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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穿成草根女 一三十 險境叢生(11000字)

木香此時覺得這珠兒倒有些壞得可愛了,忙說︰「隨你,只是你這個作奴婢的,竟敢和主人的女朋友搶燭台,從而引發了火燒床榻之事,我看這個主人究竟會怪你,還是我?」

珠兒現在是傻得可愛了,她一怔︰「女朋友?什麼叫女朋友?」

珠兒怔住的時候那張尖尖的臉便會拉得老長,像錐子一樣。

「真是頭豬」木香輕聲罵了一句。

「你剛剛說什麼?」珠兒沒听到她在罵她。

「沒什麼,說你才高八斗。」木香取笑珠兒。

珠兒哼了一聲︰「就你會說出這話?我可不信。好了,你快上床睡覺去吧,別在這兒坐著了。我的床雖然小,可是還能容得下你的」

木香卻坐著沒動︰「可是,你若是打鼾,我可睡不著。還不如坐著呢。」

珠兒氣呼呼地說︰「那你去睡,我坐著,總行了吧」

「我沒听錯吧?。」木香高興極了。

珠兒將頭別過去︰「在我改變主意之前,你若還不上床去睡,就不讓你睡了」

木香連忙放下書本,跑到珠兒的小床上,躺了下去。

珠兒嘆了口氣,坐在冷板凳上,拿著書看了下,可惜不識幾個字,看不懂,只好開著窗戶看月亮。

木香倒下去就睡著了。

雞叫三聲,木香翻了個身起來,揉揉眼楮一看,珠兒正歪在椅子上打瞌睡呢,听到雞叫聲,驚醒過來,伸了個懶腰。

木香說︰「想不到你當真坐在那兒坐到天亮了。」

珠兒尖著嘴白了木香一眼,說︰「回頭可別說你那床是我燒壞的,我可不想給周少郎留一個壞的印象,听到了沒?」

木香現在才知道,珠兒凶巴巴的外表下,有一顆善良的心。她昨晚是將珠兒想得太壞了。

若不是因為她害怕而過來陪她,珠兒也不必整夜坐在椅子上熬夜不睡了。

木香有些愧疚,可是珠兒已經將椅子搬回去,坐在銅鏡前,撫模著自己眼下深深的黑眼圈,抱怨個不停。

木香下了床,給珠兒打了盆熱水,絞干了毛巾,遞給珠兒,說︰「珠兒,你將這熱毛巾放在眼楮上,休息一下,會好一點。」

珠兒將毛巾往地上一甩,哼了一聲︰「不用你假好心今晚不要關著燈不睡,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我遇上你,還真是遇上了災星的將我這樣美麗動人的眼楮弄得這樣黑」

木香吐了口氣,這次,她沒有反駁什麼。

珠兒瞪著木香,說︰「這可真奇怪了,這次怎麼不用你的伶牙俐齒還嘴了?你不是一向都牙尖嘴厲的麼?」

木香說︰「我的牙尖嘴厲是對惡意欺負我的人說的。不是見人就用的。」

珠兒將頭發梳好,回頭看了下窗外,大驚︰「哇,和你一說話,就誤了事了這天都要亮了」

珠兒連忙把梳子放好,匆匆忙忙地跑出門。

木香也對著鏡子梳洗完畢。

她梳洗很是簡單,年輕的臉本來就細白如凝脂了,根本不需要多余的粉涂面,眉清目秀的,只稍將發髻扎好便成。

響起了一陣敲門聲,木香還沒有應,那門就被推開了。

周湯走了進來。

「這麼早?」木香對著鏡子努了下嘴唇,將紅紙在唇上抿了抿,周湯走過來,將手松松地垂到她肩上,看著鏡子里的她。

「昨日睡得還好?」他在鏡子里俊郎的臉看起來很朦朧。

「嗯。」她將紅紙放下,起身用手臂勾住他脖子,「就是不小心,將床給燒了。」

他一怔,看向床內,連忙叫奴婢過來,將床上燒焦的被褥全部換下來。

「怎麼給燒了的?是不是珠兒不听話?」他眉毛一攏。

她說︰「珠兒很听話,是我不小心晃倒了燭台,燒了的。」珠兒人不錯,她于是將這過錯自己一個人承擔了下來。

他撫模著她的臉,說︰「你晚上還看書不成?若非要看書,何必要將燭台往床榻這邊移呢?」

她笑道︰「知道了,以後一定注意便是了。」

他臉上寫著關切︰「你可知道,珠兒一來,你就燒了床了,我以後會多擔心你。」

她垂頭羞澀︰「都說了,我會注意的了。不要擔心了。珠兒會將我扶侍得好好的。」

「怎麼這麼快就和珠兒這麼好了?」他不解,先前她不是挺反常珠兒來著?

