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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穿成草根女 一六七 身世之謎

而這天,墨雲忽然過來告訴木香,他已想到如何為她報復周家人的辦法了。

木香請他進來,關上門,壓低了聲音,問︰「什麼辦法,你快說呀。」

墨雲提筆蘸了下墨水,在紙上寫了個「周紫煙」三個字。

木香不解︰「此事與周紫煙有何關系?」

墨雲淡淡一笑︰「當然有關系了。因為我最近打听到了周紫煙的一段身世。」

木香說︰「你都知道了?」

墨雲攬衣起身,站在窗前,望著街上川流不息的行人,他說︰「你也許只知道,周紫煙是周安收養過來的女兒,可是你一定不知道,另外一個秘密。」

木香問︰「是什麼?」

墨雲負手在背後,微微一笑︰「周紫煙十分憎恨周安,可是你卻不知道周紫煙為何這樣憎恨周安。」

他回頭看著木香臉上不解的神情,雙手捏了一個彈珠把玩著,邊把玩邊說︰「因為,周安是個畜生,他到甚至于,多次**紫姻。」

「什麼?」木香大驚。

她知道周安是出了名的,可是沒想到會到這種地步,對自己收養的女兒也不放過

墨雲臉上是怡然自信的笑,他提筆又在紙上寫了一個字,這次是一個大大的「情」字。他說︰「我這一條計,核心是這個‘情’字。」

木香說︰「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只要你能幫我讓周府一敗涂地,我會記住你這個人情的。」

墨雲深深地凝視著她,說︰「木香,我不需要你記住我什麼,只要你知道我對你好,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我就心滿意足了。」

木香感激地說︰「謝謝你,二郎。」

她終于肯叫他一聲「二郎」了。

這時,有人來報︰「掌櫃的,周紫煙小姐來了。」

這真是說曹操,曹操便到呀。

墨雲笑道︰「看來你與她,關系還算不錯呀。她一定是在府上受到欺負,跑到你這里哭訴來了。」

木香說︰「我與紫煙本來關系並不好,可是奇怪的是,自從周瑾玉離開我之後,她忽然對我好了起來。」

墨雲說︰「那當然了。她過去不喜歡你,是因為你與周湯在一起,現在你與周湯分開了,她也就沒任何理由不喜歡你了。」

這時,紫煙掀簾子進來了,她臉上尚有淚痕,乍一見墨雲也在這里,不覺一怔。

墨雲很識趣地說︰「周小姐好。在下先行告辭了。」

說完,看了木香一眼,便走了。

紫煙開始看木香的眼神有些疏離,她坐下喝了口茶,覺得茶有點燙嘴,木香說︰「這里的人不像府上的丫環那樣有教養,個個不懂禮節,連端上來的茶都是燙的。我要她們換一杯溫的給小姐。」

紫煙搖了搖頭,朝茶湯吹了口氣,說︰「不要這麼麻煩了。我可不是來給你添麻煩的。」

喝了幾口花,紫煙臉上還有傷感之色,她說︰「我此來可是唐突了些麼?我在府上很悶,你知道我並沒有朋友,有時候這心賭得慌,可是連個可訴說的人都沒有。」

木香笑道︰「如果小姐不嫌棄,倒是可以向妾身訴說,反正,妾身今日也沒什麼別的事。」

紫煙看了她一眼,見她臉上是真誠的熱情,便嘆了口氣,說︰「其實也沒什麼別的事,只是,你走了後,這周府也就沒幾個人了。誰都可以欺負到我頭上來。」

木香問︰「到底是什麼事呢?」

紫煙有些不好意思說,可是見她衣袖里露出的手背上,卻明顯有幾道血色的掐痕。

難道剛剛她與哪個人搏斗過?

