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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方向

更新時間︰2013-02-19

黑夜,北風。

一桶水澆在了奧托的臉上,冰涼。隨後是幾個巴掌,隱隱帶著鐵葉的粗糙感,刮得他臉頰生疼。

痛楚讓奧托醒了過來。

他晃了晃腦袋,一股虛弱感。眼前還很模糊,耳朵里隱約有吼叫聲,震得他腦袋發暈,他听不清楚說的什麼,但那語氣似乎很嚴厲。

「好了,你下去。」

他漸漸回復了一點意識,听清了剛才那句話,而且,那個聲音他似乎有點熟悉。

使勁搖了搖頭,北風讓他一個哆嗦,徹底清醒。

黑夜,外頭人嘶馬乏,面前,則是凱恩那種面無表情的臉孔。

他下意識地想起身,卻發現這個動作很難,他帶著手銬腳鐐,而體力,卻微乎其微。

「不必嘗試了,你現在是我們的俘虜。」

奧托放棄了徒勞的掙扎。

「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我可不是什麼高等貴族,值得你們如此對待。」

凱恩笑了一下。

「你們條頓人已經把戰爭的規模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階段,在這樣的戰爭烈度下。我相信很快貴族階級的權力會逐漸解體。所以不論是我還是卡爾都不會把善待敵軍貴族這樣的定律放在心上。我,只抓我認為有用的俘虜。」

他說到這里指了指奧托,眼神中透著點玩味。

「如果我沒有弄錯,馬扎爾人的暴x亂有你們煽動的原因。這讓我對你們這支小分隊有了興趣。條頓騎士的培養方式果然很全面,能夠勝任各種職能。」

「原來我的確是想活捉你們全隊的,但,當我和你交過手後,我就有了一點新的想法。或許當時立刻殺死你這個阻礙,我能俘虜幾十個人。但那樣做的意義在我看來顯然沒有你大。」

奧托沉默不語,良久才吐出一口氣。

「我听不明白你的話,我又有什麼特殊之處。」

「哦。」凱恩笑了一下。「小伙子,不要看低自己。你很特殊,非常特殊,風之舞的奧義可不是每個人都會的,更別提那種隨心自在的快慢變化了。如果我沒弄錯,你,見過魏?對吧?」

如遭雷擊,奧托張著嘴,動了兩下,說不出話來。

「別驚訝。我十年前見過那家伙,真是一個天生的武神。可惜他只是一個流浪騎士,向往安定,不然我可真是要拋下一切榮譽的手段去把他挖過來不可。至于風之舞,我跟東方人的接觸可不少,雖然沒能具體了解這門技藝,但還是認得它的,不用奇怪。」

奧托震蕩的心逐漸平復。他想了一會兒,眼神回復清明。全知總能讓人有種畏懼感,可同樣的,如果對手有所求,那他就必然有弱點。

「那麼,讓我來猜一猜。你是想從我手中,學會這兩門技術?」

凱恩眼中滿是欣賞,點了點頭。

「我勸你還是干脆點,殺了我吧。你什麼都不會得到的。」

「何必把話說得那麼絕呢,年輕人?」

奧托深吸了一口氣。

「我不知道你是否相信。但我,對這個國家,並沒有太深的感情。可條頓騎士學院教會了我一個道理,戰士可以被殺死,不可以被擊敗。你能毀滅我的**,但我永遠不會讓自己的心靈屈服。」

凱恩低下頭,拍了拍奧托的腦袋,這個動作讓後者有點慍怒,卻無力反抗。他隨後抬起頭,不笑了,面無表情。

「年輕人,不得不承認,條頓騎士學院把你教得很好。」

「但是……」他拍了拍奧托的臉頰。「它教得還不夠。讓我給你上一課吧。」

「我打了半輩子仗。戰爭教會我如何戰斗,但同時,它也教會我如何面對一些戰斗之外的東西。」

凱恩忽然做了個奇怪的動作,他解開甲衣,又解開里面的襯衣。露出雖然老邁卻依然堅實的胸膛。

那里,有一個黑羊形狀的印痕,伴隨著數十道或深或淺的鞭痕。

「奧斯曼德利騎兵。他們被同僚所排斥,因為他們的行為即使在戰場上也往往讓人難以接受。我曾經被他們俘虜過,也見識過他們的手段。」

「有些人拷問你,是為了得到答案。而有些人折磨你,只為享受這一過程。德利騎兵就是如此,那被俘的一天里,我見識到了人間地獄。你以為這些傷痕不算什麼?不,那只是唯一留下的痕跡,更多的創傷被歲月掩埋了,但記憶不會忘卻。它教會了我一個道理,如果可以,拋出點讓人想知道的信息,比什麼都不說,而被轉移到某些刑訊瘋子的手里要好得多。」

