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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此間少年 阮家廣明(四)

遠處,一只身形龐大的四足獸一躍數尺的正朝自己奔襲而來。

肌肉發達的後肢強勁有力地蹬踏地面,黃土騰騰、氣勢洶洶,好似一個小山丘在快速移動。充血、鮮紅的雙目圓睜,怒氣沖沖的鼻子擠出層層褶皺,呼呼喘著粗氣。張著三瓣唇發出聲聲怒吼,完整地顯露出肉色牙床上兩根長長的鐐牙,隨著奔躍的節奏閃耀著一晃一晃的刺眼白光。前肢稍短小,十幾根指甲,根根細長尖銳,每觸地而過時,地面被劃出道道深痕。

辛唯霧驚得連退數步,靈力注入靴子,撥腿就跑。

靴子上微光閃爍了幾下,她如腳底抹油一般在山中林間奪命狂奔。

妖獸見狀吼一聲,後肢大力一蹬,高高躍于空中,四肢伸直,長距離滑翔。

猶如雲團遮住了太陽,從辛唯霧上方投下大片的陰影,她聞到了一種濃濃的騷味。

辛唯霧不及抬頭察看,那塊巨大的陰影即從空中降落截住她的去路,沉重的下挫力激起黃土滾滾。

妖獸近在咫尺!它于滾滾黃土之中直立而起,肥碩高大的身軀投下的陰影把辛唯霧完全籠罩,沖她一邊嚎叫,一邊揮動長有尖銳指甲的前肢向她襲來。

既然被斷了退路,那就斗它一斗!

辛唯霧厲喝一聲,側身避過此擊,一彎刀在左手,「叮嚀嚀」急搖刃尖的鈴鐺,以期干擾它的神智,另一彎刀在右手,操而揮之。

砍中它的月復部下方,力道不夠,只劃落妖獸毛發數根。鈴鐺響聲對妖獸無任何作用,反使它愈發暴怒,攻擊愈凶。

一獸一人這般近身纏斗幾招下來,妖獸未損皮肉半寸,辛唯霧仗著靴子能使人快速移動這一優勢,在妖獸長牙和利指的迅猛攻擊之間游走躲閃,勉強護住了自己的要害不被擊中。

「嘶!」一個閃避不及,她的腰側至大腿被妖獸的利指劃開一道傷口,鮮血應聲溢出,辛唯霧強忍痛疼,左右執刀繼續相斗,後背不由沁出層層冷汗,知道與它如此肉搏自己必死無疑。

力量羸弱是劣勢,更致命的是,自己丹田積蓄的靈力是有限的!!!源源不斷地將靈力耗費于靴子上,以消極躲避攻擊來保住性命絕不是長久之計。一旦靈力枯涸,靴子不再起作用,自己只能引頸待嗜!

辛唯霧瞅準一個機會,虛晃一招,就地一倒,滾離數丈,強注靈力于足下小靴,欲逃匿而去。

妖獸哪能應從,吼叫一聲,後肢一蹬,躍于空中,滑翔數丈,落在她前,一個扭身即低首向她猛沖,掀起長長的鐐齒誓要將她天靈蓋戳個透透通通腦髓四濺。

辛唯霧毫無回旋余地,這生死攸關的一刻,彎刀微微顫抖,觸發了辛唯霧作為修仙者的本能,她的神識竄出識海如靈蛇一般繞其而上,此感覺甚為奇妙!辛唯霧心中一喜,連忙將所有靈力傾入彎刀。

靈力所至、神識所至、意念所至,兩把彎刀像有了生命一般,殺氣凜凜地飛向妖獸,前行中刃尖鈴鐺不斷搖動,發出古怪的聲波鈴音,妖獸听了後目光煥散,身形略停頓的一霎那,那兩把彎刀于它頭部兩側左右交叉而過,「噗!」鮮血如掘開的泉水一般從妖獸的頸部向天噴涌,將它被割斷的頭顱沖至空中再頹然落下。

辛唯霧癱坐在地,兩股戰栗不止,剛才那一番生死相搏恍恍然猶如一場夢幻。抬頭一看,兩把彎刀在空中如雙燕飛舞,辛唯霧意念一動,雙刀輕輕巧巧落到她手里。

以前以為李礬青給的是套廚具,今日方知是修仙者用的法器。辛唯霧仔細端詳這兩把彎刀,輕薄好拿,刀身狹窄略顯縴細,材料疑似昆蟲類的角質,米白色里透著淡淡橙色。刃尖綴著的鈴鐺造型古樸簡單,黃銅色圓形縷空的外殼里,滴溜溜滾著三顆圓珠子。

玩耍一陣後,越發覺得是寶貝,見刀刃染有血,欲扯一角衣襟擦拭,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哪還穿著衣服呀,渾身上下稀稀拉拉掛著一些爛布條條。

損失啊!巨大的損失!至于嗎?果然是禽獸啊!莫名其妙地攻擊,未必是嫉妒自己這身衣裳啊,非要以命相搏來毀我衣裳!

再怎麼痛罵蒼天不仁、惡斥大地不義,最後也只得乖乖面對果奔的現實,將刀具收入囊中,撇開毀衣之恨,穩定心神,就地打坐回復靈力。

靈氣被吸進肌體,緩緩匯入丹田,環繞循環。神識內視,牽引靈氣巡至傷口,無數個靈氣小光團密密麻麻集聚在被妖獸劃傷的地方,一點一點恢復、修補、還原破損的細胞組織血管皮膚。

傷口愈合如初後,辛唯霧急急忙忙跑到小溪邊洗盡身上的血污。忍痛丟棄乞丐都嫌的爛布條條,躥至山頭林間,摘了大片葉子圍在胸部和臀部,用藤草綁牢。在溪邊照了一番後,又躥回樹林深處,尋得一些形狀合適的葉子固定在腰圍,延長了草裙的長度至膝蓋。後又忍不住摘了許多漂亮的山花,點綴在柔軟的藤條間,編織成頭冠、臂環戴上。如此這般才稍感心安神定。

自己清晨出來,此時已是天色漸晚,未食一物卻惡斗一番,月復中饑餓難當。心想那大妖獸的肉足夠吃上個一兩個月,遂返回事發處,將妖獸略略收拾了一下,剝皮削骨剔下精肉,存入有保鮮作用的木盒中。滿滿當當塞滿了三個木盒,收入囊中。

辛唯霧越想越覺得奇怪,自己在這山谷住快一年了,經常在山里轉悠,踫到的全是體形普通正常的獸類,從未遇見如此大型的野獸啊,還如此凶狠危險,一打照面即拼命。看它的外表,和自己平常獵的大兔子十分相象,簡直就是放大版。未必是這些大兔子的祖爺爺?替化作自己月復中魂的兔子兔孫來報仇?辛唯霧打了個機靈。可轉念一想,管你個祖爺爺祖外公,手下敗將,到自己肚中找你的兔子兔孫團聚吧!可不是嗎?此一戰,自己從原先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小孩變成勇斗巨獸的修神界人士,辛唯霧頓時趾高氣昂、洋洋得意,儼然這山谷中打遍無敵手的小霸王。

家中那個哥哥修仙年歲比自己長,興許知道此野獸的來歷,辛唯霧把它的兩根鐐齒、幾十管指甲拾入囊中,想拿回去給他辯認辯認。

彎腰拾物之際,眼風幾次掃過地上被大兔子挖出來的那個洞,又听到了一些十分細微的聲音,好奇心油然而生,扒著洞口把臉湊近往里看,一雙修仙者的眼神掃入其中,待把里面的東西看得一清二楚後,辛唯霧心頭不由一陣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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