她問︰「那先前,你不也很討厭我來著?」

「我什麼時候討厭你了?」他不承認。

「那時,我在擺攤賣臭糕,你還罵我是騙子呢。」她笑道。

他想起來了,捏了下她水靈靈的臉蛋︰「那時候的你呀,就那麼與眾不同,女扮男裝不說,還敢對我凶巴巴的。」

「你該不會那時候就開始喜歡我了吧?。」她調皮一笑。

「要是我說,我對你一見鐘情,你信麼?」他也笑了,笑容如陽春三月。

「當然不信了」她立馬說道。

他捧著她的臉,親了一口,說︰「可是,我的確是對你一見鐘情呀」

「你這個人,說謊都不面紅耳熱了」兩個人打鬧起來。

「好了,好了,別鬧了。」他摟著她,貼著她耳朵說,「等下,紫煙要來。」

「她來做什麼?」她听了,微微有些不高興。

「是我要她來的。」他坐下來,從壺里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看你呆在這兒閑著煩悶,我叫她過來教你學下刺繡。」

她也坐了下來,他給她倒了杯水。

她接過水杯,沒喝,細如柔荑的手指輕輕撫模著杯壁上的刻花,說︰「干嘛非我要學刺繡呀?」

他說︰「你是女孩子家嘛,總得會點女紅。」

她不服氣地說︰「其實我也會一點點,干嘛非要向她學呢?」她這具身體單單繼承了前度主人的女紅技術,不過只會一點點,並不熟練。

他見她有些不高興,說︰「你怎麼了?怎麼好像不喜歡紫煙似的。」

她嘴一扁,說︰「是你妹妹,我哪敢不喜歡呢。」

他感覺異常,將杯子往桌上一放,從她背後抱著她,溫暖的胸懷環著她暖暖的。

「到底怎麼了?」他的唇貼著她耳朵,問。

「沒事。」她覺得自己不能太小氣,雖然她很想和他二人世界。

她剛才就是因為,他叫來了紫煙,打擾了他與她的二人世界,才有些微惱的。

這時,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他連忙放開了她,起身朝門口走去。

紫煙進來了,依舊弱柳扶風的樣子,穿著一件靛紫色百褶裙,長長的發髻垂在腰際,溫柔而美麗。

「哥哥。」她聲音輕軟卻不甜膩,好像剛熱不久的米糕,松軟而柔和。

「紫煙,你來得這麼早?」周湯說。

一般大戶人家的小姐,是不必起得這樣早的。

「紫煙剛從母親那兒請安回來,便來看看木姑娘了,不想哥哥也在這兒。」紫煙一臉失落,似乎很不希望看到周湯也在這里出現一般。

紫煙和木香相互問了安,便坐定,紫煙從隨身帶著的竹籃里掏出針線和絹帕,說︰「木姑娘可對這個感興趣麼?」

木香說︰「略懂皮毛。」她覺得紫煙對她說話很疏離,便也對紫煙也頗有些疏離了些。

周湯忽然出去了,留下紫煙教木香刺繡。

木香看完了紫煙的示範動作,便在絹帕上繡起牡丹來。一針一線倒也繡得挺密的。

「二哥說木姑娘從未刺繡過,我看不像。」紫煙說,聲音還是那樣輕軟柔弱,「瞧這針眼扎得多結實,我看木姑娘是有過刺繡經驗的。」

木香說︰「是繡過一些時日,可惜不精通。」

其實她的確是從未繡過,可是繼承了這具身體的前一任主人的手藝罷了。

紫煙說︰「木姑娘聰慧,又有過基礎,怕是很快便能繡得極好了。」

木香看到紫煙腰上掛著個荷包,荷包表面上繡著對鴛鴦戲水,便說︰「這個荷包真好看,可以取下來給我看看麼?」

紫煙取下來遞給她,笑道︰「你喜歡麼?若是喜歡便拿去好了。」

木香擺擺手,說︰「小姐客氣了。妾身雖然喜歡,可是豈能奪人所愛?只是想知道這麼好看的鴛鴦是怎麼繡的。」

紫煙于是教木香繡鴛鴦。

這時,太陽漸漸升高了,陽光照進來,在地上投射無數光點。

周湯進來了。

他坐下來,問︰「在繡什麼呢?」

紫煙瘦削的臉羞澀一笑︰「木姑娘在學繡鴛鴦呢。」

木香臉上飛紅一片,忙將針線放下,說︰「只是看了小姐的荷包上的鴛鴦好看,便隨便學學。」

周湯撿了那個荷包掂了下,故意問道︰「怎麼別的不學,偏偏學繡鴛鴦?」

木香垂著頭,臉紅到耳朵根去了,說︰「正巧看到了才學的。」

「早些學會。」周湯將手放在木香肩膀上,往自己懷里一摟,笑道,「往後也給我繡個這麼好看的荷包。」

「你想得美。」木香嘴上這麼說,其實她剛剛向紫煙學繡鴛鴦,正是打了要送周湯荷包的主意。

紫煙說︰「二哥喜歡這荷包?不早說,二哥喜歡不如拿去好了,紫煙可以再繡一個。」

周湯連忙擺擺手︰「紫煙,不勞你了。我就等著木香給我繡好了。」

紫煙別過頭,秀眉微微蹙了起來,嘴一撇︰「二哥太見外了。莫非是看不上妹妹的荷包?」

怎麼說著說著紫煙就傷心起來了呢?

木香現在是看出來了,這紫煙果然是喜歡周湯。

紫煙對周湯若只有兄妹之情,怎麼可以隨意送人鴛鴦?

這時代男女有別,怎麼可以亂送鴛鴦呢?縱然是兄妹也不行。這禮節可是很嚴格的。

不但這鴛鴦不能亂送,甚至這女子手繡荷包也不能亂送的。

紫煙自小便生活在禮儀森嚴的士族家庭,被培養成聯姻棋子,自然少不了會嚴格傳授這類禮節道理,她又怎麼會不懂?

可是她在懂的情況下,還要送周湯鴛鴦和荷包,可見于她心里,她早就將周湯當成了很親很親的人了。

只是,因為隔著世俗,她一直沒有表現出來,只有在情不自禁的時候,才會表露無遺。

同是女人,木香將紫煙的一舉一動全看在眼里,她看了周湯一眼,周湯似乎並沒有想到這些,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

