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他伸出手。尹瑟木訥的將手交給他，他拇指的余溫還在她唇瓣上，他認真的神情還在她眼前，他在干什麼，他要干什麼……牧晟宸載著尹瑟來到所謂的「小花園」。李曉曉難過道︰「可是，最後我和她並沒有好結果……」這一點，範希文是認同的，那種性格，只能用刻薄來形容。「老夫人？」「知道。」「但我和你不一樣，我還真不計較。」牧晟宸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伸出修長手指將她耳鬢落下的劉海撂到耳朵後面，樣子再親昵不過。對範希文而言，他的這句話無疑是在火上澆油，他忙把他拉到一邊，小聲道︰「尹瑟不高興了，你別亂說話！」範希文以為她生氣了，忙走上前︰「尹瑟，你別這樣。」很明顯，牧晟宸永遠是這種場合里最招人注目的角色。老夫人抬起拐杖指了指前面的椅子。理所當然的，沒有退路的，不得不的，她搖著頭︰「沒有。」「如果我現在說不是了呢？」無論是住在病房里，還是呆在家里，無論是躺在手術台上，還是馳騁于商界，無論什麼年紀，他都沒有被當成小孩子的時間和權力。範希文不動聲色的拿過牧晟宸手上的酒杯︰「你是我的女伴，敬別人算是怎麼回事？」說完，他便一人飲下兩杯酒。「晟宸，你跟我進來。」「牧家少女乃女乃？哈哈哈！老夫人，你能不一臉嚴肅的講笑話嗎？」尹瑟不可抑止的笑彎了腰，好半晌，才喘著氣，斷斷續續道，「那種東西，你孫佷女在乎，我會在乎嗎？」牧晟宸拿起一杯清水，輕輕晃著，手插在褲子口袋里，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李小姐，說說看吧。」牧晟宸示意尹瑟先自己呆著，他去去就回。這時候李曉曉嬌滴滴的走了上來，伸出手︰「牧先生，你好，我叫李曉曉，是尹瑟的高中同學，也是範公子今天的女伴。」「你呢？覬覦嗎？」牧晟宸親啟薄唇，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清晰到讓尹瑟產生錯亂，產生一種他希望自己去覬覦的錯亂！範希文一臉可惜的看著李曉曉，尹瑟原來這麼厲害。李曉曉為難的看了一眼牧晟宸和範希文，輕聲道︰「她搶走了我的初戀男友，就因為她強勢的性格……」尹瑟睨了他一眼，一臉郁悶加上可笑道︰「她讓我不要覬覦牧家少女乃女乃的位置。」「尹瑟，你——」尹瑟輕笑︰「是啊，認識哦！」「我的萱兒不是那麼沒用的人！」李曉曉干干的笑笑，收回小手，一臉紅暈︰「沒關系。」「不知道。」花園里早已充斥著商界精英，男男女女，絡繹不絕。zVXC。遠遠地，她便看到了牧晟宸，他倚在一個石柱上，手插在口袋里，那雙漂亮的鳳眸此刻是盯著她的。「老夫人好。」牧晟宸抬眼︰「我有自己的打算。」算了，就看在她知道自己也不是吃素的份上，她不計較。「哦？」範希文被勾起了十二萬分的興致，他知道尹瑟與眾不同，對她的好奇心大到要死。老夫人的身體僵住，她手指上帶著的黃金戒指如今緊緊嵌著肉，抬頭，看這個桀驁不馴的女人離開的背影，仿佛和那個女人重合在一起。「老夫人放心。」和尹萱兒勾結，搶了她初戀的人，可不就是眼前嬌滴滴的小女人。不過，也算了，很久遠的事情了，不提也罷。牧晟宸靠在一邊听著，听著，僅僅听著……老夫人手拄著拐杖，雖有六十多歲的年紀，但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尹瑟瞬間收起所有笑意，一張精致小臉面如寒霜。