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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一夜的工作

瓦蓮娜給蔣玉成準備的是一間裝潢蠻豪華的房子,舉架很高大,可室內陳設倒極其簡單︰一張不大的寫字台,兩把小轉椅,一盞台燈,如此而已。這些什物都是瓦蓮娜四處搜羅來的。蔣玉成為了掌握本位面的情報,從大廳的故紙堆里挑了一尺來高的一疊報紙堆寫字台上。又要了厚厚一沓橫格草紙和一支鋼筆——還是蘸水的。蔣玉成對瓦蓮娜說︰

「我寫報告要查很多資料,今天晚上可能工作到很晚。你就忙你的事情,困了就睡,不要等我了

「也別太晚了瓦蓮娜柔聲說,「好好休息才能頭腦清醒

「這話應該對你說才對蔣玉成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二十四小時待命的契卡同志」

瓦蓮娜含蓄地笑了笑。

「好了——你下去吧蔣玉成在寫字台前坐定,似乎是覺得自己有點太嚴肅了,又加了一句「不過別睡得太安穩——我說不定什麼時候」

「好啦瓦蓮娜面色有點發窘,她匆匆轉過身,下樓了。

確認瓦蓮娜真的走下樓去了,蔣玉成這才深吸一口氣,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為了完成報告,他必須查閱「系統」內關于地球上存在過的那個紅色帝國的資料,很可能還得連當時整個世界的形勢都了解才行。不管怎麼說,這些東西都不應該精靈看到,蘇聯建國後那些殘酷的黨內斗爭肯定會讓瓦蓮娜痛心的——沒準還會起什麼奇怪的念頭。

現在真的要開始面對以前不甚了然的歷史了,蔣玉成居然有點恐慌——豆丁站在真理之門前的心境,也正相仿佛。探索宇宙的天文學家,有不少都跪倒在自然的浩瀚面前,失了心瘋,或者一頭鑽進宗教的世界,用精神鴉片來麻醉自己。怎樣在浩瀚的歷史和自然面前保護自己作為人類的心智,一向是一個值得認真注意的問題。尤其是面對那段飽受涂抹,栽贓,攻訐,隱晦的歷史。自己,真的能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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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蔣玉成讓瓦蓮娜早點休息,她也不可能早早睡下——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團酗酒騷動的後續處理還沒完成,相關的責任人和散布酒窖位置地圖的幕後黑手還沒受到追究,瓦蓮娜還有的忙。幫蔣玉成整理好房間之後,她就被一個電話叫走了。為了不耽誤蔣玉成的工作,這一次她和雅科夫列娃在寒夜里步行去涅瓦大街。

主持會議的是蘇維埃的全權代表斯坦琳,首先駐部隊特派員崔科娃對部隊目前的現狀作了報告︰

「受到酗酒騷亂事件的打擊,現在部隊士氣十分低落,內部矛盾叢生,酗酒的士兵們互相埋怨,軍官和士兵之間互相不信任的情況越發嚴重,部隊日常訓練及管理幾乎完全停滯,士兵俱樂部和士兵委員會也不活動了」

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團的情況當然非常糟糕,就連瓦蓮娜也能看出來︰士兵們萎靡不振,軍容不整。他們的皮靴髒兮兮的,衣服好像很久沒洗,臉上胡子拉碴,看得出來好久沒有修面了。尤克托巴尼亞軍隊一貫以軍容嚴整而著稱,現在士兵的這種行為只能解釋為意志消沉︰他們曾經是舊帝國的近衛軍,本來是最精銳的,現在因為出了事,鬧了亂子,挨了批評,社會上有很多風言風語。從別的部隊來的士兵代表,也紛紛譏笑他們,說他們在世界大戰中連敵人的面都沒見過,現在卻在革命的首都酗酒鬧事,真是「內戰內行,外戰外行」。軍官們倒沒有參與到酗酒騷亂當中,不過他們是重點的偵查對象(某種意義上說,這是很有道理的,部隊的變亂往往都是反動軍官所策動),因此也是搞得惶惶不可終日。

