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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李代桃僵4

第二天,太*子府就接到消息︰大總管薛青急病攻心,得了嘔血之癥。又過了幾天太*子接到了薛青的辭呈,稱薛青病重難愈,不適合任大總管之職,故請辭。另,大總管之職本應該父子相傳,然大總管之子自小體弱智短,不適合再侍奉貴人,拜請另聘高人當之,雲雲。

薛青辦事得利,本是太*子可靠之人,這一請辭,太*子當然不舍,再三挽留,最後還是正得寵的新美人嫣娉求情,太*子才開恩放人,並賞了很多財物,著長吏李才送去,並代太*子慰問。

長吏李才來到薛府,見到薛青就把太*子的話傳到了︰在老家安心養病,好了再來。

「薛兄只管安心養病,萬事有兄弟呢。」李才看著頭纏紅布,臥床不起的薛青眉開眼笑地道。

「薛青謝太*子的恩典。有勞李兄了。」薛青看著李才的笑臉,和他身穿的青袍,就知道他當了太*子府總管之職,一時間刺心不已,越發覺得李才的笑是幸災樂禍。他這一病,又主動讓出大總管這一世襲的要職,還不是給李才倒位置嗎?李才當然樂得他病著不好才好。「李兄,太*子對新納的妾可還喜愛?」

「太*子對新人愛若明珠啊。寵幸的第二天就破例封為正八品的貴王嬪,還因為身邊的婢女服侍不力,打殺了一個,賣了一個。新人若早生貴子,一定為妃。薛兄在此事上是立了大功的,只怪這病啊,來得太不是時候了。」李才心里歡喜,表面上卻全是惋惜之情。

薛青一听,心驚不已。這冒牌貨也是個心狠手辣的,自己這邊沒來得及動手,她已經把人打發了。如果自己不早尋退路,她必不安心,未必會放過知情的自己去,就算暫時不能把他怎麼樣,保不齊以後找機會下手,看來急流勇退是千對萬對。他剛才還有些後悔,此時卻覺得遁走僻禍的決定真是明智之極。

薛青本來有三分病勢,此時也裝出十分來,假稱體力不支,送走了李才。

李才剛走,他大兒子就賭氣說︰「放著榮華富貴和大好的前途不要,好好的,這到底唱的哪一出!」

老頭子退休,那正四品的大總管職位本該是他的,這下可好,明明手拿把抓的榮華富貴輕易地打了水漂,他豈能不氣?臉色越發難看。

「混賬!」薛青抓過頭下的瓷枕砸向大兒子,「大禍臨頭了還不自知,我怎麼養了你這蠢才!」

他大兒子不服氣,卻也不敢頂嘴,氣沖沖地甩袖子走了。

薛青氣得差點吐血。他有苦說不出,心里更恨燕羽和白炎。

他那天吐了那口血,並不是大病,不過是氣血攻心,吐出去就好了。也沒等到二天,他當即派心月復之人細細追查白炎的蹤跡。查得的結果是白炎帶著個面貌黑丑的少年正在歸鄉途中。薛青暗恨,卻不敢動手。

這白炎半年前先是在某軍營辦的擂台賽上一戰成名,後經人介紹認識薛青。一來二去的,薛青發現白炎刀法高強,人物又瀟灑出眾,秉性也沉穩,太*子又求賢若渴,薛青才在太*子面前保舉了他,作為自己的手下。辦差中白炎更是表現得機智變通,很是能干,難得的是忠誠可靠,這才深得他的信任和依賴。人人都知道白壯士是大總管依重的心月復。可偏偏是他參與了換人的計劃,不,簡直就是他的主謀。

他敢肯定跟白炎在一起的黑丑少年就是太*子要的真正妾侍燕惟娉。

白炎這是早計劃好了的。帶著個黑丑的幼弟來投奔他,也有人見過他帶著這幼弟到處走。

薛青敢肯定這幼弟是替身的美女假扮的。故意扮得黑丑,人們不願多看,也就不容易發現破綻。他也肯定帶了這幼弟去燕宅,就這樣把替身的美女大模大樣地帶進了燕宅。

看守們只會密切注意外人的動向,誰會去盤查大總管的心月復呢?替身進去後,一切就順理成章了。如果不是薛青見過真正的惟娉,只怕當時就換人了,留到最後的時刻,不過是為了混他眼目。

細想起當時接人的情景,從白炎無禮盯視惟娉,到燕羽趕人,都是在做戲!目的無非是讓白炎合理地消失在他面前,好帶燕女走!

