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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傳之娟子的故事 第二十七章 永別吾愛

友作離開後,進來探視的莉香把娟子扶上了休息室的病床並想辦法弄醒了她,想從她口中得知剛才生了什麼事。但可憐的姑娘卻目光呆滯,整個人像傻掉了一樣坐在床上呆,一句話也不說。雖然隨後火馬兄弟、理奈、紀紗、阿政和刃太都來先後看望她,並希望知道出了什麼事把她弄成這樣,但她都沒有回應,只是木然的坐著,呆望著手指上一枚漂亮的戒指,像石像一樣凝固在那里不動彈。

「這樣不行…」在連續四次進去探望娟子卻一無所獲之後,焦急的勝雄和游雲一致下了這樣一個定論,「無論如何,我們必須去找高鈿伯父問清楚,他究竟對娟子說了什麼,會把娟子搞成這樣…」

然而,明顯身為整個事情的始作俑者,高鈿友作在離開休息室回到梅比烏斯為其安排的住處之後,卻對任何人都避而不見,只是派出夫人江子和秘書小霞在門前擋駕。火馬兄弟的到訪,也給江子和小霞以「總裁身體不舒服,不能見客」給拒之門外。不過這樣一來,勝雄和游雲總算明白了︰娟子的異樣,肯定和高鈿友作有關系!

于是,在友作那里踫了一鼻子灰的兄弟倆一致確定了下一個目標。然而,他們的行動剛剛付諸實施,卻又一次踫了壁。

「為什麼這邊也不讓見?裕二他明明就醒了!還有,你們幾個搞清楚,我們可是他的上司!」

「抱歉,因為醫生說少爺的病情還不穩定,所以總裁委托我們在這邊看護他。在醫生對少爺的病情下達下一次診斷前,我們要絕對保證少爺身處環境的安定。所以,除總裁和主治醫師之外,任何人都不得進入病房。」

讓歐德蘭的保安人員跟隨高鈿夫妻一起來日本,是游雲最重大的失誤。本來他並不懷疑梅比烏斯的保安人員實力,但基于最起碼的禮貌,還是答應了高鈿友作「自帶保安人員」的請求。眼下搞成這種狀況,游雲真是後悔得幾乎咬掉自己的舌頭。

「讓開,我就是負責高佃裕二病情的醫生,難道你們要連我都攔在門外嗎?」

冷冷的聲音從一旁傳來,火馬兄弟轉頭望去,卻正是寒著臉的莉香正舉著病歷夾,推著一輛裝滿醫藥用品的小車走到了守在門口的那幾個保安人員面前。

「對不起,為了少爺的安全,我們有必要確認您的身份…」

「那就讓你們的少爺去死吧!從現在開始,日本不會再有任何醫生和藥品提供給他治病了!」莉香勃然大怒,把手里的病歷夾狠狠擲在一名保安人員的胸前,轉頭推車就走。也許這招激將法真的奏效,幾個保安人員可慌了神,急忙喊著︰「對不起!對不起!」幾乎是要當場下跪般卑躬屈膝的把莉香請進了病房。莉香在進病房前還得意的扭頭看了火馬兄弟一眼,仿佛在說︰「看!你們兩個大人物辦不到的事,我能做到!」看著莉香那得意的表情,倒霉的勝雄和游雲也只能相對苦笑。

「啊,莉香小姐,你怎麼來了?」坐在病床邊看書的裕二看到莉香進來,急忙放下手里的書起身迎了過去。

「我是這家醫院的名譽顧問,而你又正好是這里的病人,所以我就不請自來了。」莉香強壓下對裕二父親的不滿,平靜的反問了一句,「怎麼?不歡迎嗎?」

「沒有,沒有!」裕二哈哈一笑,伸手拉過一張椅子來,「你來給我看病,我不歡迎你豈不是太不識趣了。來,請坐吧。」

「不識趣嗎…」莉香冷笑一聲,「那我問你,你還記得生病前生了什麼事嗎?」

「咦?」裕二露出了吃驚的表情,顯然不明白莉香為什麼要這麼問,但他還是老實的回答道,「不是…去買戒指嗎?」

「買戒指做什麼?」莉香的心微微一動,看來,裕二似乎還記得出事前的事情,如果一步步套下去的話,也許能把他的記憶找回來也不一定…

「嗯…記不得了…大概是等回家時送給小霞做禮物吧…唔,莉香小姐你干嗎那麼看著我?」

完了,他居然連戒指是要買給誰的都記不得了!莉香在近乎絕望的同時甚至有些憤怒,但她還是耐著性子繼續問了下去。不同于上一次的旁敲側擊,這一次,她采用了直接開門見山的方式。