他戳了戳奧托的胸膛,兩張面孔湊得很近,兩對眼楮直視對手。

「你現在面臨一個選擇。是在我的手下說出點東西,不必要全說,讓我滿意就可以,那樣我會給你一個痛快,一個榮耀的歸宿,對外宣稱你是力竭戰死。要麼,你也可以選擇自討苦吃,硬抗到底,我沒功夫來折騰你。但回到維也納,有人會,那個人叫阿勒萊恩。」

「我想你應該知道他,鍋匠阿勒萊恩。對嗎」凱恩臉上滿是厭惡,轉頭呸了一口。「該死的臭蟲。但不可否認,搞間諜的人總是對刑訊很有一手,不是嗎?雖然作為一個軍人我無數次想劈死這個侮辱騎士榮譽的垃圾。哦,順帶一提,我想你應該知道他還是一個太監,閹人的心理,總是變態的,不是嗎?」

奧托的眼神,已經多了些許迷茫。

「好好想想。時間還長。」凱恩再次拍了拍奧托,起身離開了。

————————

騎士瘋狂奔馳,無視已經嘶鳴不已的戰馬。

直到他們吐出白沫,再也無法載著主人狂奔,一頭栽倒在地上,把上面的騎士也摔了出去。

倒霉的斯芬克斯摔出去10米遠,在地上滾了幾圈,牽動渾身的傷痛,申吟一聲,爬不起來了。

在他身邊,二十名騎士一同停下,但下馬時候他們幾乎都是踉蹌著摔了下來。

即使有奧托不顧生死的掩護,活下來的條頓騎士,也只剩他們二十一個了。

伊凡靠著馬喘了口氣,這里已經是波西米亞境內,條頓的游騎隨時可能出現,追兵已經露出了疲態,借他們個膽也不敢在這種狀態下冒著與條頓主力交戰的風險追入波西米亞。

伊凡裝備最輕,也沒有受傷,此刻體力最好。他走過去,抓住斯芬克斯的手,後者恰恰與他相反,是眾人中受傷最重體力透支最狠的人。

「別踫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斯芬克斯忽然甩手打掉了伊凡的手臂。

「嗯?」伊凡喘了口氣,又有點疑問。

「我們不該放棄奧托的。」斯芬克斯悠悠地說了一句,伊凡看著他,才發現這個大個子的眼里隱隱有點淚花。

「他媽的,我們不該放那小子一個人呈英雄的!」斯芬克斯突然爬了起來,一把推倒伊凡。「我們出來的時候八十人,現在二十一個,好吧,我們活下來了!可他媽值得嗎?奧托死了!那混蛋死了!」

「我不要走了……」他坐倒在地上,把頭埋在膝蓋中間。聲音隱隱有點嗚咽。「我不要再繼續逃了。那里是我們舍生忘死奮斗過的戰場,那里長眠著我們的兄弟,我不要走了。我要回去……回去……」

隊伍中一片沉默,騎士們喘著氣,說不出話來。他們被灌輸過無數戰場凶險的理論,他們自認為對刀劍無眼已經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但事到臨頭,他們才發現,沒經歷過,他們其實什麼都不懂。

小毛奇走過來,拍了拍斯芬克斯,試圖把他拉起來。

「別踫我!老子不走了!」後者一把推開他。

小毛奇待要再勸,卻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他轉頭看過去,是一臉鐵青的伊凡,後者沖他搖了搖頭。

伊凡放開小毛奇,走過去,忽然抓起斯芬克斯的腦袋,他猝不及防,迎面就吃了一拳。

人熊一樣的身體被打翻在地。伊凡走上前,毫不留情地又給了他一腳。

「我以為你學到了什麼,從奧托他們的犧牲中。」伊凡蹲下來,對著斯芬克斯的眼楮,一字一頓道。

「可現在,我只看到一個連現實都不願面對,連命運都不願抗爭的懦夫。」

斯芬克斯呸著吐掉一口瘀血,沒有說話。

「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麼。留下來,不走了,安心當個農夫,每天夜里在女人肚皮上戰斗過後回想一下當年的事跡,然後在心里把仇人碎尸萬段?我只能,你們波美拉尼亞人可真有想法。」

斯芬克斯忍不住了,破口大罵︰「去**的羅斯種,你又懂什麼榮譽,該死的蠻子!」

「對!」伊凡忽然瞪大了眼楮。「老子就是蠻子,就是羅斯人。那又怎麼樣!按照我們羅斯人的辦法,從來就沒有退縮這個詞。只有隱忍,只有潛伏後的復仇。蒙兀人來了,涅瓦河英雄用卑躬屈膝保住了我們,現在我們又反過來走上了復仇之路。這就是羅斯人的方式。用盡一切手段,撕碎你的仇人!不計代價,不問時間。」

他說著站了起來,再度對斯芬克斯伸出手。

「現在,你是要作一頭狼,還是一頭只會發泄力氣的蠢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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