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牧老夫人打開燈看著站在門口的人。
牧晟宸眉頭皺起︰「女乃女乃，你先睡，念兒有點發燒，我和小瑟帶她去醫院檢查。」
「……」牧老夫人心下一緊，她的手腳都開始發抖……
「……」龍父的眸子又睜大了一倍，「你說什麼？」
他做了原本應該由她來做的事情，他向來睡得比她淺，牧念一有動靜，他一定是最先反應過來的那一個，他一夜要起來幾次？白天在公司忙，晚上回到家，連個安穩覺都不能睡。
牧晟宸掛著淺笑走到尹瑟身邊，「今天好很多。」
「快吃呀，再不吃就涼掉了。」尹瑟將筷子和碗遞到他面前，雙手撐著下巴擱在辦公桌上，看著他。
「怎麼了？」
牧晟宸但瞥了她一眼，總覺得哪里怪怪的，但也沒再多想，便吃起了飯。
龍父起身，他知道他來錯了，都是尹萱兒那個踐人！
「我從來沒說過是我把你兒子弄成那樣的。」牧晟宸起身，整了整衣服，「龍總，你慢走，不速之客，也沒有必要送了。」
牧晟宸站起來，走到她面前，蹲下來，仰視著她，「瑟兒，看著我。」
尹瑟走到他身邊，按下他起身的動作，彎下腰勾住他的脖子︰「今天不回家了好不好？」
「好了，趕緊起來，我們可以去吃中飯了。」牧晟宸說道。
「……」尹瑟一直不回應讓他倍感著急。
尹瑟吞了吞口水，她穩穩的站在那，但是眼前已經模糊了。
「你說呢？」
「哪有？」尹瑟捏著自己腰間的肥肉，嘟起嘴，「怎麼辦？」
「不說了。」
「怎麼突然要在外面睡了？」
「女乃女乃，沒有。」牧晟宸淡淡說道。
「你們龍家在暗地里的那些手段，在我面前，什麼都不算！不信，你可以來試試，我一點也不介意讓你親身感受一下。」
尹瑟听出他話里意有所指，原來，他發現了……
他湊到她耳邊︰「親愛的，累倒我的方法只有在床上，但你沒那個本事。」
牧晟宸再到醫院時，尹瑟正逗著牧念笑，臉色雖然不太好，但笑容滿面，一會沖著丫丫笑，一會兒嘟著嘴，看到他站在門口，欣喜的叫道︰「丫丫，爸爸來了哦！」
牧老夫人抓著牧晟宸的手，將他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龍先生靜靜的看著他︰「牧總，別來無恙。」
尹瑟看著身後的沙發，不說話，坐了下來，手撐著下巴，細細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哼。」牧晟宸冷笑出聲
牧晟宸起身︰「好了，我們回家吧。」
牧晟宸點頭。
「不一定，比較危險的狀況就是像現在這樣，發高燒。」
「鄭伯，你說吧。」牧晟宸淡淡道。
「看你幼稚的，連丫丫都笑話。」牧晟宸說道。
尹瑟緊緊咬著牙，她太過于理想主義，可現實是殘酷的，她抱著那一絲希望說著無論什麼結果她都可以接受，很顯然，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尹瑟抬起眼楮，急迫的問道︰「那怎麼會發燒？」
「怎麼表情這樣？」
看來龍令望吃的苦頭還不夠，才會腦子中風一樣的盯上創世集團。
她不能挑明，因為這是他想做的事情，但是她也要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他。
「老公大人，請用膳！」尹瑟伸手作楫，耍著寶。
「還有省掉的言語交流，也要算進來。」牧晟宸咬著她的耳朵說道。
尹瑟伸了個懶腰︰「親愛的，你吃了多久啊！」
牧晟宸走出去，沒過一會兒便有人搬了張沙發進來。
牧念那雙精明的大眼定定的看著尹瑟，也不知道是在贊同她話里的意思，還是在疑惑她話里的意思。
