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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忍字頭上一把刀

半個小時之後,兩個原本針鋒相對的男人,又重新站到了一起。

地點是小寶的房間,不過看氣氛委實詭異的很,很顯然兩人都是來者不善。

「你找我來做什麼?」

陸飛兩手插兜站在窗前,挺拔的背影,長身玉立,淡淡月光下,不是美人兒,卻比美人兒更加賞心悅目。

「陸飛,雖然我知道你不僅僅是豪門大少的身份,但是你確定你可以給師姐幸福,而不是害了師姐嗎?」。

「你憑什麼這麼說?」陸飛扭頭,冷凝著眸子斜睨著他,臉上似笑非笑。

小寶半倚在床上,嘴角掛著莫測的笑意,這樣的晦暗不明的笑容,在石岩面前,是永遠不可能出現的。

他知道,固執如師姐,到死都不會變,可惜,十年真的太長了,她還是那個善良心軟的師姐,他卻早已經不再是那個天真無邪只會對她撒嬌的小師弟了。

但即使如此,他仍希望至少在師姐面前,他還是曾經那個簡單純粹的小寶,就算明知道這是自欺欺人也在所不惜。

人一輩子無非就是在重復著做三件事罷了,自欺、欺人、被人欺!

如果真相是一種殘忍,那麼他只能選擇欺騙。

「我所知道的,絕對比你想讓我知道的多。」

「哦?知道又如何?」陸飛粲然一笑,無謂的扭回頭去,他的背影倨傲而威嚴,只是那樣負手站立,一代梟雄的氣質就展露無遺。

似乎早就猜到了陸飛會有這樣不屑的態度,小寶並沒有任何不悅的情緒,他知道該怎麼打消他的氣焰。

「師姐之前遇襲。其中還有日本三合會的人,陸總不會不知道,雇佣三合會的人,其實就是令尊大人吧?」

陸飛呼吸一窒,眸光泛冷,卻並沒有回頭。只是輕輕的勾起了嘴角。

「你找我來就為了說這種無聊的事麼?如果沒有別的事。我走了。」

「怎麼?心虛了嗎?」。小寶冷哼一聲,從床上利落的翻身下地,他慢慢踱步到陸飛面前,與他面對面的站立。

兩個人的身高差不多。氣勢上,原本陸飛是勝一籌的,可惜現在。他卻明顯有些氣弱。

「陸飛,我是不是信口開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既然你自己已經查到了,為什麼不敢承認?你以為放走了那幾個三合會的人,就沒人能查到此事了嗎?你確定這件事溫鵬不知道嗎?以他的一貫為人,他至今秘而不宣,你猜他懷著什麼心思?」

陸飛冷睨著小寶,緊抿著嘴角,一言不發。

小寶挑眉一笑。繼續說道︰

「陸飛,令尊似乎不僅僅是不想師姐進陸家大門那麼簡單吧?陸石兩家上一代的恩怨。我沒興趣知道,我只知道,既然你給不了師姐一個安穩的未來,就請你放了師姐。」

「你到底知道了什麼?」陸飛眯著眼楮,眼底一片冰冷,隱隱的,藏著幾分戾氣。

「我知道的雖然不多,但絕對比你多。」

小寶突然孩子氣的笑了一下,若不是陸飛剛剛親眼看見他的陰沉算計,幾乎被他天真的外表欺騙了。

「哼,你有什麼資格勸我放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底細。」

陸飛直視著小寶的眼楮,目光冰冷如劍,兩個人始終都在打量著對方,視線膠著處,險些迸射出火花來。

「你大可以把你查到東西告訴師姐,你看師姐會不會在乎。」小寶肆意的邪笑,眼中閃過精光。

他是石岩帶大的,石岩在乎什麼,不在乎什麼,他比誰都清楚。

「陸飛,你以為你查到了什麼?你查到的,不過是我想讓你查到的而已,如果你連我都對付不了,你有什麼能力說你可以保護師姐?」

陸飛瞪視著小寶,沒有回答,但褲兜里的拳頭卻是緊了又緊,險些陷在了肉里。

「陸飛,枉費你是陸天的兒子,陸天向來心狠手辣,你這心慈手軟的樣子,可一點都不像他。」

「請注意你的稱呼!」陸飛一把拎起小寶的脖領子,半眯著的眼眸里,殺氣迸射,即便明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但他陸飛的父親也不容得別人侮辱。

