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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通索性便挽著小黑一起走了,路上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道了出來。

原來夜間小花便發覺廟外有些不對勁,不過來人似乎有些忌憚一直暗兵不動,小花便也暗中留意,原本盼著張起靈小黑快些回來,豈料等了一夜也不見二人身影,直待天微時那稀索的聲響愈加明顯,來人顯是沉不住氣想要行動了。

真天真不懂武功,假天真他也不盼著能幫上什麼忙,可胖子睡的驚天動地雷打不動,小花喚了幾次都不見效,好在天空仍舊陰沉,黎明時分還是昏暗的很,腦筋急速轉動下便將火堆打散熄了,而就在此時敵人竟真的發起了攻勢。

來不及思索,情急下小花只好隨手撿起原先烘烤的鹿肉砸向胖子,直中面門。

胖子大呼一聲立即醒轉過來,頭上立竿見影的腫了個雞蛋大的包……

回了廟里小花又再仔細為吳邪診了脈,清秀的小臉兒上眉頭皺得老高,偷偷斜眼兒瞄瞄張起靈,那滿心滿眼的關懷都掛在臉上了,再望望守在跟前的假天真……

學了這麼多年的醫,如果這點脈相還會瞧錯,他大概也不用在醫學里混了吧。

小花如是想著,腦海中快速將近期發生的事情串連一遍。

從張起靈帶天真回朗月山,天真失蹤,假天真出來頂替,又憑空冒出個吳邪,這個人敢威脅張起靈挾持天真,可張起靈又說自己見過真的天真,這一路奔著西域而行,張起靈又莫明奇妙的對吳邪關懷備至,而此時,吳邪的脈相竟然是……

他們原本認為真的天真已經被這二人控制住,為了怕穿邦,所以他們每晚又將人換了來,天真沒有受傷,他們便也不急,所以將計就計,想看看他們到底有何目的,只是有一點是幾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天真既然晚上可以與假天真對調,那為何白日還要換回假的呢?

張起靈也曾仔細想過這個問題,天真確是安然無恙的,但每晚話少的可憐,偏偏又探不出什麼不同,敵明我暗,雖然會有危險,但張起靈想不通各中緣由,便唯有順著那二人行事,任著白日里假天真頂著面具演猴戲。

如今思索起來,天真不肯將事實告訴張起靈,莫不是他本就不願相告?或者說,那個身上迷霧重重的天真,已經變了……而張起靈對天真用情至深,絕不會懷疑到這一點。

引他們去西域到底是何目的?……西域……

小花忽的眼前一亮,像是記起了什麼,手再搭上吳邪脈時,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天真望著小花認真的表情,吳邪的身體他不確定,也不知小花對蠱術懂得多少,心中倒是暗暗做好了盤算。

「花花,診了這麼久,到底如何?」

這等表情攪得小黑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張起靈則更是蹲在旁邊,一動不動的盯著昏迷中的人,胖子望望這個再望望那個,模模額上雞蛋大的包,疼的咧嘴。

小花身子是背著天真的,他不著邊際的抬眸與張起靈小黑對視了下,而後便露出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

「你們這麼緊張做什麼?不就是被啞巴張那一掌傷了麼?開副方子補補就沒事兒了,你們一個兩個的這副表情是為哪般?」

「真的……只是那個傷嗎?」。天真悄悄的探過來,猶豫著小聲問道。

「天真,」小花站起來笑笑,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懂武功,啞巴張那一掌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受得起的,有機會你也可以試試,包管你從頭酥到腳哦~」

「呵呵~小花師兄你又在與我玩笑了~」

「我可沒那個閑功夫!」小花斂了笑,崩起臉道,「這次出來帶的藥材少,小黑,你陪我到山上去尋幾種草藥。」

小黑猛點頭,小花又從腰間模出個麼指大的瓷瓶,丟給了張起靈,「啞巴張你留下給胖子把這藥敷頭上,看他那架式,再不用藥怕是真要變成豬頭了。」

「哼~」貓在一邊的胖子鼻子里發出個單音,「原來胖爺還不是透明的。」

小花沒再搭話,拉著小黑便離開了。

張起靈拿著小瓷瓶听話的要給胖子上藥,誰知胖子一連擺手,不敢勞他大駕,最後還是自個兒蘸著藥膏抹了上去。

============================叢林中============================

「花花,你是不是瞧出了什麼端倪?」小黑跟在小花身邊,急著問道。

小花見離著寺廟遠了,觀察下周圍沒有什麼動靜才漸漸放慢了腳步。

「你還記不記得七年前我們去苗疆時雲彩的爹,就是貴師叔,他在傳授我們藥學時曾經提過西域人最擅長的便是養蠱?」

小黑像是認真回憶了下,然後點點頭,「是有過……」

「吳邪的脈相我看不出什麼,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現子這般虛弱,是因為小產的緣故!」