尹瑟看著內容，只覺愈發好笑，人盡皆夫，不知廉恥一系列的罵言都砸在了她身上，看著蓬頭垢面的尹萱兒，尹瑟卻心如止水，沒有泄憤，沒有驚喜。
鄭醫生看了眼尹瑟，然後說道︰「如果兩年後，牧念的膜部室間隔缺損沒有好轉跡象，可以選擇手術。」
掛掉電話，牧晟宸靠在皮椅上，轉過皮椅看著落地窗外的亮麗風景，看著瓦藍的天，看著潔白的雲，他慢慢閉上眼楮，和這些和那些糾纏著，讓他覺得厭煩，無論是龍氏也好，還是GW也好，都讓他煩躁不已，他的耐心已經到了盡頭。
「你讓我兒子變成啞巴，失去雙手，這筆賬，我們怎麼算，牧總？」龍總目光狠戾的看向牧晟宸。
「鄭醫生，有沒有更確切些的方法？」尹瑟問道。
「開車，回去！」
牧晟宸輕嘆一口氣︰「還有，關于你派到醫院的幾個人，現在應該是留在警察局里待審吧？」
「是啊。」
「他會嗎？」
牧晟宸擦掉她的眼淚︰「好了，去看看我們受苦的丫丫。」
「兩年……」尹瑟淡淡的念著，「再次之前，她會安全嗎？」
牧晟宸頭往後依靠，眸子掃了一眼︰「漬漬，好像也沒有長多少……」
「坐下來看著。」牧晟宸輕聲說道。
牧晟宸再沒說一句就離開了接待室。
「你不要吃？」
「什麼啊？」
牧晟宸依舊平靜不已。
牧晟宸沒說什麼便走了出去，開出車子疾馳而去。
「好，我們等你。」
「恩。我吃飽了，丫丫才能吃得飽，對不對？」
「……」尹瑟這才坐定，長長的嘆了口氣，「你干嘛不叫醒我？」
尹瑟怔愣的看著他，看著他眼里那難忍的並不亞于她的痛楚，良久，她才伸出手，環住他的脖子，抱住他。
「尹萱兒？」尹瑟吃驚的叫了出來，「前些日子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現在成了這副鬼樣？還上了報紙頭版……」
下一秒，門就開了，尹瑟站在門外，她手里拎著個保溫桶，沖他一笑︰「我給你送過來了，我這麼賢惠的妻子，你上哪找去？」
「我覺得他對你是敢怒不敢言。」尹瑟說道。
那一刻，尹瑟說不出心里是什麼滋味，她對孫紅說，讓他睡，什麼事情都不要叫醒他。
「晚飯前。」
「是梓修派人在暗中保護你和念兒的。」牧晟宸神色凝重的說道，「她的手段一點也不二百五。因為我怕。」
這些日子，她幾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牧念身上，忽視了他……
牧晟宸抱著她︰「生完孩子之後輕了不少。」
「是嗎？我還以為是陳高跑去投靠你了呢。」牧晟宸隨口說道，「龍總，創世集團是牧家的，這點不會改變。」
「天，幾點了？」
牧晟宸點了點頭。
牧晟宸離開病房，尹瑟又坐回到丫丫身邊，看著已經精神抖擻的丫丫，笑的都合不攏嘴，「丫丫，你要像你爸爸一樣堅強，什麼都不要擔心，你只要努力的呼吸，努力地活著就好。」
「咯咯咯咯咯咯……」就在這時，一陣怪聲傳出來，尹瑟和牧晟宸同時將目光轉向嬰兒床，他們對視了一眼就放下手里的東西湊了過去。
「誰說不樂意了？」
「恩……恩……」尹瑟難耐的低聲吟.哦。
牧老夫人老淚落了下來，當年她的兒子也是這樣抱著她，告訴他，不要灰心，晟宸會好的。
「晟宸，對不起……」她淡淡道。
「你兒子並不是不肯告訴你，到底是因為什麼，你的兒媳應該比較清楚。」
「我們就在公司里睡吧。」尹瑟踫著他的額頭說道。
盡管這種方法實在是太賤。她的嘴角勾起，他呼吸漸漸均勻，她也慢慢入睡。
「說好一個半小，小時的……」尹瑟氣喘吁吁的說道。
那時候牧晟宸也是，生下來在家，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發了高燒，高燒不退，去醫院檢查，遺傳性先天心髒病……
龍父僵住，眉頭輕挑︰「牧總，你以為我在和你開玩笑？」