她挽著他的手臂走進宴會現場，頓時，現場便寂靜一片。「什麼意思？」她，終究還是沉默不了。牧晟宸並不以為然，攜著她往老夫人面前走去。「恩。」尹瑟點了點頭，「你也是啊，越發撩人了李曉曉干干的咳了兩聲，一時不知道怎麼接下文——「今天怎麼沒穿一身紅？」尹瑟倒沒什麼顧忌，從小到大，這種場合，她參與的並不少，能夠應付的過來。「尹瑟，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李曉曉紅著臉夸贊道。老夫人冷哼一聲︰「抬了下拐杖，是讓你坐的意思？誰教你的，這樣自以為是！」範希文也分不清尹瑟說的是真是假，但不管怎樣，若就這樣松手，總覺得自己面子上掛不住。「去喝點酒，消消氣，別總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有那麼多精力，多去討好些富太太，行不？」尹瑟冷嘲熱諷的從她身邊走過，這時，從她正對面，範希文摟著女伴從她正前方走了進來。她端起一旁的酒水遞給範希文和牧晟宸︰「我敬兩位一杯。」尹瑟輕笑，難怪，剛進來，都用那種看卑鄙小人的神情看著她︰「尹萱兒不行了嗎？」範希文干干的笑道︰「尹瑟，你和伯父伯母一起過來的嗎？」範希文轉身︰「晟宸，你怎麼才來？」牧晟宸和老夫人前腳剛走，張慧娟便走了過來︰「小瑟，好久不見。」「老夫人，您好。」「只是女伴，單純的女伴，你別多想！」範希文忙解釋道。尹瑟突然想到了什麼︰「我只是你的女伴，別到時候說了不該說的話，違反契約。」牧晟宸只微微頷首，並沒有伸出手，這讓李曉曉有些尷尬，範希文忙打圓場︰「晟宸就這樣，曉曉別見怪。」李曉曉耳聞過牧晟宸的傳奇，今日見上真人，除了冷漠些，倒也並不難親近。「這是什麼家教？」範希文愕然︰「你們認識？」「希文。」「女乃女乃。」是不是多余的，她不知道，反正有備無患！但事實上，世界上就是有這麼一種情況，無論你做了多少準備，總是有出乎你意料的事發生。「那不就得了，張姨，我對于外人怎麼看我，完全無所謂，但是你不一樣，你說，這些人都是怎麼看你的？」尹瑟的眼楮瞄了一圈來參加宴會的名流們。「尹瑟，你母親就是這樣教你的？」老夫人寒著臉，這麼大把年紀，在商界的地位舉足輕重，絕不會有人敢在她面前撒野！張慧娟氣結的靠近她，用只有兩人才能听到的聲音道︰「你對你姐姐做的事情，圈內人都心知肚明，你再裝下去也沒有意思。」「管家，她知道多少？」見牧晟宸也起了興致，她這才慢慢開口，帶著一臉不太情願的神情，「尹瑟比較要強，在班級里能算得上是好朋友的人只有我了，不過她曠課，甚至打架的事情也有……」「您不是抬了拐杖？」尹瑟不高興了，不說話做手勢的人才是沒家教的不是嗎？尹瑟走出房間，吐了口氣，嚇死她了，一個老女乃女乃，怎麼氣勢和豺狼野豹有的一拼？老女乃女乃就應該溫和一點，和藹一點才是啊！還好她沒有想著什麼牧家少女乃女乃，不然和這種女乃女乃打交道，她晚上睡覺都睡不安穩。老夫人的拐杖用力敲了一下地板，尹瑟不語。「尹……瑟！」範希文沒想到尹瑟也來參加宴會了，頓時傻了眼，忙松開身邊的女伴。李曉曉這才認真看了眼尹瑟，而後臉色微變︰「尹瑟……」他起身︰「牧晟宸，這三個字，牧晟宸，這個人，何時是小孩子過？」但是尹瑟不懂了，一臉茫然︰「你和範希文怎麼樣，關我什麼事？」老夫人抬起眼看著她︰「你爸媽在我面前都是站著，你，為什麼能坐下來？」