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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孤獨世界

夕陽下,少年的影子被拖得長長的,宛如火柴棍所拼湊而成的人形黑影在少年的腳底,隨著少年的動作而晃動著。

看上去大概僅僅只是小學二、三年級左右的少年,此刻的樣子十分奇怪。

「唔……吾之影啊……莫非汝也在渴求著麼……」

一邊揮動著手里拿著的,明顯是由壞掉的拖把又或是掃帚之類的東西改造而成的木棍,身上披著的是用毛筆又或是類似的東西——也有可能是用馬克筆一點點十分辛苦地涂抹上去的,寫著大大的「斗」字的斗篷,嘴里還裝模作樣地念叨著一些不知所雲的語句,總而言之,是會讓旁觀者想要離得越遠越好,讓父母因為「我家的孩子不可能這麼二」的理由而哭泣的小鬼頭。

不過,少年此刻的樣子和周圍人們對于少年奇特行為的反映卻十分奇怪。

路上並非沒有行人,不如說在這片住宅區,這個時候反而是居民回家所形成的高峰期——被父母牽著,從幼兒園里接回家,露出開心的笑容,一邊喋喋不休地和身邊的母親父親說著些什麼的小孩子,背著雙肩包,並肩走在路上,熱烈討論著動畫又或是特攝片的小學生,與朋友保持著微妙距離,小聲聊著天、一邊發出笑聲的高中生,還有買完菜回家,時不時會停下來與人攀談的家庭主婦……

在這時不時有人經過的街道上,少年穿著仿佛寒酸的cosplay一樣奇怪的打扮,一邊大聲念叨著莫名其妙地台詞,原本應該是十分顯眼才對。

然而,在街道上走過的人們,卻沒有一個人停下來,對做著奇怪動作的少年望去一眼。

好像在那里,正背對著夕陽追逐著自己影子的少年壓根就不存在。

「呼呼呼……真不愧是吾之半身……吾之宿敵啊……」

少年喘著粗氣停了下來,緊握著手中的木棍與地面的影子對峙著。

少年最後累得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這是當然的——人怎麼可能追逐到自己的影子呢?然而少年卻仿佛不知道一樣,依舊在拼命追逐著,正逐漸被下沉的夕陽拉的更加狹長的倒影。

突然間,少年停了下來,注視著前方,露出開心的表情迎了上去。

「喂——虛子!」

揮動著手臂,對著從街道那邊走過來的少女打著招呼。

「汝這家伙今天怎麼這麼晚啊——啊,吾知道了,虛子又被留下來打掃衛生了對吧。」

少年興沖沖地跑到了少女的身邊,然後用力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虛子和身為勇者,要忙著拯救世界的吾不同,必須要去學校接受愚民的知識才可以哪。」

仿佛正在說著一件很值得驕傲地事情的模樣,少年得意洋洋地點著頭,用了不起的口吻說著笨蛋一樣的話。

——然而,被少年拍著肩膀、稱作虛子的少女……

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肩膀,露出了困惑地神色——仿佛剛剛,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觸踫了自己的肩膀一樣,而少年此時就站在她身邊,正滿臉笑容、精神百倍地說著些什麼。

少年此時就站在她目光的前方,但是少女目光的焦點卻徑直穿過了少年的身體,仿佛在那里根本就沒有任何人存在似的。

不,那里的確沒有人存在,無論是對于周圍的人們,還是對于正在走著的少女,此時他們面前,根本就沒有一個奇裝異服,正在喋喋不休地說著蠢話的少年。

這一點,此刻仍然滿臉笑容地在虛子身邊說著什麼的少年也非常清楚。

關于自己在別人眼中根本就不存在這件事,少年已經如此生活了將近兩年的時光。

而今天,是名叫高阪京介的少年,八歲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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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大爺回來了!」