「萬象娟子,這個人你還認識嗎?」

「啊…莉香小姐你說的是游雲的那個朋友嗎?我剛剛才從老爸那里听說了這個姑娘的事情,她…似乎是我的追求者。但是老爸說怕她居心不良,故意趁我出事時跑來套近乎,有可能是打算圖謀歐德蘭的財產…雖然我是沒這麼想啦,因為那位小姐看起來不像是壞人的樣子。但是,突然有這麼一個追求者跳出來,我一時還無法接受,所以就拜托老爸婉拒她了。怎麼,有什麼事嗎?」

面對裕二帶著笑容的詢問,莉香回復給他的,是響亮的一記耳光。

「莉…莉香小姐你干嗎打我!」裕二給這一記耳光打得莫名其妙,好容易才想到要怒,「為什麼要打我,我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啊?」

「你當然沒有對不起我,但是,你,還有你那個自命清高的混帳父親得罪了一個你一輩子都不該去得罪的人!」莉香厲聲說道,「你既然愛她,就不該去傷害她!更不應該搬出自己的父親一起欺負她!我…我莉香沒你這個朋友!」

「你說什麼啊!什麼得罪不得罪的!而且你怎麼敢侮辱我老爸,他哪里得罪你了?」裕二也是氣憤憤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在裝傻。莉香雖然此刻可以很明白的確認對方就是失憶了,但卻一點兒也沒有原諒他的意思。

--忘掉我們不要緊,為什麼要忘掉娟子!這種低級錯誤對你來說簡直就不可原諒啊!

「你…你們之間的事,你自己去問你父親!什麼都記得獨獨要忘掉娟子嗎?這是哪門子的健忘癥啊!」莉香狠狠一腳踢翻了旁邊的一個紙簍,然後在闖入病房的幾個保安目瞪口呆的注視中揚長而去。而裕二則模著被打得有些燙的臉,反倒安靜了下來。

「…忘掉…嗎?我忘掉了什麼嗎?娟子…她倒底是什麼身份啊?」

「喂喂,莉香,裕二他…」勝雄見到莉香氣沖沖的從病房里走出來,剛想去問個究竟,莉香卻一把將他推開,說了聲「別礙事!」便扭頭直向休息室走去。一推開休息室的大門,她就直沖到病床上的娟子身邊,大聲的喊道︰

「娟子,起來!我要你去和那個混帳說明白你們這八年的事情!你們的八年,他怎麼可能就這樣忘得一干二淨啊!哪里有這樣的失憶癥,我才不信呢!快點,你快去和他說清楚…!」

「夠了…莉香姐…我累了…」娟子終于說話了,但是,听起來卻是那麼的有氣無力,「我想事已至此…就這樣當這八年不存在…也許是最好的…」

「胡說八道!你們一個兩個都是怎麼了!什麼神經病啊!」莉香急得直跺腳,「別在這里犯傻了,不要去管裕二的爸媽,他們那邊,我們來想辦法,不會讓你和裕二再分開的!我們這些人都沒有放棄,你這個當事者可千萬別把我們的好意晾在一邊啊!」

「不…」娟子帶著一種漠然的悲傷,淡淡的搖頭,「不是我放棄…是裕二他…已經放棄一切了…」

「胡說八道些什麼!讓我來好好治治你的劣根性…!」莉香氣得又抬手要打,但是舉在半空中的手終于沒落而來,而是丟下一句話,轉身揚長而去。

「可惡,你們兩個…算我多管閑事了!」

目送著莉香氣憤的離去,娟子緩緩的低下頭,用被單蒙著臉,嗚嗚的哭了起來。

晚上,阿政和刃太來看望娟子,同時帶來了晚餐。但可憐的娟子臉色慘淡,神情木然,對于兩人送來的晚餐根本一口也吃不下去。阿政的反應和莉香一樣,憤怒的要馬上去臭揍裕二一頓,但卻被娟子哭著攔了下來。鑒于娟子繼續呆在醫院可能會更難受,阿政自作主張的開車把她帶回了宿舍,並要刃太留下來照顧娟子,但娟子卻怎麼也不肯。

「你們都忙了一天了,不要為**心了…我沒事的,你們快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一下。」

「可是娟子姐…」刃太還想堅持留下,但阿政似乎是了解娟子的想法一般,按住了刃太的雙肩。

「既然你的娟子姐想一個人靜一下,那我們就先走吧,回去之後我煮牛排給你吃。」

「…那娟子姐吃什麼?她晚上還什麼都沒吃呢。」平時一提到吃的,刃太總是會雀躍歡呼,而這一次,他卻並沒有任何的喜悅,反而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要不,排骨煮好了…我端過來一份吧?」

