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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4日9︰30聖•希爾德學院初等部]

「拜托你了,vivio,公主不能去參加比賽!」黑曜原本就雪白的臉此時看起來更加蒼白,「如果你去勸說的話,公主一定會斟酌下的。」

「嘿黑曜,這件事情為什麼不等我午休或者放學的時候再說,你知道剛才爬上牆敲窗戶的舉動有多危險嗎,還好我是靠著窗戶坐的,要是別的同學看到你不怕引起注意嗎?」。vivio顯得有些束手無策,她不知道黑曜還會有如此另類的舉動。

狹小而不易讓人發現的走道里,黑曜的臉色顯得蒼白無力。他彎下腰,以近乎哀求的語氣緩慢地對vivio說︰

「或許特殊科的比賽對你們來說真的非常重要,但是以公主目前的力量是不可能與之抗衡的,她的大部分力量都已經被封住了,甚至連她之前使用得游刃有余的‘綱’也很難再次使用了。這不是特殊的比賽,」黑曜的聲音溫軟而沙啞,「所有的傷害都會真實地體現。公主的身體已經沒有像從前那麼強韌了,她不能受傷害。」

「我拜托你了vivio,勸說公主讓她不要參加。我穿過上百個海洋的距離就只為了能見到她,我不能失去她,我無法忍受看她受一點傷害。」

「上百個海洋…?」vivio懵了,「所以你身上的那些傷痕都是因為飛行所帶來的嗎?」。

「這不算什麼,」黑曜急促地說,他已經掩飾不了自己的擔憂,「為了見到公主讓我穿過上千個海洋都沒有關系,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公主受傷,我無法忍受這種事情發生。」

vivio被震驚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似乎震驚遠遠甚于感動,她無法想象遙遠得看似幾乎不可能的距離在眼前的男孩看來根本無法和主人受傷比擬,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情感?

vivio看著黑曜美麗的臉久久說不出話來,心里滿腔的感慨不知無法表達。她看著黑曜美麗的臉此時皺在一起露出痛苦擔憂的模樣,她實在不忍心看他再難過下去。她頓了頓,睜大明亮的眼楮,對黑曜肯定地說︰

「只要是為了櫻好,讓我做什麼都行。謝謝你黑曜,」vivio略帶歉意,她模了模後腦,「粗心的我之前都沒有發現這點……就顧著自己高興了,卻差點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

謝謝能有你這樣的人愛著櫻。vivio在心里默默地說。

黑曜頓時露出了笑容,這樣的笑容在vivio看來是那麼溫柔而明亮。她呆呆地看著黑曜美麗的笑顏,真是無法相信這麼純真美好的一個男孩,櫻為什麼不願意接受他,甚至還放出了不準出現在她面前的命令。

「vivio,我很高興公主能有你這樣的朋友。」黑曜溫溫地笑著。

vivio頓時臉紅了,微微低下頭,不敢去看黑曜明亮得像鑽石一樣的黑眸。就在vivio準備和黑曜道別回教室的時候,一旁傳來了女孩的吸氣和驚嘆聲。被驚倒的vivio尷尬地看著她們,而黑曜則是出于本能一臉茫然地看過去。而當那三兩個女孩看到黑曜在看自己的時候,頓時欣喜地跑到黑曜面前和他打招呼,完全不顧被冷落在一旁的尷尬的vivio。

「嗨。」黑曜看起來很開心,笑著禮貌地回應她們的熱情。

女孩兒們頓時發出了歡快的笑聲,她們圍在黑曜身邊,好奇地打量著他的裝扮,又七嘴八舌地沖黑曜問道︰

「吶,听說你就是那條巨大的翼龍,是真的嗎?」。

「為什麼你會來這里?有朋友嗎?」。

「吶吶,龍變化成的人都像你一樣那麼好看嗎?」。

「……」

vivio看著那些女孩放光的眼楮,再瞅瞅黑曜一臉燦爛的笑容和彎彎的眼楮,深知自己的多余。只好趁黑曜和她們聊天的間隙,轉身跑回了教室。

暮夜絕百無聊賴地在走廊里閑逛,她已經逐漸習慣周圍人看到她都微微朝四周散開。這也對她也好,走路都不會被擋著,她自己這麼安慰自己。在墨綠色泡泡袖和白色長裙扎堆的高等部學生里,她身著的那一身古怪而華麗的黑色禮裙,不想讓人產生畏懼都很難吧。

當她看到布告欄那里圍著一群人的時候,她不禁好奇地走上前。就如她所料,不知誰小聲提醒了一下,原本擁擠的人群頓時散了開來,一些人還投向暮夜絕以奇怪而復雜的眼神,這讓她更加無奈。但是當她輕松走到告示欄前面,看到內容後,她就知道這是為什麼了。

那張白色紙上的內容很長,整整佔了兩大板塊。但暮夜絕一眼就掃到了那最刺眼的字︰

[……

第五場︰【珊瑚】瑞茵•沃奧森vs【珍珠】賽提亞斯•絕夜冥•羅•櫻……]

周圍頓時開始有了竊竊的議論聲,有些人或是以嫉妒的眼神,或是以贊嘆的眼神看向暮夜絕。但不管是哪一種,她都覺得像針一樣扎人。但她依舊露出她雷打不動的淡定模樣,離開了紛紛議論的眾人。

她感到她脖子上的東西有些沉重,這個金色寶石的項墜盒。當時她看著vivio欣喜若狂激動的神色,她不忍心說她「恐怕有些困難」或是「能不能退出」這樣的字眼,她不忍心看vivio失望。她能從vivio看她的神色里知道,在vivio心里她是那麼強大而特別。

她不想看到vivio失望。暮夜絕捏緊拳頭,她不想讓vivio對她失望,哪怕一點點也另自己覺得無法忍受。她那麼喜歡vivio,她那麼希望vivio需要她,她怎麼可以因此退縮?

她停下了腳步。自己一定可以的,自己一定可以撐到最後。為了vivio的笑容。

暮夜絕不知道,黑曜此時就跟在她身後,躲在她不易發現的角落里。他難過地看著暮夜絕的背影,那個背影看起來那麼堅定,似乎她的決心已經難以被打破了。路過黑曜旁邊的人都好奇地看著他,又看看暮夜絕;一些女孩兒看到黑曜剛想發出驚叫聲卻被黑曜溫柔地打斷,他將食指抵住嘴唇,示意她們不要發聲。

