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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注意到沈家馬車經過的人還有齊錚,他正坐在尚品樓臨窗的位置喝茶,對面是一個身穿寶藍底直裰上紫金色團花的年輕男子,年輕男子正滔滔不絕地說這話,齊錚卻失神地看著遠去的馬車。

「喂,姓齊的,你看什麼?在听我說話沒?」年輕男子不樂意了,氣呼呼地大叫著讓齊錚將視線重新落在自己身上。

齊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說的我都听明白了。」

「听明白?那你同意不?」年輕男子問道。

「不同意。」齊錚心不在焉,那傻丫頭去作甚?已經好幾天沒見到她了,听說她已經拿回嫁妝,這會兒心里正打著什麼主意吧。

年輕男子怒了,差點拍桌而起,「我妹妹哪里不好?知書達理,溫柔賢惠,多少公子哥上門求娶我爹還不答應呢,我如今可是看在你救過我的份上,你還敢不同意?」

「世子爺,你妹妹就算千般好,我都不喜歡。」齊錚幽墨般的眸子直直地看向那個年輕男子,低沉帶啞的聲音說不出的堅決。

這個年輕男子便是鎮國公的次子,也是唯一的嫡子,叫顧飛揚,如今鎮國公府的世子爺,一次偶然機會,齊錚在狩獵場救了差點被野獸傷到的他,因此,他將齊錚視作恩公,亦當他是兄弟一般了。

顧飛揚的妹妹是整個京城出了個名溫良賢淑的大家閨秀,沒想到齊錚居然還看不上。

「我妹妹哪里配不上你?」顧飛揚俊臉漲紅,今天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不喜歡他妹妹。

齊錚又看了馬車離去的方向一眼,「是我配不上你妹妹。」

一旁的群叔急得團團轉,鎮國公府的大小姐啊,多少人想娶回家的,怎麼大少爺就一點都不心動呢?

最重要的,如果大少爺娶了顧大小姐,那世子之位就必然是囊中之物了啊。

顧飛揚仿佛跟群叔心有靈犀,「娶了我妹妹,你就是安國公府的世子爺,你那繼母還怎麼跟你斗?」

有鎮國公府幫他,小顧氏算什麼啊。

齊錚淡笑不語,他還不需要靠一個女人來替他爭取世子之位。

何況,他也不屑要當什麼世子。

「飛揚,我心有所屬。」他拿起茶杯,掩住嘴角不自覺露出的淺淺笑意,眸中飛逝過一抹溫柔。

顧飛揚詫異了,群叔也震驚了,他不知道大少爺什麼時候有了屬意的姑娘。

「你……你看上哪家姑娘了?」顧飛揚問道。

齊錚低眸,「一個傻丫頭。」

顧飛揚怔怔地看著齊錚,以前別人都當齊錚是傻子的時候,只有他知道這家伙是裝傻的,實際上這是個性情冷冽堅定,心思深沉到讓人永遠都看不透他想什麼的人。

他居然說自己心有所屬……

「誰啊?」顧飛揚怔愣地問,還有誰比他妹妹更好?

齊錚忽地站了起來,他就要離開京城了,與其在這里想著那個傻丫頭,還不如找她告別一番,「謝謝你的踐行,我先走了。」

顧飛揚啊了一聲,這菜都還沒上齊呢。

齊錚卻好像沒听到他的話,人已經走出包廂了。

走出來的時候,便見到盛佩音在跟一個穿深灰色衣裳的男子不知在說什麼,齊錚只是淡淡掃了她一眼,大刀闊斧地走出尚品樓。

沈梓喬來到最大的那間鋪子,今天除了巡鋪,她還想見一見梁建海。

這個人是潘氏一手栽培出來的,卻在潘氏過世之後背叛了她,投靠老太婆,替老太婆管理著潘氏留下來的兩間鋪子。

她總覺得,潘氏是個很聰明的女人,而且培養下屬的能力很強,就如孟娘子和範掌櫃他們,能夠讓他們十年如一日地忠心她,這點就很不容易了。

梁建海是真的背叛潘氏了嗎?

她想起上次米鋪鬧事的時候,範掌櫃跟她悄悄說過,梁建海很不容易。

範掌櫃跟梁建海是一起做事多年,最了解梁建海的人應該是他,他說梁建海不容易,那應該是知道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孟娘子,梁建海在哪個鋪子做事?」沈梓喬問道,她想親自去會一會這個人。

對于梁建海,孟娘子是心存怨恨的,听到沈梓喬想要見梁建海,她一撇嘴,「三小姐,見他作甚,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說不定他有苦衷。」沈梓喬笑著說。

