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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朝我使了個眼色,我微怔,耳邊傳來窗外輕輕的腳步聲。

他沖我擠了擠眼,大聲叫道︰「美人,別亂動。」

我愣愣地看著他。

他動了動身子,把床搖得當當響,嘴里不住道︰「美人兒,別跑啊。」

「哈哈哈,看你往哪跑。」

「來來來,讓大爺好好疼你。」

#¥¥%¥……我要噴飯了。

如此這般,窗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他還壓在我身上。

「喂。」我輕道。

他不動,我動動身子︰「喂,听到沒有,他們走了。」

他緩緩抬起頭,黑暗中,我感覺到他的眸子很亮很亮。

心突然怦怦地跳,最近老是被男色誘惑,我的抵抗力咋變得這麼低。

他慢慢撐起手臂,離開我的身體,退下床。

我趕緊坐起身,扯了扯被他弄皺的長裙。

過了好一會,他撲哧笑出聲。

我頓時惱了,撲上去踢他一腳︰「笑什麼笑,被你嚇死了。」

他靈活地閃開我的腿,悶悶道︰「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在這里?」

我想了想,驚呼︰「你和蒙古人一伙?」

媽呀,那可真糟了。我立刻扭頭尋找窗子準備逃跑。

他噴出一大口冷氣︰「凌千戶說你一看到我就明白,看來他高估了你。」

鬧了半天……我咬牙道︰「你那付樣子十足一個色魔,誰知道你不是以公肥私,趁機佔我便宜。」

他啞然半晌,訕訕道︰「你把我當什麼人,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的副堂主,我才懶得趟這趟混水。」

想了想不對,「凌千戶怎麼會來找你?你和這些蒙古人是什麼關系?」我一連拋出兩個問題。

「其他的事,以後再告訴你,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我做了我該做的。」

呵呵,果然不是什麼英雄救美,而是利益關系。

我笑︰「少堂主,你救了我,我會為你請功的。」

他定定地看著我︰「我希望朝廷能夠正式承認風火堂在江湖中的地位。」

原來是這個原因,他果然想當江湖老大。

呵呵呵,我繼續微笑︰「沒問題,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好,一言為定,我們擊掌為誓。」他抬起一只手,我勉強伸手,和他擊在一起。

他沒有松手,趁勢把我的手指扣緊,俯身過來,在我耳邊悶聲道︰「別忘了,你也是風火堂的副堂主,你立過誓,我們有飯一起吃,有衣一起穿,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若敢違背誓言,我絕不饒你。」

江湖中人就是江湖中人,滿身匪氣,比不得宮廷之中那些外表斯文,內里生猛的皇子皇孫們。

我抬起眸子咪咪笑︰「少堂主,你放心,我越流蘇這輩子從不負人。」

從不負自己,只負別人。

他盯著我,良久,上前拉我入懷,躍窗而出。

屬于他的純爺們的氣息,直往我鼻子里鑽。

想當初第一眼見他,我的心便亂跳了幾拍,今日再見他,我的心跳依然無法平復。

武林中人啊,比那些皇子皇孫少了儒雅貴氣,多了野性剽悍,我承認為他心動,也自認馴服不了他。

幾個起落,我們被發現了,身後傳來蒙古人粗魯的呼喝聲。

他一手摟著我,自懷中掏出煙彈,點燃,咻的一聲,煙彈飛上天空,在黑暗中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蒙古人殺上來了,將我們團團圍住。

楚紹峰把我拉到身後,拔出他的劍。

刷,劍光劃過,鮮血滿地。

「啊……。」我驚呼,真實的廝殺,比影視劇里看到的血腥多了。

砰澎哎喲,慘叫聲驚心動魄,我要窒息了。

黑暗中突然亮起無數火把,一大批錦衣衛涌了出來。

楚紹峰松開我的手,我被另一個人摟進懷里,他的懷抱暖暖的,夾著淡淡的沉香,環繞著我,有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喊殺聲震耳欲聾,他的披風從頭到腳裹著我,我忍不住扒開一條縫,縫隙外面是耀眼的火光,燒得特別旺烈。