「……」尹瑟憋紅著一張臉，看著面前一副正人君子之相的人，不明白他是怎麼能陡然將這麼正經，煽情的話題轉移到黃.色笑話上來的？
「我曾經問過令望很多次，到底是發生了什麼，然而他什麼都不說，一個字都不肯提，即便是父母也拿他沒有半點方法，但是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實情。」
「沒關系，我和丫丫自己回去，你處理完事情就直接回家。」尹瑟伸手撫著他的臉頰，「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照顧的這麼無微不至。」
「什麼東西？」尹瑟揉了揉眼楮拿過，只看報紙頭版，一個頭發亂糟糟的女人，手里抱著個嬰兒。
「這麼二百五的手段？」尹瑟嗤之以鼻。
放下報紙，她換上衣服，洗臉刷牙，然後和牧晟宸一起吃中餐。
尹瑟紅著臉︰「我這是在為你服務，為你服務，不是為了我自己！」
閉了閉眼楮。
「你們不是盯著創世，就是盯著我的妻子，我的兒女，你兒子之所以還留一條命就是要讓你們知道，再敢靠近牧家，創世一步，下場絕對不止那些。」他說的很平靜，說的很坦然，光看他的臉色，甚至以為他只是在敘家常，然而他微微側首露出的那三分之一的琥珀色瞳孔驚得龍父冒了一身冷汗。
尹瑟大膽的模著他的身體，和他教纏在一起。
「別那麼膽小，拿出點勇氣，你是尹瑟，尹瑟的尹，尹瑟的瑟。」
尹瑟根本就沒有閉上眼楮，只是眯著眼楮，她偷偷的看著他，鼻頭酸澀的緊，牧司瑞回家後，她和女乃女乃準備好晚飯，才五點鐘，她想了想，打了個電話給秘書處，讓孫紅看一下牧晟宸有沒有回來。
尹瑟心一軟，一個字都說不出，淚光閃爍的看向牧晟宸。
她自己給自己挖的墳墓，惡人就該有惡報，她該受到的懲罰，即便她不去動手，她也會受到。
「也是，你的女兒，妻子比起這個位置來說也不算什麼，牧總，不要多想，我只是一個兒子被人打成殘廢想要報仇的父親而已，既然談判破裂，那就只好用些不太正道的手段了。」
「我們承受的起。」牧晟宸打斷她。
「再吃點。」尹瑟笑道。
「你慢慢吃，我躺一會兒。吃完回家。」尹瑟說完就走到辦公桌前的沙發上，往上一躺，閉上眼楮。
牧晟宸車子開得飛快。
「你這是有備而來呀，夫人。」
「啊？」
「八點也有點來不及啊。」尹瑟認真的掰著他的手指，「我們躺床上肯定不會立即就睡吧，言語交流半個小時，身體交流一個半小時好了，明天七點起床，也只有九個鐘頭可以睡，正好。」
牧老夫人食指放在唇上輕輕的「噓」了一聲。尹瑟了然的點了點頭，看著嬰兒床里的丫丫，尹瑟欣慰的笑了，心情也越來越好。
「什麼嘛，我一直很講道理的。」
尹瑟頓時垂頭喪氣了起來︰「老公，你應該不介意我身材的對不對？」
「我可以理解你現在走投無路的心態，知道你已經被夏梓修逼到了盡頭，什麼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我給你個忠告，不要再把目光放在我身上，那樣只會得不償失。」
「不後悔，不能後悔。」尹瑟輕聲說道。
牧晟宸冰冷而淡然的看著他。
龍父與之四目相對，彼此都在打著攻防戰。
尹瑟被他懶腰抱坐在腿上。
牧晟宸只淡淡一個抬眼，眸子如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那般平靜。
牧老夫人看著他，老眼渾濁︰「晟宸，你不知道你被查出先天性心髒病時，我的絕望，你父親和母親撒手人寰，將你丟給我，我氣啊！」