在家門口的玄關處高聲吶喊著宣揚自己的存在,此時父母和妹妹應該早已回到了家才對,不過就算京介的聲音再放大一百倍,也不會有任何人出來回應他。

因為即便是在他的家人眼里,少年也是完全不存在的。

吃飯什麼的也沒有辦法,因為根本就不會準備他的份。

不過如果到飯桌上一個人自顧自地進食,也不會有人來管他,只不過母親佳乃某些時候會感到有些奇怪「咦?準備的飯菜只有這麼一點麼?」

不過,也就僅僅是這種程度罷了。

去推搡父母,對方也只會露出一臉奇怪的表情,剛剛開始陷入這種情況是自己鬧得太過分了,甚至還讓母親說出了「房子不是鬧鬼了這樣的話。」

而在京介已經接受了現狀的現在,自然不會再去做那些多此一舉的事情。

因為沒有自己的位子,在餐桌邊上搬動椅子又會讓父母覺得不安的關系,京介只能在廚房里,宛如食物小偷一般從自家的鍋里扒拉著米飯。

……或許,自己會一直這樣,在這滿是親人、朋友的世界里,永遠地孤獨下去。

偶爾,京介也會想到或許有著這種可能性。

「……反正,勇者一定要孤獨,因為我可是要拯救世界的勇者大人啊!」

——因為再也沒有人會對自己露出笑容,所以自己一定要笑才行。

——因為再也沒有人會和自己說話,所以就由自己和自己說話。

——因為再也沒有人會陪伴自己,所以只需要影子的陪伴就夠了。

不知什麼時候,淚水順著少年的臉頰滑落了下來。

「啊咧?真奇怪呢。」

原本想要用輕松的語氣自我調侃一下,但是從京介口中吐出的,卻是嘶啞的嗚咽聲。

「呼呼呼……又是魔王的精神攻擊麼?身為勇者的本大爺怎麼可能會認輸啊魂淡!」

拼命發出笑聲的少年,卻怎麼也無法止住,從臉頰上接連滑落下來的淚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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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正在客廳里打著電話。

雖然一向嚴肅的父親總是皺著眉頭,不過今天父親的心情看起來似乎格外的差。

「【蟲】出現了?」

【蟲】——這是作為警部的父親嘴里經常會出現的東西。

就是指會吞食人類的夢想與希望的神秘昆蟲,沒有人知道它們從哪里來、長什麼樣子。但是【蟲】會寄生在青少年身上,一邊侵蝕著宿主的夢想,一邊成長。

另外,【蟲】不只是會吞食夢想。

或許是作為吞食夢想的謝禮,也或許只是單純的惡作劇——蟲會將自己的力量分給宿主,並且服從主人的命令,解放自己的力量。但是,當附蟲者的夢想被【蟲】給吞食殆盡的同時,宿主就會死亡。一旦成為附蟲者就必須接受生命以【蟲】為中心的命運。

以上就是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蟲】之騷動。

「那幫家伙——特環不是對此事有全權處理的權限嗎?」

總而言之就是在父親的轄區下又出現了被【蟲】附身的附蟲者的案例,而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身為警部的父親所無法插手的事情——國家專門有著對附蟲者案例與病例進行統一管理和全權負責的機構,而這個機構的名字,就叫做【特別保護環境事務局】。

而對于責任心極重的大介來說,在自己轄區里發生,自己卻無法插手,甚至連過問都不能的惡性治安事件,簡直就是對他的侮辱。

更何況,那幫【特別保護環境事務局】的局員,在大介眼中就是一幫雖然顯得有些早熟,卻依舊沒有月兌離小孩子範疇的學生。

「我明白了……我們不會插手過問。」

宛如賭氣一般說完這句話後,大介便將手中的話筒重重摔回了電話上,然後便坐回了沙發里,生著悶氣。

依照京介的經驗,之後,父親還要皺著眉頭維持這個姿勢很長一段時間。

不一會兒,覺得無聊了的京介便穿上了自己的全套裝備,匆匆走出了門。

————

那一天,如果沒有去往常的那個公園里,會怎麼樣呢?

大概會被自己與她在最後時刻所交錯的夢想所束縛,永遠永遠地孤獨下去。

那樣的話,自己終究有一天會瘋掉吧。

————

「哎呀。」

在空無一人的公園里堆著沙堆的京介,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回過頭去,一個戴著圓形墨鏡的高挑女性正看著她,穿著深紅色的皮大衣,戴著與衣服同樣顏色的皮手套。

女性似乎看著京介——這附近除了京介以外就沒有別人了,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然而,京介的驚訝,比起女性來還要強上一百倍。

——你看的見我?!

如果可以的話,京介幾乎想要立刻這樣向對方發問,然而不知怎麼回事,自己的意識與身體仿佛壞掉了一樣,只能呆愣愣地看著女性,大腦里一片空白。

「沒想到在這里能夠看見亞里亞的孩子呢。」

女性的話中帶著笑意,朝著京介走了過來,彎下了腰,直視著京介僵硬的目光。

「是一個有著悲哀夢想的孩子呢,還真是浪費呢。」

用奇妙的語氣贊嘆著的女性,說著京介完全听不懂的話。

「如果想要回想起夢想的話。」

竊笑著,用惡作劇一般的口吻說道,不知怎地,听著女性的聲音,寒意逐漸爬上了少年的背脊。

「就去尋找附蟲者吧。」

————

以前碼的,算是老物新發吧,所以不算是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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