猛地回過神來,原本屬于少年的眼鏡因為被用力握在手中的緣故而扭曲了,碎裂開來的鏡片刺入了手心里,殷紅的血珠冒了出來,順著指縫滴落在了地板上。
「剛才那個……是什麼?」
京介單手撐著地板大口喘息著,海風的氣味,浪潮的聲音,都還清晰地殘留在自己的感覺里,太過真實的畫面,伴隨的是強烈的暈眩感。
仿佛是一個過于真實的噩夢一樣,汗水順著劉海滑落了下來,記憶中的虛子,那副悲慟欲絕的模樣自己從未見過,讓京介的心里充滿了不祥的感覺。
——想起那些,被你遺忘了的事情。
青年的話仿佛還在耳邊回響著。
「可惡——!」
仿佛要將那股揮之不去的煩悶感拋之腦後一樣,少年向著剛才少女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等等啊——!」
急促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響著,只有應急燈在閃爍的走廊里,腳步聲仿佛在無形中被放大了。
呵呵呵——
輕柔地笑聲從剛才開始就不斷回響著,腳步聲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變成了復數,與京介的奔跑聲重疊在了一起。
「給我等一下啊——!」
疼痛感越發強烈,腦髓仿佛都已經燃燒起來了一樣,但是不論少年怎麼追逐,讓人無法安寧的不安笑聲依舊在持續著。
可惡——
京介猛地停了下來,單手撐在牆壁上稍作歇息。
一定有問題——
姑且不論是否真的有著迷之少女的存在。
現在這種情況也太過異常了,連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東西都不清楚的話,接下來可絕對是被害者的節奏。
用力的做了兩次深呼吸,但是進入鼻子的氣味卻只讓少年興起一中嘔吐感。
粘膩的腥氣似乎又再度加強了,閃爍的應急燈將四周變得一片通紅,仿佛置身于巨大怪物的胃袋中一樣。
「附蟲者……到底是什麼東西?」
雖然是打算去尋找能夠看得見自己的【附蟲者】,不過追根究底,京介並不了解所謂的【蟲】與【附蟲者】。
不……正確來說,應該是【現在的自己】不了解。
消失的記憶里,應該隱藏著有價值的情報才對。
【附蟲者】和【蟲】。
被現代社會所排斥的存在。
不被接受的人,被所有人所恐懼的對象。
真的是這樣嗎?
京介的腦海中浮現起與少年——石川敬介短暫的相處。
並不是一個多麼親切的人。
但是也沒有太過陰沉的感覺,雖然不太多話,但也不是一味拒絕別人的類型,也會考慮別人的感受,遇到開心的事會露出笑容,遇到悲傷的事也會沮喪。
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隨處可見的普通少年。
但是偶爾,那雙眼楮會變得一無所有那樣的空洞。
京介似乎能夠理解到少年的痛苦。
——想要愛。
——想要被愛。
生活中沒有著【家庭】這個存在的少年,自然而然會受到那份類似溫暖的吸引。
名叫野原千百合的青梅竹馬,填補了敬介心中的這份空缺,成為了少年的家人。
所以——
當千百合遭遇不測時,石川敬介這個存在,究竟感受到了多麼巨大的絕望呢?
「在那份絕望中誕生的東西……」
抬頭看著昏暗的走廊深處,仿佛對在那之中隱藏著的黑暗感到戰栗,京介咽了口口水。
所謂的【蟲】,究竟是什麼——
「魂淡敬介!雖然不是公主但作為勇者的本大人也會來拯救你的!然後還要你打扮成公主的樣子來好好補償本大爺!」
然後,扯著嗓子發出了怒吼聲。
接下來,仿佛要消除那份不安一樣,京介卯足全力踏步前進著,沉重的步子發出了「咚」「咚」的響聲,仿佛要將那股纏繞在周圍的陰霾給驅散一般。
——雖然還不明白,自己能夠做什麼。
鏗鏘的腳步聲,正如少年此時的信念一般有力。
——但是一定有著,只有自己才能夠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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