紫煙見木香盯著她的手背看,連忙將衣袖往下捋了捋,說︰「也許你不會信,我剛剛與我義父搏斗過。」

見她涕淚漣漣的樣子,又想到墨雲剛剛說的有著紫煙受周安侮辱的話,便明白三分了。

木香于是試探性地問道︰「到底發生何事了?」

紫煙臉紅著沒有回答。這樣的事,她是決說不出來的。

她願意對木香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是很抬舉木香了。

木香頗同情她,于是找些話題與她聊了起來,希望能讓她開心一點。

紫煙呆了一會兒,說︰「我要走了,又要回到那個牢籠去了。有時候,我真的想隨便嫁掉算了,總比在這個牢籠里呆著好」

木香嘆了口氣,說︰「小姐千萬莫要這樣想。如若拿婚姻為兒戲,只會從一個牢籠出來,到另一個牢籠里去。」

紫煙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紫煙從瑾添香下來,正要上馬車,只听有人喚了聲︰「周小姐。」

紫煙抬眸一看,紀墨雲正站在她馬車邊上,她一怔︰「你怎麼還沒走?」

墨雲淡淡一揖︰「在下在此地等候小姐多時了。」

紫煙微揚下頜,用慣常的冷淡語氣說道︰「你等我作什麼?我與你又有何關系?」

果然是個冷美人

墨雲淡淡一笑,說︰「小姐不覺得如今梅花開得正好麼?在下想請小姐共賞梅花。」

紫煙冷冷地說︰「你是什麼人?我為何要和你去?真是笑話」她邊說邊要走上馬車。

墨雲伸手一攔,紫煙怒道︰「你好大的膽子,連我也敢調戲麼?」

墨雲不緊不慢地一揖︰「小姐誤會了。在下只是想請小姐共賞梅花。在下還記得小姐曾欠在下一個人情。」

紫煙冷笑道︰「你還真是死纏爛打了,我什麼時候欠你一個人情了?」

墨雲笑道︰「小姐莫非忘記了,那只繡花鞋,是在下幫小姐找回的。那日小姐可就欠在下一個人情了。」

紫煙一怔,又想,回到周府去做什麼呢?

如今周湯和木香都不在周府,周安對她越發放肆,她真的不想回去。

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一副輕浮樣,可倒還是長得順眼,還不如與他去看梅花呢。

這樣想著,表面上還是冷冷地︰「那你還不帶路?」

墨雲高興極了,半彎腰一揖︰「小姐請。」

指了指他的馬車。

風吹動著他馬車上的帷布嘩嘩響。

紫煙上了馬車,墨雲上了另一輛馬車,二人同去梅園。

到了梅園,墨雲先下車,掀開車簾,扶紫煙下車。

紫煙卻沒有伸過手給他,管自己下了車。

墨雲說︰「小姐小心。」

紫煙看到滿園的梅花婀娜開放,這景象甚是壯麗,心里感慨,自己足不出戶,都不知這里還有這般風景。還真是眼拙了。

墨雲說︰「折梅逢驛使,寄與隴頭人。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他吟誦著梅花的詩,紫煙回眸看著他,嫣然一笑︰「你這詩念得真好。」

呼嘯的北風吹揚起她的發,她發髻上的鳳釵閃著金光,她肌膚勝雪,隱于梅花里,就這樣對他回眸一笑,笑得他心癢癢的,果然是一個別有氣質的美人哪

墨雲于是當真折了一枝梅花,贈與紫煙,眼波轉動,說︰「既然小姐說在下念得好,那請恕在下冒昧,如此萬花之王,本應折下相贈與眼前麗人。還請小姐笑納。」

紫煙沒有接,淡淡一笑︰「你我素未平生,這等花中之王,我卻受不起。」

墨雲嘆了口氣︰「也罷,請恕在下唐突了些。不如在下為小姐彈琴一曲,以表道歉。」

墨雲說著,令人拿來他的鳳凰琴,攬衣坐定,目光微斂,手指輕撥,音樂便如流水一般緩緩流出。

紫煙靜靜听他彈畢,目光憂傷,說︰「你彈得甚好,可是卻不如我哥哥周湯吹笛子來得好。」

這話讓墨雲差點沒氣咽著。

為什麼就是比不過周湯呢?

周湯就這麼好麼?

只因周湯是士族,而他是庶族,他失去了很多學習的機會,他是白手起家,從小模爬滾打上位的,而周湯呢?

