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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入世 第三章 匹夫無罪(下)

原來韓封擔心小黑一直叼著晶核容易丟失,便把晶核用繩子系起來掛在它脖子上,但小黑仍改不了老毛病,還是習慣叼在嘴里。

穆沙夫看似老眼昏花,對寶貝卻敏感的緊,一把拉住韓封︰「等等!」

韓封轉身漠視著老人,說道︰「別費力了,老板,三個金貝想買我這串項鏈,沒可能。」

「別走,讓我看看!讓我看看!」穆沙夫卻不理韓封,踮著腳瞪著小黑,老眼里閃爍著異樣的神采。韓封身材何其高大,穆沙夫年邁體衰,身材矮小,想要看到韓封肩膀必須努力抬頭,剛才還佝僂著的身軀像被磁石吸引的彈簧,拼命拉伸著,樣子頗為可笑。

韓封這才意識到他注意的是那塊鳳凰晶核。

穆沙夫呼吸急促,緊抓韓封,長長的指甲幾乎掐進韓封肉里︰「把那塊晶核拿給我看!快,快點!」

韓封輕輕一捏老頭的手腕,穆沙夫「哎喲」一聲松開手。韓封扭頭看了看小黑,還是那幅蔫頭耷腦的樣子,對老人冷冷道︰「不好意思,這塊晶核是非賣品。你要收就這串項鏈,不然就別耽誤我去別家談生意。」

穆沙夫手腕生疼,卻不顧眼前大漢的凶悍,又一次拉住韓封的衣服,竟苦苦哀求起來︰「求求你,讓我看看那塊晶核吧,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高階魔獸的晶核了!只看一眼,我保證只看一眼!只要你讓我把玩一下那塊晶核,你那串項鏈我高價收!」

踫上這麼一個弱不經風的老頭,韓封還真有幾分難辦。心中惦記著撒加的囑托,韓封只想趕快處理好自己的事情,于是拍了拍小黑的腦袋,摘下那顆晶核遞給穆沙夫︰「行了行了,你趕快看,看完了我好走人。你這老頭,真麻煩……」

小黑啾啾叫了兩聲,小眼楮瞪的溜圓,死死盯著穆沙夫的一舉一動,似乎生怕他損壞了媽媽的遺物。

「要得,要得。」穆沙夫完全不理會韓封的抱怨,顫顫巍巍的捧著晶核回到櫃台後,拿起放大鏡片專注的看了起來。翻來覆去看了足有十分鐘,穆沙夫才心滿意足的放下晶核,對韓封說道︰「這塊晶核才是上品啊!我願意出二十個金貝收購,那串項鏈上的晶核……算我優惠你了,五個金貝,我全要了。另外我再附送你一卷《獵獸錄》,以後再捕獵魔獸時按照上面的指導做,一定要弄到新鮮的晶核,才能賣個好價錢……」

「你做夢呢!」韓封哭笑不得,一把抄回晶核,大聲囔道,「听好了,這塊晶核不賣!」然後一舉項鏈,「要買就這些,總共二十四顆晶核,少了四十個金貝不賣。」

「四十個太貴!這樣吧,都算到一起,我給你三十個金貝。這可是最高價了,你走遍整條街也不可能有人比我出價高了。你在這兒等著,我這就去後屋給你取錢,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小伙子,你這回可賺到了!」

不知穆沙夫是真耳聾還是裝糊涂,也不等韓封答應,扭頭打開一扇小門,一溜小跑的沖進店鋪後面。

韓封愣了片刻,把鳳凰晶核戴回小黑脖子上,轉身朝門外走去。

「先生,請稍等!」

還沒邁出門檻,韓封就被人叫住,回身一看,一個獵蜥族的中年男子從店鋪後跑了出來,氣喘吁吁的攔住了他。

中年男子說︰「對不起,我叫拉爾夫,老板是我爹,耳朵有點毛病。剛才他和你胡攪蠻纏,我在後面都听到了,既然這塊彩鳳晶核你不願意賣,我們也沒有強買的道理,但我怕我爹得不到這塊晶核會難過……所以,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你先說說看。」韓封打量了一番拉爾夫,不置可否。

拉爾夫掏出一塊晶核來,說道︰「我這里有一塊雷鳥晶核,和彩鳳晶核看起來差不多。一會兒我爹出來,你先藏好彩鳳晶核,然後把這塊晶核給他,再給他那串項鏈。到時候你照收三十個金貝,你看怎麼樣?說實話,這個價錢真的很劃算了。」

韓封說道︰「不行,如果你父親發現有假怎麼辦?」

拉爾夫誠懇的道︰「放心吧,他才驗過貨,不會有疑心的。到時候我再幫你掩飾一下,你拿了錢趕快走,等他發現晶核掉包時早就找不到你了,肯定沒問題。我知道這樣不好,不過為了暫時讓我爹開心一下,只能麻煩你了……」見韓封還不點頭,拉爾夫急切的懇求道︰「我爹馬上要出來了,求求你就幫我這個忙吧!」

韓封此刻對價錢已然有數,也不想再費周折,于是松口道︰「在一百種美好的品行當中,孝順排在第一位。既然你如此關心老人家,我就幫你這一回。不過要是被他識破了,你要負責說明。」

