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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追殺嫪毐

蒙驁讓兒子蒙武追殺嫪毐,自已則是領了一隊士兵與李牧會合。這兩個年紀相仿的武將形象卻是全然不同,蒙驁滿身鮮血,手里抱著青銅頭盔,大踏步虎虎生威走過來時,滿身殺氣,猶如地獄走來的殺神魔王般,每走一步令人下意識的戰粟,他人還未到,滿身的血腥味兒就傳了過來。相反的,李牧身上卻是極少沾到鮮血,他雖穿著鎖子甲,但一派溫文爾雅的模樣,下巴上三尺長須,更襯得他外形清風高潔,若不是滿地的尸首與流成河的血跡,他縱然是穿著盔甲,看起來也如同文人雅士。

「嫪毐逃了?」李牧一看到蒙武不在蒙驁身後,他又只帶了一隊人前來,因此雖然是開口發問的話,但他卻說得無比的篤定。

蒙驁點了點頭,滿不在乎的伸手模了把額頭上的血跡,隨後撥出長劍砍了一截早已經面目全非的幔子來擦了把手,才‘鈧’的一聲又將長劍扔進劍鞘之內!兩人性情不同,交情卻好,蒙驁被他點破嫪毐逃走也不覺得丟臉,反倒是看了一旁被堵了嘴,一個個被堵得不能動彈的戎狄士兵,當下咧嘴一笑︰「戎狄各部這下可得大出血了!」

戎狄參與秦國內斗之事,並且派兵協助嫪毐叛亂,這是一個絕好出兵的借口,更何況這些戎狄人看起來個個高大強壯,恐怕不是一般士兵可比的,除開死去的人,被捉的也足有好幾百個,挨個被捆在一起,個個怒目圓睜,可惜嘴巴卻被地上沾了血的幔子堵著,說不出話來,只是用鼻孔喘著粗氣,看起來不服的模樣。照此時規矩來算,戎狄若是不出些上好戰馬,恐怕難以將人換回去不說,還得再行奉上重禮,否則此事可不易解決。

「那是自然!」李牧微微笑了笑,他人本身清雋高然,縱然身處尸山血海之中,依舊是一派高人風範,他身上不如蒙驁般沾染了血跡,看起來就如同一個斯文儒雅的士子,此人極有潔僻,走路時都是小心的繞過了地上的血跡,蒙驁看在眼里,忍不住哈哈大笑,隨即道︰「某去瞧瞧阿武那小子將人逮住了沒有!」說完,也不待李牧說話,自己轉身就走,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待蒙驁一走,李牧嘴角邊露出一絲微笑來,他身後一個趙將有些猶豫的走上前來,目光閃了閃,小聲道︰「將軍,信成君已走,這咸陽王宮只剩蒙武一人而已,不足為懼,咱們不若趁此時機,將咸陽拿下,待時既可以報仇,又可以……」

「住嘴!」李牧臉上笑意剎時收了個干淨,眼里露出一絲失望之色來,隨即又轉為堅毅︰「子劉可是要陷某于不義之中?」

「末將不敢!」那名叫劉的將軍臉色一變,頓時跪了下來,有些不甘道︰「秦趙乃是世仇,將軍乃是趙國大將,何必位居秦國之下?若是您要趁此良機佔領咸陽,往後以您名聲……」

「某如今已是秦國武將,何來趙國大將之說?大王對某恩義重如山,某豈是這等出爾反爾的小人?此事休得再言,若是爾等有心懷不滿者,即刻便請離開,某絕對不會阻攔,若是不走,往後休得再提這樣的話!」李牧臉色一沉,頗有些不快。別說他心里沒想過要在此時趁機反了嬴政的話,李牧性情忠毅,如若不是這樣,歷史上的他也不可能因是惠王的提攜知遇,最後為趙國出生入死,末了還死在趙王手上,如他這樣的絕世名將,若不是他甘心赴死,區區趙國一個悼襄王,連國家都快不保,又怎麼可能將他一個手握重兵大將輕易斬殺?

由此可見李牧性情!嬴政對他不比當年惠王差,甚至更是信賴有加,恩寵加身自是不必再說,光是將邯鄲城賜予他為封地,就足以令他銘感五內,尤其是這兩年在咸陽城中,嬴政放段,對他禮遇有加,從未有過半點輕視,秦王雖年少,可是卻做得比當年惠王更甚,他心里感激自是不必說,這會兒怎麼可能趁此機會做出忘恩負義的事情來?更何況以李牧之聰慧就知道蒙驁說走,不過是嘴上說說,當年嬴政曾親自答應嫪毐讓他親手處置,此時蒙驁必是候他一塊兒前往捉拿嫪毐,怎麼可能將人撤走?