周湯只是出身得好而已,除此之外,他沒有什麼比不過周湯的

他壓下火氣,裝出笑容來,笑容美得像樹上的梅花︰「周湯擅長的是笛子,而在下則是彈瑤琴,兩者豈能相比麼?」

紫煙說︰「音樂是相通的,不管用什麼樂器彈出來。我哥哥吹的笛子,無人能及。」

墨雲附和道︰「周公子才華蓋世,在下自然是不能及也。只是敢問小姐,在下所彈,能入小姐的耳麼?小姐可有因為在下的琴聲,而得到些許的快樂?」

紫煙低眸看著自己的影子,說︰「有。」

墨雲欣然一笑︰「只要在下的琴聲能給小姐帶來快樂,在下就已心滿意足了,哪還敢與周公子相提並論?」

紫煙頗為感動地說︰「多謝公子。」

墨雲深深凝視著紫煙︰「想不到如此美麗的大家小姐,眉眼之間,竟隱隱藏著巨大的憂傷。在下委實憐惜不已。如蒙小姐不棄,在下願天天為小姐撫琴,以一已之長,娛小姐一生。」

紫煙听了,心頭一熱,但她卻冷笑道︰「你可真會講。天天為本小姐撫琴,那你的夫人呢?你可是有妻有子的。」

墨雲嘆了口氣︰「小姐委實不知,在下有難言之隱呀。」

紫煙好奇地問︰「有何難言之隱呀?」

墨雲眉毛深深蹙著,嘆了口氣說︰「在下之前孤身一人,本未對任何女子動心,無奈關家小姐辰溪對在下一見鐘情,雖然在下對她並無感情,卻也不得不被她真情感動。誰知,娶回家才知,此女子乃是潑婦一個,心眼極小,只要在下晚些回去,便要遭受她的唾罵。每次相爭,她都要以家產為威脅,說,如若我不听她的,便將在下趕出關家。在下與其是她的夫君,不如說是她養的一只狗,莊她歡喜用的呀」

紫煙問︰「這是你的家事,為何你要道與我听?」

墨雲深深凝視著紫煙︰「那只能怪小姐你長得太漂亮了。」

紫煙自小便關在周府上,很少拋頭露面,更很少見男子了。如今見墨雲長得風流倜儻,又被他家夫人壓迫得這般令人同情,而且說的話又這般動听,不覺心里開心得很,雖然表面上還是冷冷的。