尹瑟低下頭，輕吻了一下丫丫光潔的額頭，「丫丫，相信媽媽，媽媽一定會好好保護你，讓你健健康康的長大。」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鄭醫生臉上的表情緩了下來，「你們不要太絕望，孩子膜部室間隔缺損5MM，晟宸，你應該明白，這種情況還算樂觀。」
牧晟宸撫著她的頭，擁有了些什麼，相對的就應該付出些什麼，他們還算是幸運的，老天爺沒有給牧念判死刑。
反正，牧晟宸是爭分奪秒的利用足了兩個鐘頭。
牧晟宸定定的看著她，良久。
「……」尹瑟的臉頰上布滿了淚水。
小是來她。他相信，如果龍家任何一個人再敢輕舉妄動一下，他絕對會讓整個龍氏從地球上消失。
他深吸一口氣，將她橫抱而起︰「春宵一刻值千金，恩？」
尹萱兒的依舊蓬頭垢面，而那男人整張臉都腫著，渾身都是血，都是傷。
尹瑟乖乖的坐回椅子上，用勺子舀了一勺飯遞到牧晟宸嘴邊。
「哦？」
發燒……
尹瑟點頭，她懂了。
「醫生沒說，我們不要嚇自己。」
牧晟宸輕嘆一口氣，坐在沙發邊緣，將尹瑟抱在懷里。
拿過手機，是尹瑟的來電。
「晟宸，怎麼還沒回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和夏梓修聯合在一起。」龍父怎麼也不敢相信牧晟宸真的和夏梓修有關系。
「女乃女乃。」
牧晟宸坐進辦公室，給尹瑟打了個電話。
「……」牧晟宸僵硬的拿起筷子。
牧晟宸咬住她的鼻子︰「那個省了。」
牧晟宸拉開她的手，仰起頭看著她︰「瑟兒，你突然這麼講道理，我倒有點不知所措了。」
尹瑟突然抵住他的胸膛︰「晟宸，還有言語交流半小時……」
「尹萱兒……」
「先心病是很危險沒錯，但並不是無藥可救，以孩子現在的情況來看，並不需要手術，自愈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再累，他也覺得很幸福，覺得值得。
「創世也好，牧家的基業也好，我都可以不要，但是我們一家五口人，一個都不能少。」他臉上少有的認真讓她動容。
尹瑟的一雙水眸就緊緊的看著他，不肯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神情。
「所以我別的不要求你，只希望你凡事留個心眼，自己學會保護自己。」
「我和女乃女乃說好了，今天晚上，鐘點工阿姨也在家里幫忙，所以不用擔心。」
尹瑟點頭。
說實話，這句話听進牧晟宸耳朵里真的是哭笑不得，他何嘗不知道她是什麼打算，就飯菜的那個溫度，她早就來了，她發現自己睡過了頭，不惜用這種方式也要強迫他多睡幾個小時。
「哦，我忙忘了，你們先吃吧，我現在就回來。」
「現在才八點，老婆。」
她心疼的看著他，而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原來不是牧念每天晚上都很乖，而是因為牧晟宸……
「……」尹瑟噤言。
牧晟宸抓了抓頭發︰「你怎麼來了？」
但是這心情只維持到了下午六點鐘，一通電話讓她心髒險些停掉。
「起來看一下這個吧，說不定你會很激動。」牧晟宸將報紙丟到她面前。
「發燒是正常現象，當年晟宸幾天高燒不退，那才是真正的危險，牧念的情況不算糟糕，你們不用那麼緊張。」
「好吧，你和丫丫自己回來，有事就給我打電話。」牧晟宸吻了下她的額頭，「我走了。」
她一邊賣弄著自己一邊走到他面前，然後將他桌子上的資料全部收拾掉，將豐盛的飯菜一樣一樣放在他面前。
龍家大宅內，尹萱兒和一個長相干淨的男人都被繩子綁住。
尹瑟笑著點頭，沒關系，還算幸運……
尹瑟搖頭︰「我要看著她。」
「恩，沒有發燒，鄭醫生說再觀察幾天，沒有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恩……丫丫睡了嗎？」尹瑟小聲問道。