「啊?」小黑咧嘴只蹦出這一個字,想了想搖搖頭接著道,「原來吳邪是女人啊,難怪生得那麼好看……」

小花臉上立馬黑三條。

小黑卻沒注意他親親小花的表情,反而自圓自話的接道,「裝的可真像啊,我一點都沒有察覺他是女人來的。不過話說回來,那孩子糾竟是誰的呢?啊呀~~不會是假天真的吧?」

小花接著黑面,磨牙問道,「你說呢?」

小黑手模下巴,依舊慢半拍的認真琢磨著,「要我說啊,還真有可能是假天真的,不然還能是啞張巴的?……等等,不對啊……」

小黑頓了頓,忽然大聲道,「小花,既然知道吳邪是女的,那你方才又故意模人家胸部!!!你你你……哎喲~~」

小花听到後面實在忍無可忍,跳起來對著小黑腦袋上又是一記暴戾,直疼得小黑人都蹲在地上,可還是不依不饒的戳著他的頭頂。

「我真是搞不懂當初怎麼就看上你了?你這顆豬腦袋動一動會死啊?平時花花心思不是挺多的嗎?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指不上你了呢?你你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氣死我了!!!」

小黑的頭是越戳越低,直氣的小花直起身子呼著袖口扇風,才敢揉著腦袋站起來一起給他扇扇。

「花花……」拽拽袖口,小黑小聲喚道。

一把甩開他,「滾遠點兒~別理我!」

「花花,別生氣了~」小黑一邊扇風一邊勸道,「我腦子向來沒你靈活,你知道的不是?你看看,氣的臉都紅了~」

「我現在是氣血上涌,血不歸經,能不紅嘛我~居然把我想得那麼齷齪,可真有你的!!」小花說著不解氣,手指又在人家頭上戳啊戳。

小黑腦袋歪向一邊,順勢握住他的手揉了起來。

「花花你說,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呢?帶著個女人上路,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呢。」

小花直接翻白眼,差點一口氣背過去,「我有說過他是女人嗎?」。

「不是女人麼?」

「我驗過了,是男的沒錯!」

「驗過?」小黑聲音不覺的又大了起來,「你、你怎麼驗的?」

小花雙手插腰,挺著背脊道,「胸部比我還平,你說他是男的女的?」

小黑看看他氣的通紅的小臉兒,視線再瞄了瞄那「坦蕩蕩」的胸,接著陷入了沉思……

綜合花花剛剛提過的小產、貴師叔、西域、蠱毒、男人……

「啊~」雙手一擊,猛然醒悟的道,「噬心蠱!」

這回總算換來小花贊賞的點點頭,其實他心里還是不得不承認︰他家黑瞎子沉思起來的表情還是蠻迷人的……

「吳邪要引啞巴張去西域,而西域人最擅長的便是蠱毒,」小花頓了頓,接道,「如果我沒有猜錯,吳邪一定是中了噬心蠱,所以才會以男子之身逆天懷孕。」

談到正題,小黑也斂了方才半玩笑的樣子,正顏道,「如此說來,天真的失蹤,啞巴張突如其來的對吳邪好……莫不是天真是蠱毒十年期發作時變作的人,而吳邪便是原本的天真?」

小花點頭如搗蒜,心中卻又再暗暗稱贊他家小黑認真的樣子實在是太迷人了~~

「那、那那個失去的孩子……該不是啞巴張的?」

「如果吳邪真的中了噬心蠱,我想,那個孩子確是啞巴張的不會錯。不過看他們的樣子,好像還不知道這件事。」

「啞巴張一定已經知道了吳邪便是天真,否則也不會緊張成那樣。蠱毒發作的期限是半年,剛好和天真出現與失蹤的時間吻合。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現在的吳邪自然也不記得天真的事情更不會記得啞巴張,啞張巴要是知道了,不曉得又會如何。」