這些奉承話雖然听上去很假,可是因為幾乎沒有人會這樣夸獎她,她好想能多听到這些話呀。

天色晚點後,墨雲便送紫煙回去了。

墨雲也沒說還要不要再來,臨別時只是送她到離周府比較遠的地方,他說︰「生怕小姐會被人說閑話,所以不敢送得太近。委屈小姐了。」

紫煙見他如此懂禮節,不覺對他好感加深。

可是墨雲竟沒有說下次會不會再來找她,她頗有些難過。

想不到只隔了一天,墨雲便親自到府上找她。

她換了身羊皮過膝裙,坐在廳前,對著鏡子看了看,令墨雲進來。

「你怎麼又來了?」她雖心里高興他來,但見他真正來了,又裝出一副清高的樣子。

墨雲見她打扮得如此靚麗,女為悅已者容,便知她是希望他來,只是女人嘛,喜歡說反話。

于是他說︰「在下自前日一別,委實掛念小姐得緊,所以……」

她打斷了他的話︰「你這說得是什麼胡話……」

「不是胡話,是真心話。」墨雲肯定地說。

就這樣一來二去,墨雲便與紫煙熟絡起來。

這天,快到冬至了,墨雲請紫煙來看花燈,看完了花燈,二人就近坐在畫舫上,隔江看燈火。

雖未過年,可是江邊卻有人放著焰火,熱鬧非凡。

紫煙今日穿著平民的便裝,不像往日穿得那般奢華,但卻別有一番清麗,臉上是梅花般的冷。

她不停地撫臉笑道︰「真的太好看了」

墨雲試探性地將手放在她肩膀上,她沒有拒絕,他于是輕輕將她摟在懷里,她推了幾下,他越發摟緊,她也就不再拒絕了。

他得意極了,這條大魚看來不費吹灰之色到手了。

二人相摟著看煙花。

碩大的煙花騰空掠起,又撲滅,于城內的天空,寫下繁華下的寂寥。

終歸只是曇花一現。

紫煙忽然問︰「我覺得,我的生命會像煙花般,曇花一現。」

墨雲笑道︰「不會的,你會像月亮那般,永遠在夜里最明媚。」

這話暗示著一絲,紫煙敏感地听了出來,她掙月兌開他的手,臉上有些不高興。

「別把我當成那種女人。」她說,「我可不是隨便的女人。」

墨雲在心里暗笑,你是個有隨便卻沒有隨便的膽量的女人而已,天下女人都一樣。

「我對你是認真的。」他說,「要不明日我便向你父親提親去。」

「提親?」紫煙冷笑道,「你要我作你的妾?」

墨雲嘆了口氣,說︰「我會讓你作我的平妻。」

紫煙心里一痛,為什麼好男人總會屬于別的女人?

「不要,就讓我這樣和你抱一會兒吧,我就滿足了。」她淒然地投入他懷里。

她覺得他是真心的,于是她竟將周安的事告訴了他。

他得意一笑,其實他本來想自己引出這個話題來的,她竟然自己挑明了,也好,那就讓計劃一步步實現吧。

「這個畜生」他痛罵周安,將天下最難听的話都用來罵周安。

紫煙嘆了口氣︰「可是如今只要府上人少,他就會過來侮辱我。這時候往往周夫人會過來先將我院子里的奴婢都打發走,然後讓周安偷偷地從後門進來。我真覺得自己好髒,好髒。」

墨雲罵了好幾次周安,可是卻也沒提出能幫到她的方法,倒是紫煙說︰「若是能有人願意帶我離開那個牢籠,我就算是死了也心甘情願」

是的,過去她一直認為周湯能帶他離開的,可是後來才明白周湯根本不愛她,周湯只是可憐她,甚至于周湯冷到連兄妹之情也不願意給。

如今遇到了墨雲,另一個風華絕代的男子,她自然是將這個希望寄托于墨雲身上了。

墨雲嚇了一跳,她不會真的要讓他帶她走吧。

正當他在想著如何應對她會提出這種他不可能做到的要求時,她卻很善解人意地說︰「只是說笑而已。我不會連累任何人的。」

墨雲這時才說︰「其實,你也可以選擇殺了周安。」

紫煙一怔︰「我不是他的對手。他雖然老了,可是也是行伍出身,手勁可大得很。我一個弱女子,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要是她打得過他,她早就殺了他了

她可是恨透了他

墨雲說︰「其實有時候,殺一個人,並不一定要用力氣,也可以用腦子。」

紫煙問︰「你有什麼好方法沒有?」

墨雲說︰「我有是有辦法,就怕你不敢做。」

「你說來听听,」紫煙恨恨地說,「只要能殺了那個老賊,我沒什麼不敢的」

墨雲便說︰「這個方法其實很簡單,就是,平時你可以將一把利刀藏在內衣里面,與肌膚相親。一旦衣服解開時,只要手夠快,便可以趁機抓起這把刀刺向周安,則周安一定猝不及防,必死無疑。」

紫煙說︰「這不是萬無一失的方法,因為,我的動作不夠快,你是知道的。」

墨雲說︰「那你可以先用一種香料,燻得周安迷迷糊糊的,拖延他的動作,待他眼楮都睜不開時,你馬上用力一刺,他一定會死。」

紫煙想了想,說︰「這是好辦法。只是,若是我就這樣殺了周安,我如何逃離呢?我就成為殺太守的凶手,是要殺頭的。」

墨雲說︰「這個你不必怕。你應該知道,我與周康情如兄弟,只要你向周康求情,沒有人敢殺你。」

其實這話是鬼話。墨雲與周康只是相互利用的關系,根本連朋友也算不上,談何來得兄弟?