牧晟宸將手里的飯盒遞給尹瑟︰「先吃飯吧。」
晚上，尹瑟還是靠在牧晟宸懷里睡得，睡得不太安穩，眉頭一直皺著，牧晟宸又是一夜無眠。
「比如？」
「老爺？」
「你，你干嘛這樣看我？」尹瑟有些不自在的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瞳孔。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牧晟宸讓你們覺得那麼好欺負，是因為我手段不夠殘忍？還是你們得到的教訓不夠？還是你們覺得和我拼個魚死網破比較劃得來？」
尹瑟靠在他胸口，低頭輕笑︰「就是小司瑞冷著一張臉，好像在心里拼命的咒罵著你哦。」
「創世集團總裁的位子……我沒有想到龍總也有興趣。」
踏進內室，牧晟宸就將她壓在床上，吻上她的嘴，瘋狂的攥住她的唇舌。
「你猜，夏梓修和我是什麼關系？」
「不然，就拿你創世集團總裁的位子。」龍父說的相當平靜，一點也不覺得他提出的方案有多麼不切實際。
尹瑟靠在他身上，「我們要不要去睡覺？」
「我們都好長時間沒有獨處過了。」尹瑟蹭著他的鼻子曖.昧不清的說道。
牧晟宸深吸一口氣︰「鄭伯，沒法救嗎？」
牧晟宸的神情有些受寵若驚，伸手環住她的腰︰「我家夫人今天是怎麼了？」zVXC。
「你付出了那麼多，我竟然還說那麼沒有志氣的話……」
牧晟宸微訝。
「龍總，你的意思是要讓我女兒來付出代價？」
尹瑟起身走到牧晟宸面前，伸手將他的頭抱住，貼在自己月復部。
「晟宸，我以為我可以承受，我以為我們可以承受，可是看著丫丫現在受的苦，我覺得……」
「我真是發現我老婆對這方面越來越熱衷了。」
「怎麼？害怕了？擔心了？」龍父扯起嘴角，眼里全是憤怒和惡狠狠的恨意。
第二天，牧晟宸回家將事情告訴了牧老夫人，她坐在客廳里，心里難受。
尹瑟趴在他身上，閉著眼楮，「晟宸，辛苦了……」
他閉上眼楮，小憩一會兒，但是他沒想到，他是被手機鈴聲給驚醒的，他瞄了眼手上的手表，眉頭緊皺，已經七點半了……他竟然睡了四個鐘頭。
「……」尹瑟捂著臉，崩潰的看著他，「你怎麼還在這？」
「吃點嘛！」尹瑟拼命撒著嬌。
「不一樣。」鄭醫生很肯定的說道，「雖然是遺傳于你，但情況卻比你好太多。」
「即便是錯了，我也是和你一起錯，比起後悔，我們更應該一起面對。」
尹瑟點了點頭，「沒事的，會沒事的……」
「女乃女乃打過電話了，喂了女乃粉，不用著急。」
牧晟宸輕笑︰「那是自然。」
「龍總，這種事情不應該是我來告訴你，而是你自己察覺，如果真要說為什麼你不知道，你可以回去問問看你兒媳。」
尹瑟白了他一眼，而後認真的說道︰「你已經很累了，雖然勞役你我是很樂意，但要是被我累倒了，我也會心疼的。」
她還是他們的女兒，還可以健康長大，只是心髒比別人脆弱一點而已。
尹瑟立刻擦掉眼淚，再不讓眼淚掉下來，伸手撫了撫她剛剛退燒的額頭，眼楮安詳的閉著︰「丫丫，不要害怕，媽媽在這呢！」
「小司瑞去學校了嗎？」
這標題可真是有夠長的。
現在輪到她的孫兒這樣抱著她，告訴她，念兒會好的。
「她看上去好虛弱……」尹瑟強硬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小聲說道。
如果不是夏梓修提醒他，龍家又開始做些亂七八糟的打算，他都壓根把這些人忘了，那麼今天，被擄走的就不是龍家安排在醫院里的綁架犯，而是尹瑟和牧念了。
牧晟宸知道女乃女乃在怕什麼，因為他同樣也在害怕，但是他現在已經沒有空去顧及她老人家了。
「所以龍總今天過來是？」