「紫煙,不是哥哥看不上你的荷包。」周湯似乎想到了這方面的禮節上來,他只當紫煙與他兄妹情深,可是應該拒絕的,他還是會拒絕的,「而是,哥哥只能接受一個荷包。」

這話似乎將紫煙狠狠打了一個巴掌那樣,紫煙臉唰地紅了起來,臉上的肌肉顫動著。她連忙將荷包重新掛到腰上去,尷尬一笑︰「也對。妹妹只想哥哥好,沒想這麼多。」

周湯並不介意,說︰「我剛剛去選了兩只馬,不如一同去騎馬如何?」

紫煙說︰「哥哥,紫煙不會騎馬。」

周湯看了下木香,笑道︰「木香也不會騎。我會教你們的。」

木香說︰「怎麼忽然想到騎馬了?」

周湯眼中是滿滿的寵溺︰「還不是想給你找點樂趣?」

木香微微一笑︰「那為什麼明明是三個人騎馬,怎麼只選了兩只馬?」

周湯這回只笑不答。

三人一同來到馬場,綠油油的綿軟草地,溫暖的陽光。

奴僕牽著兩只馬過來,一只是棕色色的,一只是玉白色的。

周湯將玉白色的馬牽到紫煙面前,說︰「紫煙,你騎這只。這只馬性子要溫和一些。那只性子比較烈。你一個人難以控制。」

紫煙從他說話的字眼里听到了「你一個人」,明白了,原來周湯想和木香兩個人騎一只馬,留下她一個人騎這只溫和的白馬。

紫煙臉上一陣失落,周湯將馬韁繩遞到紫煙手中,扶紫煙上了馬,拉著馬走了一點點路,回頭問︰「紫煙,如何?你一個能行麼?」

紫煙點點頭。

周湯便放了韁繩,來到木香那邊,誰知木香早已坐到了馬背上。

「你怎麼上去了?」周湯拍了個這只棕紅色的馬頭,笑著說,「小心呀,這只馬脾氣可暴躁了。」

木香彎子,眉毛一揚,笑道︰「你可有給這馬取名了?」

周湯搖搖頭,抬腳一蹬,便上了馬,坐在了木香身後。

「既然還沒有起名,不如叫赤兔好了。」木香話音剛落,周湯便笑著用手臂圍住木香全身,笑道︰「你當我是關雲長呀」

「是覺得這馬的顏色像。」木香說著拍了下馬頭,在馬耳朵旁說道,「喜歡這個名字麼,赤兔?」

周湯揚鞭,這馬便放腿跑開了。木香猛一向前,差點摔下去,周湯緊緊摟住她。

兩個人騎著馬,在原野上飛奔。

風吹揚起她的青絲飄柔,他的腰上穗帶飄逸。

木香張開雙臂,盡情感受著風的涼爽,他將頭緊挨著她的頭,說︰「別放開手,緊緊抓著繩子」

紫煙一個人緩緩放著馬步,落寞地看著周湯和木香騎馬。

馬停下來了,周湯摟著木香的腰,說︰「怎麼樣?喜歡我這樣帶著你騎馬麼?」

木香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這里的空氣好清香,好純粹,我好喜歡。我更喜歡這樣坐著由你帶著騎馬,感覺像是飛一樣,而你,是那個大俠,帶我飛的大俠。」

