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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莫名穿越(一)(二)

山路彎彎,如一條青黑的帶子,蜿蜒伸展。上下都是樹,深濃淺碧的顏色,被雨水沖洗得越發鮮亮,仿佛有綠色要順著那清晰的葉脈流下來。這片綠里也不知藏了多少鳥兒,一大清早,便比著賽地叫起來。不見影兒,只是高高低低地叫,似乎也高興昨夜一聲透雨,驅走了連日的暑氣。偶爾有一兩只飛出來,撲愣愣拍著翅膀,把停在樹葉上的水珠震下來,那些透明的小粒子便攸地一下鑽進泥土,與先到的同伴一起玩樂了。

野生的芍藥花開得正旺,大朵大朵地吐著香。這樣的深山里,連蜜蜂都沒有尋來,所以沒有嗡嗡的吵鬧,只有女敕黃的蕊裹在花瓣里,淺淺地招搖,與偶爾路過的風嬉戲,順便把花粉揚出去。

這樣的景致,若是有詩人或者畫家尋來,自是極妙的,放眼皆是畫,提筆就是詩。可惜,來的不是他們。

山路上,兩匹馬漸行漸近,馬背上一紅一綠兩個人影兒,大呼小叫著闖過來。

「小姐,慢點。你這樣跑法,馬兒受不了。」後面的綠衣丫頭著急地嚷嚷,一邊卻又提了馬速往上攆。

「不跑快點,萬一他們追上來怎麼辦?我可不想被抓回去,嫁給那個整日尋花問柳的齊三公子,嘔死了。」

「是是,不嫁。咱們這不逃出來了嗎?老爺他們肯定想不到咱們會往這山上跑,追不過來。你讓馬停下,歇口氣成嗎?」。

「不行。就算我爹想不到,我那狠心的大哥未必想不到。枉我平日里跟他那麼好,什麼話都願跟他說,他倒好,把自己親妹子往火坑里推。」

「大少爺也是沒法子。齊家掐著咱們綢莊的進貨通道,眼見著各地的店鋪都要關門,他實在是沒轍了啊!」

「關門就關門唄,我們鄒家的產業又不只有綢莊,光那些地租也夠一家老小吃喝了。還不是為了錢,這狠心的哥,以後我不認了。」

「小姐,別說氣話。大少爺疼你,全府上下都看著呢!就算這次他強硬了點,也是為你好。那齊家的確得罪不得,咱們這一走,還不知道大少爺怎麼跟齊家交待呢!」

「大少爺、大少爺,才剛離開,你就開始念著他。他那麼好,你怎麼不跟了他呀?」紅衣女子有些惱了,抬鞭子就往綠衣丫頭的馬上抽來。

那綠衣丫頭面色一變,韁繩一勒,馬兒生生煞住了腳步,兩條前腿立起來,不滿地嘶叫著。綠衣丫頭抬手撫撫馬兒的腦袋,它才安靜下來,站在那兒,張大了鼻孔喘著氣兒。

「小姐,你又說這個。不理你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跑吧,我要回府了。」也不知是熱是羞還是怒,綠衣丫頭臉上飛紅,秀挺的鼻尖上掛著薄汗,竟比那帶露的芍藥花還美。

「瞧,又惱了不是,知道你就听不得這個。明明心里有他,還不敢聲張,活該你憋屈,天天看著他跟我那狐媚的嫂子親親熱熱,換了我是你,早離開鄒家了。有那一身武藝,哪兒還活不了。今兒我也算成全了你,別使性子了,走吧。」

「老爺待我有恩,我這輩子哪也不去,就留在鄒府。小姐,大少爺是主,我是僕,以後你別再拿這個開玩笑,蝶兒受不起。」

「什麼主呀僕的,我拿你當過僕嗎?還是我哥她給你擺過主子的架子。我看,他也是惦著你的,只是怕做小,委屈了你。算了,這事以後再說,眼下得先逃得遠遠的,被抓回去可不是好玩的。」