墨雲之所以這樣拉近他與周康的關系,還不就是想讓紫煙放手一搏,告訴她無後顧之憂。

這就是他的計劃,借紫煙之手殺周安,完成木香交待他的任務——為她復仇。

這招借刀殺人若是用得不好,最多殺不成周安,要麼周安殺了紫煙,若是成功了,周安被殺,紫煙被抓入死牢,而周府則成為一片廢墟。

這正是木香想要復仇的,他來為她做。哪怕犧牲紫煙。

紫煙果然中計了,被他煽動,說︰「不,我要在刀上涂上毒藥,只要刺到周安哪怕刺得不深,只要見血,毒藥必會溶入血液進入他體內,他死的機會就多得多了。」

一切便依墨雲所說的做了。

幾天後,墨雲見周府上沒任何動靜,可是與紫煙約好行刺周安的日期已過了,他便親自上門來找紫煙,想知道紫煙到底做了沒有。

可是府上的奴婢卻說︰「小姐身體不適,怕是見不了郎君了。」

墨雲見紫煙的芳澤院大門緊閉,院門邊圍了一排手執短刀的兵士,便猜到紫煙一定是行刺失敗,被周安關起來了。

他垂頭喪氣地走了出去,紫煙真是沒用,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可是周府還沒有成為廢墟。

他這時想起了周康和王衍。

對了,也許周康能幫得上忙

因為周康現在是嫡長子,只要周安死了,周安的一切大部分都將由他繼承,也許周康會願意與他合謀,害周安。

想到這里,他便動身,前往京城尋周康。

關辰溪靜靜地搖著搖籃,見墨雲成天在外奔波,她現在卻不聞不問,拿他當空氣。

墨雲有些失落,這個平日總愛問他去哪了的女子,現在變得像啞巴一樣,成天只知道照顧孩子,別的事一概不問。

他本想對她咆哮,可是見她臉上平靜得可怕,好像看透一切,一切的喧囂與她毫無關系一般,驚了一驚,便不打擾她,提著包袱,上京城去了。

楚雲來到辰溪身邊,端來一碗調好的米糊,親自喂給孩子吃。

他朝米糊吹了吹,吹得涼一些,辰溪說︰「孩子還小,這米糊還是太粘稠了些,孩子會吞不下去的。」

楚雲笑道︰「嫂嫂,我都用水稀釋了三倍了。也好,我再加水。」

辰溪笑道︰「不必了,楚雲,孩子這麼小,喝點乳便飽了。」

她說著,當著楚雲的面掀開胸前的衣襟,露出**來,將**朝孩子嘴里一放,給孩子喂起女乃來。

楚雲痴痴地凝視著辰溪的胸部,看得傻傻的,辰溪抬頭看到楚雲火熱的目光,不覺臉紅了,連忙說︰「楚雲,你可是還有事?」

楚雲清醒過來,也臉紅了,慌忙走了出去,說︰「我——我去看書去了。」

見楚雲慌張地走了,辰溪嘆口氣,多好的男子呀,就這樣與她擦肩而過了。

可是他為了她,卻還在耽誤著自己。何苦呢?

明年楚雲也要十三歲了吧,紀家的人都很早熟,也應該讓楚雲出去見見世面了,總不能一輩子讓哥哥養他吧?

墨雲來到京城時,正是冬至時節。家家戶戶都呆家里吃湯圓。

京城里處處是湯圓的香氣。

墨雲這時有些想家,可是他的家已不像他了,連總是吵鬧的關辰溪也不再對他吵了,似乎沒有爭吵的家反而更不像家一般。

他嘆著氣,先去了周康府上,听說周康帶著妻子去王衍家過節了。

墨雲想,上次為了木香和王衍鬧得很僵,都差點將苦苦經營多年的關系給毀了。

如今,是時候應該親自上門給王衍道歉了。

王衍這個人情緒化得很,只是當時生氣,過後就忘記了,再加上不是還有琴棋會替他說話麼?

