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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

斬風回到天地村後,心里有了一股不祥的預感,驚鳴所說的話很有可能是真的,辰昭與冷雙兒或許真落在了他們手中,如果是這樣的結果,斬風的確不知該如何處理才好,一方是不可推卸也不能推卸的重擔與責任,一方是同生死、共患難的摯友,無分輕重,兩難取舍。斬風煩躁的在古村中來回踱著步,從中午一直到夕陽西下,他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

第二日大清早,他便走出古村,毅然向恆山方向奔去,他自己很清楚,這是一條不歸路,但卻沒有選擇,無論代價有多大,這一步,他都必須邁出。斬風恢復了相貌,隱藏起自己的行蹤,經過前幾次的偷襲後,原始等人一定有了更加嚴密的防範措施。相距恆山還有二三百里,斬風就潛行到地下,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這一次一直走到恆山十里之內的範圍時,依舊感覺不到半點的神識波動。

「怎麼會這樣?難道他們放棄了?」這個想法剛一興起,就被他自己給否決了,以原始等人的性格而論,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斬風悄悄放出神念,若是有次祖坐鎮,他的這個做法無疑是自爆行蹤,但結果卻是毫無動靜。

斬風心里一沉,急速向大地龍根深處走去,不一會便到了石門前,看著靜立在面前的石門,斬風的手卻久久未能伸出,原始等人確實已經放棄了這里,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讓斬風明白,現在他們已是有恃無恐,這一切都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辰昭,冷雙兒肯定已落在了他們手中。

兩難的抉擇,斬風的臉色忽陰忽暗,以前的種種,以前的一幕幕掠過眼前,曾經的風風雨雨,攜手走過,曾經的浴血拼殺,生死與共!現在呢?自己若是想要開啟天地熔爐,他們必難活命,這與親手置他們于死地有何異?斬風的心底腦間兩種思想不斷的沖突,直令他郁悶難當,仰首一聲長嘯。洶涌的氣浪沖擊的大地靈氣上下翻涌,一股神秘的力量蕩漾而出,將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勢」化解于無形。

斬風雙目血紅,一抹決絕之色透出,毅然伸手推開了石門。

「轟!」一道白蒙蒙的蕭煞之氣自恆山山頂沖出,與其余三處沖出的煞氣在高天之上匯合,與此同時,略帶昏暗的蒼穹募然間風雲變色,四條金色巨龍從四岳地下升騰而出,在九天之上奔騰咆哮,嘯聲震動天上地下,四野八荒。隨著四條巨龍的嘯聲,在四者之間慢慢的顯露出一個淡淡的虛影,酷似八卦熔爐,雖只是一道虛影,但上面所蘊含的恐怖威壓令萬物臣服,神州大地各處,無數生靈開始頂頭膜拜,熔爐虛影在四條金色巨龍中間旋轉不停,一道道金色的大地龍氣不斷的注入到熔爐之中,片刻之後,熔爐虛影越發的清晰,猶如一輪烈日,綻放出耀眼奪目的金芒。也就在這一刻,四條金色巨龍轟然一聲,化作點點金芒,四下飛濺,同一時刻,神州大地各處的靈氣濃度在這一瞬間濃郁了許多。

熔爐的虛影停止了旋轉,靜靜的懸浮在蒼穹之下。

斬風仰首看著空中那已快要顯出本體的天地熔爐,在其中間部分有五道石門,其中四道已經打開,一股股白茫茫的霧氣在石門內翻騰不息,相隔如許之遠,都令他心底泛起陣陣寒意。中間一道石門緊緊關閉著,斬風知道那就是屬于中岳嵩山的地下石門。只要那扇門一開,天地熔爐就會開啟。

「該來的終歸要來,該去的終歸要去!」斬風喃喃自語,踏上了前往嵩山的路。

這一次,他不在隱藏自身氣息,在十名次祖的防範下,想要偷偷揭開嵩山封印,實在是比登天還難。

相距嵩山還有十里,一個宏大的天音便在天際響起︰「你來了!」

隨聲,原始等六名次祖在嵩山上空顯出身形,六人面色各異,有冷淡,有憤怒,有竊恨,斬風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體外天脈陣圖緩緩流轉,「小世界」浮現而出,葬神鐘也盤旋于頭頂。