「不用了,我冰箱里有很多吃的…」娟子蒼白的臉上強擠出一絲笑容,「不用擔心我了,快回家讓你政哥給你煮東西吃吧…」

「那…娟子姐你也要吃東西哦…」瘦削的小臉上明顯流露出內心斗爭的表情。看著這副古怪表情,娟子淡淡的笑了。

(這孩子,營養已經跟得夠足了卻還是那麼的瘦…)

目送阿政和刃太消失在玄關外,娟子擦去了眼里的淚水,平靜的拿起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

「喂,請問是歌特薩多財閥嗎?啊,歌特總裁,是我,娟子,我有件事想麻煩您…」

「哦,是娟子啊,怎麼,有什麼事嗎……嗯?這樣啊…好,我馬上就到。」

放下手中的電話,歌特的臉色有些難看。雖然之前的事他已經听游雲在電話里說了個大概,但他卻怎麼也想不到這件由自己而起的事情,最後居然要展到這個地步。

「哈妮,讓司機準備一下車…對了,順便和他說一句,不用他來開車了,我想自己開車去一個地方。」

「連我和刃大哥也不能跟著嗎,老師?」穿著白色襯衫和粉紅色的坎肩、在一邊的辦公桌前埋頭處理文件的二十來歲的少女抬起頭來,「能讓您拋下我們一個人出去辦的事情,想必是非常重要而且需要極度保密的事情吧…」

「…啊啊,確實如此。豈止重要,簡直嚴重得出我自己的想像了…」歌特不置可否的丟下這麼一句,然後轉頭離開了辦公室。

夜色完全包圍了東京的時候,在城市一隅的一間豪華酒吧里。

「…因為是這樣,所以出來喝杯悶酒。」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干,神色微醺的游雲「咚」的一聲重重的把手中的杯子放在面前的玻璃茶幾上,嚇得他對面身著紅色洋裝的女子微微抖了一下。

「你少喝點酒吧,這樣對身體不好的。」

「很久沒有這麼不爽了…值得紀念。」游雲苦澀的一笑,「你管理整個石動電子,工作那麼緊張,一定也乏了吧。來,你也喝一杯吧,赤美。」

「…我的胃出了毛病,已經很久不喝酒了。」推開了游雲遞過的酒杯,石動赤美的臉上流露出略帶疲憊的笑容,「我很感激你有了心事還能想到我,但是你別忘了自己已經結婚了,再經常和我見面的話,理奈那邊是不是…」

「沒關系,我的妻子應該是能理解我的人…而且我的個性你也不是不知道,浪蕩子一個…」把酒再次倒進自己面前的杯子里,游雲抬眼看了赤美一眼,「而且,比起那對混帳父子,我恐怕要強上太多了…和他們打了那麼多年交道,我第一次現,這世界上居然還有我火馬游雲看走了眼的人…我居然還和這種人作朋友…」

說著說著,游雲舉起拿著酒杯的手遮住雙眼,細細的水流自他的手背上淌下,落在玻璃茶幾的桌面,出清脆的「啪嗒」聲。赤美輕嘆一聲,一手按住了他的肩頭。

「我知道你很重情義,但是,這件事不能怪誰,誰都沒有錯,錯的是…我們的命運。」

「你明知道我不信命還和我說這個嗎…」游雲的嘴角向上牽了牽,仿佛是在笑,但卻沒有任何的笑聲,「命運…是啊,命運真會戲弄人啊…本來我以為大哥能從死亡線上掙扎回來,是命運的恩惠,那一次,我幾乎就相信了命運。但是這一次,命運卻讓我們陷入了比絕望更無奈的境地…」

「回去吧,人再絕望,總還是有要去珍惜的東西存在的。」赤美憂郁的接過游雲手里的酒杯,仰把它喝干,然後把杯子像剛才游雲那樣重重的放在了茶幾上,「你家里的妻子和兒子,不就是你最值得去珍惜的東西嗎。」

「你的胃…」游雲愕然抬頭望著赤美,而赤美則是笑著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我偶爾喝一點酒沒有關系,倒是你,再這樣喝的話,喝死都是有可能的哦…」

目光停留在門外的街上,赤美的視線中閃過一道熟悉的影子,那是一輛以慢緩緩開過酒吧前的車子,一輛她曾經看過無數次的車子。

(歌特哥哥的車…?這麼晚了,他還要工作嗎?咦?他身邊的女人不是哈妮?是誰…唔,離得太遠了,看不清楚啊…)

