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著自地上爬起,郭元定的臉上糊滿了泥,本來華貴的衣服,此時已是完全不能看了.
惱羞成怒,再顧不得什麼對手有兵器沒兵器,郭元定怒吼一聲,已將腰間的寶劍揮出.
陽光下,劍光流轉,竟似有七彩之色回旋其上,顯是一把好劍.
肖兵神色自若,目注劍身,嘆道:‘久聞峨嵋有三劍鎮山,此劍華彩攝人,劍身修長,想是名劍‘紫炙‘了?‘
‘只可惜,劍雖好,卻是所用非人啊‘
郭元定怒喝道:‘胡說,小爺這就讓你見識一下峨嵋劍法的厲害!‘
肖兵負手不動,盯視著重重壓近的劍光,冷笑道:‘玉女素心妙入神,殘虹一式定乾坤?你師父教你這峨嵋殺著的時候,是教你這樣用的麼?!‘
說話間,他的右腳早插入土中,運勁一挑,掀起一大蓬沙土,撲向郭元定面門,那劍光雖流轉如虹,但在這沙土撲蓋之下,也暗淡了許多.
郭元定方將頭偏了一下,讓開沙土,肖兵早閃電般揮出左手,破進劍光當中,郭元定還不知怎麼回事時,只覺右手腕上一緊,竟已被肖兵扣住.
郭元定驚道:‘你,你‘你字還未說完,已被肖兵一把扯近,夾手奪下寶劍的同時,右肘已然重重搗在了郭元定心口上.
冷冷看著正痛的捂著心口踉蹌退後的郭元定,肖兵信手將紫炙摔回到他面前,森然道:‘小輩無禮,還不悟麼?!‘
鄧八荒哼道:‘連受三記重擊不傷,這小子該不會真以為自己的內功有這麼好吧?‘
鄧四海微笑道:‘他似是已明白了.‘
郭元定他確是似已明白了.
滿面惶惑,他盯著肖兵,吃吃道:‘你,你用得是‘六肘‘之法?‘
肖兵冷哼道:‘明白了?‘
原來峨嵋入門武功,有‘五峰六肘‘之說,五峰是頭,肩,肘,臂,膝,六肘則是上肘,下肘,左肘,右肘,回肘,倒肘,肖兵方才三度擊中郭元定,用得正是倒肘,下肘和右肘之法.
五峰六肘之法,郭元定自也精通,但這本是峨嵋派最為基本的武功,就如同少林伏虎,武當長拳般,只是鍛煉筋骨之用,卻那有真用來對敵的?又被肖兵激的心浮氣燥,是以一時竟然未有認出.
肖兵盯視著他,冷然道:‘學藝未精,卻又自大如此,如非我與神鼎真人是舊識,你便有九條性命,今日我也盡數取了你的.‘
‘回山去,練劍三年,再入江湖來吧.‘
跪在地上,呆呆的,郭元定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全不理會他的,花平肖兵自顧自的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他們都沒有看到,郭元定眼中閃過的一絲凶光.
一向自大慣了的人,是很難有自省的能力的.
郭元定,他正是一個極為自大的人.
縱受折辱,縱然不敵,他也沒法先行去想一想自己有否錯誤.
讓自己不悅的東西,就要毀掉,這世上,就沒有比自己更重要的東西,這可惡而無知的人,就一向都在想著和做著這樣的事情.
而也正是因此,在已見識到了肖兵的力量之後,他就仍然會去試著做那無疑是最為錯誤和愚蠢的選擇
當肖兵走過他身前三尺之後,郭元定的眼中,凶光驀地大盛.
‘混蛋,受死!‘
暴喝聲中,頭也不回的,他翻身而起,已躍到了肖兵的正上方.
頭下腳下,劍光灑落,本應是正面對敵的峨嵋殺著‘越女追魂‘,被他以‘滿天花雨‘之法用出,已是全無死角,威力更加驚人.
均不虞他竟喪心病狂至此,花肖二人,都是勃然大怒!
方要出手,肖兵的手腕忽被花平擋住.
怒極,再不欲見到這樣的‘小人‘出來擾局,更決意立威以懾尚未出手,卻又不願離去的那些‘觀眾‘,花平,終于將忘情訣的威力無保留的用出.