李曉曉微愣︰「牧先生，你以為我在說假話嗎？」牧晟宸走進花園，便看到尹瑟和範希文還有另一個女人在一起，他走過去。尹瑟看了牧晟宸一眼，一臉我就知道會這樣的神情，嘆了口氣︰「知道了，陳管家帶路吧。」憤憤走到他面前。「長輩沒說坐前就能坐下嗎？」老夫人看了眼尹瑟，冷冷哼了聲︰「今天在這里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尹小姐千萬不要出什麼差池。」李曉曉秒懂現在的狀況，尹瑟應該是範希文的前任，看到範希文帶自己參加宴會，吃了醋才會鬧別扭。今天的這場宴會，是牧老夫人為了預備創世集團三十周年慶而舉辦的，來的人都是大型集團老總還有些知名企業家，除此之外，還有上流名媛，她們一雙雙媚眼盯準了這些英年才俊。路過牧晟宸身邊︰「你女乃女乃要是欺負我的話，我可是會欺負回去的。」「那最後呢？」範希文問道。牧晟宸聳了聳肩。「好久不見，李曉曉。」她心下微微煩躁，知道她受不了誘惑，還那樣看她，該死的男人！範希文不解的看著牧晟宸︰「晟宸，你女乃女乃找尹瑟做什麼？」「是啊，張姨。」尹瑟茫然的看著她。尹瑟了然的走過去，正準備坐下，卻被陳管家移開，尹瑟險些坐在地上。「範公子，我這樣說，並不是要詆毀她，而是她的性格真的不太容易相處……」牧晟宸從沙發上坐起來︰「就像小時候，女乃女乃你經常不守約定一樣，我也臨時有些事情，耽誤了我曾說過的話。」「你好。」果然還是那一副嬌滴滴的嗓音。尹瑟看了眼自己，一身白色連衣裙，露出圓滑的肩膀，胸口一朵淡粉色玫瑰蕾絲，頭發簡單的抓在一邊，夾了顆鑽石發夾，確實是清新了點。「不，不不不，不是！」範希文又搖手又搖頭。「曉曉是尹瑟的高中同學，那你一定知道尹瑟很多高中時候的事情了，說來听听？」範希文一臉興奮道，之前完全不知道這茬。範希文感激的看了眼李曉曉，她真是識大體。範希文一雙眼楮閃閃發亮，「原來她還有這一面！」李曉曉一臉悲傷︰「那個男生去國外了，至今，我也沒有再聯系到他，這件事情，全班同學都知道，也自那後，我們和尹瑟，漸行漸遠……」牧晟宸替她打開，車門，伸手拉住她︰「你的擔心是多余的。」尹瑟小拳頭攥緊，陳管家跟在老夫人身後就要出去，這時候，她只要沉默就好，只要靜靜的等一下就好——陳管家愣住，額上冒著冷汗︰「夫人，我不知道……」「記得當初你簽下的契約，即便現在懷孕了，你也不是牧家的少女乃女乃，別妄想從牧家撈走什麼！」「老夫人不愧是我那張姨的姑媽！」「怎麼了？你和尹瑟關系不好嗎？」牧晟宸淡瞥了尹瑟一眼，小臉確實挺陰沉的。「有分寸，還能讓萱兒受那麼大冤枉，還能帶著尹瑟出席宴會？」「尹小姐，老夫人有話想和您單獨說。」尹瑟淡瞥了他一眼，又瞄了眼跟在他身後的女人一眼，輕聲道，「範小受，新歡啊？」「小瑟，你別這麼見外，我和範公子沒有什麼的。」而另一邊，牧晟宸跟著老夫人走進房間。李曉曉知道她的脾氣，越是在乎就越裝的不在乎，當年也就是吃準了她這個個性，她才有機可乘。「收起你的伶牙俐齒，在我這，放肆可是有苦頭吃的！」李曉曉看著她無所謂的聳聳肩，但並不確定此話是真是假。尹瑟倒沒想到他這麼大反應，「你慌什麼，挺漂亮的小姐啊！」「不，不是，同學之間的關系不都那樣嘛！但尹瑟終究是有些不同的……」「你干嘛這樣看我？」尹瑟沖她笑笑︰「換了你，你能不計較嗎？」「您太自以為是了，我做的事情是否逾矩，怎麼想也輪不到老夫人您來評斷。」