黑曜已經用這種方法保持跟隨暮夜絕又不被她發現很久了。對他來說,讓暮夜絕月兌離他視線一分一秒都讓他覺得難以煎熬。

暮夜絕無語地看著一些女生偷偷抿嘴笑著走過她身邊,還有一些男生對她搖搖頭。

她朝天翻了個白眼,感覺自己的生活正在接近崩潰。

當暮夜絕走進教室的時候,等待她的又是另外一種奇觀。

原本圍在一起聊得熱火朝天的人們看到她進來,頓時假裝咳了咳,保留著各種神秘的微笑逐漸散開。雖然她已經習慣這種場景,但不知為何她感覺她的背脊一陣陣發麻。

當她僵硬地坐回座位上時,坐在她前面的銀色短發女孩轉過頭,用書本遮住嘴,一臉竊笑又神秘兮兮地問暮夜絕︰

「吶,那個人,是誰?」

暮夜絕一臉茫然︰「什麼誰?」

「就是他啊,他!」這個叫米珊娜的女孩兒加重了語調,更加充滿笑意地說。

暮夜絕冷冰冰地瞪了她一眼,不理她,整理著書本。

米珊娜看暮夜絕不理她,有些焦急了︰

「喂,別裝蒜了,你敢說你不認識那個美人?」

「不懂你在說什麼。」暮夜絕依舊沒看她。米珊娜是唯一一個敢近距離接觸她的人,估計也是因為她坐得離自己最近,平常暮夜絕文化課上有困難都是問得她。

「哇,你是從古墓里出來的嗎?幾乎整個高等部都知道他一直在跟蹤你好不好。」

雖然暮夜絕知道米珊娜的性格從來都是大大咧咧的,經常說一些嗆死人不償命的話,但這次她是真的被自己嗆到了。

「什麼?跟蹤我?」暮夜絕表情一僵,听到「美人」那一詞,心里頓時浮上不好的預感。

米珊娜擠眉弄眼地看著她,暮夜絕久久凝視著米珊娜的眼楮。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久,米珊娜都差點按捺不住了的時候,暮夜絕一字一頓地僵硬地問︰

「長發,黑煙燻,黑色風衣和手套……?」

「嘿嘿。」米珊娜露出燦爛一笑。但暮夜絕整個人都瞬間石化了。

「他長得真是太帥太好看了,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就像魅影騎士一樣!」米珊娜沒注意到暮夜絕由青轉白的臉色,自顧自地陶醉到,「吶賽提亞斯,你說龍的人型都長這麼好看嗎?」。

還沒等米珊娜反應過來,暮夜絕猛拍一下桌子騰得站了起來,差點把桌子掀翻。她弄出來的巨大響動聲讓四周瞬間寂靜下來。差點隨著桌子一起被掀翻在後的米珊娜,拿著書本,愣愣地看著暮夜絕挎著大步,怒氣沖沖地走出教室,她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頓時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瞠目結舌。

「喂賽提亞斯,還有半小時午休就結束了啊!」米珊娜在暮夜絕身後喊道。她發誓暮夜絕此時捏緊的拳頭一定可以砸碎一張桌子。

「…米珊娜,其實我看你早在一開始和她說話的時候起,就注定有這種結局……」一旁的人小聲地說。

「閉嘴,咸菜頭!」米珊娜抄起手中的書本就扔過去。

暮夜絕跑到空曠的草坪,此時午休快結束正好沒有人。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頃刻間將滿腔的憤怒都噴了出來︰

「黑曜!給我出來!」

強而有力的咆哮聲,讓她感覺草坪上的葉子都在震顫。

一個黑色的影子在她身後閃過,從她身後傳來有力的踩踏聲。

「我在這兒,公主。」

暮夜絕所熟悉的溫軟而沙啞的低語聲,听聲音就能感覺到這個人是多麼美妙。但此時暮夜絕心里除了憤怒還是憤怒。

「你、做、了、什、麼!?」暮夜絕轉過身,沖他咆哮道。

「公主,我…」黑曜一臉無所適從。

「跟蹤我,嗯?你覺得我需要你的保護嗎?你到現在還不清楚我到底有多不希望有你的存在嗎?如果你能換來黑耀或許你還有些價值,但是你沒有!你根本不需要存在,不需要做我的守護獸!不…你連守護獸都不算,一個沒有身份的迷路的怪獸,你應該滾出我的生活!」

當所有憤怒都變成語言的時候,暮夜絕終于能感受到自己的話是多麼得鋒利。她看著眼前美麗男孩兒臉上所表露出的抽痛、隱忍、哽咽,她或許應該有點同情心,但一想到周圍人對自己的那些眼神,那些混亂的流言蜚語,那些孤獨寂寞,還有黑耀的臉龐,她就無法原諒。

「對不起……」他垂下長長的睫毛,哽咽地說。疼痛讓他幾乎無法開口。

「我知道我不是黑耀,這是為什麼公主如此憎惡我的原因,」黑曜難過地低聲說,「但我從來沒想過要代替黑耀。我只是想像黑耀一樣,一直看著公主,一直守護,就連這也不行嗎…?」

暮夜絕看著他美麗得讓人疼痛的臉,咬緊下唇,逼迫自己狠下心,說出了連自己都有些害怕的話︰

「請收起你的‘認祖歸宗’的可憐情感!」暮夜絕冷酷地說,「想象一下你自己是多麼可憐和不被需要!被一種可憐的‘認祖歸宗’的本能所束縛,沒有自己的思想,沒有自己的情感,自以為是地跟在對你不屑的人的後面,像一條狗一樣搖著尾巴討主人歡心,卻熟不知主人此時已經恨不得撅住你的尾巴把你往火堆里扔!」暮夜絕勉強自己對著滿臉蒼白的黑曜笑道,她不管此時自己的笑容抽不抽搐,但她必須要制造出這種效果︰

「你現在知道自己有多麼可憐了嗎,知道我有多麼厭惡你了嗎,知道你自己有多麼自視清高,多麼不識趣了嗎?你所擁有的一切情感都是虛假的,被‘認祖歸宗’所蒙蔽的你,連黑耀一個腳趾頭都算不上,還配得上說什麼‘看著我,守護我’?別痴人做夢了,我根本對你,不、屑、一、顧。」

暮夜絕靜靜地凝視著黑曜的臉色由蒼白轉為死灰白,天知道她的心此時跳得有多麼快。她緊咬著下唇,看著黑曜微張著嘴,眉頭擰在一起,額頭上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看起來似乎難以呼吸的樣子,他美麗的面容此時卻看起來如此痛苦,但他依舊強忍著。暮夜絕眼睜睜地看著黑曜渾身顫抖地將手撫在心髒處,她看著他發抖的身體,卻不為所動。暮夜絕感覺自己的嘴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

暮夜絕不想再繼續看他臨近崩潰的面容,利索地轉過身,卻撞見了讓她此生難忘的場景,這讓她恨不得時光倒流。

vivio愣愣地看著暮夜絕,一旁的莉奧和珂羅娜都一臉僵硬地看著暮夜絕。

「vivio…」暮夜絕一陣心慌,這次輪到她顫抖起來。

vivio看自己的眼神里,充斥著害怕、恐懼、痛苦、憤怒,不解等等神色,這讓暮夜絕渾身冒冷汗。vivio一步步往後退著,她害怕地看著暮夜絕,看著她一直心愛的櫻。還沒等暮夜絕開口,她就飛快轉身逃離了現場。