周湯吻了下她的臉,緊緊將她摟住,說︰「只要你願意,我們以後可以去一個更遼闊的地方,天天騎馬,過著安靜的生活。」

她听了,怔怔地望著他,說︰「可是,你肩上還擔著這麼多擔子,你還要爭取功名利祿,我們怎麼可能過那樣的生活?」

雖然那樣愜意的人生是她正想要的,可是她知道,他給不了。至少她認為,他給不了。

他捧著她的臉,深深吻著她的紅唇,炙熱的舌尖吻舌忝著她的貝齒,深深地說︰「木香,我現在是給不了,但不代表,我以後也給不了你這樣的生活。」

木香閉上眼楮,由他親吻撫模著。

忽然想起一聲叫聲。

他們連忙循聲望去,紫煙不知什麼時候,已摔在馬下了。

周湯連忙下馬朝紫煙奔過來,扶起她,問︰「怎麼了?摔傷了沒有?」

紫煙搖搖頭,看了正走過來的木香一眼,投來十分復雜的眼神。

剛剛紫煙看著周湯和木香旁若無人地親熱,心里痛苦萬分,便故意從馬上摔下來,引開周湯。

「瑾玉,不如,你留在這兒看著周小姐吧。」木香還以為紫煙身子柔弱,不會騎馬,便建議道,「我一個人騎馬去。」

木香說著要走,周湯一把拉住她︰「那只馬可不容易騎,你一個人怎麼行?」

木香昂著頭,說︰「其實我最喜歡騎馬了,你就讓我試試好了。剛才你也騎過了,也沒看到它有多暴躁。」

周湯還想拉著木香,紫煙「啊」地一聲,又喊了一聲痛。周湯回頭關切地問紫煙傷勢去了。

木香便一個人來到那棗紅色的馬身邊,拍了下馬頭,蹬地一聲上了馬背。

前世她可是會騎馬的,閑得沒事,便會去郊區的馬場騎馬玩。

不過靈魂穿越後,這具身體比前世那具身體要嬌小得多,沒前世那高高的身體有力量,可是這騎馬的基本步驟還是會的。

她緩緩緊了下韁繩,讓馬放慢步子小跑,先熟悉一下馬性子。

小跑回來,看到周湯已和紫煙同坐在那只玉白色的馬上。

紫煙垂著頭,臉羞澀地紅著,可是很幸福的樣子,倚在周湯懷里。周湯拉著馬韁繩,一邊騎著馬,一邊看著木香,臉上盡是關切之情。

木香忽然感覺自己中計了。

這紫煙現在的表情,哪里像是受傷?

難道剛才她是裝的?

紫煙想讓周湯陪她一塊兒騎馬,所以使了心眼故意說自己受傷了?

木香有些後悔,見周湯和紫煙挨得這樣近,不免有些吃醋,心里像打翻了醋瓶子一般。

紫煙似乎很享受此時的感覺,她將頭往後偏著,靠在周湯身上,周湯為了不讓她摔下去,只好摟著她。

木香心里很生氣,她一生氣便沒有了大腦了。

據說女人在生氣的時候,智商等于零,這話一點不假。

當下木香沒地方出氣,便拿起鞭子打在馬身上。

這下可好了。這一痛打,這馬豈是好惹的?

