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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听他這話,面上皺了下眉頭,實則心里是松了一口氣。

不怕他拒絕,但就怕他沉默著不表態!今日他親自過來,自然是希望麃公為他所用,如若不然,也要逼他自行安享晚年,不再掌管兵權。

「政自來是誠心請求卿為政所用,還望卿三思。」嬴政說完,眼里幽光一閃而過,這才端起了酒尊,沖麃公方向舉了舉。麃公臉上神情更顯掙扎,今日嬴政親自過來,他心里不是不震動的,至少嬴政的誠意他是瞧在眼內,君王如此做,自然是令他頗為感動,但就算是感動,也不足以讓他一時之間沖動做下決定,因此猶豫了一下,只是順著嬴政動作舉起了酒盞。

雖說知道麃公不敢將身家性命堵在自己身上實乃人之常情,但嬴政心下依舊不滿,目光冷了下來,也不多說話,只是捂著胸口起身,淡淡道︰「天色已晚,政亦不再多留,就此先別過了!」麃公拱手答應了一聲,眼角余光卻是見到嬴政手捂的胸口處,殷紅的顏色漸漸的暈染在他指縫間,雖然早知嬴政受了大傷,沒料到這會兒看起來竟然如此嚴重,他不由嚇了一跳,深怕嬴政在他府上出事,也顧不得避嫌,連忙道︰「王上且慢!」他說完,看嬴政回頭目光冰冷,才突然間醒悟過來,君王身子有疾或者是受傷那是機密大事,原本不該自己知道的,既然都決定了不趟這淌混水,自己也該裝著不知,誰知一時沖動與害怕卻又壞了大事。

麃公臉上懊惱之色一閃而過,看嬴政回頭,也硬著頭皮咬牙道︰「臣府上有一疾醫,手段堪比扁鵲,臣觀王上臉色略白,不若讓他診上一脈,也好叫臣放心。」

嬴政看了他幾眼,突然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他放開捂著胸口的手,看一旁蒙毅緊張的神色,手心上血跡斑斑,坦然道︰「公一片美意,政自然不會拒絕,那就有勞了!」說完,又捂著胸口坐了下來。麃公看他掌心血跡,當下後背一涼,雖說他早猜到嬴政應該是受了傷,但卻未想到傷勢如此的嚴重,而另一方面,麃公則是感動異常,嬴政受了重傷,偏偏又不失約,還硬撐著身體來見自己,既是對自己有信任之恩,而且也有看重之意,原本不該答應嬴政摻和王權之爭的事,這會兒心里天平卻是往嬴政歪了過去。

那位醫術堪比扁鵲的疾醫年紀倒在五十數之間,果然不負麃公贊賞,此人醫術倒也了得,嬴政身上的傷口在連吃了那名叫蘭陵的少女兩粒丹藥之後已經大有改轉,原本血是止住的,但剛剛嬴政為了說動麃公,卻做出痛苦狀用力按了傷口,這才導致流血,這疾醫給他又重新清理過傷口,換上新藥,這血自然又是止住了。麃公被嬴政勒令隨侍一旁,對嬴政的信任自然是感動有加,看到嬴政身上傷口時,不由震動,那疾醫一走,麃公就跪伏于地,長嘆道︰「王上禮賢下士,又不肯失約于臣,您的品德臣心里佩服,王上所願之事,必定也是臣之所願。」

總算是沒有白費心機!嬴政胸口雖然疼痛,但心里卻是一陣舒暢,連忙喚了麃公起身,二人又說了一陣話,嬴政這才帶著蒙毅回了蒙家。

趁著天黑,嬴政也不顧內傷,帶著趙高與那抓到的少年刺客往王宮中趕去,守在宮門前的人早在不知不覺間換上了蒙氏的人,三人回宮時,一路避人耳目,等到回了章台宮,竟然無一人發覺這一夜秦王不在宮中的。趙高一路心驚膽顫,看著嬴政受了重傷回來,心里有些激動又有些害怕,但看嬴政冰冷的臉色,到底也沒有敢生出異心來,反而選擇了極為識時務的做法,只將一切當作一無所知。