他溫柔地扯起披風,遮住我的眼︰「別看。」

我乖乖地縮進他懷里,他有力的手臂輕輕環繞著我,呼吸中全是他的氣息,暖暖的,淡淡的,熟悉的沉香味。

頭昏昏沉沉的,沒一會兒,我靠在他胸口迷糊過去。

醒來的時候,我還在他懷里,耳邊傳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听不真切,我動了一下,把他蓋在我身上的披風掀開一點。

眼前漸漸清晰,火光把大堂照得亮亮的,朱棣摟著我坐在蒙古人的虎皮交椅上,下面似乎跪著個人,不停地叩頭︰「四皇兄饒命,四皇兄饒命。」

咦,這個聲音好耳熟,好象在哪听過。

我想從他懷里爬起來,他一伸手把我的頭按下去,我還想掙扎,他在我耳邊低低地,帶著一絲寵溺,幾分威嚴︰「別吵,繼續睡。」

我只好乖乖地窩在他懷里,他有力的手臂把我往胸口緊了緊,冷冷說道︰「三保,把認罪書給他,簽字畫押,若有再犯,絕不輕饒。」

跪著的那人把頭叩得更響了︰「多謝四皇兄,多謝四皇兄。」

我腦子里冒出無數問號,把披風扒得更開了一點,那人正好抬起頭,露出一張蒼白的臉。

湘王朱柏!我驚得兩眼發直。

「帶他下去。」朱棣威嚴地說。

馬三保上前把湘王連推帶搡地押出去了。

其他人也跟著走了,听著腳步聲嘩啦啦地出去,他松開我,我從他懷里坐起身,環視左右,靜悄悄的,蒙古人呢,楚紹峰呢,還有錦衣衛,凌冰霜,咋都走光了。

回過頭,和他幽深的眸子對在一起,我這才發覺自己堂而皇之地坐在他腿上,親熱得了不得。

難道剛才……我就這樣一直躺在他懷里睡大覺,當著那麼多人的面……omg……

—╴—!!!我汗。

尷尬地咳了兩聲,我從他懷里跳下來,問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他笑微微地看著我︰「先跟我回去,我會把一切告訴你。」