縱然撤走一大部份,他手下雖然看似一萬精兵,但忠于他的趙人不過半數,蒙驁留在宮中五千兵馬,再加上秦人五千兵馬,一萬人馬,豈是那麼好消滅的?更別說秦趙兩國人馬日夜相伴,幾年下來,情誼不可謂不深,此時人本來國家觀念就輕,若是他此時起事,眼見著趙人已經在這幾年間在秦國安頓下來,許多人甚至重新娶妻生子,又有哪個人再願意起事造反,忍受骨肉分離的痛楚?

李牧不可能,也不忍做出這樣的事情,只是看了那名叫劉的將士一眼,嘆息了一聲,隨即握緊了腰側長劍,大踏步繞過血跡率先朝宮外走去。

留下來的趙人之中,有人冷眼瞧了那跪在地上的軍士一眼,沒有說話,許多人欲言又止。這名軍士臉色青白交錯了一陣,接著才咬牙問道︰「爾等難道甘願做秦人走狗?可是忘了昔日趙國大仇?」這話在空蕩蕩的大殿中來回響蕩,卻是沒人接上他一句話,許多趙人沉默以對,無言的答案令此人更是臉色難看,咬了咬牙,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來︰「未料爾等竟然被秦賊所收買,豈是吾趙國之人?爾等祖輩可是趙……」

「將軍不用再提了。」有人沉默了許久,接了話︰「如今趙國已亡,趙王昔日不顧吾等生死,貪生怕死以致邯鄲城父老盡亡,相較之下,如今大王英明仁厚,待吾等猶若親族,相較趙王,乃是真正明主。」此人一說話,眾人皆是默默點了點頭。這跪在地上的將領臉上露出呆滯痛苦之色,臉色或青或白變幻了一陣,接著長笑了兩聲,恨恨的看了這王宮一眼,隨即頭也不回的提著長劍離開了。殿內眾人听著這腳步聲逐漸遠去,許多人沉默了一陣,接著臉上露出輕松之色來。

李牧再回來時,看到眾人神色,也不由微微笑了笑,隨即臉色一整,揮手道︰「留三千人盯住這戎狄之人,其余人隨某出宮,找到嫪毐,可報大仇!」

他這話一說出口,眾人頓時一片激蕩,之前那將士離去時的沉默早已經被打破,許多人爭先恐後的提起手中長劍,滿臉惡狠狠道︰「將軍,末將去!」

「末將早恨不能生啖此賊,將軍,這機會末將可不願讓與旁人!」

「某去!」

「……」

殿中的怒吼聲頓時在高大寬闊的大殿內來回響蕩,足以可見這些趙人將士心中的憤怒。趙人心中對嫪毐可謂痛恨已極,比之殺人父母的大仇更加嚴重,足足三年了,這些人每日都在等著今天這一日,雖說許多人心里已經適應了秦國的生活,也默認了自己是秦國人,但父老之仇不共戴天,嫪毐此賊以無辜庶民性命為自己請功,眾人忍耐多年,此時一朝得知可以暴發出來,皆是激動不已。

李牧見到這情景,看到眾人一個個爭得面紅耳赤的模樣,眼里激蕩,不過他卻是硬著心腸,親自點了八千人馬隨自己出發,留守兩千人則是看守戎狄俘虜,自個兒帶著人馬出宮與蒙驁會合了。

此時嫪毐早已沒有白日時的志得意滿,在孫竭等人的保護之下,倉皇逃離了王宮,眾人深怕被王宮軍隊追了上來,連忙一出宮門也顧不得之前的打算要放火了,倉皇逃命還來不及,哪里又想得到其它?之前在宮中之時阻攔蒙氏軍隊的,是臨時收編的侍人,而李牧那邊又是由戎狄人抵擋,因此這會兒嫪毐自己的手下卻是保存得極為完整,眾人此時已成同樣的喪家犬,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跑得不夠快,哪里還敢停留,一出宮門大多數人登時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

嫪毐心下暗恨,急得眼楮充血,不過此時不是這些人計較之時,勒令了幾聲,卻只剩一些死忠之士還圍在他的身邊,其余諸人卻大多作鳥獸散,頓時嫪毐軍只剩了約模四五百人的樣子。原本以為志得意滿,誰料此時看著寥寥無幾的幾個人,嫪毐頓時臉色鐵青,他此時身上狼狽不堪,剛剛一路逃出王宮之時,深怕蒙驁的追兵纏了上來,這會兒發冠早已散亂,滿頭的大汗,臉色蒼白,一雙眼楮卻是通紅,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幾百個人,想到之前他還高高在上,身邊幾萬士兵圍繞,如今被殺的殺,逃的逃,剩余的卻不足千數,拿什麼與蒙驁斗?

