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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夢落黃泉

阿九癟了癟嘴,怎麼蕭楚說好,就是好!她說好,就是有所偏頗呢。這蕭朗擺明了想讓她出丑,說得好听遠游學藝,她不信他當真不知,她為何離家近十年。只,今日恐怕會讓他們失望了。

「這倒是,九妹才藝無人識得,今日且讓我等開開眼界罷了!」沐清荷與蕭朗四目相對,會意一笑,幽幽說道。

阿九偏頭看向蕭楚,蕭楚只微笑著,「婉兒,五皇弟性子雖沖動,可這話卻也中肯,為夫倒也想見識見識婉兒的舞藝呢!」說著,一杯酒滑入口中,阿九才明白,若是她真的無一技之長求助于他,將是多麼悲哀的詞。

站起身,「王爺要求,妾身怎敢不從,即是王爺要求了,妾身且舞一曲助興罷!」冷聲說著,看向一旁樂師,「只柳琴、豎簫便罷了,曲子嘛,簡單的《東南飛》可會?」

樂師點了點頭,阿九輕笑,那便是了。足尖微點,翻身躍過食案穩穩落在場中,朝著樂師微微頷首。

眾人驚,她居然會武?不是說她不能習武嗎?沐清荷搖著頭,滿臉不可置信,剛才那一招看上去何其簡單,但沐清荷知,自己不是她的對手。蕭楚亦同樣吃驚,看著場下那個朝著眾人優雅行禮的女子,你,究竟還有多少驚喜,等著我發現?

樂聲起,不似剛才的高昂,盈盈流轉間,含羞帶怯。紫衫素顏,白紗自她袖中飛出,腰肢輕甩,間或瞥到蕭楚眼中的探究,她只轉頭。

眾人痴了,在這一刻,仿若模糊了天地,只剩下滿目雪白。她的悲、她的痛、她的哀、她的思、她的愁……眾人感同身受。片片雪花落下,眾人好似感受到那傳遞的哀莫大于心死之感,沉悶、壓抑,可為何雙眼仍無法從她身上挪開。

水袖柔順,手腕輕抖間,一轉身、回旋、扭腰,在她刻意運作下,渾身靈氣環繞,蕭楚手中酒杯不知何時滑落,連蘇牧也不禁微張著嘴。

此舞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見幾回?

樂音,淒淒慘慘戚戚,婉轉落幕。水袖環繞中,那女子若隱似現,甩袖、扭腰,用力回旋,在樂音停下那一刻,阿九縱身直上在空中一連旋轉十二圈,最後足尖著地,左臂輕展,右臂挽紗遮面,雙手輕捏蘭花指,原本的囂鬧繁華,此刻萬籟俱靜。

「情多舞態遲,意傾歌弄緩,舉腕嫌裳重,回腰覺態妍,羅衣姿風引,輕帶任情搖。」蘇牧站起來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一首小詩信手拈來。回過神來眾人,看著阿九只覺得那已然不是凡人。

沐清荷有些尷尬,「妹妹舞姿果然曼妙動人!」

「哈哈,想不到弟妹舞藝竟不輸于當朝第一才女,沐家女兒果真各個有才!」,蕭何看著阿九,眼中竟帶著考究,沐天蒼怎會舍得將如此女兒嫁給蕭楚,難不成他明理支持蕭朗,卻暗度陳倉,倒戈蕭楚?

「皇嫂好舞姿,且不知此舞可有名?」坐在阿九對面的蕭依一臉崇拜看著阿九,聲音清脆。阿九淡笑,「夢落」,黃泉,後面二字卻是隱了去。

眾人皆是痴了,不管此舞寓意何如,從那舞間,他們真切感受了一個嬌弱女兒家的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究竟是怎樣狠心的人,才能如此待一個謫仙般的女子。

蕭楚看著身旁阿九,不知為何,她竟能從那舞中讀出對他的聲聲控訴,讓他無處可逃。他能感受她心中的淒苦,她心中的不安,她心中的彷徨,還有那一份微不可查的決絕。她,對他,有情!他敢肯定,只,從何時起,她對他,到底認識多深?

他以為她不過一介平民,卻不想是沐家遣出府的小女;他以為她不過空有絕色姿容,卻不想舞藝不輸第一才女;他以為她不過一花瓶般的存在,可剛才那一招,他知道她修為定然不弱。只,沐天蒼可曾知曉?亦或者,她根本就是沐天蒼的隱棋?

看著上座沐清荷同樣的震驚,他知道他錯了!此刻,他竟然生出想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再不放手的沖動。

酒過三巡,阿九借口身子不適,蕭楚立刻有些緊張。蛇窟那一幕,他恐怕此生都難以忘記,那千蛇緊緊纏繞在她身上的樣子,脖頸上的那條甚至緊緊盤住,若他不及時阻止,她此刻早已入了蛇月復。當時不查,可為何現在竟覺得有些心疼。

將阿九打橫抱起,看著蕭朗,「婉兒身子不適,為兄就先告辭了!」

眾人只目送兩人遠去,卻無人覺得失禮,仿若一切合該如此。沐清荷雙手緊握成拳,她不甘心,原本,眾人歆羨、傾慕的女子,應該是她!她到底從哪里學了那些不入流的狐媚手段,竟能一舞間,擄走了在場眾多青年才俊的心思。

馬車上,蕭楚看著面色蒼白的阿九,張了張口,卻終究沒說出什麼來。阿九卻徑自想著,自己合該找個什麼理由,討得那一紙休書。

之前下堂南苑,他也只口頭一說,並未立書,可阿九卻不知,那婚書上的沐清婉不過一個不存在的名,等她想清楚這一層關系時,蕭楚悔不當初,她卻已然修煉到,心,靜如湖,死如水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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