章台宮里,嬴政重新換過了衣裳,又令趙高將自己之前穿過染了血的深衣拿到避人耳目的地方一把火燒過。寢宮里只留了他與那少年刺客兩個清醒的人時,他才真正算是放松了下來。那少年深受重傷,蒙驁等人又怕他于嬴政不利,還給他喂過一些藥,又給他多添了幾道傷口,如今只是勉強撐著沒有昏過去而已,實則他是再無動彈之力,嬴政自個兒雖然受了傷,但經過連番醫治,此時已經好了許多,因此看著精神倒還好,這會兒等趙高一走,他看著眼前被扔在地上的少年,從懷里掏出一個玉色小瓶來把玩著,神色陰冷。

「你說這千機子,是何效用?」嬴政也未打開這小瓶上的木塞子,只是在指尖撫了兩下,這才低頭看著癱軟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少年,他明明臉色蒼白,額頭滿是豆粒似的大汗,卻偏偏不肯昏厥了過去,咬牙強撐著,足以可見此人性格。

「回,回主上,這是天下奇毒,中毒之人能相互感染……」那少年目光復雜,顯然是沒料到嬴政身份,一路都沉默著不肯發出半點聲音,這會兒听嬴政問話,卻是咬牙斷斷續續道。

一听能相互感染之話,嬴政眼楮不由一亮,緊緊盯著這少年的面容︰「此話當真?」

「不敢瞞您,絕無虛假!」少年這話說得斬釘截鐵,目光堅定,當下就看嬴政嘴角邊露出一個陰冷的笑容來,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臉色更顯蒼白了些。

嬴政捏著這玉瓶,心里卻是冰冷一片,想著這少年之前誆自己的話,要是自己當真以為這是奇藥拿了出來,說不準到時與蒙氏人相互感染,還真能哪了這少年的願。只是嬴政心里也清楚,當初自己與這少年是敵對,他能這麼暗算自己是無可厚非,同樣的也可見這少年是個心狠手辣又心機深沉的主兒,要是真能為自己所用,那倒不錯。想到這兒,嬴政將手里的玉瓶兒又重新珍而重之的放進懷里,這才看著那地上的少年道︰「政身份,想來你也有所了解,政敬你是個有本事的人,給你兩條路走!」嬴政說完,緊緊盯著這少年,滿臉冷意,輕笑道︰「一是給你喂下毒藥,往後任我驅使,二是留政身邊,任政使喚,但卻需受腐型,做王宮從侍!」

他一說完,那少年臉色當下大變,咬了咬嘴唇,半晌之後看嬴政陰冷的臉色,這才狠了狠心道︰「奴願吃那毒藥,供您驅使,往後旦凡主上有命,奴必拼死做到!」

這少年不願受腐型之苦,嬴政也是早猜到的,因此也無半點意外之色,反倒是點了點頭,這少年來歷神秘,而且不留在自己身邊也不錯,往後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也好由他去做,倒也不錯,因此就開口道︰「既然如此,你先與趙高下去養傷,明日政送你去蒙將軍府上,你自養好了傷待命就是!」

少年猶豫了一下,臉上現出掙扎之色,半晌之後才點了點頭︰「一切旦憑主上吩咐就是。」

嬴政也未再理睬他,等趙高回來之後,讓他給這少年找了個住處,自個兒也練了會兒真力,歇下了。今晚一戰嬴政受傷不輕,又險遭黃于淳殺害,這會兒想起心內還覺羞辱,因此沒睡到兩個時辰,又起身勤練真力,一連好幾日,嬴政都借口身子有恙,在章台宮內養傷並勤練武功。

趙姬等人只當嬴政身體果真是不好了,倒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國事一向把握在呂不韋手上,少年君王上不上朝都是一樣,只是嬴政以前雖然年少,但每逢朝事必到,如今他借口養身,呂不韋更顯跋扈,幾乎朝中大半臣子都歸伏于他門下,一時間風光更是無兩。

宮內夏姬等人心里歡喜,那各色美人兒更如流水似的朝章台宮中送去,除此之外還時常派遣刺客,頗有趁他病要他命的焦急之感。與此同時,趙姬也自焦急,她如今雖然地位尊貴,但好歹腦子還未發昏,知道自己能有今日風光,全靠呂氏與兒子嬴政,要是嬴政當真一死,王位旁落到成嶠身上,自己可真是死無葬身之地,因此也有志一同,挑選了各色美人兒過來,送到章台宮里,盼嬴政早日生下骨血,自己往後說不定能挾持孫子,掌控秦國大權。