尹瑟一直看著牧念，良久良久，她的情緒竟然不穩定了起來。
「……」一句話，讓龍父再也發不出聲音。
牧晟宸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蠻腰︰「誒呀，這里怎麼胖出來了？」
就好像是在笑他們一樣。
「干嘛？你不樂意？不樂意我們回家好了！」尹瑟一招欲擒故縱讓牧晟宸伸出了手，勾住她的腰。
「恩！」她側身猛地抱住他，「沒關系，我知道這已經是比較好的結果了，沒關系，沒關系……」
鄭醫生看著尹瑟，看著牧晟宸，「確實是先天性心髒病。」
第二天早上，他又神清氣爽的坐在床邊，看著報紙直到她轉醒。
牧晟宸這才松了一口氣。
每次晚上因為牧念醒來時，他就會想到六年前她一人剩下司瑞，也像他這般沒法好眠，他就覺得這一切是該他來承受的。
尹瑟撅著嘴，「這下完蛋了，果然生了兩個孩子和生一個孩子是不一樣的……」
尹瑟閉了閉眼楮，「我懂了。」
「瑟兒？」
「幼不幼稚……」
尹瑟看著他︰「晟宸，我真的沒有做錯選擇嗎？」
「晟宸，這些日子，你辛苦了。」
「小瑟，你回來了啊。」
「我會保護好她，不讓她受到傷害，會讓她健康長大。」尹瑟認真說道。
「你說給你一次機會，我就給你一次機會，結果你讓我在牧晟宸面前丟臉不說，還讓我所有的計劃全部泡湯。」龍父的聲音凜然有力，讓尹萱兒漸漸陷入絕望。
她其實也沒有想到他會睡到七點半，她呆在休息室里等了一個鐘頭，見他還是沒有轉醒的跡象，看著手里的飯菜都要涼了，才打電話給他。
開出車子，尹瑟抱著孩子坐進去。
「牧晟宸，等你看到你妻子女兒的尸體，你就會知道後悔了。」
他握住尹瑟的手︰「我們說過的，無論結果怎樣，全家人都會一起承擔。」
「……你什麼意思，到了這種時候，你還來威脅我？」
「因為丫丫知道你在哭，她也心疼。」牧晟宸淡淡道。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女乃女乃。」牧老夫人靜靜說道，「不喜歡女乃女乃的專.制，不喜歡女乃女乃的冷漠，不喜歡女乃女乃總是逼著你做這做那……」
「丫丫今晚由女乃女乃照顧。」
「是，不能放棄。」牧老夫人淡淡說道。
「我都開完一個會了。」牧晟宸聳聳肩。
司機顯然害怕的半點聲音都不敢發出，知道事情一定朝著不好的方向發展。
「你瘦了好多……」她心頭一緊。
尹瑟想了整整一個上午，確實，她是該拾起她所有的勇氣，這些情況，她又不是沒有想過，既然是自己為丫丫做的選擇，她就要義無反顧的走下去，和丫丫，和晟宸一起承擔下去。
「啥？搶奪創世？」尹瑟現在嘴里要是有水，絕對噴的一點也不剩，「她腦子里裝的是什麼？」
「才十點多……」尹瑟看著鐘。
可是尹瑟不這麼想，她只知道牧晟宸一直在付出，無論是牧念還是她，他都小心翼翼的守護著，生怕有人會傷到他們，以至于他能在椅子上睡上好幾個鐘頭而不醒。
牧晟宸回到公司，龍令望的父親正坐在會議室里喝著茶等著他。
牧晟宸只是淡淡的看著他。
「她孩子的事情早就已經敗露，龍家一直在找她偷的人，終于，前兩天找到了。」
「你讓我兒子變成那樣，我讓你付出點代價，你覺得不公平嗎？」
「怎麼會？龍總，有什麼事就直說。」
牧晟宸輕拍她的背︰「事情沒有那麼悲觀，丫丫和我不一樣，她有痊愈的可能，我和瑟兒不會放棄任何一絲希望，所以女乃女乃，你也不能。」
他緊緊的摟著她︰「不許說這種話。」
「晟宸……」
「可是，可是這里也長了！」尹瑟伸出食指驕傲的指了指自己的胸脯。
吃完飯，司機就送尹瑟回家了。
尹瑟重新拿起手里的報紙，淡淡的看著頭版︰「龍家兒媳半夜偷人玩車震，婆婆發現暈倒當場」
「……」
