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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夜晚的青梅竹馬(中)

——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回家過了。

——的確是這樣沒錯呢。

和似乎心事重重的實玖告別後,京介與虛子踏上了回家的街道,在夕陽的映照下,兩人的影子在黃昏那有些模糊的光芒中被拉得長長的,然後在遠處漸漸重合在了一起。

一路上,感受著少女偶爾會瞟過來,帶著探詢與猶豫的目光,京介只能沉默地望著前方。

在一開始說了這麼兩句話之後,沉默地妖精便在二人之間飛舞著,一種奇妙的氛圍彌漫在了京介與虛子之間,這和過去偶爾會出現的鬧別扭不同,現在的情況更像是某一方想要說話,但是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都只能等著對方先開口,這樣稍微有些尷尬的局面。

「……咳」

抱著「男孩子應該主動一些」這個想法,京介清了清嗓子,感受到走在旁邊的青梅竹馬似乎一下字緊張了起來後,少年開口了。

「那麼,虛子你是為什麼會加入sos團的呢?」

其中的理由其實不用說京介也能猜到一二,不過還是再確認一下比較好。

「莫名其妙就被涼宮春日那個女人拉進來了。」

虛子的語氣與其說是不滿,不如說是疲倦。

「是麼……嘛,那家伙從以前開始就一直是那樣。」

這一點京介是感同身受,從似乎沒有被那場事故影響到的中學一年級的記憶中來看,春日的奇思妙想帶來的不僅是身體上的負擔,更重要上精神上的疲倦。

——花了老大的力氣干某件事,最後卻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些啥,就算是精力充沛的中二時期,只有兩個人在整個公園里劃下一個魔法陣也是很累人的。更何況那股成就感還沒來得及浮現,就被父親給狠狠揍了一頓,之後還被禁足了老長一段時間,才養成了宅在家里打游戲的習慣。

「誒……‘以前’啊?」

虛子眉毛一揚,雖然依舊是那副興致缺缺的口吻,不過這種細微的口氣變化,已經和少女待在一塊超過了十年的京介自然不會漏過。

「怎麼了?在意麼?」

「完全沒有。」

比起平常要稍微高一些的聲調,而且回答時還刻意偏開了目光。

——看來非常在意啊。

將虛子的反映看在眼里的京介偷偷露出了笑容,其實總得來說,自己的青梅竹馬還是相當單純的,無論是那個帶著點傲嬌的怠倦性格,還是隱藏在懶散外表下,善于照顧人的本性。

「和那家伙第一次相遇……應該是在中學一年級吧,和桐乃吵架之後,心情沮喪所以跑到了公園里。」

「……公園?」

虛子轉過頭來露出了了然的眼神,看起來是已經想起來了的樣子啊。

「嗯,就是那個公園。」

和春日相遇後,兩人在公園里畫下的覆蓋了整個地面的圖案,之後挨了一頓臭揍,還始終在父親面前堅持著「那是召喚異界勇者的魔法陣——」,在相當一段時間里成了附近的家長們教育小孩的反面例子。

雖然之後從春日的口中得知,那壓根就不是什麼魔法陣。

——這個是信號。

據春日所說,這個圖案似乎是想要傳達什麼訊息給那些不知是否存在的「外星人」、「異世界人」或者諸如此類的東西,可悲的是,還以為真的能夠召喚出什麼而拼命趕工著的自己,當知道事情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時從心底里涌起的一股無比巨大的落差感。

不過過去的自己還真是喜歡做一些無用功呢。

「……嘛,大致上就是這麼回事。」

將那段經歷粗略地和虛子說了一遍,之所以在開學時裝作不認識春日的原因也很明確,首先是因為和自己不願意觸踫的黑歷史有關系,其次,兩人之後也沒有踫過幾次面,僅僅是相互之間知道對方名字的交情罷了,而且京介本人也拿捏不準對方究竟還記不記得自己這個人。