他的笑容好有意味,我的心又開始嘎 嘎 亂跳,跳得好激烈。

他一手握馬韁,一手摟著我,淡淡的沉香襲進我的鼻子,他身上柔軟的織錦貼著我的臉。

我不知道他想帶我去哪,我也不想知道,沒有恐懼,沒有擔憂,對他,我完全信賴。

我們沒有回皇宮,他把我帶回燕王行館。

蘭姑迎了出來,他抱著我跳下馬,蘭姑走向我,屈膝行禮︰「姑娘回來了。」

很親切的語氣,我盯著她上下打量,好一位溫柔美麗的婦人,眸子里透著平和靜謚的光芒。

「姑娘,請。」她領著我離開燕王,進了一間漂亮的閨房。

我好奇地四處望。

她柔柔的聲音傳過來︰「這是姑娘從前住過的房間。」

我悄悄吐舌頭,還以為是朱棣藏在行館的美人住的呢。

花架上琳瑯滿目,擺滿各種小巧精美的玩意兒。

我好奇地走過去,拿起一只木頭雕的小兔子,它有著兩只豎起來的長耳朵,長得很可愛。

她柔柔的聲音傳過來︰「這只兔子是姑娘十歲的時候,王爺買來送給姑娘的,是姑娘最喜歡的玩具。」

想不到竟是朱棣送給越流蘇的禮物,我忍不住把那只可愛的兔子翻來翻去的看,咦,底座上好象有字,就著燈光一瞅,上面並排寫著兩個名字︰朱棣,越流蘇。

心怦怦一陣亂跳,這對名字挨得那麼緊,看起來是那麼親密。

「姑娘可曾想起什麼?」

我搖了搖頭︰「想不起來了。」

對著銅鏡,我看到蘭姑在嘆氣。

心跳得越發厲害,這只可愛的兔子,還有蘭姑,都在暗示我,我和朱棣絕不是普通的師徒關系那麼簡單。

等待我的是一個熱水浴,在蒙古人的地牢里待了一天一夜,我很需要這樣一個熱水澡。

洗盡塵埃,換上蘭姑為我準備的衣服,我靜靜坐在鏡前,蘭姑親自為我梳頭,她的動作溫柔而熟練,小心翼翼地挽起我的長發,綰上頭頂,我梳的是婦人髻,因為我已經嫁人了。

我從鏡子里看到蘭姑在嘆息。

「蘭姑,我們是不是很熟?」我開口了。

她臉上掠過一抹傷感︰「小蘇是蘭姑看著長大的啊。」

「蘭姑,我從前騎過疾風嗎?」。我忍不住問。

「姑娘是說王爺的戰馬疾風?」

「是啊,就是那匹毛色雪白漂亮的駿馬。」

蘭姑笑了︰「疾風陪伴王爺立過無數戰功,在王爺心目中,疾風不是一匹普通的馬,是他生死與共的摯友,他從來不讓任何人騎這匹馬,你十四歲那年,偷偷騎出去跑了一圈,王爺很生氣,把你狠狠罵了一頓,從此以後你再也沒有騎過它。」

啊啊啊,想不到里面居然有這麼一個小故事,越流蘇只騎了一次,就被朱棣痛罵一頓,那天在草場上,他那麼自然地把我抱上他的寶貝疾風,好象我曾經騎過無數次似的,我還以為越流蘇和他有曖昧……

我呆呆地望著鏡子,鏡子里的女子呆呆地望著我。

身後,蘭姑繼續為我梳頭,她柔軟的手輕撫著我的耳後。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平靜。

她利索地理好我的發髻,對著鏡子看了看,滿意地點頭︰「好了。」

我對著鏡子笑了一下,笑得有點勉強。

她放下手里的梳子,扶我起身,伸手推開門︰「王爺,小蘇來了。」

我回過頭,朱棣坐在燈火輝煌的前廳,燈光下,他靜靜地望著我,滿臉溫柔的笑意。

蘭姑松開我的手,走了。

我有些無措,她那些話讓我心驚,朱棣對我的態度,從穿越之初的戒備、冷漠,到後來的試探,再到現在,這樣的寵。他在悄無聲息地變化。

他的疾風,從不讓別人騎,連越流蘇都不能騎,他為什麼讓我騎,我還記得那天在草場上,他手中握著兩匹馬的馬韁,我每次回頭,都和他的目光踫在一起,他似乎在悄悄觀察我。

在他心目中,現在的我,和從前的越流蘇有什麼不同嗎?

淡淡的沉香包圍了我,他俯,聲音帶著蠱惑︰「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怎麼知道我在那里?」我趕緊岔開話題。

