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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燕太子丹質秦

這趟王賁帶兵追殺黃于淳等人,功勞甚高,此戰一成名而天下盡知這個少年,王翦心中也不由為自己這個兒子驕傲,但又頭疼他沒有听自己的話,初出牛犢不怕虎,竟然還敢帶兵追殺黃于淳而未出事,一想到這些,王翦又是嚇出一身冷汗來,心里又氣又歡喜,見熱情的庶民們將軍隊與王駕包圍,他也怕別有用心之人混在人群之中意圖不詭,因此也顧不得心中想法,連忙召了羽林與期門上前擠入人群之中,給嬴政的車輦清出一條大道來

但因庶民們的熱情,此事進行得也是困難,王翦自個兒艱難的擠入人群中,好不容易搶出一條道路來,他不敢使大力推人,就怕將人推倒了到時造成踩踏,城門口幾乎人並人,一望無際全是密密麻麻的人海,不見一絲空隙,人人臉上都帶著笑容,手里捧著粟米以及山中采來的山珍等物,庶民們一片真摯之心,讓王翦也不忍心惡言將眾人驅散,當然,他如果要這麼做,眾人手上的東西也不會以同樣平和的方式遞到士兵們手中。

「大王凱旋而歸,秦軍威猛……」王翦話未說完,一個期門便被庶民們一擠,撞到了他身上。王翦腳步站得穩,幸虧沒被人擠倒,否則當眾出了大丑,讓他面子往哪兒擱?他話還沒說完,便被人以這樣的方式打斷,臉s 不由有些難看,那士兵見他臉s 漆黑,連忙站直了身體。拼命又擠回了原位去,王翦深呼了一口氣,還沒有接著說完,就看到兒子王賁坐在高頭大馬之上,俯視著看他,臉上帶著促狹的笑意,不由惱羞成怒,原本還有些話想說,這會兒卻是閉了嘴,沖嬴政行了禮。也不好意思再說恭維話下去。只老實道︰

「恭迎大王歸來。」

嬴政點了點頭,此時羽林軍將人群排開一條通道來,堪堪只讓馬車經過,一旦見空出條道路來。驅車的士兵便忙不迭吆喝一聲。那四匹馬便緩緩移動了起來。身後一條黑s 似綿延不絕的長龍跟在其後,中間是一排排並列成雙的戰車,凱旋歸來的士兵抬頭挺胸從中通過。步伐整齊,盔甲走動間發出清脆的響聲,隊伍威風凜凜。嬴政站在戰車邊緣,四只神峻的馬兒拉著車跑著,帶起陣陣涼風將他衣袂吹得不住飄飛,頭上君王的冕冠垂下的珠簾隨著車子的晃動而不住搖擺打出清脆的響聲。

王翦快步跟在馬車邊,得嬴政示意之後才跳上了寬大的步輦里,一邊向他輕聲報告著這些ri子以來發生的事情。

「東陽城一破,韓燕等國心中畏懼,此時已分別各派使臣前來,燕太子丹如今正在咸陽之中,燕王喜之意,是要以燕丹為質,與大秦結友盟之好。」自東陽城破之後,秦軍一戰成名,而天下盡知,秦軍弓弩更是世人聞名,皆知秦王得先中古奇將歐冶子後人,所鑄造出來的弓弩武器得利可開山斷石。此傳聞雖然夸大了一些,但鋼鐵所鑄成的武器確實比之青銅不知鋒利了多少倍,韓國原就臨近秦國,韓王安原本就不是多驚才絕艷的一個人,否則當初便不會做出與夏姬合作,最後導致引來嬴政大怒,而將韓非送入秦國為臣的事來。韓國本身便弱小,與秦國為鄰,韓安早就怕得厲害,待秦國虎狼之師名聲一成,更是魂不附體,深怕趙國一滅,下一個便輪到了韓國。

在六國之中,原本韓國與燕國便是勢力最弱的,如今趙國一滅,韓國與秦為鄰,韓王安便成ri憂心忡忡,深恐哪ri秦兵便打了過來,而與他想法差不多的,還有燕喜,燕國自來與趙國相近,雖然燕趙兩國之間自來便有齷齪,但世上並無絕對的盟友,亦無永遠的敵人,趙國與燕國之間雖然平素偶有征戰,可若是比起秦國的威脅與滅國之危機相比,這些仇怨便算不得什麼,若是趙國不滅,秦國就算攻來,亦有趙國擋在前頭,燕國安然無恙。而今秦國竟滅趙國不費吹灰之力,雖說嬴政攻佔東陽之後便領兵回朝,但燕王喜心中卻是惴惴不安,深恐哪一ri便與趙嘉一般,做了亡國之君,心中深感惶恐之下,也唯有將兒子燕丹送來為質,只求與秦國之間交好,盼嬴政格外開恩一些。

