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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所謂宿命

重蓮曲70_來自()

直到浣歌打發了泣不成聲的桃夭現行回漣綺居,她才有些茫然地向鳳傾問道︰「你的主人?」

方才鳳傾說出來的時候,浣歌只覺著說法實在太多新鮮,也攪得她原本因為胸口劇痛而亂作一團的心神越加混亂,以致她已分不出精力去思考桃夭所言的真假,只想先把她支走,再與鳳傾詳談,也可避免再被桃夭刺探到什麼,轉頭就匯報給雲莫。//百度搜索看最新章節//

至于桃夭是否真的會乖乖回漣綺居,浣歌已顧不上去計較,她若真的有心歸順魔界,她強留也是無用,反倒是個禍患,眼下就放她一條生路,算作償還當年拼死為她抵擋魔障的恩情。

浣歌看著鳳傾等待他的回答,卻見他一張女圭女圭臉只是恭順地笑著,口氣里卻沒有絲毫感情,「你有著五行之力,又有著神器,可不就是我的主人麼?」

浣歌一頭霧水,五行之力,怎麼可能?!不過,神器倒是有一件。

之前與煜珩臨別前,浣歌提起了箜篌之事,

蜷花境象里,煜珩答應她,用那把箜篌當做聘禮送與她,而她即將離開妖界,以後恐怕也不願再和煜珩見面,那麼就一早要過來吧!

但浣歌心底清楚,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在于,那日去岐山赴宴,山林中偶遇小弦,告別之際的時候,小弦曾附耳對她說了一個令她震驚無比的秘密,從那時起,她已經惦記上煜珩手里這把箜篌。

煜珩當時神色有一瞬的微變和思索,似是在猶豫斟酌,卻在最後浣歌不容拒絕的堅定眼神下,還是微笑應下,連同那箜篌一並將她送出妖界。

他沒有問她為什麼要在這樣關鍵的時刻,來較真妹妹聘禮的事情,正如她也未對他這樣慷慨地踐行諾言而表示感謝,這樣心照不宣的默契,讓浣歌的心有一霎那的顫動。

這一把缺了根弦的箜篌,五百年前對她來說意義重大,後來以為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可是五百年後,她再一次意識到它的意義果然重大,因為它的確是真正的祁闌箜篌,那把傳聞中的火神法器祁闌箜篌。

因此,從某種程度來說,當年雲莫不曾騙她。

可為什麼她總有種被騙的感覺,明明和雲莫的初識,是那樣的淡泊單純,兩個人只是個談天說地,喝酒聊天的人,卻在最後進行了交易。

從來交易一詞,說來都十分傷感情,真的做起來更是讓人的心上不由蒙上一層紗,浣歌想,她和雲莫的嫌隙便是從那時開始的吧。

而這嫌隙生發的開始,終是源于雲莫從她口中得知了花神柘舞已經隕滅的消息。

世事難料,無心之處卻好像在被宿命無形地牽引著,那樣令人難以逃開。

想及此,浣歌再看向鳳傾的時候,眸中已帶了哀傷,鳳傾,你是否已經覺察到了宿命的氣息,你是否也知道逃不開,所以就這樣毅然而從容地主動迎接宿命?

可惜,我不是可以助你順應宿命的人。

浣歌不願再互相繞彎子,伸出手來,手中慢慢現出一把箜篌,赤色,上方雕成火焰模樣,銀弦不然微塵,二十一根弦紅光流轉,熠熠生輝,火焰形狀下面雕刻著一條小龍,是神獸囚牛。

「你是說這件神器吧?」

鳳傾的目光在看到漸漸化出形狀的祁闌箜篌時,立即像兩團熊熊燃起的火焰,熾烈而瘋狂,這樣激烈的神采與五百年前的他相比,判若兩人,那時的他,兩眼空洞無神,神智遲鈍痴傻,可是如今的他,雖然還是一張長不大的女圭女圭臉,可是整個人所散發出的氣息卻已帶著令人生畏的冰冷和淡漠,仿佛是不帶絲毫感情神識的死物。

可是,事實上,他確實原該是個死物,是這把箜篌上的一個死物,只因時任火神顧念鳳族一脈的流傳發展,也顧念著神器日後可能遭遇的爭奪,便在赴死前留下了這一手。

畢方小弦在林中告訴浣歌,當年的火神鳳晁,無意間知悉了水神洛涵將一半修為封入東珠,給了東海那位龍公主,他不知其中緣由,但東海龍族一直與岐山鳳族不睦,明里暗里皆有著爭斗,而當時的鳳族族人狂熱地追逐涅槃重生,原本繁榮的鳳族,幾近凋零,所幸有他火神身份坐鎮,東海才一直未曾發難。

可是,水神洛涵已失掉一半修為,五行之力的一環已經被破壞,這一場五神之戰,已經必定失敗收場,尤其他的火之心已在他的妻子聆夢有孕之初,就被他送入胎兒體內,而當時聆夢已經因為走火入魔而失蹤,短時間內他一不可能再去將她尋回,于是,五行之力失掉了兩環,如何能不敗?

