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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物是人非

石岩一路任小寶拉著,幾乎踏遍了他們成長過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熟悉或陌生的地方都留有他們童年的記憶。

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小小的自己拉著另一個更小的小寶,兩個人小大人一般的扎馬步,站樹樁,小小的模樣,卻氣勢十足。

那些當年他們倆覺得苦不堪言的畫面,如今看來,卻美好的讓他們幾乎落淚。

原來,不管童年的時候經歷過什麼,長大之後才會懂,那時候的自己,才是最快樂的。

他們倆一路走著笑著,說著那些童年的糗事,和兒時的趣聞,彼此互揭一下傷疤,竟覺得歡快無比,不知不覺天色都已經暗黑了下來。

已經很久沒走這麼遠的路了,石岩知道她的腳現在肯定磨破了,忍了忍,她還是撥通了陸飛的電話,讓他派車來接她們回去。

陸飛看見她那一臉苦相時,了然的刮了刮她的鼻子,石岩抿著嘴,嫣嫣的笑著。

洗澡的時候,果不其然的在腳上看到四個水汪汪的大泡,石岩苦笑了一下,沒去管它。

不是石岩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只是所有學醫人都有一個通病,只要不是斷胳膊斷腿,癌癥大出血,其他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出來吃晚飯的時候,石岩看到溫鵬背對著自己,孤零零的站在院子中,頎長的身影被明月晃得有點模糊,他仰望著頭頂那棵百年榕樹,听著沙沙作響的枝葉搖曳聲,愣愣的出神。

石岩的心突然一痛,連著四肢都有些酸麻。為何他的背影會如此孤獨。

不自覺的將腳步挪到溫鵬的身後,她知道,溫鵬是在等她。

「溫鵬,對不起,今天我的話說重了,我向你道歉。」

溫鵬轉過身來。直直的看著石岩。原本嫵媚動人的桃花眼,竟然布滿深深的傷痕,繁多的讓石岩不忍逼視,有些狼狽的別過眼去。石岩為自己的肆意傷害而深深自責。

「師姐以為我是銅牆鐵壁,所以怎麼傷都不會疼的嗎?」。溫鵬淒艾艾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好似那最薄最快的刀子,一刀刀凌遲著石岩的心。

石岩的心里一窒,她懊惱的甚至想要打自己幾下。溫鵬是她最不想傷害的人,但是她卻一次次的傷他最深,她真是個混蛋。

「對不起。」除了對不起,她不知道她還可以說什麼,心里翻滾著千言萬語,話到了嘴邊,只剩下對不起這三個字。

溫鵬單手插兜。一只手輕佻的捏住石岩的下頜,看她緊抿著嘴唇。眼眶已經開始泛紅了,不覺臉上的陰冷緩和了不少,媚眼如絲的淺笑了起來。

「師姐,不然你以身相許,彌補我心靈上的創傷吧!」

「你——」石岩一時氣結,竟然說不出話來了,但那眼底明顯的拒絕,仍是不容忽視的刺眼。

沒想到石岩竟如此堅決的拒絕他,就算明明是句玩笑,就算只當是哄他開心,她都不肯。

溫鵬頹然的垂下手臂,嘴角很艱難的扯起了一記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煩躁的抓了抓自己凌亂的碎發,轉身離開。

「溫鵬——對不起。」

石岩的聲音極輕,輕的幾乎細不可聞,溫鵬的身子僵了一下,隨即仿佛什麼都沒听見一般,邁著優雅的腳步離開。

盯著溫鵬的背影,石岩的心里泛起濃濃的化不開酸澀,總覺得她欠了溫鵬太多了,多到可能這輩子她都還不起。

「師姐,吃飯了。」小寶站在廳堂門前,笑眯眯的沖著石岩揮手,看見他暖人的笑容,石岩的心情才漸漸舒暢了許多。

小寶拉過石岩的手,兩個人親昵的走進用餐的廳堂,臨進門的時候,小寶下意識的回頭望了一眼溫鵬房間的方向。

溫鵬的窗子是開著的,小寶的視線正與站在窗前的溫鵬撞上,溫鵬迎著他的目光,邪妄的一笑,小寶細細的皺了一下眉,轉頭攬著石岩的肩膀,進到了廳堂里。

溫鵬站在窗前,輕輕的勾起嘴角,石岩最大的弱點就是心軟,不是只有小寶才懂得利用這個弱點的。

其實,他很不屑對自己的女人耍心機,可惜,他看上的女人有太多人垂涎,每個人都是好相與的角色,他只能不得已為之。

只希望如果真的有一天,石岩不會因此而恨他!