一不小心搞不好還會被認為是搭訕的,京介可不願意剛開學就莫名其妙被冠上一個「搭訕急先鋒」的稱號。

如果是作為性格清爽的帥哥——健去搭訕的話還好,但是如果性格陰沉長相雖然過得去卻總是擺出一副死魚眼的自己……

參考《我的**很多》男主人公的情況,說不定會傳出什麼奇怪的謠言,給自己理想的高中生活蒙上一層陰影。

「所以說雖然是舊識,不過也就是這種程度的關系罷了」

「是這麼一回事啊……」

虛子點著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緊繃的臉也放松了下來。

「所以啊,你就放心吧——」

「——!你、你和春日有什麼關系我根本就不在意!所、所以說放、放心什麼的——!」

「是~是~知道了知道了。」

一把按住漲紅著臉想要辯解什麼的青梅竹馬的腦袋,京介露出了仿佛已經洞悉一切的笑容。

「哪天如果虛子周圍有個不認識的男人自稱是舊識的話,我想我一定會抓狂的。」

少年直視著青梅竹馬有些飄忽的雙眼,用誠懇的語氣認真說道。

「誒、誒誒——?!」

結果虛子仿佛在電車上被模了的少女一般高聲尖叫了起來,甩開了京介按在自己腦袋上的手,同時「嗖」地往後一竄,和對方拉開了距離。

「你你你你、你在說什麼呢——?!」

虛子從脖子到額頭一路飆紅,似乎隨時都有腦溢血暈倒在地的危險。

「咦——?這不是理所當然麼?」

而京介則露出了困惑的神色注視著反應過度的青梅竹馬,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虛子似乎格外的容易激動。

——嗯?容易激動?

京介似乎明白了什麼。

「啊——?虛子,生理期這玩意的持續時間還沒完麼?」

少年哈哈地笑著,然後滿不在乎地說出了前幾天才說過的笨蛋發

言。

「……」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少女那因為小鹿亂撞而動搖的顫抖確實是停止了,但是其他黑暗的東西卻燃燒了起來。

「……你這家伙、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真的很了不起呢。」

虛子用毫無光澤的雙眼沖著京介露出了可怕的笑容。

「咦咦——??!!」

這我○由乃一樣的笑容是怎麼回事啊?!

剩下的時間里,不論京介如何努力,虛子都再沒和他說一句話。

————

「那麼再見啦——」

似乎陷入了某種奇怪狀態的虛子轉身離,直接無視了京介的道別,仿佛他是一團造型有些奇特空氣一樣。

不過,第二天就沒問題了吧?

稍稍有些擔心呢,青梅竹馬的狀況,對于區區生理期三個字反應如此之大,京介表示實在有些無法理解。

「明明平常給人的感覺是不怎麼在乎這一類話題的呢。」

所以看見虛子那少有的「女孩子」反映,京介還覺得挺新鮮的。

轉過身來向自己家的玄關走去的京介,剛好可以瞅見一片衣角飛速消失在了圍牆拐角處。

——咦?

幾乎是下意識地,京介拔腿沖了上去,一邊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桐乃——!」

剛要關上的玄關大門震動了一下,趁此機會,少年迅速跑到了門口,按住了將正要關上的大門,正好和大門內側,模樣有些狼狽的妹妹四目相對。

咬著嘴唇眼楮向上瞪著京介的模樣,看起來像一只倔強的小獸。

「那個……」

雖然一時頭腦發熱沖了上來,不過在面對面時,京介反而腦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桐乃……你剛才、是在門口等我嗎?」

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雖然因為要泡圖書館來增加學習方面教導健的余地,所以自己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比較晚歸了,不過今天因為各種意外的緣故,比起往常來還要更遲一些。

「哈?!」

留著一頭自母親那里遺傳過來的淺色長發,妹妹大人驚訝地瞪大了眼楮,仿佛京介所說的話十分荒謬一樣。

「你在說什麼蠢話呢?!」

仿佛為了表現出自己的不屑一顧,桐乃用十分夸張的姿勢甩開門把手走進了屋里。

——只是自己的錯覺麼?

跟在了妹妹的後面沮喪地走進了玄關的京介,在關上大門的同時,母親佳乃的聲音恰到好處地從廚房方向遠遠傳了過來。

「桐乃~京介還沒有回來嗎——」

「……」

「……」

某種並不讓人難受的無言支配了空氣。

「噗——」

「笑什麼笑啊——!很惡心你知不知道啊笨蛋——!」

雖然是一如既往毫不留情的毒舌,不過京介的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愉快。

如果要用一句話來形容的話,那就是——

——我家的妹妹,果然最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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