琴棋可是他苦心安排在王衍身邊的棋呀。

這樣想著,他準備了些薄禮,來到王衍府上,求見王衍。

王衍府上很多人都認識墨雲,因為墨雲過去來過多次,並且墨雲人緣極好,走到哪里對人都是笑,軟硬兼施,十分得當,所以也容易讓人記住。

今日是冬至大節,王衍听說墨雲來了,過節要討個喜氣,哪怕再不喜歡這人,也不能罵他,以免沖了喜氣。

于是王衍便讓墨雲進來。

周康听說墨雲來了,也覺得意外。

墨雲進來,看到府上處處張燈結彩,過年的氣氛濃郁得很,王衍坐于正首,身邊是他的愛妾琴棋,周康與他夫人坐在側左首的位置,還有其他一些親戚。

墨雲跪拜道︰「在下特來向太傅大人請安。」

王衍見他送上禮物,態度友好,便也不提舊事,讓墨雲坐在最外面的位置,等吃晚膳。

墨雲謙卑地與眾人都行過禮,才入座。

今日晚膳會大大擺酒宴,墨雲聞到香噴噴的湯圓味道。

這時,琴棋給眾人上茶,王衍笑道︰「琴棋煮的茶可與別的丫頭的不一樣,這味道可是好吃得很,大伙兒都嘗嘗。」

琴棋將茶捧到墨雲面前時,墨雲深深地凝視了她一眼,這一眼有千言萬語,似乎在問她,這些年過得可好?

琴棋端莊大方地為他上了茶,只略略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已無昔日眷戀,似乎在告訴他,一切都過去了,她早已經忘記了。

墨雲頗有些感傷,卻當著王衍面前,不敢太放肆看琴棋,只好低頭喝著琴棋煮的茶。

茶內有生姜、有蔥末,這味道像是涼茶,墨雲則喝過木香泡的茶,木香的茶才是獨一無二的,她與眾不同地不在茶里放生姜、蔥末,竟放菊花,並且茶葉全是炒過的,放在水湯里搖曳多姿,清雅的味道縈繞齒間。

木香泡的茶是任何人都泡不出來的,雖然琴棋已經泡得很好了,可是木香的才叫獨一無二。

也許正是因為有了木香的存在,所以,琴棋漸漸淡出了他的心。

王衍似乎很喜歡在眾人面前炫耀琴棋,的確,琴棋論相貌、涵養、才學,都是眾姬妾中最好的,甚至于風采會蓋過那些大家小姐,確切地說琴棋本就是大戶人家出身,只因一場變故才賣身為奴,可是她血統里的那份尊榮卻透著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

王衍令琴棋于眾人間跳足尖舞。

琴棋微微一揖︰「是,老爺。」

她長袖飛舞如螢,足尖點地,曼妙的身姿舞動如蝴蝶,如仙女一般在眾人眼前獨舞著。

看得眾人鼓掌不已。

而這時,墨雲緩緩來到周康身後,悄悄地說︰「大人,在下有要事相告。不知大人何時得閑。」

周康听了,說︰「不如待我回府再詳談。」

墨雲只好退了出去,借口如廁便退了出去。

他並非不喜歡看琴棋舞蹈,也並非不喜歡熱鬧,而是他無法面對曾經屬于自己的女人,如今被另一個男人掌控指尖。

他在府上走了幾步,吐了口氣,府上一些人認識他,朝他打招呼,「紀公子來了呀。」

墨雲笑容可掬地與他們一一打招呼,態度謙和不已。

這些可都是王衍府上的下人,俗話說,跟了不同的主人,狗的身份也隨之改變。

王衍府上的下人于一般市民眼中就是人上人,得罪不起的,態度自然要好,保持良好關系往後出入王府也方便。

墨雲一向左右逢源慣了,負手在院子里東走西走,竟也沒有人阻攔。

這時,他瞧見一間小房間被樹葉遮掩著,房間雖小卻別致得很,房門微開,門邊站著一個書童,心生好奇,便走到門口,對書童輕輕一揖︰「小兄弟,這里面放了什麼?為何與別的房間不一樣?」

書童也認得墨雲,笑道︰「沒什麼,只是放著已故小姐的靈位,和她的話而已。」

墨雲很好奇,已故小姐?