它原來的暴躁脾氣瞬間爆發了。

這「赤兔馬」開始飛奔起來,一邊飛奔一邊甩頭,不斷掉轉方向,根本不听木香使喚,一副要將木香甩下去的倔脾氣。

木香嚇得扔了鞭子,雙腿用力夾住馬背,緊緊拉著馬韁繩,並將身體壓下來,可是縱然這樣,也不及馬的力氣。

眼看這馬就要將木香給甩下來,踐踏于馬蹄之下了,說是遲,到時快,周湯騎著另一只馬飛奔而來,縱然一躍,撲

飛起來抱住木香,強大的沖力將木香推下馬去好遠,兩個人在草地上打滾。

木香的胸部緊貼著周湯的前胸,這場景,和他們第二次見面,第一次正式見面,真像。

「你沒事吧?。」周湯因為被草被摩擦,手上流了血,可是他渾然不覺,焦急地看著木香。

木香只是頭有些昏,她指著周湯的手,說︰「你流血了。」

紫煙飛也似的奔了過來,全然不顧平時給人保持著的大家閨秀的形象,將她的繡花鞋也跑丟了。

她奔過來,看著周湯手上的血,嚇得花容失色,木香連忙從懷中拿出干淨的繡帕,先給周湯包扎。

紫煙嚇得直哭,周湯安慰她︰「紫煙,別哭,沒事的。」

「疼嗎?。」木香心疼地問道。

周湯這時卻還笑得出來︰「若知道你會給我包扎,我還想再摔一次。」

木香被他逗笑了,總是時不時會變得不正經起來,可是他這樣奮不顧身飛過來救她,她感動極了。

三個人站了起來,一看,那只暴躁的馬卻不見了。

木香看了紫煙的腳︰「紫煙,你的一只繡花鞋怎麼也不見了?」

紫煙說︰「我且去找找。二哥你們先回去吧,二哥有傷,要回頭重新用草藥擦拭下。」

木香心想也是,這普通的絹帕怎麼包得住傷口呢?便對周湯說︰「不如留紫煙去找吧。我們先回去。你這傷口若不好好洗淨,會發炎的。」

周湯對紫煙說︰「紫煙,那我們可先走了,你自己小心點。」

木香便扶著周湯回去了。

紫煙赤著一只腳,四處尋找著那只繡花鞋。

剛才明明是丟在這兒的,怎麼會不見了呢?

正想著,忽然不遠的竹林傳來了一陣琴聲。

琴聲悠遠,寧靜,如天上白雲,如緩緩流水。

紫煙心想,這個馬場已被周府包了的,怎麼還會有外人出沒不成?

便循聲走去。

青翠色的竹枝繁復交雜,天上是縴縴素雲,路邊開著星星點點的野花。

竹枝掩映之間,一個白衣拂塵的男子,正端然坐著,細長的手指輕輕撫弄著一架瑤琴,微閉雙眸,神情專注。

他容顏本已十分俊美了,而那兩道十分好看的眉毛,如竹葉一般的眉毛顯得格外突出,格外好看。

長衣松垮,長發也松垮地垂在肩頭。整個人給人一種飄逸柔美的感覺。

紫煙細看這個人的臉,想起來了,這不就是當日在她及荓宴上彈瑤琴的紀墨雲麼?

那日,因為王醉的要求,墨雲與周湯同台競技,他的琴聲,絲毫不會比周湯遜色。

甚至于他的長相,也能和周湯平分秋色,兩個人各有春秋。

一句話,周湯更加霸氣,而墨雲有些妖嬈和陰柔。

紫煙立在那里,看到那架瑤琴邊上,放了一個繡花鞋子。

這不正是她的鞋子麼?

這個人怎麼回事,怪不得找了半天沒找著,原來是被他拿走了。

紫煙上前要去拿回那繡花鞋,琴聲止了。

墨雲的手在琴弦上輕輕一撥,來個好听的尾音收尾,抬起目光看著紫煙。

紫煙走得有些急,正要抓到這只繡花鞋時,腳尖絆到了什麼上面,打個踉蹌,重心不穩,往前撲去,差點要摔倒的時候,墨雲將她一摟,她正好倒在了墨雲懷中。

四目相對,墨雲的眼楮定定地凝視著她。

她忙避開眼楮,有些面燙,生氣地將他一推,氣呼呼地說︰「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將本小姐的鞋子給偷走了」

墨雲撿起那雙繡花鞋,恭敬地遞上去,淡淡一揖︰「小姐誤會了,在下只是路過此地,偶然撿到這雙鞋子,覺得十分好看,便藏了起來。既然是小姐的鞋子,那麼,理應物歸原主。讓小姐見笑了。」