「他能有什麼苦衷?」孟娘子好像被踩中了痛處,「範掌櫃怎麼就沒苦衷了,偏偏他有苦衷,我才不相信,他肯定沒安什麼好心。」

沈梓喬掩嘴笑了出來,「這梁建海要是不好,那孟娘子您當初怎麼就看得上?要不是我娘病逝了,說不定如今該叫你一聲梁家的。」

孟娘子漲紅了臉,扭捏了一會兒呸聲罵道,「我當初是有眼無珠!」

「好了好了,別罵自己,去听听梁建海怎麼說。」沈梓喬笑道。

馬車在東大街的十字路口停了下來,紅纓扶著沈梓喬的手踩著腳蹬下了馬車,這就是潘氏留下來的,最大的兩間鋪子。

一間是做胭脂水粉生意,一間是賣酒的,是京城同行業中生意最好的。

這兩間鋪子是相對面,如今鋪子里都站滿了顧客。

「三小姐。」一個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低著頭走來,這男子穿著石青色的直裰,衣服顯得有些寬松,掛在他的身上顯得他更加單薄。

沈梓喬抬眼打量著他,見他恭敬之余似乎帶著愧疚,便猜到這人是誰了。

「梁掌櫃?」她微笑地看著他。

孟娘子在她身後輕輕哼了一聲,強烈表示對梁建海的不屑。

「三小姐,這外面風涼,到里面說話吧。」梁建海佯裝沒有听到孟娘子對他的不滿,恭敬地請沈梓喬到鋪子里面。

沈梓喬笑著點頭,跟著梁建海進了賣胭脂水粉的鋪子,鋪子後面原來還別有天地,是一個小庭院,院子里種著石榴和紫藤花。

她們在小客廳坐了下來,正面看去,正是已經染上秋衣的庭院。

「這里真不錯。」沈梓喬笑著說。

梁建海低聲回道,「夫人生前每次巡鋪最喜歡坐在這里看賬冊。」

「你對我娘倒是還有心。」沈梓喬喝了一口茶,滿是興致地看著梁建海,實在看不出這人是個二五仔啊。

孟娘子怔怔地看著庭院的石榴,上面已經結了果,「那是夫人親手種下的。」

「石榴果已經能摘了,三小姐可要嘗嘗啊。」梁建海低聲問。

沈梓喬眼楮一亮,「好啊。」

梁建海好像早已經有所準備,很快就讓人送來剝好的石榴。

晶瑩如紅寶石一樣,顆顆飽滿多汁。

「梁建海,老夫人這兩天沒找你嗎?」。沈梓喬吃著石榴,隨口地問著他。

梁建海身子一僵,臉上的微笑也變得難堪內疚起來,「回三小姐,老夫人沒找過小的。」

「那是因為這些鋪子如今都還給三小姐了,老夫人還找你這狗腿子作甚?」孟娘子譏諷說道。

「我……」梁建海苦澀地看了孟娘子一眼,低頭不語。

沈梓喬拿著絹帕擦著手指,含笑看了梁建海一眼,「我來之前,看過這幾間鋪子十年來的賬冊,生意比我娘在世的時候並沒有相差多少,鋪子里的伙計也沒有多少改變,這都是你的功勞。」

梁建海猛地抬頭看著沈梓喬,懷疑自己听到的是不是真的。

「範掌櫃說你不容易,我也覺得你很不容易,你告訴我,這十年來,可有真正出賣過我娘和我?」沈梓喬端起臉色,認真嚴肅看著梁建海,她相信,如果梁建海當初跟範掌櫃一樣不肯服從老太婆,這幾間鋪子肯定會被老夫人的人敗得不能再敗了。

看李媽**佷子就知道了。

難道他說什麼她就相信嗎?梁建海疑惑地看著她。

沈梓喬的神情就是這個意思。

「三小姐,小的從來沒背叛過夫人。」梁建海抬起頭,沒有心虛沒有愧疚,他對夫人的忠心就算沒有人明白,他也無怨無悔。

孟娘子罵道,「你居然說得出口,你這叫沒有背叛夫人嗎?」。

「我相信你。」沈梓喬說,「那就這樣吧,過幾天我會去東越一趟,京城的鋪子還要你跟範掌櫃看著。」

就這樣?沒有質疑嗎?

這是他所知道的三小姐嗎?梁建海疑惑地看著眼前這個小姑娘,明亮的眼楮對他充滿信任,就跟以前夫人一樣。

都說三小姐已經變了個人,他一直將信半疑,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三小姐,怎麼能交給他?」孟娘子強烈反對,生怕梁建海會出賣沈梓喬。

「孟娘子,你比我更了解梁建海,你真覺得他是個會背叛我娘的人嗎?這麼多年了,如果他真的想要背叛我娘得到更多好處,他何必留在這里,老夫人對他也沒多好,十年了還是只是個掌櫃,油水都沒多少。」

以梁建海的能力,去到哪里不是被重用,用得著在沈家看老太婆的臉色?

孟娘子沉默了,當初知道梁建海背叛夫人的時候,她確實是不相信的。

夫人生前最重用的就是他了。

如果沒有夫人,梁建海現在還不知道在哪里當苦力。

「謝謝三小姐!」梁建海忽然跪了下來,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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