薛青越想越窩火。白炎是他的心月復,兩人的通關碟是他托太*子批的,人是他薛青去接的,一切證據都指明,他薛青就是這李代桃僵計劃的主謀。

他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定計謀的人想必早打算把一切罪過都推到他身上,人成功逃逸也就罷了,失敗被抓也好往他身上推。

這計劃還有一個妙處就是,就算事後薛青知道了直相,想要保全身家,也只有吃虧認載,即不敢聲張,也不敢阻攔,在關健的時候還得助他們逃逸。

現在想起來,這計劃大半年前就開始了,白炎的出現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薛青弄不明白的是,白炎一直在中周帝國,半年前才游歷到東夏來。燕府又早被看起來了,他們是如何聯系起來,又如何一步步推動事態發展的呢?

薛青氣雖氣,卻也無可奈何,想到事情早晚有露的一天,不禁膽戰心驚。那個冒牌貨也不會輕易放過知道她底細的人,留在這里早晚是禍害,這才忍痛遞了辭呈,而且決定全家搬到老家的鄉下去住,希望能避過禍去。

大總管搬家的當天,燕羽去送。

薛青本想不見,又一想這峰回路轉,人生無常,不見得以後就沒有求著他的時候,便叫管家帶人到書房。

片刻後,燕羽和一個穿得像長隨的人跟在管家身後走進了書房。

薛青見燕羽穿著淡綠繡鸂鷳的袍子,扎著深綠的襆頭,就想起燕羽最近升了太*子府七品長吏的事來,這準是借了那個冒牌妹子的勢,看來這冒牌貨也並不忘本,沒把這假哥哥也滅了口,反倒提拔他。

薛青不由得暗暗覺得這次見燕羽真是明智之舉,但畢竟被他擺了一道,心里不痛快,臉上的微笑也就淡淡的。

「恭賀殿下。多日不見,不知殿下可好?」薛青拱手道。

「還好。大總管安好?本欲折柳相送,怎麼奈正值深秋,柳葉落盡,送也敗興。好在我等相交,主要也是個心意,大總管莫要怪在下無禮才好。」燕羽的態度一如既往地謙遜,甚至還有點卑微。

但薛青可再不敢小看了他,心里有了成見,怎麼看燕羽的笑里都帶著春風得意,越看心里越惱,不由自主一把抓住他的手,拉到花鳥屏風的背人處,低聲問︰「我始終想不明白,你們和那白炎即沒單獨接觸過,也沒見過,他為何幫你?又是誰計劃這一切的?」

燕羽一臉莫明其妙,即惶恐又不解地說︰「總管此言何意?」

「哼!你即不願意說,我也不是不知道……令妹現在可好?」

「舍妹深得太*子喜愛,恩寵正盛,當然好的很。」燕羽正色道,「太*子肯放薛先生,還是舍妹求的情。前幾天我還見過舍妹,她說本來還想請太*子多多關照薛先生,不想薛先生請辭,沒機會了。舍妹深感總管大恩,無以為報,只能日日燒香,拜請各路神仙保佑大總管世世平安。我兄妹二人,記著大總管的好呢。」

薛青愣住,這是威脅,明目張膽的威脅!若他不識好歹硬要留下,相信她會關照死他!