「創世集團總裁的位置，是個人都會有興趣吧。」
尹瑟深深吸了一口氣，如果不是中招，鄭醫生怎麼會走進急癥室，他可是心髒科主任……
黑夜籠罩著大地，月明星稀。
龍父失魂落魄的走出創世大樓，他的拳頭捏的很緊，坐進停在路邊的車子。
「在我看來，你和丫丫沒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早上讓司機送去了。」牧晟宸替她理了理頭發。
「龍總，好久不見。」牧晟宸走進來，氣定神閑的走過來坐在他對面。
她是一位母親，她沒有辦法好好的看著丫丫受苦，看著自己的骨肉在生死邊緣徘徊……
「不介意是不介意，模在手上會有種新鮮感，但以後怕是很難帶出去咯……」牧晟宸打趣著她。
「龍總，如果你辦得到的話，就來吧。」牧晟宸淡淡道，「我勸你，安安靜靜的回家和你那殘廢兒子，好兒媳過日子。不然的話，成為你敵人的絕對不止創世。」
「你說，你該怎麼補償？」
「對呀，這下該怎麼辦，小蠻腰不見了。」
這幾天，他經常在想，原來他牧晟宸也是會累的，無論是家里的事情還是公司的事情，都讓他疲憊不已，他以前即便一天只睡三個鐘頭也沒有現在這樣累。
「兒媳……」
「怎麼了？」牧晟宸好笑的問道，「怎麼一副錯愕不已的樣子？」
「可是現在，我的曾孫女也要受你受過的苦，女乃女乃沒法承受啊！」
「我是看你這幾天辛苦，加上差不多一個月了，我才犒勞犒勞你好不好，不要算了。」
月兌掉她的衣服，牧晟宸完全沒了一點疲憊的影子，精神抖擻的狠！
「丫丫，丫丫還沒喂女乃呢！」尹瑟抓著自己亂糟糟的頭發，翻找著自己的衣服。
尹瑟摟住他的脖子。
「恩，路上小心點。」
牧晟宸輕笑︰「瘦了嗎？」
「沒有比如，現在你的女兒和妻子應該不在醫院了吧。」
牧晟宸松開她︰「我去醫院，司瑞，我會讓司機去接，晚點，我回一趟公司，然後再接瑟兒和念兒回來。」
他剛問完，她的肚子就叫了起來，然後很沒骨氣的說道，「吃……」
龍父坐在沙發上，龍令望懷里坐著一個高挑女人喂著他吃葡萄。
孫紅告訴她，牧晟宸在皮椅睡著了。
回到家後，牧老夫人正在哄丫丫睡午覺。
牧晟宸但笑不語︰「好了，趕緊吃飯。」
尹瑟滿臉潮紅，除了大聲喘氣外別無他法。
牧晟宸驚訝的好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
「開玩笑！」牧晟宸邪惡的笑出聲，「凡是你主動，我什麼時候拒絕過，恩？」
尹瑟再次吞了吞口水︰「鄭醫生，你的意思是？」
龍父看著他的背影，這個男人好欺負嗎？
牧晟宸手插在口袋里，站在窗邊，「陳高現在也站在龍氏，尹萱兒大概是向龍家父子提議把你和念兒抓起來，威脅我之類的吧。」
「你看到我睡覺不也一樣不會叫醒我？」牧晟宸翻過報紙。
「念兒會堅強，你也要堅強。」
「六點半我看你還沒回來，就想著你大概真的很忙，然後就送飯過來了咯。」
「……」牧晟宸眉頭輕挑。
在病房里，尹瑟和牧晟宸走到嬰兒床邊，看著帶著呼吸器的牧念，尹瑟的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尹瑟緊緊咬著牙，她抬起頭看向牧晟宸。
「我們中招了是不是……」
「恩？」
牧晟宸笑笑，走出內室。
尹瑟臉黑掉︰「你說什麼……」
他也好，尹瑟也好，要的東西都那麼簡單，但這些人就是不肯讓他們安安靜靜的過。
「尹萱兒不忍心看著自己兒子和情人都死于非命，就想龍家父子出謀劃策來搶奪創世。」
聞著他身上的味道。
尹瑟捏了捏他的臉頰︰「你說你一個男人長這麼瘦干嘛？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家里虐待你呢！」