紫煙從他手中奪過鞋子,走得遠遠的一塊石頭上,背對著他,坐下來將鞋子穿上,便氣呼呼地要走。

「小姐。」他在她身後喚了一聲。

「還有什麼事?」她轉過頭來,冷冷地回道。

他指了下竹林中的那只棗紅色的馬,說︰「小姐且看,您一定是在找這只馬吧。」

紫煙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便上去牽了馬,快步要走。

「小姐路上小心。」墨雲依舊是淡淡的表情,像天上的雲一樣,對著紫煙十分恭敬地一揖。

紫煙說︰「謝謝你了。有空,來府上坐坐吧。」

「小姐邀請,小生一定會去府上坐坐。」墨雲說。

紫煙沒好氣地說︰「本小姐並沒有邀請你去府上坐坐,請不要誤會。」

「可是小姐方才明明是叫小生去府上坐坐。」墨雲話中帶著淡淡的調戲。

紫煙冷笑道︰「想要來我府上坐坐,也並非容易事。我周府也不是一般人想進就能進的。」說完,便快步走了。

墨雲凝視著紫煙的背影,出神地想著什麼。

木香給周湯包好傷後,周湯要去看看紫煙回來了沒有,便走了。

到了晚上,木香去廚房要了一大罐牛女乃,等珠兒回來,珠兒朝自己的小床上一倒,說︰「累死了,累死了」

木香給她遞了杯牛女乃,說︰「珠兒,你喝了它,晚上會睡得深一些。」

珠兒瞪大眼楮看著她︰「你會這麼好心給我牛乳喝?一定里面投了毒」

木香便倒了一杯,自己喝了下去,說︰「你看,我自己都喝了,難不成我想將自己也毒死不成?」

珠兒見了,將信將疑地接過牛女乃,喝了一口,嘀咕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要是在過去,听到珠兒這樣說自己,木香肯定翻臉,可是如今她模準了珠兒的脾氣了,這個珠兒,心眼並不壞,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