「這些都不是重點。」小花嚴肅的道,「你記不記得噬心蠱的真正作用?」

「呵~」小黑輕笑一聲,平日不羈的笑容里此時竟滿是無奈,「你若不提起,恐怕我還真的已經將這種磨人的物事忘得干淨了。」

噬心蠱,相傳是數百年前西域人的一個首領研制的,那人名叫潘籬,據說是幼時失了雙親,因為面容嬌好被養他的親戚賣去做了小倌,而後便走上了萬劫不覆的生涯。身邊來來往往都是些逢場作戲尋求魚水之歡的人,時間久了,潘籬也習慣了,倒也闖出些風韻公子,藍顏佳人的稱號,可命運卻不曾輕饒過他。

潘籬的恩客中有一名喚奎子的人,是西域人的統率,自與潘籬相識後便一見鐘情,雖同為男子,奎子卻願意出錢為潘籬贖了身,潘籬自然而然的隨他一同去了西域,全心將真心奉上。本以為苦日子已經過去,誰知那奎子只不到一個月便膩了,後來竟將他丟給了軍營中的士兵,棄了小倌的身份卻仍要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潘籬又怎能不氣?于是他暗自長了心計,每每有人要與他承歡,便要授他一招武功心法,這段期間可以任憑那人為所欲為,卻不得為外人道也。

軍營里本就沒有女人,那些士兵又個個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潘籬極盡所能的將他們服侍周道,果真沒有半個人對外透露半字。時間久了,不知不覺中潘籬已練成一手好武藝,在與奎子交好時便尋機將他殺了,佔了統率的位子。

有了權利地位,他便開始為自己上半生受過的所有恥辱展開了報負。而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曾經狠心將他賣掉的親戚,之後所有與他交好過的人都被他一一去了根,甚至滅了滿門。

而當所有的目的都完成之後,潘籬才真正發現這個世上他除了些虛無飄緲的權利地位之外,竟是連一個可以談心聊天的人都沒有,反觀軍營中的士兵,他們有妻有子有家庭有朋友,雖不極他位高權重,可于事實上,又有哪一個不是比他富有?就在這個時候,潘籬卻開始對西域人的蠱毒產生了興趣。

在他的研制下養了一種蠱蟲,用各種稀奇珍貴的藥材喂養著,它的作用便是令服用者忘卻一切俗世,封了七情六欲,無心無情,而一旦控制不住情動時,蠱蟲的毒性便會發作,服用者當受萬蟻噬心之痛……可這些痛苦並不是最重的,在潘籬的研制下,蠱毒可在下蠱後的第十年擁有半年的毒發期,這個毒發卻不比情動的時候,他會將人原本的心性表露出來,時間只有六個月,倘若此時與他人產生牽絆,無論男女皆可受孕,直至過了六個月的時間,中蠱者便又會再恢復為無心無情之狀,可若真有了他人的骨血,中蠱者發現後又豈能無動于衷,以是受盡萬蟻噬心之痛,至死方休……

只是小黑小花並不知道,那蠱,是被解子揚改良過的……

「現在怎麼辦?」小花同嘆聲氣,問道,「要不要告訴啞巴張呢?他這個人,外表上冷得可以,骨子里卻是個重情的人。他心里認了天真,怕是這輩子也月兌不了關系。」

小黑望著遠處邊際,山間郁郁蔥蔥的景致此時已落得雕零,昏暗的天際,再落下的不知是雨還是飛雪。

「順其自然吧,現在告訴他也只是徒增煩惱而已,他若不追問,不如就讓這件事淡去吧。」

「只是可憐了那個孩子,」小花垂首,聲音里竟有些暗啞,「他的雙親還不知道他的存在,就這樣的消失了……」

小黑上前輕柔的將小花攬在懷里,撫著他柔順的發絲,安慰道,「這都是他們的命數,天命不可違,我們能做的,便是快些找出可以解蠱的方法,蠱毒一天不解,于啞巴張于吳邪,永遠都是障礙……」

小花乖順的依著他,臉埋進寬厚溫暖的胸膛,尋著他的慰藉……

林間仍是那棵寬大的榕樹後,一個黑色身形怔在原地,抓著樹干的手指深深凹進樹身,腕間青筋畢露,用力到顫抖。

轉眼間便回到了昨夜發現那人的山坡之上,對著前方景物呆了半晌,眉目之下依舊深遂如常,平靜的一如往昔,只是不知不覺間,早已模糊了視線……

他與吳邪的孩子,就這樣葬在了荒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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