「主公,如今該如何是好?」齊肆滿臉瘋狂之色,他此時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外形同嫪毐一般狼狽,看到那些四處逃竄的人,他眼里露出陰霾,惡狠狠的將手中短劍橫在胸口,陰森道︰「貪生怕死者,就地梟首!主公,如今蒙賊勢大,戎狄人恐怕已遭了不測,不若先躲上一躲,再謀大事吧!」他模了把臉上的汗水,臉龐轉動了一下,目光所到之處眾人看到他眼里的陰戾,下意識的別開了頭去。

嫪毐沉默了一陣,想到長信候府中還等待自己的趙姬,若是此時利用她相助,恐怕今日自己還有轉圜之余地!他是怕了,過慣了高高在上的生活,如今一夕之間一切化為烏有,他不甘心的同時也害怕,之前的雄心壯志頓時化為了一絲求生的**,听齊肆如此一說,不由惡狠狠的點了下頭︰「若有逃離者,就地斬首!今日之事,就當某被人蒙蔽,原是守衛王宮,若有誰泄漏口風,定殺不饒!」他這話一說出口,眾人頓時心知他的打算,不由沉默了下來。

進則一步登天,退則死于葬身之地,面臨這兩種選擇的時候,眾人自然願意拼命向往一步之遙的富貴生活,可如今在活著與榮華之間,自然毫不猶豫先要選擇榮華,畢竟連命都沒有了,還談什麼圖謀大業?嫪毐這話令眾人頓時連聲應和,不過此時蒙驁追兵在後,這蒙驁又是殺名鼎鼎,若是被他追上,恐怕不管三七二十一,今日自己等人性命還是得交待在這兒,眾人不約而同此時都生出了先躲藏起來的念頭,只待嬴政回咸陽之後,再行解釋,若是背後再有趙姬幫襯,嬴政縱然有天大的膽子,也是不敢逆上犯母,落下不孝罪名的!

嫪毐心中打著如意算盤,與孫竭等人簡單商議了一陣,都決定先回長信候悄悄看過再做打算,也不敢再度停留,為免蒙驁追了上來,孫竭與齊肆等人主動將剩余兵力分成幾個小隊,各自帶著分別往不同的方向朝長信候府逃離,以給嫪毐制造生存機會。這幾人心術雖不正,但對嫪毐卻是忠心耿耿,義氣有加,嫪毐目光微閃,看著自己昔日舊兄等人往不同方向逃開了,這才果斷的帶著剩余兵力看準方向朝長信候府跑去。

他認為此時蒙驁與李牧帶了如此多人圍攻王宮,自己長信候府應該只得呂氏一人守候,呂不韋壞他大事,早令他視為第一大仇人,這會兒縱然不當君王,也要先將這老兒斬殺了再說,若是殺了他之後,說不定還能將自己今日行為說成除逆賊,清君側,為大王效忠,替嬴政除去一個心月復大患,他說不定不止不會計較自己今日之事,反倒還會多加封賞!嫪毐這幾年一路順風順水,雖然心里知道嬴政不簡單,但一想到他賜予自己地位與金帛之時的情景,又心底抱著一絲希望,因此腳步邁得更快了些。

而此時嫪毐所以為兵力稀少的長信候府里,卻是一片燈火通明,府內每隔五步就分別有兩個打著火把的士兵將整個候府照得燈火通明,宛若白晝。呂不韋穩穩坐在平日嫪毐常坐的主位之上,堂下卻是戰戰兢兢的站著面容蒼白,懷里卻抱著一個小兒的趙姬,她這會兒面對呂不韋之時,身形顫抖,早已無平日的風流嫵媚,只剩了害怕與惶恐。她心內雖恨呂不韋,但與之相識幾十年,也是最了解他的性子,自己以往仗著身份,已經多年不見他面,如今嫪毐之事未有半點消息傳來,呂不韋卻是領了大隊人馬闖進了候府之中,趙姬就是再蠢,心下也知道不好,這會兒心里害怕之下,竟然連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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