長嘯聲中,奪目豪光自花平的身上暴現開來.
忘情訣,日映.
為豪光所懾,手上劍光暗淡至無,郭元定的眼楮,更已是完全睜不開了.
若是忘情書生的手中用出,這日映一訣便可爆出九日光華,方圓半里之內,便有千軍萬馬圍攻,片刻之間,也休想能
睜得開眼,看得見物.花平的修為仍是比不上當年的忘情書生,縱盡全力,只能迫出五輪烈日,但饒是如此,要將郭元定敗下,那已是足夠之極了.
慘呼聲中,不唯是郭元定,周圍的數百江湖人物,九成以上已是禁不得花平這一記猛招,紛紛掩面蹲下.而這,也正是花平的目的.
去盡‘未夠資格‘的人.在花平這一擊下仍能屹立不倒者,才有資格來和忘情以及天道較量
郭元定雖不能視物,卻仍不死心,依著先前所見肖兵的位置,全力將劍斬下!
而結果,也是可想而知的.
一抓,一拗,就只听得一聲慘叫,郭元的定的手腕被折斷的同時,整個人已被肖兵重重摔在地上,沒入土中!
而當肖兵正在考慮要否再加上一腳的時候,忽地,感到了拳風.
‘腳下留人!‘
轟然聲中,一雙拳頭,自人群中突射而出,攻向肖兵的側翼.
拳未至,風已急,這一拳的力量,顯然就不能小視.
收月復,擰腰,彈腿,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了這三個動作,肖兵的左腳,在最後一刻踢在了那拳頭上,更借力躍開.
落地的時候,肖兵晃了一下.
原本來說,是腿強于手,但是,在肖兵和這人交手一招之後,肖兵的左腳,卻被震至微微發麻!
而攻出這一拳的人,正排眾而出,站到了肖兵的面前.
這人也只三十來歲,身材甚高,神色平和,衣服雖不華麗,卻極是合身.
合身不難,極是合身卻是一件極難的事.
真正合身的衣服,除非是真正一流的衣匠,在真正的花下心力去‘研究‘和‘了解‘一個人之後,才有可能作得出來的.
這個人的衣服,已極是合身.
肖兵不認得他,幸好,郭元定立刻就喊了出來:‘
‘仲兄!‘
聲音中,有驚喜,有意外,更有一份炫耀和榮幸的味道在里面.
江湖上,姓仲的名人並不多.
身為峨嵋高弟,郭元定的身份已不簡單,而他的驕傲,肖兵也已見識.
但在面對這人的時候,他的神態,卻是出奇的溺媚,就好象,這人肯出手救他,肯和他說話,便已是給了他天大的面子.
似這樣的威勢,便不是只靠武功便能得到的.
年紀輕輕,卻有武功氣勢如此,又是姓仲,那未,便只有一人.
仲家長子,仲一統.
做出了判斷,卻沒有開口,肖兵選擇了沉默,退後兩步,他就只是淡然的看著這在他和花平崛起前,曾和蘇元等人被並稱為‘武林六大新秀‘的人.
他相信,仲一統會出手相狙,就不會只是為著和自己對視一眼之後便悄然離開的.
鄧八荒笑道:‘終于也忍不住啦!‘
又道:‘我還道他能一直看到散場呢!‘
鄧四海卻奇道:‘不對啊,看模樣,他們倆個怎地象是舊識?‘
默然了許久,仲一統方慢慢拱手道:‘肖兄麼?久仰了.‘
肖兵並未開口,只是抱拳還了一禮.
仲一統為何會對他久仰,他自然明白.
當年仲長風敗于他手上之事,雖是肖蘇二人都敬他前輩風骨,從未說于外人知道,但在仲長風的心中,這一敗之辱,又怎可能忘得掉,放得下了?
以他的身份,自是不能再來向肖兵計較,但那些子佷輩的人,又怎會不去設法來將肖兵敗下,以為當日之報了?
而眼前這氣度不凡,山停岳屹的男子,雖只出了一招,但其功力之純,運聚之精,已可隱隱感受的到,這些年來,名聲已漸漸向當年的‘萬里長風‘逼近的他,自是不會將這機會輕輕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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