小寶冷哼一聲,臉上沒有半點懼色。

「陸飛,對付不了你的父親,你永遠無法給師姐安定,這樣的你,憑什麼說愛師姐?」

陸飛眼中殺氣越來越盛,手中的力道也越來越重,眼看著小寶臉色開始因呼吸困難而漲得通紅,他卻並不掙扎,而是邪妄的笑了起來,仿佛篤定了陸飛不敢殺他一般。

咬了咬牙,陸飛猛地松開小寶,抬腳向門外走去。

小寶因喉部的不適猛烈的咳嗽著,他抬眼睨著陸飛匆匆遠去的背影,冷冷的笑著。

師姐,別怪我要拆散你的幸福,這個男人,根本給不了你幸福。

…………………………

陸飛在窗前佇立良久,根本毫無睡意。

其實最開始他就查出了三合會的人曾經暗中跟陸家有過接觸,離開x市的時候,他已經派人前往了日本,徹底斷絕三合會和陸家的聯系。

對待自己的父親,陸飛的感情僅止于血緣之親。

從很小的時候,父親就讓他見識了什麼叫做心狠,這些年以來,他無時不刻不再用行動提醒陸飛,他才是這個世界的霸主,順他者昌逆他者亡!

自己從來就不是一個會屈從的人,等著這麼多年,忍了這麼多年,也該是個反擊的時刻了。

小寶說的對,對付不了自己的父親,他永遠無法給石岩安定。

蟄伏了這麼多年,應該是時候了吧!

………………………

空山新雨後,連空氣中都帶著青草的洌香,濕漉漉的晨風,夾著些許冷意,石岩推開窗子,立刻被外面的涼風吹得縮了縮脖子。

原本還有些萎靡的神志,被冷風一吹,霎時變得異常清醒。

昨晚她幾乎一夜沒睡,心緒不寧,總感覺最近似乎就要發生什麼大事。

站在窗前,入眼一片翠意,遠山逶迤,連綿不絕。

常听人說,身處大自然之中,我們會感嘆人類的渺小,自己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滄海一粟,所能做的,實在少得可憐。

她並不看重名利,即使從來不持才而傲,但也有幾分傲骨,誰能想到,有一天她也要陷入這樣的爾虞我詐呢?

雖然不屑,卻不能獨善其身,因為她有不得不為之的責任,她無法真的做到什麼都不在乎,突然想起一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遠處,陸飛和溫鵬望著石岩落寞的側影,有些失神。

兩人就這樣站在冷冽的晨風中,遠遠的望著,好半天,溫鵬才收回了視線,他兩手插兜,勾著嘴角,笑得很是張狂。

「你竟然什麼都沒有告訴她。」

這話不是問句,是陳述句,因為他肯定陸飛調查那三人身世的事,一個字都沒告訴石岩,別問他為什麼知道,總之他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想。

陸飛神色復雜的望著石岩,他並沒有回答溫鵬的問題,可是既然他不出聲,溫鵬就只當他是默認了。

石岩的脾氣,陸飛大概比她自己更了解,如果她知道他背著她調查了大師兄、藥師傅和小寶的身世,絕對會翻臉。

這丫頭護短護的厲害,她信任的人,絕對不許別人懷疑,所以陸飛不會傻到太歲頭上動土。

既然她希望人性本善,那麼就成全她的小心思吧。

所有的黑暗和陰霾,都由他一人承擔,而她只要干干淨淨的站在陽光下,快樂的生活就好了。

對于陸飛的做法,溫鵬卻並不能苟同。

也許每個人對于愛的表達方式不同,溫鵬會纏會繞,會費盡心機的得到所愛,疼她寵她,跟她笑跟她鬧,他的愛像火,一旦燃起,直至成灰。

而陸飛則會默默的扛起所有的傷痛和責任,他從來不說自己做了多少,也不要你覺得欠了他一絲一毫的人情,只是一直無聲的付出。

他的愛像浩瀚的海洋,有容乃大,他將石岩這尾小小的美人魚置于煙波浩渺的大海中,任她傲游。

誰也不能說,哪一種愛的方式更好,只能說各花入各眼,就看他們心愛的那個人更喜歡哪一種罷了。

「你確定你什麼都不說,師姐就會感激你?」

溫鵬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要充好人,陸飛和師姐產生間隙,不正是他渴望的嗎?真是諷刺!什麼時候他也做起君子來了?

可他不說,卻又忍不住,陸飛已經不止一次吃虧了,他明知道師姐討厭別人瞞著他,為什麼他就學不乖呢?

什麼叫江山好改本性難移?人的那點臭脾氣,還真是三歲看到老了。

「我不需要她感激我。」

是的,我需要的,從來都只是她的愛。

陸飛轉頭離開,只留下溫鵬一個人站在原地。

溫鵬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慢慢的摩挲著自己的下頜,臉色漸漸凝重。

那人一直不肯再出手,到底是懷著什麼心思?

他已經調齊了溫家所有的勢力,然而有些東西仍然是雲里霧里,對方確實高明,英雄相惜,他也是有些佩服的。

只不過最近,他似乎隱隱嗅出些硝煙的味道,也許,是該有些轉機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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