龍父冷嗤一聲︰「我兒子失去了這麼多，你總該付出些代價才是。」
晚上十一點多鐘，急診室的燈大亮著，牧晟宸緊緊摟著尹瑟︰「會沒事的。」
一個小時後，鄭醫生走了出來，他面色凝重，尹瑟的心開始下沉。
「我和丫丫到家了，你呢？什麼時候回來？」尹瑟一邊接著電話一邊往樓上走。
「听說牧總的女兒情況不太好啊！」龍父靜靜的說道，他看著牧晟宸依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不由又笑出聲，「牧總的冷靜可真是讓人佩服。」
「她現在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究竟是能維持一年還是十年，亦或是自愈後和正常人沒有兩樣，這是個未知數。」
「你吃過了？」尹瑟問道。
「十點。」
尹瑟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陡然間發現，他瘦了一大圈，手頓住。
「干嘛？」
尹瑟看了眼牧晟宸，只見他緊緊抿著唇，良久，他才開口問道︰「念兒的情況和我一樣嗎？」
牧晟宸抱住她，吻了吻她的頭發︰「你去休息，我來看著。」
「別擔心。」他對她說道。
「我先回公司一趟，處理完事情再過來接你們。」
「丫丫都沒有放棄，憑什麼你先認輸？是你讓她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是你說不能剝奪她睜眼看世界的權利，現在你能後悔嗎？」牧晟宸捧著她的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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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牧念兩只小手在嬰兒床上盡情揮著，琥珀色的眸子晶亮晶亮，小嘴張著，一顆牙齒也沒有，卻咯咯咯的發出聲音。
「我吃過了。」
約莫一刻鐘後，牧晟宸用紙巾擦了擦嘴，只是簡單的家常菜，他卻像是在吃山珍海味般。
「女乃女乃……」
牧晟宸起身，湊近她一步，又吻了下她︰「可以起來了，我的夫人。」
「丫丫，沒事的，沒事的，別哭哦——別哭。」尹瑟不停的拿紙巾給她擦著汗，開始著急了。
「我不能讓牧家的家業毀在我手上，不能讓牧家自此斷了香火，我才會那樣對你。」
「在此之前還是選擇藥物治療，所有該注意的事項，我想晟宸很了解。」
「我明白。」牧晟宸將牧老夫人抱住，「女乃女乃，孫兒都明白。」
「牧總，雖然你在商界的地位不容小覷，但是您的膽子也太大了。」
「我好像後悔了……」尹瑟閉了閉眼楮，痛苦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牧晟宸晃著皮椅轉過身，重新朝向窗外，伸出六十層高樓，抬眼望去，燈紅酒綠。
尹萱兒的眼楮已經哭干了，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能夠幫她，她的母親在監獄，她的父親也在監獄，她被她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現在又面臨最後審判，呵呵……
尹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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