王翦說到太子丹的名字時,嬴政臉上微不可察的露出一絲笑意來,禹繚看得分明,心下登時認定嬴政恐怕與燕太子丹早有舊。王翦也將嬴政神s 看在眼中,但他卻不露聲s ,只當自己不知一般,將軍中大事只說了一遍,卻罷口不談其它。嬴政這一趟離咸陽,雖說李斯等人代理政務曾受人為難,但自來有一句話便是真理,拳頭大的是老大!李斯與韓非在秦國名望雖然不高,但他身後有蒙驁與王翦等兩個手握兵權的大將撐腰,眾人就算看不起李斯與韓非二人,可是礙于王翦與蒙驁,卻不得不顧忌上幾分,為難有,但卻並未有什麼大事發生,只是這二人並不太好過便是了,縱然頭一回手掌大權,照理來說該是高興之事,但在秦國貴族有志一同的為難之下,這二人就算是過得非痛苦異常,但也絕不好受就是了。

王翦正說話間,蒙驁也領了一隊親衛過來,一邊與嬴政見了禮,令身邊人幫著護送君王所乘步輦回宮,一邊便也跟著上了馬車之中。

眾人一路說著話便也快,很快大軍便進了城門,李斯等人早已與朝中諸卿候在了城門之內,見到嬴政之時,眾人皆齊齊拜了下去︰「恭迎大王!」聲音如波浪一般,從中心開始,愈傳愈遠,人群也如ch o水似的,隨著這聲恭喝與跪下,百姓與士兵們俱都跪了下去,讓開一條通道來,供嬴政馬車通過。王翦等人自然也是不敢托大,連忙都半跪了下去,整個世界便如嬴政一個人站立著,眼前一片黑s ,看著眾人都匍匐在自己面前,這種情景,實在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壯烈與澎湃,天地之間像是嬴政自己唯我獨尊一般,世人皆臣服在他腳下,跪在他面前任他主宰。嬴政心里也不由生出豪情來。雙臂一展,大聲喝道︰「諸位多禮,速速起來!」在諸卿之中,跪下的還有歐冶世家等人。歐冶青這老頭子也來了。嬴政倒是沒料到這老頭子也會來。歐冶青自來到秦國之後,煉起武器來如游魚得水般,開始時嬴政令王翦將他押來咸陽。恐怕此時用刀劍逼著,他也不會離開,成ri泡在工坊之中,沒料到竟然會賞臉抽出空來接自己。

這老頭子脾氣古怪,又不會因誰的身份高貴而買帳,嬴政見到他時倒是笑了笑,令了眾人起身,身後士兵們便維護著周圍次序,任由嬴政的車駕前行了,眾人才跟著相繼離開。

一出王宮兩個多月的時間,可是回來卻並未有什麼陌生感,畢竟王宮之中只得嬴政一個主人,猶如世界中心,眾人都圍著他轉,就算還有一些不習慣的地方,侍人們卻都已經惶恐的侍候著他,深恐讓他不悅,趙高已死,嬴政身邊貼身侍候的侍人又重新換了一撥,回到寢宮之內重新梳洗換了衣裳之後,嬴政一邊吩咐宮中準備宴席,一邊卻又出了寢宮之外,禹繚和魏轍等人都已經重新梳洗過換了衣裳,此時正在殿中等候著他,在場的還有李斯等人,王賁與蒙恬此時各自回了家中梳洗,待晚間時候宴席才會出現。

嬴政一出來,眾人便又齊聲跪了下去︰「大王。」

「何必多禮,諸位愛卿快快請起!」嬴政笑了笑,身旁侍人不消他說,便已經知道將桌案等拉得離他的案榻更近了一些,魏轍一把年紀,縱然一向有養身之術,但一路奔波也覺得有些吃不消,一見嬴政賜了坐,便沒有客氣跪坐了下去,禹繚還是老樣子,唯有歐冶青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他今ri也算是給了面子一回,嬴政回來跟著出來迎接不說,還沒有縮在自己的工坊之中只顧著鑽研兵器而已。