「vivio!」三個女孩兒同時呼喊道,暮夜絕喊得尤為顫抖。珂羅娜和莉奧一臉不知所措地看看暮夜絕,又看看跑遠的vivio,向暮夜絕頭來一個復雜的眼神,轉身追了過去。

暮夜絕涼颼颼的身後忽然刮了一陣風,她向後看去,卻發現黑曜早已不知所蹤。

她孤零零地一個人站在空曠的草坪上,神經恍惚,似乎所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好可怕…好可怕……

一整個下午vivio都沉浸在這種情緒中,直到放學時都依舊沒有從座位里起身。珂羅娜和莉奧擔心地走過來叫醒vivio。

「vivio,沒事吧?」珂羅娜輕拍她的肩膀。

金色劉海遮住vivio的眼楮,看不清她的表情。

「沒事的啦vivio,賽提亞斯一定是太生氣了才會說那樣的氣話,她一定很後悔當時她說的…」莉奧握住vivio的手。

好冰!莉奧一下子縮了回來。

莉奧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珂羅娜,兩人對視很久後,終于珂羅娜輕輕地說︰

「那…我們先走了哦,有事的話記得通信我們。」

vivio靜靜地听著空曠的教室傳來的關門聲,此刻才微微抬起頭來。

是什麼時候起,開始變成這樣的?自己從來沒有听見過櫻這種聲音,這種言語。冰冷得讓人戰栗,冷酷得讓人滴血。看起來就像是個沒有感情的魔鬼。為什麼面對這麼溫柔這麼一心對她好的黑曜要如此殘忍?她不會心痛嗎,不會自責嗎?她怎麼恨得下心?

[我想這樣感受公主的氣息…這樣就感覺公主在我身邊一樣。]

[我穿過上百個海洋只為見到公主…但我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她受傷,我無法忍受……]

……

怎麼可以,櫻怎麼可以這樣……?vivio感覺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一想到早上黑曜哀求自己勸說櫻不要參加比賽的場面,她就難以克制讓眼淚流下來。黑曜把自己這麼多的情感都給予了櫻,卻換來一句櫻的「認祖歸宗」…還有那麼多可怕的言語……

不應該是這樣,本不應該是這樣。vivio咬著下唇,櫻不應該是這樣的人,黑曜也不應該得到這樣的待遇。

一定是因為什麼,櫻一定是因為什麼才會這麼說的!

如果不好好回去問她,光靠自己在這里胡思亂想,是不會有結果的。

vivio下定決心,握緊書包,小跑回到了寢室。

vivio急促地打開寢室門,急切地想看到那個熟悉的人影。想和她道歉,和她說當時不應該如此草率地就跑掉,然後還要問她原因,櫻一定是有原因的!

當她看到那個蜷縮坐在床上的身影後,就在她剛想叫她名字時,黑曜抬起頭,對她慘淡地一笑︰

「回來啦。」

vivio一時沒反應過來。知道她看見黑曜蒼白得沒有血色的臉,和他手里握著的紙張時,她才大腦一熱,跑了過去。

「櫻呢?櫻還沒有回來?」vivio通紅著臉,急促地問道。

「我想她不會回來了,」黑曜溫軟地說道,「……在比賽之前。」

「!?」vivio一震,看著黑曜手里握著的紙張,頓時意識到了是怎麼回事。她疑神疑鬼地抽走黑曜手里的紙張,翻開來一看。

越往下看vivio臉色越差,到最後也變得慘白。

「櫻…櫻已經決定要參賽了?」

「審核書都已經通過了。」黑曜黯然地說,「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她比賽的時間。」

vivio哽咽著,直到她看到紙上那一行小字時,她感覺自己有些顫抖得站不住腳︰

「to︰vivio我知道你想問我什麼,我也知道你會擔心我。但我只希望你相信我,相信我從不是會讓你失望的櫻,我會是一直那個你喜歡的櫻。」

vivio站立在那里,久久沒有動一下,只有握著紙張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果然還是太晚了…」黑曜說,「當公主想把自己封閉起來的時候,誰都不能去阻止她。」

vivio默默地坐在黑曜的邊上,感受著來自櫻的氣息。

「我那個時候不應該跑掉的,我應該信任她,櫻一定是有什麼原因……」vivio悲傷地轉過頭來問他,「黑曜也相信嗎?即使櫻這麼對你,也依舊相信她……?」

黑曜凝視著vivio的眼楮,用他特有的溫軟而沙啞的聲音說道︰

「不管公主怎麼對我,我都不會離開她的身邊。公主說的不對,我有自己的情感,我有自己的思想。我的心告訴我我願意這麼一直做下去。公主是我的過去,也是我的未來。即使作為狗,我也要做公主最好的忠犬。」

「如果現實是我無法及時地保護住她,那我會讓傷害她的人付出代價。」

暮夜絕靜靜地坐在樹上,依靠著樹干,對著手中的樹葉吹氣。她清冷的眼神中不帶一絲情感,仿佛時間又倒退回了幾年前,回到了還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唯我獨尊的那個她。

[……媽媽為了能讓你有12年像普通孩子那樣的童年,換取了自己的生命!……]

[……不要害怕,哥哥會一直一直在你身邊……快去米德切爾達尋找‘封印之匙’,快……]

[喂,主人……我要消失了啊,你怎麼還不醒過來……看看我好不好…就一眼……]

[…果然,還是不行嗎…一切都要結束了嗎…主人,我是多麼害怕死亡……這是我生存了那麼多年,第一次害怕死亡……害怕見不到你的笑容,害怕听不到你的聲音……我還沒能保護你啊……]

白色巨龍扭曲的身體在暮夜絕腦海里浮現。它身上插著上百根‘斷線傀儡’尖利的‘綱’,但它依舊用它破損的身體緊緊纏住把自己冰封起來的水晶,保護著自己。她看著它的身體在‘斷線傀儡’瘋狂的笑容中爆炸毀滅……

……

[…我只想一直看著公主,一直守護,這樣也不行嗎……]

「夠了。」暮夜絕撕裂了手里的樹葉,一把藍色的火燒了它們。

「已經足夠了。」暮夜絕抬起頭,露出她清冷而堅毅的雙眼。

把自己包裝成另一個人這麼久,卻差點忘記了自己原本是誰。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有了這麼多連自己都不清楚的情感?是遇見菲特之後,是遇見vivio之後,是遇見長幻空和婆婆之後?還是遇見黑耀之後,或者是斷線傀儡死掉之後?

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多人都願意為自己付出,為自己流血,…犧牲……?