……………………

桌上素菜素湯已然擺放妥當,然而有一個座位卻空空無人,平日里抬眼就能看見,也不覺得怎樣,今天看不見了,才覺得有些悵然。

石岩坐在桌前,猶豫了一下,才將視線投向黑天。

「黑天,你去叫溫鵬過來吃飯吧。」

「我不去。」

黑天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他又不是跑腿的,憑什麼叫他去叫人,石岩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目光漸漸變得凶狠。

「黑天,記得那天你說過,你很想見識一下真正的少林功夫,我想或許我可以大發慈悲的滿足一下你的求知欲。」

一陣冷風刮過餐桌,石岩赤果果的威脅加上凌厲的殺機,確實有點滲人。

黑天狠狠的瞪了石岩一眼,極度不情願的起身,嘟嘟囔囔的向溫鵬的房間走去。

抬起長腿直接一腳將房門踢開,黑天氣勢洶洶的走進去,靜心齋的房間基本都是一個格局,房間不大,一臥一衛而已,用一扇水墨山水畫的屏風擋住臥床,外面放上簡單的桌椅,即干淨整潔,又一目了然,僅此而已。

繞過屏風,看見溫鵬懶洋洋的仰躺在床上,黑天氣就不打一處來。

「起來,石岩讓我來叫你去吃飯。」黑天的立場很明確,依著他的意思,這個狐狸男餓死最好,省的禍害人間。

溫鵬兩只手臂枕在頭後面,修長的兩腿隨意交疊著,他眉毛一挑,眼皮恩賜一般的掀了一掀。

「我胃疼,不吃了。」

黑天眼角跳了跳,冷哼一聲,直接摔門而去。

溫鵬仰躺在床上,臉上的笑容晦暗不明。

………………………

黑天回來的時候,大師兄已經坐在了飯桌上了,想必師兄妹多年不見,他是特意來陪石岩吃晚飯,順便敘舊的。

「他說他胃疼,不吃。」連客氣性的禮節都沒有,黑天憤憤的拉開椅子,開始吃飯。

石岩瞄了他一眼,沒有繼續詢問,只是偷偷撇了撇嘴,胃疼麼?切!溫鵬當自己是西施嗎?哼!他喜歡餓著,就餓著好了,就當為國家節省糧食了。

石岩端著飯碗,有一下沒一下的吃著,看起來食欲不高,大師兄看在眼里,夾菜的手不自覺的頓了一下。

「飯菜不合胃口嗎?明天我叫人給你另做點好吃的。」

石岩從小就不喜歡吃素,這事整個少林寺都知道,以為她長大了會有所改變,沒想到江山好改本性難移,她依然是肉食動物。

用石岩自己的話說,姐姐我就是愛吃肉怎麼了?姐姐花了幾千萬年爬上食物鏈頂端,不是為了吃蔬菜的。

大師兄寵溺的拍了拍她的頭,原本嚴厲得有些僵硬的五官,也因為那一刻的柔情而軟化。

石岩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她已經很努力的偽裝了,可惜她向來是美食家,不愛吃的東西,實在很難以下咽。

陸飛看著石岩頑皮的笑臉竟然有些恍惚,他似乎很少看見她這樣的表情,原來女俠也會不好意思啊!

石岩數著碗里的米粒,有些意興闌珊的挑著幾根油菜細細的咀嚼,就在陸飛幾乎以為石岩就要說出他們回來的目的時,她已經幽幽的開口了。

「大師兄,今天我看見寺里有很多生面孔啊。」

「是啊,你走之後陸陸續續的又來了很多弟子。」

大師兄說著,給石岩盛了一碗番茄雞蛋湯,記得她小時候很喜歡喝這個湯,一晃已經十年了,不知道她的口味變沒變。

看著石岩喝的津津有味,他才松口氣般的露出笑容,一看他就是那種很少笑的人,臉上基本沒有笑紋,只有兩道深深如川字的法令紋。

陸飛一直默默的注視著大師兄對石岩體貼的照顧,小心翼翼的關懷,心里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只是抿了抿薄唇,垂下眼瞼,讓人看不清他眼底蘊藏的深意。

吃完了飯,又交代了石岩幾句注意休息的話,大師兄才行色匆匆的離開。

他似乎總是很忙碌,從石岩她們回來到現在,除了吃飯幾乎看不到他的身影,估計即使今晚一起吃飯,也是他專程為了陪石岩才過來的。

下午石岩亂逛的時候,遇見了專門伺候大師兄的小僧,據他說,大師兄幾乎很少按時吃飯,每天都會忙碌到深夜才入睡。

石岩放下碗筷,愣愣的盯著大師兄離去的方向發呆,不知道為什麼,她這次回來之後,總覺得大師兄似乎有些變了。

明明是相同的一張臉,甚至對她年少時的生活習性了若指掌,但她卻怎麼都無法把現在的大師兄和記憶中的那個大師兄相重合。

過去的大師兄也喜歡板著臉,但那時候他不過是為了擺威嚴嚇唬小師弟罷了,但現在的大師兄卻渾身都散發著不怒而威的氣勢,他完全不需要板著臉,就足以震懾四方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看著她長大的大師兄竟變成如此陌生!(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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