薛青氣得抖著手,半天才說︰「你那妹子貌美似妖,是個不省心的,到哪里也是禍胎一個,當心禍及你身。」說著恨恨地一甩袖子,隨即高聲呼管家送客。

燕羽態度愈加恭敬,深施一禮說︰「大總管事起匆忙,怕是人手不夠,在下的長隨借與大總管調遣,萬望大總管莫要推遲。燕羽感激不盡。」

薛青本不想領燕羽這個人情,隨即一想,這長隨怕是來盯著他的,燕羽不看到他離開不會放心,便默許了長隨留下。

合府搬家,一時忙亂不堪,搬了幾日才算全部搬完。把最後一批人送走之後,燕羽的長隨菁子才回太*子派給燕羽的寓所,一一向燕羽匯報︰「薛宅已經搬空,薛老先生沒和任何太*子親近的人接觸。」

燕羽點頭,夸獎了他兩句,又賞了東西,才讓他退下休息了。

菁子一走,燕羽就匆匆離開寓所。在大街小巷轉了幾圈後,他才走進一個胡同,走到一扇黑大門前,打開掛在門上的鎖,走了進去。

院子里是一間低矮的房子。燕羽徑直走進房里,天已經微微發暗,他也不點燈,徑直走進內室。

內室狹窄的地上擺著一張書案。書案上除了文房四寶,還有一架大鴿籠。一只白羽紅嘴的鴿子在籠子里歪著頭看著燕羽。

燕羽先是打開窗子,又給鴿籠的食盒里加了點麥粒,逗弄著引白鴿來吃,那白鴿卻驕傲地扭了頭在籠子里踱來踱去,理也不理燕羽。

燕羽低笑,道︰「小玉別急,算著日子,他們快到邊關了,小雪今天也該回來了。別氣了,吃了東西才有力量等它。」

白鴿也不知是听懂了他的話,還是實在餓了,慢慢地踱過來啄著食盒里的麥粒。

直到天黑透,燕羽點了燈,窗子外才撲啦啦一陣輕響,一只同樣白羽紅晴的鴿子飛了進來,一落到桌上,白鴿就姿態高貴地向燕羽抬起一只腳。在它紅色的小爪子上綁著個小細竹筒。

燕羽解下竹筒,一手拉開鴿籠門,新來的白鴿立即跳進籠里,兩只鴿子咕咕咕地輕叫著,似在傾訴別後離情。

燕羽打開小竹筒,從中抽出一條薄如蟬翼的帛來,帛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四個字︰明日過關。

沒有落款,但燕羽知道是誰寫的。

燕羽把帛片湊到燭火上,看著它慢慢變成灰燼,一絲安心的微笑漫上他清俊的臉。

明天就要過關了啊,惟娉,哥哥只願你平安幸福就好,恢復家國的事,是他身為男兒的責任,不需要,也不屑于用妹妹去換。

燕羽沉思著,又抽出一張錦帛,開始寫一封短信。

寫好後,他把錦帛卷成小卷塞入小竹筒中,用蠟封好,轉頭看看鴿籠,兩只雪白的信鴿正相偎而眠。讓它們睡吧,反正不急,惟娉過了邊關,到達大周帝都鄴城最快也要兩,三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里,小玉和小雪有足夠的時間追上他們。

燕羽看著兩只信鴿。它們安寧地沉睡,是因為它們回到了它們的家,一個安全溫暖的地方。然而妹妹惟娉呢?

有化名白炎的好友相送,而且明天就要過邊關了,惟娉現在算是暫時安全了,然而以後呢?一個美貌的少女沒個可靠的家族依仗,到哪里都不得安寧。

燕羽幾乎立即決定了怎麼做。他決然地把小竹筒輕輕放在桌上,又展開信紙開始寫另一封信。

恭請姨父,姨母金安……

寫好信後,他拿起紙吹著上面未干的墨。沒人知道他在中周帝國游學時已經和失散多年的姨母聯系上了。當時,姨母抱著他大哭,殷殷相護之情溢于言表。姨父也曾經挽留他要為他謀個好出路。他當時拒絕了。回東夏後為了保留住這個秘密的退路,他也一直沒跟姨母聯系。現在是用到這條退路的時候了,想必姨母會看在去世的母親的面上照顧妹妹。

信紙上的字跡鐵劃銀鉤,如燕羽的決心般有力而明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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