她轉過頭看看離自己不遠方向的窗戶,如此之暗的夜色,窗口里卻依舊透露著明亮的燈光。窗戶里的那個小女孩,是在等待著誰麼。

「保護什麼的……真是夠了。」她說。

「為什麼愛麗絲這麼需要她?」藍色直短發的女孩說。

「沒什麼,只是想認證幾件事情而已。」愛麗絲慵懶地躺在豪華的大床上,濕漉漉的紫灰色長卷發披在她如嬰兒一般柔軟的肩膀上。

「你才是,這麼晚了,還發立體人型煙霧過來,就這麼確信自己這種通訊方式不會被【dm】風紀委員發現麼。要是被發現你私自和【珍珠】聯系,就算是我也幫不了你啊。」

「不會有事的,【dm】的巫術監察系統還沒有完善。」由煙霧形成的藍發女孩兒說。

「嘛吶,隨你喜歡。我只是要提醒你,珍珠第五名就是因為長期和外界的男朋友聯系被抓,被懷疑是泄露機密才被開除的。到時候白魔頭可不會管你到底有是不是因為思念我才這麼做的,一定開除你。」愛麗絲邪笑著懶懶用手地在脖子上示意了一下。

「所以【黑珍珠】才可以趁人之危,頂替第五名的位置是嗎。」

「哎呀別說人家趁人之危嘛,人家只是一個無辜的小孩子。」愛麗絲呵呵地笑著,美麗的臉蛋盡顯魅惑,「這不是你希望的麼。這樣一來她就得和你比賽了。」

「吶,親愛的卡洛琳,」愛麗絲在床上扭動著她誘人的腰肢,湊近人型煙霧的臉,「你會幫我的,對吧。」

愛麗絲的鼻子離藍發女孩的鼻子不到一寸,那個女孩模樣的煙霧羞紅了臉,「嗯……只要是愛麗絲要我這麼做的話,一定……」

「謝謝了吶,卡洛琳,你果然是最乖的孩子。」愛麗絲伸手繞住女孩的肩膀,挑了挑女孩的頭發,「對不起,雖然會有點危險,但不管怎樣我都想確定這件事情。」

藍發女孩兒的臉雖然看起來很開心,但依舊顯得有些擔憂︰

「但是如果真的把‘那個’啟動了的話,愛麗絲不怕【黑珍珠】以後會對你……」

「沒事,她造成不了威脅。」愛麗絲笑笑道,離開了女孩兒,女孩兒頓時有些失落,「倒是瑞茵,我看她礙事很久了。如此丑陋的東西就不應該存在這世界上。」愛麗絲露出了一絲厭惡。

「沒事的。她會被除掉的。」卡洛琳說,「那我……」

「當然,卡洛琳是美麗的東西~」愛麗絲嫵媚地笑道。

卡洛琳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之色,「那……我去睡了,拜托我的事一定會好好完成的。

那麼,晚安……」

「晚安~~」愛麗絲輕輕揮了揮手,笑容一直保持在臉上。

人型的煙霧慢慢地煙消雲散,直至消失。愛麗絲忽然收起了笑容,臉上頓時陰沉下來。和之前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她伸手從旁邊抽出了一塊手帕,浸了浸水,一臉惡心地擦了擦剛才撫模過煙霧的手和手臂,隨後把手帕扔進了垃圾桶里。

「開什麼玩笑,」她走到床邊,拉開了銀絲綢的落地窗簾,看看了天空的黑藍色,嘴角浮現一絲高貴的笑容,「美麗的東西,誰能和【黑珍珠】比呢。」

「…事情就是這樣……對不起,菲特媽媽,我沒辦法阻止櫻了…」vivio對著房間里閃爍的光屏,黯然地說,「大後天就是比賽了,偏偏在這個時候,我和她……」

屏幕里的人眼里閃過一絲惆悵,但很快又恢復明亮︰

「小絕已經不是曾經那樣猛撞的小絕了,她既然以這種方式開始,一定有她的原因,」菲特溫和地安慰道,「沒事的,既然從一開始我們就接受了她,那麼現在就要選擇相信她。

我相信小絕一定不會做出讓我們失望的事的。她知道怎麼保護自己。」

「嗯!」vivio微微露出笑顏,但心里的石頭還是沉甸甸的。

「比起這個,我更好奇那個叫‘黑曜’孩子的模樣,能讓我們看看他嗎?」。奈葉站在菲特身旁說道。

vivio往光屏的反方向望去,黑曜在暗處對她輕輕搖了搖頭。

「…這個…」vivio看了看黑曜漠然的黑眸,「…他剛才已經離開了。」

「這樣啊,」奈葉微微嘆息一聲,「那有機會一定要讓我們見見哦。小絕還是老樣子,什麼事都藏在心里不對我們說,菲特和我也想好好地走進她的心里啊。」

「嗯!」vivio捏緊拳頭,「一定。」

「還是很抱歉啊,vivio,不能陪你去觀看小絕的比賽。雖然我們是管理局的有資格入場,但是啊,最近管理局踫到一個難題,怕有危險,所以現在大家都月兌不開身。」

很少關心大事的vivio這時也忍不住好奇︰

「難題?」

「嗯…」奈葉用手拖住下巴,一臉為難,「最近在米德切爾達的外部邊緣一直有個陰影,但是很長時間管理局都無法捕捉到準確位置,雖然也有人懷疑是不是儀器失誤之類的…,但是因為它離這里太近了,又這麼神秘,管理局一直沒放下戒心。所以我們暫時也很難月兌開身,抱歉吶vivio。」

「不,沒關系哦,」vivio笑著搖搖頭打消奈葉和菲特的顧慮,「那辛苦媽媽了,我一定會為櫻好好加油的,到時候一定要和她和好。」

「那拜托你了呢。」

「嗯!晚安,媽媽。」

[2月17日9︰30am聖•希爾德學院普通區中心操場]

「吶吶,你看了嗎?米西露前輩真是帥呆了!」

「看到了,第一場就是她的!」女生止不住興奮地說,「太厲害了!開場一個小時不到就把[珊瑚]的對手給打下去了!」

「呀~~」兩個女孩手握在一起激動地大笑道,而暮夜絕則是坐在樹上冷冷地听著她們在樹底下的叫喊聲,「得快點了,第三場馬上就要開始了。听說是第八名之間的比賽!」

「好棒,這麼快就能看到前十名之間的對抗了!」

女孩們的笑聲和跑步聲漸漸遠去,一听就知道是中途跑出來又趕回去的類型。暮夜絕百無聊賴地坐在高高的樹上,將葉子按在嘴邊對著它輕輕吹氣。比賽速度比她預計得要快,她想不至于珍珠和珊瑚之間的差距有這麼大,連著兩場都是速戰速決型的。

「vivio…會來看我比賽的吧…」暮夜絕默默地想。不然的話,她進行這場比賽就沒有意義了。不管怎麼樣,她一定要守住她在vivio心中的形象。她夾起葉子,讓它燃盡在自己的蒼藍火焰中。

「差不多要去檢錄了。」她翻起身,張開雙臂,從高高的的樹頭上輕盈地一躍而下,四周的樹葉都因她而唰啦啦地飛舞。當她穩穩著地不發出任何聲響時,她不禁意看到了站在她旁邊的人。

「黑珍珠!」一個穿著紅底白紋制服的人,對著暮夜絕驚喜地叫了一聲。

暮夜絕疑狐地站起身,掃了她們一眼。好熟悉的模樣,但暮夜絕就是怎麼也想不起來。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發生過,正當她準備離開時,那兩個女孩又再次叫住了她。

