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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火與電,光與暗(三)

所謂的生命究竟有何意義?

少女唯一了解到的是,這並非是光通過觀測就能夠得出結論的問題。

————

在曾經還能夠和咨詢統合思念體建立連接的時候,涼子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現在的世界,仿佛是一個四通八達的立交橋,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都收到其他世界「收束」而使其本來面貌變得完全不一樣,但是過去的痕跡卻又確實地存在了下來。

其理由就是附蟲者們——如果現在回溯時間的話,過去中學時期的京介僅僅只是一個中二而已,包括與椎名姐妹的相識,以及虛子記憶中的那些傻事,在京介身上都曾發現過——資訊是不會騙人的,這一點已經被涼子給確認過了,實際上並不存在所謂「記憶被改變」這種事。

然而附蟲者們記憶中的京介,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存在。

被恐懼,被憎惡,被期待,被懷念,被敬仰,被信賴——這樣一個少年,確實曾經存在過。

附蟲者們,有著不一樣的過去——

有著類似情況的,是來自未來朝比奈實玖——根據就是,實玖並非來自于現在這個未來——少女口中的【冥咆】的的確確是高阪京介的稱號,卻並非是附蟲者的名字,僅僅只是高阪京介這名少年在大學的社團——也就是後來開發出時間機器的未來機械研究所中所使用的代號而已。

將實玖送回來的理由究竟是什麼?

不過以朝倉身為有機體的局限性,觀測也只能夠到此為止,這個行為究竟有什麼意義,只能從名為實玖的少女身上尋找答案。

朝比奈的時間機器之所以無法運行,其原因就是因為她的時間機器是建立在「世界線的收束」這個理論基礎上創造的,而現在這個世界與她本來所在的世界已經產生了嚴重的時間餑論,按理說,實玖應該變得壓根不存在才對——而造成了現在這不合理的局面,只有可能是在一年前所發生的「某件事」。

某個將過去、現在、以及未來一起破壞殆盡的事件。

——讓整個世界徹底混亂的原因究竟是什麼,涼子想要探究的,就是這一點。

如果能夠將通過觀測模擬演算出世界的構成以及運行方式的話,那麼作為咨詢生命的統合思念體自身一定能夠做出飛躍性的進化吧。

咨詢體與通過適應環境來改變自身的有機體不同,就像是人類第一次發明電腦到現在也不過就幾十年,但是信息技術卻已有了百倍的提升——人類被生命所局限的探索進程尚且如此迅速,統合思念收集信息的整理以及進化速度還要比之優秀無數倍。

但是這個前提條件是通過觀測所得到的數據,比起某些隱藏在宇宙深處的同胞,咨詢統合思念體的行為方式已經算的上是相當積極的了——畢竟對于人類短暫的生命,通過制造出涼子與有希這樣的有機體來進行細致的觀察,幾乎可以算是毫無意義的事情——也許過上十年、一百年,人類的進化才會稍稍多處那麼一丁點的觀測價值,不過像現在這樣,世界處于「轉折點」的時候,密切觀察「干涉者」——處于變化中心與發起點的高阪京介,又是一件必須的事情。

然而——

有機體的生命究竟有什麼意義?

和有希不一樣,作為激進派的涼子,對復制粘貼一般的日常生活沒有絲毫興趣,比起有希要來得優秀得多的虛擬人格的機能,追根究底也不過是造的比較逼真的假貨而已。

比較像人類的應該是長門有希才對。

所謂感情,必須要通過「學習」這一行為來完善,而不是「偽造」。

從一開始制造的時候就已經有著致命漏洞的系統,無論打上多少個補丁,終究免不了崩潰的命運。

————

「……為什麼我要相信你。」

身後的爆炸聲還在繼續,京介冷著臉拉住涼子的手一頭扎進了另一邊的小巷中。

「因為,這一點並不是我告訴你的。」

對于少年的反應,涼子並沒有太過于驚訝,或者說,原本在她被錄入進的感情系統中,「驚訝」這一情緒並不顯著。

「如果將人類的情緒化為資訊的話,那麼原本【蟲】就是在人類被逼至極限的情感中衍生出的bug——一段能夠自我復制、不斷成長的破壞性代碼,也就是類似病毒一樣的東西。」

微笑著的涼子似乎一下子變得嗦了起來,即便是在逃難中,也依舊滔滔不絕地說著京介根本听不懂的情報。

「你的過去實際上並沒有附蟲者與【蟲】的存在,但是——」

你是知道的,對吧?

仿佛惡魔在耳邊的竊竊私語一般。

————

「你……看不見嗎?」

捂著嘴巴,因為剛才的意外事件,實玖的聲音稍微有些含糊。

「看不見什麼?」

黑貓有些茫然地皺起眉頭的模樣已經充分證實了實玖的推測︰不知是什麼人通過什麼樣的手段,將面前正在發生的戰斗從黑貓——也許還包括了在這偏僻路段路過的少許游客的的感官中統統抹掉了,意外的情況讓實玖變得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沒有必要驚慌。

一個聲音突兀地出現在了實玖的腦海里。

——不用嘗試和我說話,我在你看不見也听不見的地方,這里是特環中央本部的【彩蝣】,任務是確保【c】的安全與處理特殊情況。

異常冷靜的聲音在實玖耳邊清晰地回響著,少女卻沒有半點「放心」的感覺,反而是浮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自己與愛理衣,已經被監視多久了?

————

京介覺得涼子現在的模樣十分奇怪。

「那些家伙可是想要干掉你啊?!」

一姬的模樣可不像是在開玩笑,還有那個雖然懶洋洋卻強得像鬼一樣的黑長直也是。

「那又有……什麼關系呢?」

听了京介的話,涼子只是歪著頭,露出了一成不變的笑容。

那個笑容,讓京介感到了一陣惡寒。

他終于理解到了,涼子的計劃從一開始就沒有將讓她自己能夠「活下去」這個條件加入到思考里面。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京介死死掐住了少女的肩膀,將對方摁在了牆壁上。

「……為什麼京介你會生氣?」

終于——涼子稍稍露出了類似于感到驚訝的表情,一成不變的笑容消失了,端正的容貌上,雙眼中浮現出有些感到困惑的神色。

不過,京介並不打算回答涼子的疑問。

「那個所謂的觀測對你來說有那麼重要麼?」

涼子對于「生命」的認知有著無法彌補的缺陷——雖然不知道那個資訊統合思念體究竟是什麼,但是京介早已隱隱約約感受到了這一點。

「那是……」

笑容消失了,歪著頭和京介對視的涼子,目光困惑的游移不定著,仿佛在思考著該怎樣去回答京介的問題。

「生存的意義?」

破天荒的,少女用猶猶豫豫的口吻含糊地說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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