片刻沉默之後,身子一暖,他把我整個包在懷里,在我耳畔輕嘆︰︰「那些蒙古人曾經找風火堂買過軍火,楚紹峰和他們相識,知道他們的藏身之地。」

「誰告訴你的?」我詫異道。

「暗門。」他只答了兩個字。

我暗暗點頭,楚紹峰身邊埋伏著朝廷的暗門,朱棣得知我被蒙古人劫走,立刻找到楚紹峰,楚紹峰為了保住風火堂,做江湖上的老大,答應和朱棣結盟。

「朱柏就是白公子?」我問。

他微嘆一聲︰「朱柏姬妾眾多,那點俸祿根本不夠他花用,為了彌補府中空缺,他勾結楚昭甫販賣軍火。」

「是他把軍火賣給了祖馬?」

他點點頭︰「他已經供認了,那批軍火一共賣給了兩個買主,一是北元將領穆瓦,另外一個買主,他也不認識,對方來交銀子提貨的時候,始終沒有露臉。」

我皺起眉︰「也就是說,還有一個買主藏在幕後。」

和我目光對視,他伸手模了模我的鬢發,語氣沉沉的︰「是啊,可惜楚昭甫死了,線索斷掉。」

我突然覺得背上涼嗖嗖的,我想到了十七。

唉,暗嘆一聲,是十七做的又如何。

「烏吉找到朱柏,想殺他報仇,他為了保命,說祖馬的死是你所為,為了殺人滅口,他又派手下去錦衣衛大牢殺烏吉。」

我想起方才的情景,忍不住道︰「這事就這麼算了?」

他微微嘆息︰「他是我的兄弟,諸王同氣連枝,牽一發而動全身,有很多事情,我不得不為大局考慮,你自然是明白的,我已經命他寫下認罪書,他絕不敢再傷害你。」

悄悄瞅了瞅他的臉,其實我並不在意朱柏會不會治罪,這是他們內部的事,與我無關,我在意的是他心里是怎麼想的。

我一忽兒希望他把我當從前的越流蘇那般疼愛,一忽兒又希望他忘了從前的越流蘇,如此矛盾的心情,讓我隱隱不安。

「來。」他握住我的小手。

我乖乖地跟著他來到後園,園子里黑漆漆的,恍惚種了些花草。

他拉我在大石上並排坐下︰「小蘇,這里沒外人,我們好好談談。」

「哦。」我心虛地瞅了瞅他,夜色下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以前的事,你真得想不起?」他問道。

「是啊,全忘了。」我強作鎮定。

他更近地俯視我,語氣低沉︰「失憶後,你變了很多。」

「啊……是吧,人都會變的,呵呵。」我的笑聲有點干。

「你變得比以前愛笑,膽子不小,敢直呼我的名字。」暗夜中,他的眸子象夜空一樣幽黑深沉。

每一根神經都繃緊了,我不敢和他對視,扭過頭,裝作欣賞夜色下的風景。

「你思考問題的方式也和以前不一樣。」他的語氣低沉了幾分。

「哦,是嗎?失憶改變了我。」我努力保持鎮定。

除開朱允文,大明皇宮里最了解越流蘇的,只有朱棣,心開始怦怦亂跳,如果他真得識穿我,我該怎麼辦?

糟了糟了,知道我穿了越流蘇的身體,他會殺了我。

突然有點點怕,我听到自己的心跳聲,啪嗒啪嗒的,好響,他可能听到了,扭過頭看著我。

「你怕什麼?」他冷不丁問。

啊,心事這麼容易被他看穿,在他面前我好象透明人。

緊張地有點結巴︰「不……不怕什麼。」

他偏不放過我︰「是不是怕我?」

「啊……不,不是……。」更結巴了。

黑暗中傳來他低低的笑聲︰「真的?」

啊,被他逼的無路可逃了,我咬牙喚道︰「朱棣。」

「什麼?」

「這里沒外人,我可不可以問一個私人問題?」

他的聲音沉沉的︰「問吧。」

「告訴我,你對我……。」話到嘴邊,我問不出口,心跳得象要撲出胸口。

他微微一動,托起我的下頜,細細地打量我。

和他幽黑的眸子對上,我被他深沉的目光看得心跳加快,呼吸困難。

從穿越到現在,他總是以保護神的面目出現在我面前,他對我,是關愛,是疼愛,還是男女之愛?

我承認,我看不清他的心。

「小蘇。」他松了手,模了模我的小腦袋︰「我可以告訴你,你在我心里,一直都很重要。」

心跳停了一拍,深呼吸,鼓足勇氣︰「為什麼送我入宮?」

為什麼把我嫁給朱允文,為什麼不讓我陪在他身邊,我不是禮物,被他們這些皇室送來送去。

「你決定入宮,我尊重你的選擇。」

原來,送我入宮的不是他,是越流蘇。

那個女人為我選了一條絕路。

「這不是我的選擇,我不想做他的女人。」如果越流蘇在我眼前,我鐵定撲上去踹她一腳。

「當時你很堅決,我不想違背你的意願。」他看著我,很認真很認真的表情。

我哭,越流蘇,你這個笨蛋。

放著英明神武,前途一片光明的燕王朱棣不選,選那個短命小皇帝,越流蘇簡直是天字第一號大豬頭。

「我說過,一生一世保護你。」他輕輕握住我的雙肩︰「不管你的選擇是什麼,我對你的承諾不會改變。」

眼眶突然有些濕濕的,我仰起頭凝望他,他俊朗的臉,薄薄的唇,幽深的眸子,在我眼前無限放大,讓我有種狠狠抱住他大哭一場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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