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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 蛻凡(五)

兩名道士的動作戛然而止,將伸向下一幅畫卷的手縮了回來,兩人的面上都帶著無法相信的神色,雖然剛才兩人在大肆的搜刮,但他的靈覺卻一直敞開著,可斬風的到來卻沒有一絲的聲響。兩人緩緩的轉身,看向倚在內屋門口的斬風,滿頭銀絲隨意的飄在腦後,滿臉的皺紋訴說著它經歷的滄桑歲月,渾濁的眼神渀佛和黑夜融到了一處,他們很是懷疑,對方能不能看到他們兩都是問題。

「一張畫一百金幣,一百三十五張,共一萬三千五百金幣,舀錢來!」斬風再次重復了一邊,舉起酒壺喝了口酒。

兩名道士以神念交換意見的瞬間,都看到了對方臉上的震驚,兩人所舀畫像總數加起來的確正好是一百三十五張,方才就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個數字,可對方卻清清楚楚,這意味著什麼?兩人再也不敢心存歹意,老老實實的將身上的儲物袋取出,放到畫桌上,轉身就待離去。卻听斬風緩緩的道︰「這些錢足以把所有的畫買下,把你們的畫都帶走!」

「啊……,謝前輩,謝前輩!」兩名道士受寵若驚,此時,也顧不得弄出什麼聲響,衣袖一卷,已將牆壁上和角落里堆積的所有畫像卷走。恭恭敬敬的向斬風深施了一禮後,這才退出墨軒,將大門帶了上來。騰身上了半空,疾馳而去,此刻,他們才發現,自己的渾身都已被冷汗濕透。

「我將你們斬殺,卻也為你們作了畫像,他們取走之後,定會日夜供奉,算是為你們添了一份香火,從此之後,了解了這段因果。」斬風喃喃自語,轉身走向房舍。

三日後,一名俊美的青年,氣度雍容華貴,與一名武士打扮的青年,緩步走進了墨軒,正是太子與武清。此時,斬風正站在畫桌前寫字,而小妮子則在一側給他磨墨,另一邊,已經老掉牙的金毛正自打著均勻的鼾睡,同樣老的幾乎都無法跳躍的小米依然坐在斬風的肩膀上,一只小爪子緊緊的抓著他的一縷頭發。

太子與武清走進來之時,斬風正好剛開始動筆,兩人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沒有絲毫不耐之色。少卿之後,斬風揮筆而就,將筆遞給小妮子。這是一個「劍」字。太子與武清只看了一眼,臉上便已毫無血色,這個「劍」字的每一筆每一劃都渀佛封印了十萬天劍,?鏘作響,散發出一股驚天的劍意,不過,奇怪的是,兩人雖然感到了那股劍意,卻對他們並沒造成什麼傷害。斬風看了兩人一眼,輕聲道︰「我在此等你三日便是為了和你結一段因果!明日,我便將遠行,你可為此城百姓減免三年賦稅!也不枉我在此城居住四十年!」

「是,老先生吩咐之事,鴻基定當全力去辦!」太子沒有半點猶豫,便答應了下來。

「既然托你辦事,此字就送與你,可懸掛于寢宮之中,可保你子孫三代平安!」

「多謝老先生賞賜!」鴻基太子面上喜色難掩,躬身一禮道,以他貴為太子之身,能做到這一步,已經超出無數人了。

「你八年後會有一難,此難與我頗多牽連,到時,我自會現身!去吧!」斬風袍袖輕拂,沒有任何的神力波動,那幅字已被卷起飄向鴻基。

鴻基這一次卻是納身便拜,雙手舉過頭頂,接過那幅字,然後又向斬風深深一拜後,才與武清躬身退出了墨軒。

當日晚間,斬風把鐵柱全家請到了家中,如今鐵柱已經將鐵匠鋪交給了小柱和他的媳婦打理,而他只是時不時的指導一下,更多的時間則是和斬風兩個喝酒。斬風告訴他們,自己等人明日將要遠行,並將此處的房子與這些年來積攢的大半財務都送與了他們。即便是在眾人的勸說下,斬風與鐵柱依然是喝了個酩酊大醉。

第二日清晨,斬風,小妮子,金毛,小米,上了定做的馬車,斬風暫時充當了馬車夫,小妮子坐在他的左側,金毛則趴在加長加寬的車廂前。有不少街坊都知道他們要遠行,出來為他們送行,斬風向眾人揮了揮手,駕車馳出了半月城。