「翻過這座山,就是永昌地界了,咱們可以到縣城尋個小客棧,歇歇腳再做打算。」

「不能住客棧,大哥肯定已經派了人出來查,住客棧太不安全。咱們就找戶山里人家吧,使點銀子住一宿,再換身衣服。」

「好,就按小姐說的。這馬也得歇歇了,一整晚這樣跑法,把它們累壞了。」

「就沒見過你這麼疼馬的,我坐得都要破了,也沒見你問一句。」

「小姐,那不是你自找的嗎?放著細軟鋪著的花轎不做,偏出來遭這份罪。可憐了我的毛兒和豆兒,跑了這一身汗。」

「得得,回頭我賠你兩匹好馬,行了吧?趕緊趕路,心疼也得讓它們給我快跑!」

說著,紅衣女子又是響亮的一鞭,兩匹馬箭一般往山下跑去。

轉眼已近晌午,盡管是山里,但仍熱得厲害。太陽轉到了頭頂,樹陰眷顧不著小路,兩人兩馬都水洗過似的,嗓子里卻又能冒出煙來。

終于,紅衣女子翻身下了馬,鑽進路邊的樹陰就仰躺下來︰「累死我了。這山路,看著近,怎麼跑起來這麼遠。都幾個時辰了,還沒下山。」

「這大青山方圓三百多里,咱們丑時才進山,跑得夠快了。先歇口氣,等日頭不那麼毒了再趕路,天黑前怎麼也能下山。」

「不管了不管了,我要睡一覺,這一路跑的,骨頭都快散架了。」紅衣女子使勁抻了抻腰,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就要閉眼。

「小姐先起來,我找些樹枝給你鋪上,剛下過雨,地上潮,當心作病。」

一邊說著,綠衣女子縱身一跳,就上了旁邊一棵大樹,「   」折下些樹枝,抱了回來散在地上︰「呶,小姐,你睡吧,水袋里的水不多了,我去附近找找水。」

「你快些回來。順便看看,有沒有野果子,咱帶那些干糧得省著點吃。」

「是。那蝶兒去了。」綠衣女子看看地上蜷著的人兒,無奈地笑笑,又回身拍拍兩匹馬,轉身往山上走去。

密密層層的都是樹,一直听不見水聲。她腳程快,又走了一會兒,隱隱听見轟轟的聲音,像極遠的悶雷,明明是弱弱的聲音,卻讓人感覺到強大的力量。

心下好奇,便往聲音的方向趕,那聲音越來越響,連帶著陣陣涼氣撲面而來。果然是水!心下大喜,她提了輕功,飛速地掠過去。竟是一條瀑布,大約有十丈寬,從斷崖上傾瀉下來,騰起一片煙霧。那迷蒙的煙霧在陽光照射下,竟化作一道道彩虹,紅橙黃綠,美得不似人間。只是那水石相擊發出的巨響,敲得人心里發顫,青綠的潭水泛著雪白的浪,又似要把人吞下去。

「要是沒有這股子聲音,這兒可真是個好去處。」蝶兒搖搖頭,走近水潭,取了水壺彎腰開始灌水。潭水映出一張小臉兒,紅得什麼似的,頭發也亂糟糟,饒是從不注意形象,蝶兒也被自己現在的樣子逗笑了。灌完水,她挽起袖子洗洗胳膊,又痛痛快快地往臉上潑了幾把水,只後悔沒把小姐帶過來。

天色突然變暗,抬頭一看,竟有塊雲彩飛上來,正擋住了太陽。風也起了勁兒,刮得那些小水珠直往她身上潑,轉眼間,胸前衣衫竟濕了個透。

「這鬼天氣,不是要下雨吧,得抓緊趕路才成。」一邊說著,蝶兒一邊拎起水袋就要往回走。

陡然間,水袋射出一股亮光,直沖上天,把天色都晃亮了。那光直照到天上的黑雲上,竟形成一種奇怪的圖案,看著有些眼熟,蝶兒想起什麼,忙低頭去看,果然見掛在水袋上的一塊兒古玉正放著光,盈綠盈綠的,刺得她睜不開眼楮。奇怪,這塊玉是大少爺上次從吐蕃帶回來給她的,她看著喜歡,又沒有隨身戴首飾的習慣,就掛在了水袋上。此刻,這石頭作的是什麼怪?莫非大少爺找人在這上面施了法,要抓她和小姐回去?

想到這,蝶兒抬手就想把那水袋扔了。可是,任憑她使足了內力,竟然甩不掉;相反,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正把她往上吸,似要把她吸到那雲彩上去。

情急之下,她抽出隨身的寶劍就向水袋砍去,可箭身剛一靠近,就被彈了回來,「當」的一聲,師傅送她的寶貝,竟然斷成了兩截。

「可惡,你到底想怎麼樣?」蝶兒氣得伸出另一只手就去抓那塊玉,恨不得把它捏碎。什麼吐蕃公主的稀罕物件,跟她的寶劍比,根本就一文不值,就算大少爺生氣,她也顧不得了。

可是,她的手剛一觸到那塊玉,整個人竟瞬間飛了起來,那是她的毛兒和豆兒也不曾跑出來的速度,迅速壓過來的空氣讓她幾乎窒息。四周變得一片白,耀眼的光刺得她腦子里也一片白,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z市市郊,藍田馬場,方圓千畝綠草綿延,幾匹血統純正的荷蘭溫血馬正拉風地馳騁。障礙賽場上,一位身形高挑的騎士手握馬韁,輕輕一抖,同時小腿用力一夾馬月復,高頭大馬便迅速地飛奔起來,接連跨越幾道障礙,行雲流水般直逼終點。一人一馬,同樣的優雅出眾,同樣的高貴不鞍,引得不遠處傳來幾聲口哨。