嬴政這一病,倒是各方勢力都跳了出來,趙姬早已經將他當作一個能利用過渡的活死人了,顯然母子情份稀薄,他往後下手自然更是無後顧之憂,各宮送來的美人兒嬴政照數收下了,一邊卻是安心的養傷,反正呂不韋掌控國事亦不是一兩日的事情,讓他再多囂張一些,也算是自己示弱,叫他放松警惕。

也不知是否那少女給嬴政吃的丹藥靈妙,原本看著極嚴重的傷口,不過一兩月功夫,卻漸漸好得利索,其中發生了一件令咸陽附近舉國上下皆震驚的事情,咸陽郊外,來歷不明的一支隊伍被人殺死在了那兒,那尸體足足燒了兩日才被人發現,早已經面目全非,認不出來是哪些人了,這事兒一發生,漸漸令咸陽城附近的百姓們都感惶恐,人人談事件而色變,一時間傳得紛紛揚揚,各種說法的都有。

此時蘭池宮里,趙姬卻是倚在呂不韋懷中,滿臉驚慌之色︰「呂郎,趙氏女至今還未到咸陽,是否發生了什麼意外?」她娘家趙府早在幾個月之前就送了女孩兒出使秦國,至今已經過去了如此長時間,卻絲毫未見趙氏女影子,趙姬再聯想到咸陽城外的命案,心內不由越想越是驚慌。呂不韋面色深沉,其實他內心深處也是覺得趙氏女早已經遭了不測,但想來想去,也斷然想不到是嬴政出宮將人滅殺,只是歸咎于咸陽外的一些賊人幫派,見色或者見財起了義,這才殺人滅口而已。

此時各國之間紛戰不休,諸國百姓大多都是民風彪悍,秦國之前經商鞅治理,舉國上下壯年百姓是屬于放下刀劍能種田,穿起盔甲又能當兵的類型,呂不韋一向小看嬴政,這會兒也從未往他身上懷疑,如今民心正不穩,嬴政又身體不適躲在章台宮中,而夏姬一脈韓氏又漸漸有了不安份的聲音,令呂不韋越想越是不安,摟緊了趙姬道︰「阿萸,如今夏姬盼少王身死,你在宮中多注意一些,至少也要讓他先生下子嗣,牢牢掌握在你手中,以免被人鑽了空子,到時機關算盡,卻偏偏便宜了韓氏一系!」

趙姬被他抱在懷內,只覺得渾身都酥軟了,看他嚴肅之極的樣子,忍不住‘咯咯’直笑,身子都發軟了,膩在他懷中哼唧,一邊嘴里嬌聲道︰「呂郎,何必如此嚴肅,如今正值**,還是早些歇著罷!」她說完,水蛇似的手臂就纏上了呂不韋的脖勁。

呂氏與她廝混半宿,這會兒也頗覺吃不消,再者他滿心憂愁之時,趙姬還有閑情逸致想這些男女之事,當下心里有些不快,狠狠將她手臂撕了下來推了回去,怒聲道︰「某與你說正事,不要胡鬧!」趙姬看他生氣,忍不住眼中又是媚光閃閃︰「呂郎,奴家知道就是了,你何必發怒,難道在奴家面前,你還要想其他麼?倒不如與奴家共同快活一回……」她媚眼如絲的樣子,當下令呂不韋更加不快,尤其是趙姬這樣輕浮的語氣,令他心中生出厭惡來,一把又復將她推了開來,取了自己掛在榻旁的衣裳自個兒斯條慢理的穿著,一邊冷聲道︰

「嬴政是你唯一骨血,到時他如果出了什麼意外,你無子嗣傍身,他又未生下兒子,往後長安君上位,恐怕夏姬容不得你活路,你且好自為之!」

趙姬看他翻臉無情,臉上笑意一下子僵住,心里也有些不痛快了,二人剛剛才抵死纏綿了一回,誰知他起身就變了臉,想著自己為了他不止害了對自己極為寵幸的嬴楚,連兒子都算計了去,偏偏他卻只顧著他的權勢地位,把自己當成玩物,又下令吩咐,她也是被嬴楚寵得無法無天,又不是當初那個地位低下的姬妾,哪里還肯委屈求全,當下也跟著翻了臉,一下子捂著臉哭了起來︰「呂郎好狠的心,竟然如此對待奴家,你要走就且快些走罷,奴家也只當自己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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