五神之戰已勢在必行,火神鳳晁既已預知自己的隕滅之期將至,那麼無論如何也要為自己一直精心守護的鳳族留下後路,東海得了水神一半修為,那麼他就將神器祁闌箜篌留在岐山,如此,怎麼著兩族也算旗鼓相當,東海便不敢妄動。

而後他又特意安排了自己座下的神獸麒麟和畢方終年守著焱火洞,說是為了看守神器,其實他並不擔心神器被盜,因為他已卸下一根弦,注入神力令它以鳳族族長之子出生,那麼,即便得到箜篌的人,一根缺了弦的神器,便已不再有神器的威力。

所以,他留下麒麟和畢方的真正用意在于,一方面可以阻止族人再繼續前往焱火洞涅槃重生,保住鳳族一脈的繁衍生息,另一方面,也令它們在之後的歲月里,保護那關鍵的一根弦,因為他故意讓鳳傾的心智弱于常人,以此來避免他人的注意,可是卻也讓他時刻會處于難以自保的境地,所以神獸畢方負責隨時看護鳳傾,而麒麟,負責助手焱火洞的同時,也在等待著神器下一個真正的主人到來,便是他和聆夢那不知在何處的兒子。

鳳晁當時十分顧慮周詳地向兩只神獸講解了要如何辨識神器的主人,他說,能闖過焱火洞火海的人,必然身帶五行之力,不然只會就算不跌入火海而死,也會在穿越火海的過程里被神火燒灼而死。

如今看來,火神鳳晁的每一項考慮和布置都有條不紊地發揮著成效,可惜,卻算漏了一點,浣歌穿越了火海,拿到了神器,可她卻並沒有所謂的五行之力在身。

五百年前的她身無半點法力,五百年後的她,即便有了五百年修為,她依然是個用「蓮寂」就會被反噬的蓮花精靈。

更重要的是,浣歌如今已經知道,煜珩是火神鳳晁的兒子,那麼,他果然是祁闌箜篌真正的主人,也正因為這一點,浣歌要在臨行前將它拿回。

因為,雲莫知悉這把缺了弦的箜篌便是真正的祁闌箜篌,那麼,在這樣的時刻,箜篌在誰手中,那人的危險便不可言喻。

自噬魂境象出來,煜珩雖然經過閉關休養,表面上瞧起來已經無恙,可是浣歌卻知道這僅僅只是表面,當時在境象內,他的元丹月兌離自身那樣久,那種耗損又怎會是幾天的閉關休養就可補回的?

他在強自支撐,只為了讓她安心,于是,她只想讓他的負擔輕一點點,危險少一點點。

祁闌箜篌、土之心和枓堰鼓如今都在她這里,那麼她便可吸引雲莫集中精力對她,那麼,煜珩喘息的機會或許會久一點,也許,不過是一點點,但她也要為這一點點努力爭取。

浣歌看著鳳傾,想起五百年前相處的點點滴滴,又想到他即將從一個鮮活的人,變成一根冰冷的弦,頓時心頭一陣苦澀。

如果沒有雲莫這場變亂該多好,那麼,鳳傾便可繼續做一個鮮活的鳳族族長,享受擁有神識和感情帶來的快樂與悲傷,可是,他如果不變回一根弦,祁闌箜篌永遠沉寂,五行之力無法聚攏,那麼,這世上便真的沒有可以抵抗雲莫的力量了。

浣歌並不敢設想自己可以憑一人之力用五行之力擊敗雲莫,可是至少火之心和祁闌箜篌,土之心和枓堰鼓掌握在手中,這樣與雲莫旗鼓相當的實力,他總會有所顧忌,而如果能再找到木之心和琉臻鈴的下落,五行之力,她得其三,雲莫得其二,終究他要勢弱一些。

可是,事到臨頭,真的要眼睜睜看著鳳傾這樣變回一根弦,無異于看著一個鮮活的人死去,浣歌心如刀絞。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宿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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