「你認真的嗎?如果後悔了,現在我可以馬上把車子開回去哦。」

手握著方向盤,歌特的表情充滿嚴肅,一向喜歡調侃的他,不知為何,在此時即使說出調侃的話,也沒有了想逗人笑的感覺。這也難怪,雙方的心情都不好,哪里還有去搞笑的可能呢…

「我不會後悔,因為我已經沒有可以後悔的退路了…」雙手緊緊的攥著系在胸前的安全帶,娟子的面色就像死灰一樣難看。

「為什麼要找我?你現在能拜托的人應該很多才是,比如海馬瀨人…」

「不,海馬社長那邊雖然也是不錯的選擇,但是紀紗她卻是個天生的大嘴巴。就算她能保證不說出去,我也不敢保證她的女兒…紀子這孩子她是否能保密…」

「原來如此,找我是因為我這邊的保密性更強一些嗎?」歌特淡淡的說,「不過,連我自己都無法保證我的嘴巴會夠嚴,你就那麼相信我嗎?」

「他們一般不會想到歌特總裁你身上的,因為你…是我們這些人之間唯一和我們沒有直接聯系的人…換句話說,在朋友圈子里,你離每個人的距離都很遠,這可以保證你很容易的不會成為被懷疑的對象。」娟子偏過頭來,臉上帶著一絲讓歌特也難以言喻的痛苦表情,「而且,您也不必專門為我訂機票去了。到成田機場後,我就會隨便買一張票去任何一個能去的地方,然後…世界這麼大,總會找到一個適合我獨自生活…從你們的生活里消失掉的地方的。」

「原來如此…看來你是鐵了心要離開這個地方了…」歌特搖了搖頭,「這樣好嗎?你為你那些朋友想過了沒有…」

「我就是為他們著想,所以才決定離開的。我留在這里,只會讓大家更加困擾。」

「對不起…」娟子的一字一句,幾乎將歌特逼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如果不是因為當初我對付田島蘭子時處理得不夠徹底,你和裕二也不會…」

「這不怪你,真的…」娟子伸手抹去含在眼里的淚水,顫聲說,「你是個好人,我…我很感謝你…」

「喂喂,我和你又不是在交往,別隨便塞給我好人卡…」事已至此,歌特唯有選擇投降了,他從衣袋里抽出一張卡片,遞給了娟子,「一會兒我把你送到成田機場就會回去了,你拿著這張費用全免的卡,去機場旁邊的美容院去整一下容吧,別讓我們還能再認出你來…那家美容院的整容技術…很棒的。」

「這怎麼行…太貴重了…」娟子想推開歌特遞過來的卡片,但歌特硬是把卡片塞進了她的手中。

「拿著,真的不後悔的話,就拿好它。如果你不收,表示你還有猶豫,我就會立刻把車開回去。」

「不…不…」似乎是怕歌特真的會調轉車頭,娟子急忙把卡片塞進了口袋里。車子在公路上開始加奔馳,最終在機場的候機樓前停了下來。

「想知道這里的事情或是想回來的話,就打個電話吧,我會來接你的。」從車窗里探出頭來,歌特努力使自己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還有,高佃裕二那邊…」

「…以後再聯系吧,謝謝你,歌特總裁。」

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歌特愣了一下,終于還是笑著伸出手去和娟子握了一下,然後收手搖上車窗動了車子,迅的沒入夜色中。

(裕二君,我記得以前會長曾經說過,他以有我們這些好朋友為榮。因為他說過這句話,因為他真正的把我們當作朋友而不單純是下屬,我才覺得對自己這一趟亞馬遜之行走得並不後悔。假如…假如將來有一天我們這些朋友中的一個人和會長一樣出了事…我們也會這樣不遺余力的為他奔波的,因為我們是朋友,是嗎?)

(是啊,不過,你是絕對不會有事的。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你有任何危險的不只是你,其他人也一樣,會長也是。因為……)

「…神佑吾愛嗎…」娟子提起行李,轉身走向候機樓的大門,「不過從現在開始,恐怕要變成(永別吾愛)了…」

在走到門前時,她稍稍停了一停,提著行李的手緊緊的攥著,指關節都白了。

「…別了,東京。別了,梅比烏斯。別了,大家…」

不久後,一架客機自成田機場起飛,載著一份心碎的感情,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

第二天,所有人都得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娟子不見了,她取走了工資卡中所有的錢,卻把工資卡留在了她的宿舍里。只收拾走了一些簡單的日常用品,就此在所有人的眼前消失無蹤了。雖然火馬兄弟和她的一眾好友也曾經到她可能去的任何地方,比如海馬財團、她以前上過學的大學甚至名古屋的老家去尋訪她,但她就像從來沒存在于人間一樣,完全的消失在眾人面前,自此人間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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