「愛麗莎啊,我是愛麗莎!上次你還問我們路來著。」那個短發女孩急急叫著。

暮夜絕疑神疑鬼地打量了她們半天後,才迷迷糊糊地發出一聲「噢……」。她想起來了,這兩個女孩就是自己在特殊區里,問她們路的,她們還告訴了自己有關「愛麗絲」的事…

一想到愛麗絲這個名字,暮夜絕的胃頓時一陣糾結。

「听說姐姐大人也要去參加比賽!」愛麗莎旁邊的中長發女孩開心地說道。

「……」暮夜絕茫然地看著她興奮的臉,卻不記得自己知道她的名字。

「我是莉莉,莉莉•謝爾拉溫。那個時候知道姐姐大人從[特殊區]退學了,還感覺非常遺憾呢。沒想到這次還能再見到你,這真是太棒了。姐姐大人會參加比賽嗎?」。

暮夜絕看著莉莉期待的眼神,猶豫地說道︰

「嗯…。」

「太好了!果然傳言是真的,[黑珍珠]真的會參加比賽!」愛麗莎和莉莉興奮地抱在一起,蹦蹦跳跳的。讓暮夜絕感到有些受寵若驚,她差點以為所有特殊區的人都討厭自己呢,沒想到還會有因為重新見到自己而感到開心的人。暮夜絕從前不理會那些一見到她就大驚小怪,大呼小叫的人,因為她覺得他們很無聊並且愚蠢而盲目。但當暮夜絕再次看到這兩個女孩的對著自己的笑顏後,她不禁感到一絲觸動。

「你們也是比賽中的一員嗎。」暮夜絕破天荒地問道。

「嗯,我和[珍珠]第三十四名比賽,莉莉和四十名的珍珠比賽。」愛麗莎說。

「姐姐大人呢?和我們的誰?」莉莉一臉興奮而期待地看著暮夜絕。

「第五名。」

頓時,莉莉和愛麗莎臉上的笑容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憂容。

「是瑞茵啊……」莉莉捏緊拳頭,有些猶豫地看看一旁的愛麗莎。

暮夜絕疑惑地看著她們反差如此大的臉色,一臉茫然。

「…嘛,也算是個大人物呢…」愛麗莎不好意思地尷尬地笑道,「能在【dm】里惹事的,也只有她能做出來了呢。」

原來是這樣。暮夜絕看著她們。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另外女孩的聲音︰

「愛麗莎前輩,莉莉前輩,這里哦!」

女孩在不遠處揮著手。暮夜絕看了一眼另外四個女孩的制服,都是草綠色的上衣和褐色的短裙,和vivio的一樣。愛麗莎和莉莉看了她們一眼,急匆匆地和暮夜絕道別︰

「不好意思姐姐大人,我們要先走一步了,比賽加油哦!」

「我們會為你加油的,一定要贏啊!」

暮夜絕看著她們兩人匆匆跑過去。果然特殊區的人走到哪里都像稀有動物似的,幾乎每個人都有小跟班啊。

陌生的女孩向後瞟了一眼暮夜絕黑色天鵝裙,「為什麼前輩要去和她打招呼呢,那個啊……」

暮夜絕無奈地看著她們一群人對著莉莉和愛麗莎竊竊私語,只好顧著自己走開。

差不多,要出發了。

「你跑到哪里去了!去宿舍也找不到你,」快接近後台的時候,一個抹著濃妝的女老師火急火燎地拽著暮夜絕就跑,「知不知道第四場的[珊瑚]選手棄權了啊,你一點時間概念都沒有嗎!這麼重要的比賽耍什麼大牌!」

周圍頓時圍上來好多人,暮夜絕一臉黑線地被女老師拽著狂奔。她瞟了一眼大操場,此時這已經不是操場了,而是被魔法臨時建成了一個超巨大的戰斗模擬場,四周還有結界圍著,模擬場的外面整整三圈全部坐滿了人。叫喊聲連外面都听得一清二楚。

暮夜絕被急匆匆地帶進了戰斗場下面的巨大地下室。里面異常寬敞,並且非常明亮,而且一點也沒有從上面傳來的躁動聲,一定是用魔法造成的效果。就在暮夜絕匆忙地寫完一系列檢錄手續後,從地下室里傳來一聲洪亮的男聲︰

「第三場比賽結束,第四場取消。請第五場的賽提亞斯•絕夜冥•羅•櫻,和瑞茵•沃奧森準備上場。」

被擴音的男聲充斥著整個地下室,而此時暮夜絕的心頓時一陣狂跳,她的腦海里頓時浮上了vivio幾個字眼。

「媞亞老師,瑞茵這邊已經準備好了~」從遠遠的地方傳來另一個老師的聲音。

「知道了,賽提亞斯這邊也準備就緒~~」女老師撇下暮夜絕手里的檢錄手續,就急匆匆地將她拽上至圓形的升降台。暮夜絕還沒反應過來時,另一個女孩模糊的身影已經映入自己的眼簾。雖然距離隔得很遠,但她還是能感覺到由瑞茵那個女孩傳遞過來的濃濃敵意。

在【dm】中惹事的【珊瑚】女孩嗎……暮夜絕站在升降台上想。

vivio,你現在一定在觀眾席上面吧。等著我。

「就算你是【黑珍珠】,也別太大意了。這場比賽就是真正的戰場,是真正的血拼。」女老師急匆匆交代完最後的話後,檢查了一下暮夜絕左手戴的發出棄權信號的手鐲,就朝周圍示意了一下。旁邊的人點了一下頭,喝令了一聲後,暮夜絕腳底下的圓台緩緩升起,頭頂的光芒一點一點向她靠近。

[同日11︰20am聖•希爾德學院普通區中心操場]

洪亮的吶喊聲從四周傳來,暮夜絕已經很久沒有听到如此振奮人心的聲音了,從幾年前由自己引發的‘藍色噩夢’後就再也沒有听到過,雖然那時都是充滿恐懼的人們的尖叫求救聲……

「黑珍珠,黑珍珠……」暮夜絕听到有人在吶喊自己的名字,但是她也听到很多人在呼喊瑞茵的名字。她向四周望去,雖然離自己非常遠,但看過去還是黑壓壓一片人,或許有非常多的管理局的人也混在觀眾里了吧。這時主考席上那白魔頭的冰冷嚴酷的面容映入眼簾。暮夜絕逼自己收回視線,直直凝視著對手的眼楮,默默地深吸一口氣,用力扯下脖子上的金色項墜盒。

瑞茵已經蓄勢待發,她揚起了手中刀柄長,頂上大而鋒利的弧形刀刃,擺出威武的架勢。暮夜絕淡淡地看她了一眼,手中一道蒼藍色電光閃過,銀白色月牙形帶有尖刃的杖型魔導器在手中出現,周圍藍光閃過,黑色禮裙頓時變成了印有金色螺旋花紋的白色防護服。