難道王衍曾經死了女兒?

他朝里面望去,見里面牆上掛著一副畫,遠看是一個美人,美人的臉有些熟悉,倒像是在哪里見過。

他問︰「小兄弟,且讓我進去,瞻仰一下,如何?」

書童說︰「紀公子,那你可要快些進去快些出來,大人吩咐過,不得讓任何人隨意進出。」

一間小小的房子就這麼神秘,不得讓人隨意進出?

墨雲越發好奇了。

他踏入門檻,朝那副畫走去。

現在看清楚了,這畫上的美人他當然見過。

他一直珍藏著一副畫,那就是他親生母親的畫像,據說是他父親親自為母親作的畫,母親死後,他一直保存著。

那副母親的畫,竟與牆上這畫中美人長得一模一樣

他不覺一怔,回頭向供奉著的香火望去,只見廳堂正中,擺著個靈位,上書︰愛女王桐之靈位。

王桐

他眼楮濕了,不可能的

王桐

王桐正是他生母的名字

他激動極了,心亂如麻,難道自己一直膽戰心驚服侍著的王衍,就是他**的父親麼?也就是他的外祖父麼?

這個玩笑開得真的太大了。

大到他都不敢相信。

他過去過得有多苦呀,而王衍的兒子們卻個個都錦衣玉食,花天酒地,他們過得是天一樣的生活,而他卻要像狗一樣,見人就搖尾巴,見人就笑,過著豬狗不如的苦日子,直到最近幾年才熬出頭來

如果他有一個如此權勢的外祖父,這一切的苦難,都不會屬于他才對

可是他卻真真切切領受了

甚至于,自己最愛的女人,一個被獻上送給他的外祖父,另一個被小小的太守兒子給搶走

他激動極了,全身顫抖,伏在地上,書童上前來,問︰「紀公子,你怎麼了?」

墨雲這才清醒過來,他問︰「這靈位上的人,是誰?」

書童漫不經心地答道︰「正是大人已故去的愛女呀。」

原來是真的

雖然他還不知道,為何他的生母會流落民間,與王衍斷離了關系,可是他卻預感到,他的人生也許要完全地,完全地不一樣了。

他奔到客廳內,見王衍還是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他擦拭掉眼角的淚水,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走到王衍身邊,說︰「太傅,在下有急事要稟告太傅。」

王衍不耐煩地說︰「什麼急事非現在說不可麼?散會了再談吧。」

他臉上一恨,是的,你現在架子倒真的挺大的,可是你對得起我麼?

我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外孫,你對得起我麼

他忽然也執著起來,跪下求道︰「太傅,此事若不提早說,恐怕會誤了大事」

王衍一怔,墨雲很少會這樣急切的,莫非真的是有大事發生了?

不然,諒墨雲怎麼敢騙他?

王衍便說︰「也好,你現在直說便是了。」

墨雲說︰「只因此事關乎機密,當著眾賓客,在下不能說。」

王衍無奈地嘆了口氣,臉上微有慍色,起身與他來到內室。

內室里還有一個奴婢,除她之外,便是王衍和墨雲兩人。

墨雲從懷中取出一塊藍田玉,玉形似葵花,遞給王衍︰「大人,請看這是什麼。」

他盯著看王衍的表情。

這是他生母留給他的祖傳之寶。

王衍見了,手捧這塊玉,大驚失色,忙問︰「你如何會有這塊玉?」

墨雲眼中閃著淚花,冷冷地說︰「這是從在下生母王桐處得來的。」

「什麼?」王衍吃驚得張大老眼,細細盯著墨雲。

墨雲這五官,這臉蛋,長得倒真的與王桐有幾分相似。

墨雲見王衍仍不相信,便從懷里掏出一份貼身保管著的血書,乃是生母王桐寫給王衍的。

王衍接過那份血書一看,這血書是一個女兒,臨死之前,寫給自己最愛的父親的。

信里講述了她與摯愛私奔的經過,並請求父親能夠原諒她的不孝,最後她告訴他,自己生了兩個兒子,誰胸前有梅花形胎記的便是她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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