待眾人坐定,李斯與韓非各從身上掏出一塊竹簡來,起身朝嬴政呈了過去︰「此乃大王出征期間國中發生之事,臣與師兄已記錄于竹簡之上,大王請過目!」看得出來,李斯跟韓非共同處理政務之時,兩人之間的齷齪已經少了許多,關系也變得融洽,嬴政心中也感滿意,他並非是小心眼到深怕臣下勾結而不能容他們有私交之人,反倒是臣下之間若是關系太過僵硬,恐怕對朝中之事才會有礙。

嬴政不怕哪個臣子從他手中鬧得翻了天,還要扶持另一個來與他相斗,掌朝中平衡。因此李斯跟韓非之間自己能相處得好,他心中也是最滿意的。接過竹簡略微看了看了,幾乎記載的都只是平ri可能會發生的事情而已,李斯等人頭回獨掌大權,力求做得盡善盡美,並無令他擔憂之處,兩人各司其職,也確實處理得不錯,唯一算是大事的,也就只有燕王喜送兒子燕丹來秦為質的事情了。

今ri已經連著兩次听人提燕丹的事情,如今李斯與韓非又記了一回,嬴政不由笑了起來,想到當初在趙國之中那林卿府上時,那個年紀小卻又自以為聰明的孩子,不由嘴角邊笑意更加濃厚,手指在刻著燕丹名字的竹簡處略微撫了撫,這才笑著將竹簡放了下來,眼中光彩晦暗莫名,輕聲道︰「這燕太子丹來秦已經有幾時了?」燕丹年紀與他相仿,只是命卻不太好,他回燕國比自己時間還長得比,可惜至今仍屈居燕王之下,雖名為太子,不過也只是名聲稍好听些而已,事實上仍要受人驅馳。

而當年比他還略小兩歲的嬴政卻已手掌大權多年,想當初嬴政不過是趙氏府中一個人人可欺的孩童,太子丹當時便已是太子,如今十幾年過去,太子丹仍是太子,可如今生死卻已掌在嬴政手中,兩人地位不可同ri而語,只是當年他算計嬴政不成,最後反受折辱,如今不知他再見之時,該是表現為何!

太子丹對嬴政心懷戒備與怨恨是肯定的,當初趙氏林卿一死,他便四處尋找名為政之人,便足以可見一斑,嬴政心中已經下定決心不會再放燕丹回去,留著一個對自己心懷恨意之人,尤其是此人又身份不同的時候,並非是一件理智的事情。如今秦國強橫,燕國早成驚弓之鳥,就算嬴政要太子丹xing命,恐怕燕王喜也會雙手奉上,這便是強者為尊!

「大王,燕太子丹使秦為質,臣以為,此間可將太子丹扣留下來。」李斯等人不知嬴政為何沉吟不語,但李斯之前與韓非便商議過此事,因此這會兒便有些忍耐不住,大著膽子開口,一邊就看了韓非一眼。以前李斯不喜韓非,只覺得他除了身份比自己貴重之外,便再無可取之處,可惜韓國弱小,他又不得寵,縱然出生室又如何?韓非口舌笨拙,說話又口吃不清,年紀又比自己長得多,可惜就這樣一個人,卻極得其師荀卿看重,每每被掛在嘴邊夸獎,李斯心中便早恨他已極,韓非來秦為臣之後,他也總是避之而不見,誰料此時嬴政出征將二人湊到一塊兒,他強忍著心頭的不滿與韓非相處,卻發現了以前沒機會留意的地方。

韓非此時說話已不如以前結巴,就連身上那股郁郁不得志的氣質已發生改變,韓非外表道貌案然,實則肚子里也是一肚子壞水兒,yin謀詭計層出不窮,李斯也並非什麼良善仁慈之輩,當下兩人竟然頗有種臭味相投之感,只恨以前未能結實晚了,關系這樣一改善,便連商議著yin謀詭計都覺得與對方想法相通。這會兒李斯即將要提出來的計策,便是與韓非商議之後,都覺可行的法子。此計極妙,若用得好,可作兩面刃,韓非雖然出謀出力,但與師弟關系好了,也願將此計讓與李斯獻給大王,如此一來李斯看他更是順眼,哪里還有以前的半絲不滿與厭恨?

「直說便是!」嬴政將手中竹簡放到案幾之上,示意李斯開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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