「團長是孟什維克,上尉是立憲民主黨這個團里就沒有布爾什維克的軍官嗎?」瓦蓮娜嚴厲地質問。

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團的團長是一個軀體魁偉、神采奕奕的人,胡子已經有點花白了,他倒是穿著整整齊齊的制服,佩著瓖有金銀柄頭的刀劍,帶著帝俄時代的彩綏和十字勛章,完全把完全保持了革命前的派頭。

「團里的大多數軍官都不是布爾什維克,」他說,「但是我們都是民主主義者,都願意跟著士兵群眾走」崔科娃連忙附和,說這支部隊的軍官都是可靠的,因為他們一直遵照特派員和士兵委員會的命令行事。

在對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團的處理意見上,士兵委員會拿不定主意。有人說希望剔除騷亂分子,但是那等于是把他們打入另冊了。革命軍事委員會由一種想法是︰解散掉這個團,將士兵補充進其他減員的前線團隊。但是軍官們卻提出了另一種看法︰

「我們建議派這支部隊上前線作戰——軍隊一旦開始作戰,就會恢復組織性和紀律性,士兵們能夠從戰斗中獲得榮譽和自尊,士氣自然也就提高了」

可這不就是過去舊帝**隊那一套辦法嗎?!士兵委員會提出了抗議。可是沒想到,斯坦琳卻支持這個說法。

「如果不作戰的話,還要軍隊有什麼用呢?」斯坦琳冷冷地說,「軍隊如果不作戰,就會喪失士氣

瓦蓮娜直到半夜一點鐘的時候才趕回海軍部大街,這個時候除了幾個值夜班的契卡,大家早都睡下了。可是瓦蓮娜一抬頭,卻發現蔣玉成的辦公室還亮著燈,這頓時讓她對自己的愛人形象改觀不少——蔣玉成同志麼,雖說很有些能力,也並不缺乏智慧,總歸是斗爭經驗不足,受到的歷練還不夠,因此喜歡偷懶,容易喪氣,還有些好吃懶做當然,這些都是過去式了,你看,現在他不就正在努力地工作著麼。

「你去休息吧瓦蓮娜對雅科夫列娃吩咐道,「我等會再睡

于是雅科夫列娃就壞笑著上樓去了(「瓦蓮娜同志,你們真是恩愛啊說完了這句就匆匆逃掉。)瓦蓮娜則打算用樓下大廳里茶炊的余火給蔣玉成燒了一壺茶,到夜里一點半的時候,茶終于可以端上去了——燒水倒沒用很長時間,主要是瓦蓮娜的臉上發燒得厲害,她用了好久才慢慢恢復過平靜的神色來。剛拿起茶壺走上樓梯,臉卻又開始發燙起來。

「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

瓦蓮娜忍不住責備起自己來——這是階級友愛對,階級友愛這樣想就能平靜下來了。她輕輕地踏上樓梯,努力不發出聲響,因為同志們要休息,而蔣玉成還要工作。當瓦蓮娜站在門口的時候,看到蔣玉成伏案工作的背影,不知怎麼的又有點轉身想逃的沖動,又費了半天勁才終于立住腳,努力用平時那副平靜的語氣說︰

「蔣蔣玉成同志,我給你拿了點茶」

不行!聲音抖得太明顯了啊!這樣肯定會讓他誤會的!

「那個晚上很冷的,喝一點熱茶可以暖和暖和」

我都說了什麼啊?!——暖和暖和什麼的,太過曖昧了吧!

「呼————」

「?」

「呼————」這低沉的鼾聲是

瓦蓮娜躡手躡腳地湊上前去︰蔣玉成趴在桌子上,早就睡著了,口水把報告的草稿都淌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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