人聲這個時候開始沸騰,因為他們終于見到了【黑珍珠】穿著防護服的模樣,還有魔導器的真身———這把高出暮夜絕兩個頭的,大得不可思議的威武的魔導器。

但暮夜絕完全沒有笑意,可以說沒有笑的心思。因為從一開始,她就感受到了來自手心力量的不足。變身時釋放的力量和氣場已經遠遠不足從前,原本流動全身的那魔力的熾熱感現在竟然也消散得無影無蹤。暮夜絕不禁咬了咬下唇。

果然…這次的封印真的不同與往常嗎。

而此時在觀眾席上的vivio已經緊張地捏住拳頭,坐在她身邊的黑曜的臉色,也比往日更加蒼白。

「比賽開始的時候才換裝,這種輕浮的態度真是讓人不能忍呢。」瑞茵站在遠處,狠狠地笑了一下說。她忽然掄起手中的長刀,往地下狠狠砸去,頓時她的四周出現一個大坑,只見她大聲吼道︰

「出來吧,茱莉亞特!」

暮夜絕本能地向後跳去。但這時從她的腳底地面下忽然發出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她的背後閃現出藍色光翼,她飛快地一躍而起,但沒想到從地底下竄出來的生物速度超過了她的想象,它龐大的頭部從地底下爆出,周圍的碎石瞬間震上天空,它發出一聲嘶吼,直直地撞向飛往高處的暮夜絕!

「公主,要向後跳!」在觀眾席上的黑曜這時焦急地大喊一聲。

但明顯暮夜絕根本听不見,她的耳朵旁充斥著猛獸劇烈的嘶吼聲和周圍空氣的震動聲,她感覺自己的耳膜都快在一瞬間爆裂。她一個本能躲過猛獸突如其來的偷襲,一個翻身向前躍過。

暮夜絕狠狠咬著牙齒,照著從前以自己飛行的速度完全不會受到猛獸的威脅,剛才的那一個驚險,完全是因為自己的能力已經被封住了。

當她穩穩落在地面上後,她才看清了這個龐然大物的真身。這巨大的猛獸竟然是一只三只頭的巨蛇!每一只頭都目露凶光,吐著尖利的舌頭,露出鋒利的牙齒,它大概有四米高,看起來絕非一般的猛獸。

「如此丑陋的怪物竟然還會有這種名字,這是多麼讓人惡心。她竟然還引以為傲,真是無法忍受。」坐在觀眾席上的愛麗絲雙手抱胸,面露厭惡之色地說道,「這樣的惡心的怪物還是快些消失的好。」

「但是賽提亞斯的動作在剛才看起來有些遲緩,是不是力不從心呢…」一旁的卡洛琳猶豫地說。

「沒事的,反正到時候有你在嘛~」愛麗絲對著卡洛琳嫵媚地一笑。

「這種丑惡的東西……也配在我面前出現嗎。」暮夜絕有些被剛才那一下激怒。她站起身,卻發現自己處境不佳,她身前身後都是敵人。

「游戲正式開始~我期待你好久了,鼎鼎大名的【黑珍珠】。」瑞茵臉上帶著勢在必得的笑顏,聲音听起來卻冷酷無比,「但就你的選擇看來,你也未必像傳說中那樣厲害嘛,真是讓人失望。」

真不好意思呢,我的力量很不巧被封住了,讓你有空隙鑽。暮夜絕狠狠地想到,她非常不爽這個時候有人向她挑釁。

「別以為你仗著你能在【dm】惹事的背景,就可以這麼目中無人,瑞茵•沃奧森。」暮夜絕冷冷地說,比瑞茵的更加冷酷。她已經開始生氣了。

「哎呀,能被【黑珍珠】直呼其名,我真是有幸,」瑞茵笑著揮起手中的長刀,「但是很不幸,你的虛張聲勢失敗了。」她忽然揮起她那巨大的刀就向暮夜絕砍去,被激怒的暮夜絕一躍而起,空手接住瑞茵直逼起來的刀刃,一個箭步將它長長的刀柄狠狠向上踹去,握住刀柄的瑞茵瞬間整個人被騰空翻起!

趁著空隙,暮夜絕本想發動綱片的飛襲,但當她伸出手時,水晶碎片卻並沒有像她想的那樣從她手心出現。暮夜絕的心瞬間拔涼拔涼,她瞪大著眼楮看到在半空中調整完姿勢的瑞茵對她陰冷的一笑!

從刀刃上竟然延伸出無數鋒利粗大的骨節,整個大刀在瑞茵手中瞬間變成了巨大的長鞭一樣的形狀,暮夜絕手中被擋住的刀刃忽然有了生命一般,刺向她的身體,扭動著它狹長而粗大的身軀,不費吹灰之力,狠狠地將暮夜絕遠遠甩向戰斗場的另一頭!

頓時一陣轟隆隆聲響起,暮夜絕整個人瞬間在地面上被翻滾出幾十米遠,在地面上深深劃出一道長長的線,旁邊無數碎塊都在她的身邊翻騰。觀眾席上一片嘩然,對手剛開始就給暮夜絕來了個下馬威,在席上的vivio已經驚叫地捂住嘴巴,而黑曜則是憤怒地瞪著瑞茵得意的笑容。

暮夜絕感覺眼前一片暈眩,背後傳來刺骨的疼痛。但她的心卻還停留在剛才讓她瞬間跌至冰谷的那一刻————

她竟然無法再使用【綱】的力量!

她睜大著雙眼,幾乎無法接受現實,[綱]是她最核心的力量,這全次元最堅硬最美麗的自然間之神作,曾是她手里最得意的利器,而她現在完全無法召喚它出來!

其它力量的流失對她來說不足大礙,唯獨綱不可以!沒有它,她拿什麼與敵人抗衡?幾乎她所有的魔法里面,都會滲透進綱的力量,無論是光盾,炮擊,或是任何的攻擊魔法,都會滲入它的力量……如果它的力量不在了的話……

暮夜絕看了看自己有些流血的手心,……那自己所有的魔法都會失去最強大的力量……

鮮紅的鮮血有些從細長的傷口里流出,這是剛才赤手接下刀刃時留下的,按照往常絕對不會發生受傷這種事情……

「…連金色魔王的天賦【無限治愈】也無法使用了嗎……」

開什麼玩笑…偏偏在這個時候……暮夜絕咬牙站起,身體頓時傳來一陣沉重感。

「啊?開什麼玩笑,這一下就不行了?」瑞茵有些困惑地在遠處舉著長鞭狀的長刀,「喂,別掃我興啊,你不是【珍珠】的嗎?」。

暮夜絕這時才意識到,對手是【珊瑚】,是被普通生捧為神人的【特殊區】中的人。而自己的力量,現在可能只有一個普通生的水平吧?但瑞茵的力量,就是珊瑚生的力量,而且還是第五名……自己看起來已經快站不穩了,瑞茵的樣子看起來仿佛還在做熱身。

那,連愛麗莎和莉莉都可以輕易打敗自己嗎…?