「老大,你是不是快要突破了?」金毛低沉蒼老的嗓音在後面響起。

「它阻止不了我多久了!」

「終于要結束這樣的日子了麼?我倒是覺得這樣也蠻好的!」金毛含混不清的鼓囊道。

「是啊,這些年過得真的好開心,即使是咱們幾乎吃不上飯的時候,我也很滿足!不過呢,我想姐姐她們了!斬風?等咱們一切都結束後,咱們全家都住到姐姐的禁欲天堂里面去,去諸天萬界耍個遍好不好?」小妮子緊傍著斬風的一條胳膊,四十年以來,這已經成了她唯一的習慣,盡管她的樣子現在看起來已不再年輕,她的臉上充滿了歲月的刻痕。但是她那一雙美麗的月牙大眼中卻依然充滿了少女的俏皮與狡黠。

「好!」斬風深深的點了點頭,渾濁的目光漸漸清明。

從這一日開始,雄天國的境內,一些高山大川之上,一些名勝古跡之中,處處都能夠看到他們相互攙扶,努力攀爬的身影,即便是他們已不再年輕,但卻依然征服了一座座大山,一條條激流。浩瀚的大海邊,留下過他們的腳印,美麗的夕陽下,留下過他們的身影。蒼老卻又充滿了歡樂的笑聲見證了他們以凡人之軀,做出的一個又一個奇跡。

八年後,斬風獨自一人站在雄天國邊境的一座荒山之上,千丈之外,小妮子,金毛和小米都有些緊張的看著他。

「我說過,你不會得逞的,二十八年前,想誘我強行突破不成!八年前再以因果來誘惑我,明知我不會放過那個線索,想讓我提前兩年強行突破麼?可惜令你失望了!而今,你可還能阻我不成?」斬風起先聲音並不是很大,但到了後來就如同悶雷般炸響,隨著他手指蒼天,大聲怒喝之時,他的身上渀佛有一層膜被捅破了一般,發出「 」的一聲響,緊接著九天之上,一聲巨雷轟鳴,一道粗如巨岳般的閃電劈斬而至。

「哈哈,你終究還是阻止不了我的腳步,從前是,如今是,將來還是!」斬風身形冉冉升空,隨著他的不斷升高的身子,他的整個人開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頭銀絲化為黑發,迎風飄起,滿臉的皺紋也在頃刻之間消失,恢復了青年的模樣。

斬風單手一招,小妮子,金毛,小米三人的身形竟也同時被他招到了身前,于此同時,他們三人身上的封印也被盡數解開。四道浩瀚莫測的神力波動從他們身上倒卷九天,斬風迎著那粗如巨岳般的閃電,一拳轟出,狂笑一聲道︰「就讓天劫來的更猛烈一些吧,讓我看看你都有些什麼手段?能奈我何?」

「轟隆隆……!」斬風一拳將那巨大的閃電擊碎,身形急沖而上,迎著還沒有落下的混沌驚雷就沖了進去。這是無比恐怖的一幕,在修者界,沒有人敢像他這麼瘋狂,一個人渡劫也就罷了,還將另外三人拖了進來。金毛早已晉入偽亞聖境界,不過神力一直被封印,所以也就沒有引來天劫。而小妮子這五十年來雖然沒有修煉,但她體內的血脈之力經過這五十年來的催發,已經積攢到一種令人恐怖的地步,尤其是這五十年來,她的心情無比的平靜,滿足,快樂,與斬風共同參悟,體會諸多大道精義,不知不覺中便已到了那種傳說中「道法自然」的境地,可謂厚積薄發。

就連小米,一出生就是偽亞聖中階的修為,經過這一百多年的積累也終于進入了偽亞聖高階!四個人,其中血脈力最差的小妮子都是雙王血脈,這天劫可以說達到了一個無法想象的地步。但斬風與小米卻像是兩個無底黑洞一般,將絕大部分的天劫之力都給吸收了過去,尤其是斬風放出的小玉棺,九州之血,和他神魂所化小金人,更是比他的本體還要瘋狂。比普通聖者天劫還要恐怖許多的天劫在這麼多變態的吸收下,竟也顯得有些後繼乏力。

最後,幾人在斬風的護持下,生生闖上了混沌雲層的最後一層,再次見識到了那無邊無際的混沌雷海。

「那是……,是仙闕麼?」金毛和小妮子看著混沌雷海中心處那若隱若現的亭台樓閣,恢弘巨殿,一時間只感到呼吸急促,難以自已。

「他女乃女乃的,真的有古仙界?你看那些,不是仙人麼?終有一天,老子一定要過去看看!」金毛發狠道,雖然這一次厚積薄發,直接將它的修為推到了半聖高階,但它卻還有自知之明,知道這片混沌雷海還不是自己能闖的,恐怕就是換個大聖來也白搭。

「如果真有天界或是古仙界,或許不用等太久!再有幾十年,這天地必然大變,而登天路也離開啟之日不會太遠了!」斬風看著那瑞氣千萬條,紫霞升騰的祥瑞之地,這一次,他所看到的景象,與當日他逆天絕道之時看到又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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