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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阮郎霧娘 生死別離(二)

再漫長的黑夜也要退下舞台,東方露出魚肚白,灰暗的雲漸漸亮了起來,漫山遍野的松柏黑色剪影,慢慢顯出蒼翠的真容。

辛唯霧看見遠遠的有兩個人朝自己飛過來,沐浴著瑰紅色的霞光和金色的陽光。

兩人斜倚在各自的方形手絹狀的飛行法器上,均裹著極為修身的錦緞連帽斗篷,蒙著白色面紗。

兩個千儀派指引弟子听完辛唯霧述說她怎麼被李礬青捉到修仙界,怎麼被囚禁在空間縫隙里整整三年,又是怎麼被五個劍修救了出來,阮廣明是怎麼死的等等經歷之後,其中一名千儀弟子開口說︰

「你要我們帶你去空間縫隙找葬尸鴉,給他舉行天葬儀式,作為你拜入千儀的條件?」

手腕上纏有數道紅色絲線,綴著幾粒漂亮的紅豆,說話的人是皮淑紅。斗篷和面紗把她遮得嚴嚴實實,只留著一對靈動的大眼楮在外面。

「是的。你們曾經說過,拜入千儀之前,按千儀的慣例,可以滿足弟子一個心願。」辛唯霧話語中透著堅定,「這便是我的心願。」

「他是你的情郎?」車曉敏與皮淑紅一樣的裝束,問這話時,她眼神無比溫柔。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對我好。」辛唯霧的嗓音同她流不出淚的眼楮一樣干澀。

「你又開始胡說八道了,什麼情郎。」皮淑紅說。

車曉敏扯了扯皮淑紅斗篷,扭過頭跟她低聲說︰「我覺得不錯。我听我娘親說過,一個女子的情郎要是死了,她便永遠不會再動情了。心灰意冷、心如枯槁、心死啦!」

「啊!心死啦?」皮淑紅看一眼辛唯霧。這個小丫頭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像她旁邊的那尸體一樣毫無生氣。

皮淑紅點點頭,對車曉敏說︰「你說得對。師父和大師伯天天對我們說,要斷絕欲念,心靜無波。好難做得到呀。她這個樣子應該會比我們做得好。」

車曉敏搖頭晃腦,高興得拍了兩下巴掌,掏出一塊繡著小梅花鹿餃仙草的方形手帕,向上一扔,瞬間變大成一個可供一人坐臥的方塊手帕飛行法器,懸停在空中。

車曉敏抬腳就往上跳,皮淑紅扯住她的手,問︰「哎哎,你上哪去呀。」

「老說我胡說八道,其實你最笨。我們上次不是查過了嗎?這小丫頭不是在修仙界土生土長的,她是凡人間的人。」

車曉敏掙開皮淑紅,躍上手帕,對她說︰「我馬上去凡人間找小桃子,她被派到凡人間招攬弟子,這次她也搶到指引弟子的名額了。我把這小丫頭的身世背景給調查清楚,讓小桃子作個證。」說完,急吼吼地馭著手帕飛遠了。

不一會兒,車曉敏坐著手帕又飛回來,說︰「我差點忘了,要取一點她的精血,好在凡人間確認她的親屬。」對著辛唯霧一指,辛唯霧頓感眉間刺痛,一顆精血從她的眉間破皮而出。

車曉敏戴著一條長項鏈,她從斗蓬里掏出項鏈掛著的一個圓形小盒子,不知是什麼材質,金燦燦的,上面雕著繁復的牡丹花紋。她把小盒子放在手心,盒蓋自動打開,里面立起玲瓏精巧的內部結構,有滾動的齒輪,有環環相扣的圓軸,還有抖動的指針。辛唯霧的精血被吸入了小金盒。

「我很快回來。你找何芝蘭要口棺材,把尸體保存好。問問何芝蘭願不願為這小丫頭做擔保。」車曉敏的身影倏然不見了,留下未斷的話音。

皮淑紅連發兩張傳訊符,嗖嗖沖上天空兩個不同的方向。

很快,何府家主何芝蘭坐著一塊白絲帕飛了過來。她和皮淑紅商議了一陣,達成了一致。

何芝蘭對皮淑紅點點頭,說︰「她是封平阮家少爺的朋友,我是清楚的,我願意為她做保。當初我便邀請她加入千儀派。現在阮家人已經死了,這小姑娘在修仙界無依無靠,最是符合我們千儀派收弟子的宗旨。」

一邊說著,何芝蘭一邊模了模戴在左手食指上的一枚深紫色寶石戒指,里面掉出一個長方形水晶。落在地上,變成了一口水晶棺材。

何芝蘭抬手臂,指著棺材一挑,棺材蓋兒掀開了。她再指向阮廣明,尸身自動懸浮了起來,往棺材移去。

「等等。」皮淑紅也手一點阮廣明的尸身,掛在他腰間的金屬令牌飛入了皮淑紅的手中。

「這個法器沒有法力了,你留著做個記念吧。」皮淑紅把令牌給了辛唯霧。

棺蓋閉合,水晶棺材變回一塊長方形小水晶,落在何芝蘭的手中。

皮淑紅把水晶要了過來,放進儲物袋,對辛唯霧說︰「我來保管吧,你這個任務我接了。等車曉敏回來,確定你的背景清白無垢,我們便立刻去完成任務。」

三人默默等了大半天,車曉敏終于坐著手絹回來了,她把一個玉簡拋給皮淑紅,說︰「一切順利,她叫辛唯霧,世世代代都是周國人士,沒出過一個修士,與魔修無瓜葛。」

皮淑紅將玉簡放在眉間讀了讀,說︰「好!再加上封平何府家主的擔保,她完全符合千儀弟子的條件。」

她倆正在說話間,一束細芒從遠方飛來,落在皮淑紅的手中。是一張傳訊符,皮淑紅看了後臉色微變,把傳訊符遞給車曉敏看。

車曉敏看了後,對皮淑紅直嚷嚷︰「這點小事你干嘛要問師傅?我們下山就是來歷練的。這下好了,被她們看到了。眼紅我們招攬到風靈根的弟子,要跟我們搶功勞,分獎勵了。」

皮淑紅也有些急了,她放出手帕飛行法器,拉著辛唯霧跳上去,說︰「我們快走。先去劍祖山找那個劍修,借那個開啟空間縫隙的上古羅盤!」

「師姐慢點!我的兩個佷女入門派的事情……」身後傳來何芝蘭的聲音。

「何琪香問題不大。你另一個佷女陽氣有點盛,我們做不了主,要稟報大師姐來決定。」等車曉敏這句話音落定,兩人已帶著辛唯霧飛至幾里之外,留下何芝蘭立在原處兀自緊皺著眉頭。

「喲,兩位師妹,怎麼飛得這麼急?」

皮淑紅和車曉敏御器飛行正在急馳,高空之中硬生生被兩個女修堵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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