觀眾席上傳來一片質疑聲和怪叫聲,讓暮夜絕感到前所未有的刺耳。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既然這樣的話,只能把你快速解決掉了。」

暮夜絕看到遠處向長蛇一般朝自己揮舞而來的刀刃,一個彈跳立刻躲掉它致命一擊,但卻正中三頭蛇的下懷,它張開它三個血盆大口就向暮夜絕猛撲過來!

藍綱︰「multiplystars.(聚星薈萃)」

十幾發閃爍著藍光的靈彈朝巨蛇飛舞而去,一聲巨響應聲而起。

「這應該行了吧!」vivio捏緊拳頭叫道。因為她曾經在商業街道上親眼看過暮夜絕是怎麼使用這些靈彈將街道毀掉的。

暮夜絕的身體在半空中緩沖之際,那巨蛇竟然沖破煙霧毫發無傷地朝暮夜絕撲過來!

「呃…」暮夜絕的心瞬間跌至冰谷。

藍綱︰「knightshield(騎士光盾)。」

藍色螺旋花紋的光盾瞬間在暮夜絕身前展開,巨蛇的頭顱已經直直撞向光盾,一片火花四濺。而趁著暮夜絕在半空停留之際,一條有著長蛇般骨節的刀身,橫跨大半個戰場,狠狠劈向暮夜絕的身體!

光盾迅速在她身後展開,但在刀刃掄來之際,光盾裂成無數碎片,暮夜絕整個人瞬間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向地面,一聲巨響響徹天扉,飛濺起無數巨石。

「櫻!」vivio失聲尖叫道,臉唰得蒼白。

「公主!!」黑曜心焦地喊道。

「……怎麼回事…」愛麗絲美麗的面容露出一絲疑惑,「小櫻不該這麼弱,即使她現在在試探對手也毫無利益可取。這到底是怎麼個事。」

一旁的卡洛琳默默地看著愛麗絲難得為一個人露出的愁容,…竟然稱呼她為「小櫻」…卡洛琳沉下了眼楮。

攻擊還沒有罷休,巨蛇趁著暮夜絕摔在地上的空隙,朝她噴出了濃烈的綠色粘稠液體。暮夜絕一個警覺,她咬破嘴唇,將自己沉重的身體向一旁翻去,躲過了毒液攻擊,但零星液體卻不幸地濺到了暮夜絕的腰上。

「嗚呃……」暮夜絕忍不住疼痛地叫道,她撐起身體,卻發現自己的腰部的衣服被腐蝕掉了,露出的皮膚被腐蝕成了黑色,絲絲鮮血從里面滲出。

怎麼會……暮夜絕瞪大眼楮。

她又再次忍不住痛苦地申吟,她感覺自己整個身體似乎都被刺穿了,全身密密麻麻地充斥著那折磨人的劇痛感,她感覺自己的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

「再見了。」瑞茵微笑著再次舞起刀刃,長蛇般的巨刃穿梭過戰斗場,半個戰斗場都是它骨節彎曲的刀身,駭人的聲音呼嘯過戰場,它像飛一般砍向倒在地面上的暮夜絕。

「不要————!!」vivio站起身,尖聲尖叫道。

怎麼可以在這里倒下!怎麼可以在vivio面前輸!

「藍綱!」暮夜絕用足剩余的力氣尖叫道。

藍綱︰「spikescreams.(狼牙嘶吼)」

一把巨型閃著駭人電光的飛刃從天而降,帶起一陣旋風,瘋狂而猛烈地砍向長蛇般刀刃的腰肢!

呲啦啦的電光聲和爆炸聲瞬間響徹雲霄,爆裂起一陣濃煙,震得地面都開始顫抖,無數電光和星火向四周飛濺。

混雜著的濃煙和星火幾乎遍布了半個戰斗場,就當暮夜絕趁此機會站起身想要月兌離之時,她的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呼嘯聲,猶若來自地獄的魔音,剎那間,她看到自己的世界一片鮮紅。

濃煙遮擋住觀眾的視野,所有人都在猛烈的吶喊中焦急地等待結果。

暮夜絕的黑發被劃過的颶風吹起,衣服上金色花紋頓時變得暗紅,她蒼白的臉上顯露無數震驚。她從未感覺自己的身體是如此地輕,就像羽毛一樣飛了起來。她想叫喊卻感覺喉嚨里發不出聲音,她想移動,卻感覺自己的四肢柔軟無力……

當濃煙散去後,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不要!不要!小櫻!」vivio帶著哭腔地尖叫道,她感覺自己的喉嚨都快撕破了。

「……」面目灰白的黑曜此時已經快失去理智,他想飛到暮夜絕的身邊卻被vivio死死抓住。

「你要去哪黑曜,你不能再去攪亂局面了!」vivio帶著她嘶啞的喉嚨喊道。

「如此傷害公主的人不可原諒!」黑曜絕世美麗的容顏此刻痛苦地扭曲在一起,眼楮已因憤怒變得通紅,「在這樣下去公主會沒命的!」

一道長長的血痕從暮夜絕的右肩一直滑向她的左腰,鮮血汩汩地向外洶涌。但暮夜絕的大腦似乎已經被疼痛所沖昏,她再也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她似乎連一直被她緊握在手心的藍綱掉落在地的聲音也听不見。她只能睜大她麻木的雙眼,看著那巨蛇貪婪地張開它的血盆大口朝自己咬來。

「差不多了,卡洛琳,我們該行動了。」愛麗絲看著染滿鮮血的暮夜絕,站起身,冷靜地說。

「一定要這要做嗎,愛麗絲?」卡洛琳猶豫道,「把‘那個’東西重新激活,你真的不怕到時候……」

「誰都打不敗我的,卡洛琳,」愛麗絲揚了揚眉頭,「只是此時的小櫻已經不再是那個小櫻了。現在的她就和普通生沒什麼區別,這樣根本無法印證我的觀點。

說小櫻低估了珊瑚的力量似乎不太妥當,但特殊生的力量遠遠不止這些,瑞茵甚至還沒展示她真正的力量。在這樣下去,我唯一的機會就要錯過了。」

「我明白了,」卡洛琳在一旁恭恭敬敬地說道,「那我會努力的。」

行動遲緩,攻擊力削弱,你到底是怎麼了,小櫻……愛麗絲不滿地想到,這樣一來,你就不再是我想的那麼美麗了…

暮夜絕從來沒想過特殊區的人力量會是強大到這樣,說他們是強大,難道是因為自己真的弱了…?難道…選擇封印力量,是錯誤的選擇?

她眼睜睜地看著巨蛇的尖齒咬住自己柔弱的身軀,從它嘴里散發出來的惡臭的腐蝕味縈繞在自己四周。但她腦海里只有vivio的樣子,她的笑容,她的叫喊聲……

不要,不要在這里結束…暮夜絕在這種腐蝕味中失去了全身的感官力,整個人仿佛輕如鴻毛。

vivio……!