她抬起步子，悠悠的從她身邊走過，面帶笑容，「包括我有沒有家教這個問題，若您，再說一句我母親的不是，你們牧家藏了那麼久的秘密，我一定讓它公諸于眾！」「我來有一會兒了。」牧晟宸看了眼尹瑟，又瞄了眼李曉曉，「女伴很漂亮。」他搖搖頭。「……」尹瑟無語，為什麼專門叮囑她？「……」老夫人錯愕的看著他，「什麼意思？」牧晟宸的眸子微沉，手重新插回口袋，不再說話。「呵呵。」牧晟宸輕笑一聲。然而他就像是塊漂亮的磁鐵，女人們不約而同的都被吸引過來，不僅是女人，就連商界精英們都向他靠攏，他淡淡的應付著，面前人的寒暄，他听著，周圍人的奉承，他听著，然後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慢慢走開，走的那般自然，他，要走，便沒人能攔得住半分。老夫人一雙深眼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兩人間如有電光火石，站在一旁的陳管家細細觀察著，最後出來打了個圓場︰「尹小姐，老夫人不是那個意思。」「……」範希文一臉不解，尹瑟是那種人嗎？听完這句話，尹瑟不由笑起來，問道︰「老夫人，尹天江我不管，但您確定我的母親會那樣嗎？您以為我的母親和您的佷女一樣嗎？」牧晟宸輕抿了口清水，不予置評。尹瑟緊著面孔，直直的看著她，等待她的下文。「女乃女乃，我有分寸。」尹瑟明白了，她在刁難她，吸了口氣，「老夫人，現在我能坐下嗎？」這座私人豪宅充斥著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味道，車子駛入大大的柵欄門內，又過了良久才見到本宅的樣貌。就在這時，陳管家走到了尹瑟身邊。李曉曉有些分不清她話里有幾分嘲諷，幾分虛實。尹瑟微愣，怎麼大家都用這種眼光看著自己？眾人群中，她還看到了自己的父親。「晟宸，你不是小孩子了。」老夫人沉著臉道。晟藝興著。「你當初怎麼和我說的，還記得嗎？你說手術之後，尹萱兒是可能成為牧家媳婦的人！」「她怎麼說？」「知道，為什麼置若罔聞？」「張姨什麼時候連我參加宴會的穿著都要管了？」尹瑟微微一笑︰「自然，老夫人又不像我，是個沒有家教的人。」牧晟宸抬眼，也看著她，像是在等她的回答。範希文身後的女人一副柔弱小女人樣，看得尹瑟都忍不住產生保護欲——如果她不認識她的話！老夫人起身，與她平視著︰「你清楚自己的身份，清楚自己的地位，別做出逾矩的事情，這樣我也無須再多說些什麼。」他走出房間，老夫人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但這並不代表，他不長的人生要受她擺布，更況且，不久，他還會有其他的親人，還有比親人更親密的人，只要他能活下去，那應該會很溫暖吧！「萱兒的狀況，你不知道？」李曉曉走到尹瑟身邊︰「過去的事情，你不會還在計較吧？」牧晟宸心下冷笑，這尹萱兒估計都不敢和老夫人說實情。李曉曉見狀，便面露難色︰「這——怎麼說呢？」尹瑟睨了他一眼，「你們玩吧，不用管我。」尹瑟跟著陳管家走進房間，老夫人儼然一副長者姿態。「我還是不說了，這樣說真的不太好。」她看不透他的心思，反正最後他們不會在一起，她也不想看的太透，透了便會傷了。範希文和李曉曉又走了過來。「宴會要開始了，尹瑟，第一支舞，你不和我跳嗎？」範希文認真的發出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