所以,木香並不介意,笑道︰「我是希望你晚上睡覺時,少打些呼嚕,睡得沉一點,所以讓你喝點牛乳」

珠兒一怔︰「牛乳也能治打鼾不成?」

木香搖搖頭︰「只是牛女乃乳可以加深睡眠,這睡眠一深,就自然不會打呼嚕了。」

珠兒喝完了,感覺全身有精神多了,嘴巴一撇,說︰「你今後怎麼向周少郎提及這床被燒的事的?」

木香見珠兒面色有些緩和了,便坐在她身邊,說︰「我沒說你,我說是我自己不小心燒了的。」

「干嘛對我這麼好?」珠兒有些尷尬地說。

木香說︰「你昨天也對我很好呀。你在椅子上坐了一夜,沒有睡,讓我睡小床。」

「我早說了,我不是為了對你好」珠兒連忙擺手,「我只是不想讓周少郎覺得,你沒睡好,到頭來反而罵我我是不想給周少郎留下不好的印象」

木香主動握了珠兒的手,笑道︰「我知道。可是也要你心眼好,對主人忠實才行呀。若是心眼不好,對主人也不夠忠實,也不可能這樣,是不?」

珠兒低下了頭,說︰「我對你這麼凶,你一點也沒怪我?」

木香笑道︰「之前的事,我們全一筆勾消了好不好?正所謂不打不相識麼。以後,我們便是好姐妹了。」

「姐妹?」珠兒一怔,「怎麼可能?」

「為何不可能?」

「你是周少郎喜歡的人,便也是我的主子,我只是個奴婢,怎麼能和主子成為姐妹?」

「我說能就能」木香伸出小拇指,勾住珠兒的小拇指,笑道,「勾勾手,以後我們便是好姐妹了」

「勾了下手,便能成為姐妹麼?」珠兒不解。

木香點點頭︰「嗯。我家鄉那邊的人都這樣。勾勾手,就相當于立下一條誓約,就相當于男人們歃血為盟」

珠兒說︰「男人們歃血為盟可是很莊重的,若是違了約,便要殺人的。」

木香鄭重地說︰「這勾手指也一樣,以後我們便是姐妹了,要以姐妹相待,不然,也要殺人。」

珠兒有些害怕,重復了一句︰「殺人?」

「逗你玩呢」木香笑道,「哪能真的殺人,只是要以姐妹相待倒是當真的。」

珠兒感動地說︰「木姑娘,怪不得周少郎會喜歡你,你真是個好人。」

木香拍了下她︰「以後不要叫得這樣生疏了,要叫我妹妹,知道麼?」

「妹妹?」珠兒眼眶中淚光閃閃,「我總算又有一個妹妹了。」

見一向凶巴巴的珠兒,竟然在木香面前表露脆弱的一面,木香半摟著珠兒的肩膀,說︰「怎麼了?珠兒?」

珠兒擦了下眼楮,不讓眼淚流下來,說︰「我過去有個親妹妹。」

「後來呢?」

「後來死了。」

「怎麼死的?」

珠兒別過頭去︰「我不敢說。」

「珠兒,既然我們已是好姐妹了,你可不能什麼事都自己一個人承受,告訴我,我幫你分擔吧,珠兒。」木香溫柔地說。

珠兒看了木香一眼,在她深褐色的眼瞳中找到了信任,她便凝視著地面,緩緩說道︰「我有個妹妹,本來也在府上做婢女,那天,王大人來周府上作客,我妹妹給王大人上茶,卻被王大人看中,周太守便將我妹妹送給王大人。結果,王大人和我妹妹同房當天,我妹妹因為不願意扶侍王大人,便自殺身亡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

「你說的王大人,可是王衍?」木香自然而然想到了王衍

「正是他」珠兒一向簡單的表情,此時,竟浮起了復雜的恨意

木香摟著珠兒︰「珠兒,想哭就哭出來吧」

珠兒于是伏于木香懷中大哭,邊哭邊說︰「我恨死了王衍我恨不得殺了他,為我妹妹報仇」

木香想,怪不得珠兒看起來,似乎是站在周湯一邊,而不是站在周康一邊,因為周康是王衍下面的人,而珠兒和王衍卻有著仇恨的。

也許,珠兒之所以與周湯如此相互信任,情分並不像一般的主僕關系,可能周湯給了珠兒一些許諾,比如,周湯承諾,事成之後,必會為珠兒報仇之類的。

當然,珠兒天性單純,周湯從小見多了復雜的有心機的人,相比之下,他更喜歡單純的人,哪怕那個單純的人是個傻子。所以,他在珠兒面前也十分放心。

珠兒似乎在這個府上很得寵,不但身居要職,周夫人似乎也委信任她,怕也是因為她頭腦比較簡單的緣故。

周夫人想要的,不是一個聰明的人,而是一個可信的人。

有時候,單純的人,會比聰明的人,活得更久,更好。

不過,珠兒似乎本身就很崇拜周湯,這可能是因為周湯待人極好的緣故。不要說珠兒喜歡周湯,天天夢想著做周湯的通房丫頭,就連小姐紫煙,也是對周湯緊張得不行。

將思緒理順了之後,木香和珠兒再聊了一會兒閑話,便收拾下睡了。

次日,木香沒有再看書了,而是從珠兒那里領來了絹布和針線,偷偷做起了荷包。

她要做一個鴛鴦繡圖的荷包,送給自己的心上人。

她針線活自然沒有紫煙那般靈活熟練,可是因著前身的手藝,也算勉強能做。她做得很慢,一針一針地縫,縫不好了便拆掉重做,一點也不馬虎。

這時,奴婢進來︰「木姑娘,老爺和夫人要姑娘過去一下。」

她手上的荷包忽然驚得掉在了地上。

這是怎麼了?不就是去見見他們麼,怎麼心悸成這樣?