巨蛇咬住暮夜絕的身軀後,再將她狠狠甩了出去,暮夜絕的身體以拋物線形飛上天空。她的黑眸失去了身材,她的四肢如同木偶一般僵硬無力,只有鮮血還在空中揮灑。

「好無聊啊……」瑞茵失望地說,她收回了長長的骨節刀,背過身,完全無視身後重重墜落在地的鮮紅的身體,「真是讓我失望呢,【黑珍珠】。這樣的垃圾貨竟然還能在特殊區里逍遙,學院長是瞎了眼了嗎。」

「不行,不能去!你看,裁判員已經在倒計時了,比賽很快就會結束的。」vivio死命拉住黑曜冰涼的身體,「拜托了,櫻一定會沒事的!」vivio哭著說。

愛麗絲和卡洛琳站在高高的天台上,從這里可以看見戰場里發生的一切。

「開始吧,卡洛琳。」愛麗絲帶著她嫵媚的笑容說到。

「是。」卡洛琳羞紅著臉,開心地低語道。

愛麗絲看著銀色的魔法陣在卡洛琳腳下展開,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術式之一。當她听著卡洛琳虔誠地吟誦起神秘的咒語時,她覺得她仿佛在听著世間最美麗的聲音。

「要開始了噢,小櫻~~」愛麗絲忽然露出無比興奮的略帶一絲瘋狂的笑容,她雙手捂住緋紅的臉,似乎自我陶醉地說,「我期待這一刻很久很久了,來印證我的猜測吧小櫻~~!你將會是最美麗的神~~~!」

「8…7…」裁判員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戰斗場中。許多學生都不滿地叫囂,或是鄙視,或是嘲笑…絡繹不絕。而瑞茵則是站在自己的茱莉亞特身旁,輕柔地著它,冷笑看著暮夜絕倒在地上的殘頹身體,百無聊賴地等待著結果。

…力量……暮夜絕在腦海中回想著,…還給我,我原本的力量……我不能讓任何人保護我,已經不想再失去任何人…

把力量還給我…封印力量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如果可以,我將會好好掌控我的每一份力量…

我需要它們,我不能在這里倒下!我不能見到vivio傷心而失望的臉,我要守護,我要守護住我好不容易得來的這一切…!

暮夜絕的手指忽然抖動了一下,但她的雙眼依舊暗淡無光。

…vivio…vivio…

忽然間,好多張面孔浮現在暮夜絕的腦海中…哥哥,黑曜,婆婆,菲特…她听見他們在呼喊自己的名字,她甚至看到他們在對自己微笑。

「還差一點了,卡洛琳,」愛麗絲在一旁興奮地說道,她甚至忍不住開始跳舞,「美麗的神將重現在我們的面前!」

卡洛琳緊閉雙眼,雙手以一種虔誠的姿勢舉過頭頂,嘴里吟誦的咒語像魔力一般劃破天際,腳底下的魔法陣頓時迸發出刺眼銀光。

躺在地面上的杖型藍綱忽然一陣顫動,它變成了一道光以項墜盒的形態重新回到暮夜絕染血的手中。而卡洛琳完全沒在意這一細微變化。當裁判員的倒數接近終點之時,他忽然听了下來。頓時,所有人都疑狐地看向暮夜絕一動不動的身體,連瑞茵都忍不住好奇地一看。

頓時,她被呆愣在原地。

暮夜絕手里的項墜盒此時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不停地在她手心里顫抖著,並且迸發著灼熱的赤紅色光芒。

「怎…怎麼回事?」瑞茵疑惑不解,停止了手里的動作。

vivio和黑曜也注意到了異常,都期待地看著暮夜絕。觀眾席上頓時一片安靜。

卡洛琳突然睜開雙眼,原本紫色的眼眸在一瞬間竟變成了銀色,黑底金紋的制服迎風飛舞。愛麗絲頓時面露幸福之色,臉色因為激動而變得緋紅,她沉醉地喊道︰

「啊~快出現吧,多麼美麗的姿色,多麼美麗的力量,神啊,請再一次地……」

項墜盒顫抖地越來越劇烈,仿佛隨時爆炸一般,十八顆綠色寶石忽然間爆發出耀眼光芒!

「來了!!」愛麗絲驚喜地尖叫道。

瑞茵尖叫一聲,急急忙忙向後退去!只見從項墜盒里突然噴出一股粗大的銀鏈,伴隨著的是一股巨大的黑色風暴。凶猛的風暴將暮夜絕破碎的身體拖向半空中,將她緊緊包圍,而粗大的銀鏈更是里里外外縱橫交錯地圍繞在黑色氣團外,發出駭人的金屬踫撞的巨響。整個黑色的氣團不斷向外膨脹,逼得瑞茵不停外後倒退,到最後巨大的黑色氣團佔了大半個戰斗場。

「怎麼回事!?」

「那是什麼啊……!好可怕!」

「好讓人不安的力量!她是怎麼了!?」

觀眾席上爆發出一片嘩然,所有人都面帶懼色地看著這包圍暮夜絕的恐怖黑球。黑曜震驚地看著發生的一切,眼楮死死地凝視著暮夜絕懸浮在空中的身體。

「難道……」vivio猛得打了個寒顫,「…難道藍綱要打破封印!?」

黑色氣團刮起了讓人難以睜眼的旋風,暮夜絕殘破的武斗服在這一刻忽然變成了黑色天鵝裙。只是這件禮裙的樣子有些怪異,上面竟然出現了金色和銀色混搭的鎧甲,還有鎖鏈,外型上也開始發生變化……

「……不可能,」黑曜難掩自己的震驚,「這絕對不可能!藍綱不可能自己開啟這個模式!」

「誒?」vivio感覺自己完全混亂。

「瑞茵•沃奧森,我會讓你好好嘗一下得罪神的下場。」愛麗絲捂著緋紅的臉,一臉滿足地陰笑道,「你的時代已經結束了,你這個丑陋骯髒的生物就給我永遠消散在神的面前吧。」

「……u-ai-sa-ya-mi-si。」卡洛琳靜靜地吟誦完最後的咒語,她看著自己拖向高空的手心里散發起漆黑色的琉璃光芒。

瑞茵的臉色在黑色狂風中變得慘白慘白,原本傲人得意的面容瞬間變得如同死灰一般。她張大著嘴,恐懼地看著鎖鏈球內包裹著的黑色人影……

黑色短發消失了,銀白色長卷發在暮夜絕周圍瘋狂地飛舞著,原本白色的武斗服忽然變成了讓人毛骨悚然的有著盔甲和鎖鏈的黑色禮服,而少女蒼白的面頰和外露的皮膚上出現了猩紅色的花紋……

「…櫻……」vivio睜著她充滿眼淚的眼眶,不安地顫抖著。

「啊…啊……」瑞茵面露懼色地一點一點往後退,她瞪大著恐懼的眼楮看著這發生的恐怖的一切。

「來到我的身邊吧,神!」愛麗絲仰天激動地吶喊。

蒼白而寂靜的少女,在肆虐的狂風呼嘯中,緩緩睜開了她傾國傾城的絕世蒼藍之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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