「沒問題!」拉爾夫滿口應承,然後兩人只等穆沙夫出來。

這時,一個瘦小的身影猛然沖進店鋪來,沖拉爾夫大喊大叫道︰「掌櫃的好,掌櫃的發財!掌櫃的有沒有不要的寶貝渣子賞給我,我先祝您萬事如意,財源滾滾來!」

拉爾夫看清來人,一改對剛才對韓封的恭敬面孔,惡聲惡氣道︰「波特,你個小兔崽子,又想來佔便宜?!滾,滾,別妨礙我做生意!」

韓封眼力毒辣,眨眼間便看清來人的外貌。

這個叫波特的是個人類少年,身穿一件寬大的黑色長袍,長袍下空空蕩蕩的,全身都被罩了個嚴實,連腦袋也被尖頂帽遮住,只露出面孔來;白皮膚藍眼楮,鼻子兩側長滿淺淺的雀斑,眼珠靈動,兩片薄嘴唇歪翹著,透著一股壞壞的機靈勁兒。

眼見拉爾夫動怒,波特不慌不忙,竟然還往前湊了幾步,站在韓封身邊伸手道︰「二位一看就是成功人士,手指縫兒里隨便漏點兒也夠我吃一陣。行個方便吧,為了智慧女神和戰神流傳千年的友誼!」

「還敢胡說!」拉爾夫作勢欲打,波特像只靈巧的貓兒,一下竄了出去。拉爾夫跟到門口,揮舞著拳頭大罵道,「小兔崽子,別妄想像上次那樣踫碎我的寶貝撿便宜!以後離我的門面遠點兒,不然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韓封看著暴跳如雷的拉爾夫若有所思。

剛才波特站在他身邊時,很隱蔽的把一張小紙條塞到他手里,借拉爾夫出去之機,韓封快速的掃了一眼,上面只歪歪扭扭的寫了四個字︰「小心有詐」。韓封不知少年是何意,隨手把紙條團成一團扔到角落里,靜觀其變。

拉爾夫罵走波特,還沒來得及回身就又換上一副笑臉。

門外走來幾個漢子,短鼻尖嘴,鼠目垂耳,形容猥瑣,偏偏穿著官服。當前一人趾高氣揚的對拉爾夫說道︰「拉爾夫,今天生意可好啊,有沒有人來搗亂?」

拉爾夫陪笑道︰「好,好!多謝哈曼大人的關照。有了你們的保護,整條尤爾斯街安全的就像王宮的保險庫,怎麼有人膽敢搗亂呢?剛才波特那小子又想到我這兒來佔便宜,已經被我趕走了。」

「無所謂,那種小無賴只會揩點兒油。」叫哈曼的軍官大大咧咧的拉了把椅子坐下,其他人圍立在他身邊,「有我們保安團在這兒,諒也沒人敢生事,我們可是吃國家俸祿的正規軍!」

哈曼把「正規軍」三個字咬的很重,似乎有意說給韓封听見。

這時穆沙夫拿著三封紅紙卷樂呵呵的走了出來。拉爾夫對哈曼賠了個禮,轉身拉著韓封和老人交易。按照拉爾夫所說的,韓封遞給穆沙夫冒牌的彩鳳晶核和項鏈,然後接過紙卷來,打開一看,每封紙卷里整整齊齊的包著十枚金貝。

穆沙夫捧著晶核直樂,韓封正要檢驗金貝的成色,不料拉爾夫冷不丁說了一句︰「爹,您再好好看看晶核,這麼貴的東西,可千萬別出了岔子。」

韓封微微皺眉,停下手頭的動作,冷冷看向拉爾夫,只見他正一本正經的看著老人,沒有半點不自然的表情。

穆沙夫這回耳朵倒很好使,哦了一聲,又拿起了放大鏡片。

韓封也懶得檢驗金貝了,靜靜的看這父子二人耍什麼花樣。

果然,片刻後老頭驚叫一聲︰「喲,這不是我要買的彩鳳晶核啊!年輕人,你怎麼出爾反爾啊,要不得,要不得!做生意可不能這樣……」

「我看看!」拉爾夫立刻搶過晶核,裝模作樣的查看了起來,才看兩眼就嚷嚷道,「這哪兒是什麼彩鳳晶核啊,明明是不值錢的爛貨!朋友,你怎麼能欺負我爹年邁,糊弄老人呢?你要是不想賣就把貨款還給我們,何必要這麼做!」

「怎麼回事!」不待韓封說話,那幾個軍人就圍了過來。哈曼一把奪過韓封手中的紙卷,拍給拉爾夫︰「別管晶核對不對,先收好你們的貨款。大個子,我看你面孔很生啊!告訴你,這里是我負責的地盤,你最好規矩點兒,老老實實做生意,別耍花招!」

韓封還是沒來得及張口,拉爾夫又叫了起來︰「不對!這些金貝都是假的,是上了漆的鉛餅!」

哈曼立刻抽出配刀來,胡亂揮舞了兩下,威嚇道︰「好你個雜種,竟敢在本大人面前使掉包計!兄弟們,把這個家伙給我按住,搜他的身!看看他把拉爾夫的貨款藏哪兒了,還有真的彩鳳晶核,都給我搜出來!」

「是!」幾條漢子圍到韓封身邊,二話不說就要動手。

果然是個拙劣的陷阱,但對于身處異鄉的人來說,一時間也很難化解。短短幾分鐘時間,不容辯解半句,韓封就成了嫌疑人,周圍所有的人都如同戴著面具,一本正經的表情後,卻難以掩飾內心的得意。

只可惜他們算錯了一點——韓封不需要辯解。

冷笑一聲,扭了扭脖子,關節一陣微響,韓封兩手一抓櫃台,悶哼一聲,偌大一張紅木角桌便被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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