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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出陣

深邃微白的天空,相伴長夜孤寂的皓月終是灑盡了滿盤的銀輝,調淡了濃濃的夜色,為即將到來的破曉黎明拉起了重重的帷幕,只剩一層薄薄的灰紗輕輕遮掩住了呼之欲出的曙光燦燦。

微風習習,向漫山遍野的青青野草發出誠摯的邀請,隨風輕舞,舒展搖曳。即便被一顆小小的露珠壓彎了腰,也阻不住萋萋芳草的活潑輕靈,舞動盎然的賞心綠意。

可是將這幅美景盡收眼底的楚喬卻沒有半分的神怡心朗,反而思慮重重,眸中盡是化不開的慘淡愁雲。這里愈是恬靜,愈是寧和,她心中的不安就愈發強烈。

四個時辰的竭力飛行卻無法掙月兌迷霧山,使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被困在了法陣之中,要不然方向精準、一直往北飛行的她早就會在幾個時辰前回到了忘歸樓那舒適雅致的房間中,而不是現在孤身一人露宿在這危機四伏的荒野上。

雖然她對陣法並無涉獵,但簡單的基本常識她還是了解的。從此法陣並沒有直接攻擊她的情況來看,它應該不是那種直截了當、開門見山的殺陣。而等她降落到這片貌似世外桃源的草地上時,她大致可以判定此陣是幻陣或者是幻陣加殺陣的混合陣法。

雖然周圍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葉與真實的景致並無丁點差別,皆渾然天成、生動鮮活,比大自然還要自然細膩,但是正是這份寧靜嫻祥就偏偏暴露了此陣的存在。

試想剛剛經歷過一夜人妖廝殺的迷霧山,哪里會容得有這樣的一方淨土存在。

昨天的一夜。雖然整個迷霧山被包裹在厚厚的白渦叫人無法探窺全貌,但幾乎沒有停滯。一直在山中奔跑的楚喬所見的皆是慘烈的戰況。斗法留下的深深印痕、燒焦焚毀的各色草木、龜裂破損的厚實大地、還有鮮血泡染的暗紅土壤,這是每一處場景的標準配備。而這種打斗的背景板則遍布迷霧山的每一處,時常讓遁跑中的楚喬有一種原地踏步的錯覺。

是以,被數以千計的人修和妖獸無情糟蹋蹂躪過的迷霧山又怎會保得住這份貞潔。而就算迷霧山極其僥幸、便便就是中了那微乎其微的彩票大獎,為自己留下了最後的聖潔,可沒道理這個地方除了她一人就再也沒有其他會喘氣的生物存在了。神識鋪展開來,地毯式搜索,一根草、一根草的細細探查,結果,確實連一個小小的螞蟻都未尋獲。

盡管她清楚自己陷入了陣法。可沒有陣法專業知識的她也只能找個地坐下,煉化大刀來增加她的武力值了,誰讓她連那些坤、震、離什麼的方位都搞不清楚,更別提什麼找陣眼破陣了。

而她選擇在這個不知底細的法陣中煉化大刀,並不是忽視了掩藏在這幅美景油畫中的危險,而是想借著此事試探一下此陣到底會不會在她實力減弱之時發動攻擊。事實證明,在神識足足運轉的兩個時辰里,此陣並沒有對她釋放出絲毫殺意,沒有進行任何攻擊。

也就是說。此陣應該是一個幻陣,而即便加入了殺陣,那這個殺陣也只不過是對幻陣的補充,只要不強行破陣就不會觸發殺陣。但並不是說幻陣就不會取人性命。相反幻陣一般都會通過消耗進陣之人的精力來到達殺人無形的境界,所以,進入幻陣的時間越長。就越不利。

而此陣法還比一般的幻陣高明許多,竟可挑撥心境的缺失妄圖引導楚喬靈台沉寂。淪陷由心所化的幻境。滿足長久以來的妄念,一旦她全心投入。放不下對前世的執念,便會溺死在她自己虛構出來的世界里,不得掙月兌。而幻陣中的她,也會在這黃粱美夢中安然死去,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是那夢蝶的莊生,還是那變作莊生的蝴蝶。

並且此陣法催生的幻境十分霸道,甚至可以通過強加意念來動搖她的心神。幻境中,被楚爸緊緊拉住手臂的她就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剎那間,強烈的負罪感奔涌澎湃,如決堤的洪水肆無忌憚地沖刷著狼的高牆,彌漫著冷冷的殺意。也就是在那一刻,她才真正放下了心中的執念,將對前世父母的感情珍藏起來,徹底修補上了心境的短板。

但是,她本以為掙月兌幻境就會攪亂幻陣的平衡,如果運氣好的話,直接破掉陣法也不是不可能的。可總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干,頭頂霉運倆字的她現在仍然是無能為力地困守在這個風景如畫的幻陣中。