「我來蘀諸位送終!」斬風面無表情,如是說到。神念毫無顧忌的伸展而出,嵩山之下,四名次祖分列大地龍根四方,盤膝而坐。

「無知小兒,好張狂的口氣,你看看他們是誰?」原始抬手輕劃,一片次元空間出現在斬風面前,里面冷雙兒和辰昭似乎被某種禁制所制,盤膝而坐,面現痛苦之色。

「他們的死活在你一念之間!」原始面色漠然,修為到了他們這等地步,卻要舀兩名後輩的性命來要挾對方,傳出去實在也是大失顏面之事,但現在的形勢卻也讓他們別無選擇。

斬風靜靜的看著次元空間內的辰昭和冷霜兒,突然開口道︰「我想要和他們說幾句話!」

原始微眯的雙目忽然睜開,兩道目光猶如神兵,爆射而出,直接出現在斬風面前,「噗噗!」被葬神鐘的光霞擋住。

「不要耍什麼心機!」原始單手一揮,次元空間內的辰昭和冷霜兒面上的痛苦之色頓時消失,雙雙睜開了眼楮。

「辰兄,冷姑娘?我是斬風!」

「兄弟,真得是你?」辰昭站起身就要撲過來,卻被一層無形的光幕所擋回。

「斬風?你還活著?」冷雙兒站起身,身上的冷意如冰雪般融化,俏目中一層水波晶瑩欲滴,即便是隔著一個次元空間,目中所蘊含的萬種柔情也毫無掩飾的透發出來,整個嬌軀如弱柳臨風,微微顫抖,曾幾何時,那個人的身影便牢牢的印在心底,即便是陰陽相隔,也不能阻擋她的思念,她從未想到過,那個人,那些事,在不經意間已深深地在自己靈魂最深處打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生時尚未覺,死時肝腸斷。一切都是在失去後才懂得珍惜,而今心中的人兒清晰如昔的站在眼前,她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感情,簡單的一句話已令斬風的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

「是……!」斬風只說出一個字,喉頭卻被某種東西充塞的滿滿當當,竟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你們因我而遭難,我卻不能救你們出去!」斬風的胸口有股要崩裂般的難受,面上卻是古井無波。

「哈哈,小子,別忘了咱們是兄弟!」辰昭一聲大笑,面上一片釋然,當他看到斬風頭頂的葬神鐘時,想起這些年來的傳聞,心里便已經明白。斬風要做的也許要遭千古罵名,但無論別人怎麼看他,作為他的兄弟都會全力支持,即便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他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這便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感情,不需要過多言語,因為他們是兄弟。

「是啊,咱們是兄弟……!兄弟……哈哈,哇……!」斬風連吐幾大口鮮血,兄弟兩字重如泰山,猶如絕世神兵一般重擊在他的心頭,將他的心肝腸胃斬的鮮血淋灕。兄弟可以為你生,可以為你死,那她呢?他是自己什麼人?

斬風的目光看向冷雙兒,冷雙兒也不再回避,深情的凝視著他,報以粲然一笑,晶瑩的淚珠卻是順頰而下,白衣勝雪,淒婉萎約,如一朵在悲情中綻放的傲視百合。

「一朝情,兩相望,未及相思,便已斷腸!」冷雙兒朱唇輕啟,話語低沉,短短的幾句話已道盡了心中的柔情萬千。

痴情于斯,鐘情于斯。三十多載生死相望,不想今日一朝相逢,卻又成永訣,這是一股無法抑制的痛苦,任是鐵人也要斷腸。無言的結局往往更令人悲傷,沉默的傷痛爆發時才最是刻骨銘心。

斬風突然有了股想要痛哭的感覺,無法的阻擋的感情洪流不斷沖擊著他,原來她對自己有著如此的深情。那深如秋水般的雙眸,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分明在將他永遠的印在心底,封在心田,任他滄海桑田,十世輪回也不能相忘。望君一眼,便已勝過朝朝暮暮。這一眼,卻是如此的悲情,如此的傷心刻骨。

在這一瞬間,斬風便已明了,為何冷雙兒會華發如霜雪,為何在天京城相見時,她身上的冷意會比以前更甚了。

「嗷!」

聲如猿啼,悲沖蒼穹。

「未及相思,便已斷腸!雙兒,我虧欠你的只有來生在報!」

「我斬風今日娶冷雙兒為妻,天為媒,地為證!今生無緣,來世相聚!十世無悔,百世不滅!」斬風抹去嘴角血跡,淚水無言流淌,仰天嘶吼,?鏘有聲,吼聲如大浪,激蕩而去,傳出數百里之遠!喊完之後,斬風揮掌如刀,生生斬斷了與次元空間的聯系。這是一份決絕的愛,注定了無結果,壓抑的傷痛在他的心底刺出了一個又一個鮮血淋灕的血窟,他的心已崩碎離析,他的人已趨于麻木。

原始等人目光如冷箭,看著一身冷肅,殺氣沖天的斬風,面色難看之極,斬風的回答已經很明確,不需再多言。

「很好,你的選擇其實早已在我們意料之中,不過在這之前,你卻要親眼看著他們灰飛湮滅!」原始手掌輕揮,次元空間再次顯現,辰昭和冷雙兒面現痛苦之色,但在看到斬風的剎那間,兩人都極力的勾勒出一抹微笑。拈花般的微笑,聖潔高貴。

「別了,我的愛!斬風,能做你的妻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

「阿彌陀佛!塵歸塵,土歸土。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葉一如來,一砂一極樂,一方一淨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靜。」辰昭和冷雙兒的軀體在微笑中「砰」的一聲化作血霧,兩道神魂也跟著化為飛煙。

斬風如石刻一般未動分毫,在方才的那一剎那間,六名次祖的神力把他牢牢的禁錮在方寸之間,也就在那一刻,他的心已如枯井,將所有的羈絆完完全全的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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