「鐘少,這馬被你教得不錯啊!什麼時候借咱玩玩?」

「是啊,也指點指點哥幾個。每次賽馬都你一個人贏,也太沒勁了。」

「免談。就你們幾個,那連椅子都坐不穩,還想騎馬。哪天摔殘了,再找我報個工傷,不劃算。」被稱作鐘少的人一邊說著一邊翻身下馬,摘下帽子,甩甩貼在額上的頭發,那馬兒竟也同時抖了抖鬃毛,與主人不是一般的默契。

「你這損人的功夫真不比騎馬的能耐差。得,不學也罷。咱們也就是閑著沒事兜兩圈,這玩意兒,哪有跑車過癮。誰像你,一天天泡在馬場里,跟馬比誰都親。」

「可不,咱哥們可有日子沒聚了。要不是我們幾個今天上這兒來抓你,你打算消失多久?」

「就是。今天說什麼也得把你綁走。走,去洗澡換衣服,晚上消遣去。」

幾個人也都下了馬,把韁繩交給騎師,擁著鐘少就往更衣室走。

其它幾匹馬都被牽回馬廄,只有鐘少的「艾瑪」仍被騎師牽著,在外面做放松運動。這匹「艾瑪」是鐘少托人從荷蘭買回來的,寄養在馬場,有專門的騎師照顧和訓練。這匹純種的溫血馬,性子卻有些烈,有陌生人靠近,它就蹬著碩大的蹄子使勁踏地,鼻孔噴著氣,一副大牌氣場,正對鐘少的脾氣,寶貝得不得了。

那邊幾人都進了浴室,開了水,嘩嘩地沖著。一般高大的身形,又都注意健身,倒三角的上身,六塊月復肌隨著動作時隱時現。尤其是鐘少,長期日曬,皮膚成了健康的古銅色,卻絲毫不粗糙,彈潤的質感讓水珠都不舍得滑下來,當他裹了浴巾走出來,還有一顆顆晶瑩在胸前背後骨碌碌地動。

後面幾人還沒出來,他也沒急著套衣服,去飲水機打水喝。正彎腰接水,身後一聲尖叫嚇得他差點掉了杯子。

「啊!哪里來的登徒子,看打!」鐘少剛轉過身來,一記拳頭就迎面而來,正打在鼻梁上,只覺「嗡」的一聲,他眼淚和鼻血就一齊往外冒了。

「你是什麼人,誰讓你闖進來的?」鐘少一手捂著鼻子,一手防著後面的攻擊,淚眼朦朧,他根本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樣,只覺得一團綠影圍著他轉來轉去,拳頭雨點般往他身上招呼。

好歹也是跆拳道黑帶,練習場上,從來沒被這樣打過。他又惱又怒,也顧不得捂鼻子,手腳並用防著來人的招數,卻始終沒尋到反擊的機會。更倒霉的,身上的浴巾受不住這大動作,掉了下來,他驚呼一聲就去撈,對面也是一聲驚叫,轉過身去沒了動作。

「別轉過來啊,要是敢轉,你死定了。」色厲內荏地威脅著,他胡亂地系好浴巾,沒等抬頭,一只腳又直踢過來,他忙一閃身,那繡花鞋擦著命根子掠過,好險,差一點他就廢了!

這下鐘少是真火大了,嚎叫一聲︰「女人,你找死!」

「鐘少,怎麼回事——哎,你是誰?」

「哪來的野丫頭,怎麼闖進男浴室了?」

「莫非是瘋人院里跑出來的?管理員,管理員!」

三個人裹著浴巾沖出來,一邊嚷嚷一邊往上沖,見鐘少被打得這副慘樣,又小心地戒備,這女人,是不是人啊?

那團綠影也老實不客氣,一人身上招呼了一頓拳腳,眼見外面又有人沖進來,弄不清當下的狀況,也不敢戀戰,尋了縫隙就往外沖。

「今天先放過你們幾個登徒子,管好你們這一身皮肉,最好別再讓我撞上。」喊著,人已經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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