天空愈來愈白,夜色愈來愈淡,時間自顧自的靜靜流去,惹得坐在草地上的某人心情愈發煩躁。

現在她的處境就好比做數學題,看得懂題目,也清楚人家考察的知識點,甚至也大致明白解題方向,可就是不會列方程式。對著考卷干瞪眼,抓耳撓腮就是想不出來,原因就是老師根本就沒教過,而她也木有學過。這個題目明顯屬于超綱內容,不在考試範圍之內。

但她卻偏偏沒有地方投訴,因為她參加的考試壓根不是啥正常的學期測驗,而是該死的數學奧賽,專門超綱越線,範圍這個詞從來就不在人家出題老師的字典中,根本就木有人在乎她學沒學。

「我怎麼這麼倒霉,明明是進山來救人的,倒把自己給搭進去了。現在別說救人,連我自己都需要別人來救了。」楚喬垂頭喪氣地坐在綠油油的草地上,不停地哀嘆她悲催的霉運。

現在她該怎麼做呢?孤注一擲,隨便選個方向破陣,看看能不能僥幸沖出去?可她天生就沒有這中頭彩的亨運,估計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她會撞上人家的殺陣,逃出升天的幾率基本可以忽略不計了。可那也不能傻坐在這里等死呀,什麼都不做就束手待斃也是很可笑的,根本就不是她的風格。

「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愁眉苦臉的楚喬郁結難舒,心情極差,煩躁的情緒已經積累到了承受的極限,迫切需要發泄釋放。

而恰好,楚喬一眼瞥見了身旁一碧千里的油油綠草,是以目前心煩氣躁的某人很沒有公德心的將自己的魔爪伸向了無辜可伶的小小草,立志于掀起一場辣手催草的血雨腥風。

「咦」,楚喬略微一頓,停住了手里隨意鎬草的動作,俯去,整個人趴在地上,認真仔細地觀察起她剛剛準備拔掉的野草。

就在這時,旭日朝陽終于扯開了漫天的薄紗,露出紅彤彤的面頰。霎時間,霞光萬道,瑞氣千條,勾勒萬道金輝,浸染整個大地,連綠草上掛著的露珠兒也變作了晶瑩的金色,閃動著璀璨的光芒。

而一直在觀察著滿地青草的楚喬卻猛然站了起來,臉色微白,烏亮的雙瞳里即驚又喜,中間還摻雜著些許錯愕。隨後,流霞劍平空而出,握于掌中,靈力全施,楚喬嬌喝一聲,流霞劍便攜卷著凜凜劍氣一鼓作氣、勢不可擋地朝著一派欣欣向榮的綠毯劈斬過去。

「呲」,一股鮮血噴灑而出,沾染了流霞劍清冷的劍身。與此同時,眼前景物陡然撤換,而站在原地沒有移動半步的楚喬看到此景卻是一怔。不過一息之後,楚喬便恢復了原來的神采,微微一笑,眼前的變故雖是在意料之外,但卻是在情喇中。

剛剛拔草時她就發現,這些草就好像不是長在泥土里,而是浮在地表上。雖然也需要用不小的力度將它們拽起來,但是,這種拉扯卻不是來自于埋進土壤里的根部,而是來自小草本身的重量。而掛在其上的露珠,雖然晶瑩剔透,但卻在眼光下折散出點點紅暈,雖然微不可查且轉瞬即逝,但卻仿佛讓她重溫了那滿地血花的爛漫紅毯。

而事實證明,她現在也確實回到了那讓她避如蛇蠍的埋尸山谷,或者準確的說,她根本就從來沒有從這里走出過。

腳下不再是茸茸的如茵綠草,而是壘成一米多高的人肉地毯。空氣中的味道也再不是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而是無處不在的血腥惡臭。而她的流霞劍,則直直地插在一具血流肉爛的尸身上,與孑孑獨立的楚喬形影相吊,互相慰藉著彼此心中的戚戚之意。

然而就在這時,正對著楚喬的那面山壁忽然劇烈抖動起來,只听轟隆一聲,一個高三米、寬兩米的圓拱形石洞便赫然呈現在了楚喬的面前。絲絲涼風從那個黑乎乎的洞中飄出,吹散了那縈繞在鼻尖的濃重腥氣,催促著楚喬進入那敞開的陰陰石洞中。

楚喬自然不會辜負石洞的誠摯邀請,召回流霞劍,握于手掌中,舉步便向那未知的山洞走去。

她雖怕死,但卻並不缺乏勇氣。之前不去奪寶,一是因為從眾修環嗣中虎口奪寶難如登天,甚至還會賠上性命,二是她覺得此次異寶降世頗有古怪,在迷霧山的遭遇也十分詭異。但現在,山洞突現,只被她一人發現,雖然凶吉不定,但機緣在前,尋仙問道的她又怎會輕易放過。

無謂的犧牲從來就沒有任何意義,匹夫之勇也沒有任何可以稱道的地方,她的勇氣從來只會運用在值得的事情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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