木香自己都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只覺得眉毛跳個不停。

她撿起那個未做好的荷包,放在枕頭下面,跟著奴婢來到玉滋院。

周安和陳玲正坐在花藤椅上,院子里涼風習習,空中飛著流蚊,他們身後站著兩個婢女搖著扇子,不停地為他們扇蚊子。

木香行禮畢,周安問了下木香近來在做什麼,木香答︰「只是看了下書,學了下針線。」

「這些都是修身養性之事,你們女孩子做這兩樣事,是極好的。」周安捋須點點頭,命木香坐在邊上一張小凳子上。

說了下閑話,陳玲有些犯懶,便敲了下腰背,說︰「木香,你可會制作什麼有效果的安神湯沒有?近來總是心悸,睡不好。」

木香說︰「敢問周夫人具體是睡不著?還是夜半總是容易驚醒。」

陳玲想了想,說︰「好像兩樣都有。」

木香說︰「只是妾身並非郎中……」

陳玲擺擺手︰「郎中開的藥,苦不堪言。我不喜歡喝太苦的藥,所以放在一邊,沒有再喝了。我想,若是有些食物,吃了就能入睡,還美味可口,豈不更好?」

木香說︰「那妾身為周夫人想想辦法。」

陳玲說︰「也只有你能想到辦法了。問過好多人了,都沒有辦法。」

木香想到了什麼,便說︰「如今即將進入九月,城郊必然處處結滿酸棗,若是將這些酸棗摘下來,曬干,和桂圓、茯苓同炖,必然又好吃,又可治睡眠。」

陳玲眼楮一亮︰「果真?」

木香說︰「可以一試。」

陳玲于是馬上叫侍從去摘酸棗了,並洗淨拿去曬。

木香說︰「且等曬干,明日便可以炖起來吃了。」

陳玲說︰「木香,你親自做給我吃吧,你手藝好。」

木香見陳玲親自指名她制作,還夸獎她手藝好,與之前憎恨她的表情截然不同,不覺心下疑惑。

難道這周夫人真的通過幾天對她的觀察,便開始喜歡她接受她了?

若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又為何會這樣笑臉相迎呢?她先前可不是這樣好說話的。

木香猜不透陳玲在想什麼,便只好听從她的吩咐去做。

次日,木香令人將曬干的酸棗收進來,親自下廚,制作「安神湯」。

這湯極好做,步驟也簡單。

首先,用一個兩杯水大的陶罐清洗干淨,放適當的水後加蓋,然後把陶罐放到有水的鍋里蒸煮,等鍋里水開後在用小火蒸一刻鐘;

然後,將桂圓、茯苓放進沸水中煮一刻鐘,放入糖,然後放入酸棗,再燜煮一刻鐘以後,便可。

做好後,周夫人吃了一口,大贊好吃,並要木香也吃一碗。

木香心想,反正近來也睡不安穩,不如也吃一碗安神湯睡個安穩覺好了。

回去後,木香坐在床邊月兌衣服休息時,感覺眼皮發沉,大腦很不清醒,站都站不穩。

珠兒扶住她,說︰「妹妹,你怎麼了?」

木香捂了下頭,打了個哈欠,說︰「也許是喝了安神湯,有些發困吧。」

「這安神湯效果怎麼像是**一樣?」珠兒隨口說了句。

木香感覺自己昏昏沉沉的,過去她也吃過安神湯,從不像這次這樣,連站立也站不穩的。這感覺,倒真像是喝了**一般呢。

難道真的有人在湯里放了**?

木香不禁警覺起來。

想到今日周夫人一改常態,對她特別熱情,她就有些感覺不對勁了。

若真在湯里放了**,他們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木香越想越害怕,可是怎麼辦呢?

她頭重腳輕,全身一軟,倒在了床上。

「妹妹」珠兒的聲音響在耳畔。

有珠兒在身邊,真好

「珠兒——」木香用盡全力想睜開眼楮,可是睜不開,她只好閉著眼楮對珠兒說,「珠兒,你快去叫周少郎過來——」

話未說完,木香眼前一黑,昏睡了過去。

珠兒听木香這樣說,又搖不醒木香,心想也許真的遇上什麼麻煩事了。木香為人機靈,不像是在說玩笑話,她既然這麼晚了還要她去找周湯過來,也許真的有什麼急事,不然木香不會這樣冒然夜半去叫周湯的。

想到這里,珠兒便開了門,匆匆朝周湯院子跑去。

木香躺在床上,睡得很沉。

黑暗中,門輕輕推開了,吱呀一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周安滿臉胡子的臉出現在門口。

周安將門關上,走到床邊,看著倒在床上的木香,口水大流。

「小美人,我來了。」周安將自己的衣服月兌下,爬到了床上,撫模著木香的臉,將自己的唇貼在木香的臉上,亂吻了起來。

木香昏躺在那里,一點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周安對著木香的臉陶醉地吻個半天,視線便移到木香微微起伏的胸部,那薄薄的衣裳遮蔽了她的胸。

周安垂涎三尺,好想馬上便將她的衣裳給扒光,好好與她溫存一番,可是忽然,他听到門被撞開了。

周湯和珠兒沖了進來。

「父親,你——」周湯不敢置信地看著周安光著身子坐在床上,激動地沖上前,將木香橫抱了起來,緊緊摟在懷里,抱到一邊去。

木香依舊昏迷不醒。

還好,木香衣服還完好無損地穿在身上,她的清白還沒有被周安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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