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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不是灑脫,是懦弱

我回到班級的時候,首先就听見了那個男生的刺耳的笑聲,我轉頭去看他的時候,他假裝沖我笑了笑,但眼里沖滿了無比的諷刺,我沒有任何表情的又轉過頭,看向了別處,我以為這樣是反抗他的最好的辦法,我想,他肯定在想我是怕他了吧。不然他不會笑的更加夸張,惹來了周圍人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如果可以,我會親口告訴他,其實他在我眼里,什麼都不是,我根本就不在乎他到底踹了我多少腳,因為,總有一天,我還會還過來的。想到這,我不覺感嘆,人們,終究是會記仇的動物。

回到座位上,等待老師來上課。這好像是上初三以來第一次這麼安靜的等待第一節課的到來,以前好像每次都是在與韓明磊的吵鬧中迎來了老師倉促的腳步聲,我和韓明磊的吵鬧聲就終止在了老師的一句上課聲。

但是今天,我和韓明磊都似乎提前商量好的,誰也沒去理誰,誰也沒去問候誰一聲,我不明白到底是韓明磊該疑惑,還是我該疑惑,我看著韓明磊對我欲言又止的表情,有點想笑,然後上課鈴就響了,然後老師就推開了教師的門。

我把胳膊慢慢地放在桌子上,然後我假裝無意的來回撫模著它們,因為我怕韓明磊看出我胳膊上的異樣,說實話,我現在的胳膊真的有點疼,好像每一寸都淤青了一樣,一踫就有感覺,我小心地翻開了書,然後再繼續安撫著我的胳膊。

這是韓明磊突然拿書打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幾乎沒叫了出來,但最後還是忍住了疼痛,我瞪著韓明磊說︰「你干嘛?」

韓明磊的眼神里明顯表現出了對我剛才動作的疑問,他說︰「不干嘛,就是想借你的作業看看!」

我白了他一眼說︰「借作業你直說不就好了嗎,干嘛那麼使勁的打我?」然後我就開始翻書包找作業,其間我一直裝著很自然的樣子,手在書包里來回模索,然後我突然想了起來,他好像沒說要看什麼作業啊。

我抬頭問他︰「你要什麼作業啊?」

韓明磊看著我,確切地說是盯著我的胳膊一直看,然後緩緩地吐出幾個字來︰「你的胳膊怎麼了?」

我有點慌了,他怎麼看出來我的胳膊有問題的啊,我擺出了個疑惑的表情說︰「沒事兒啊,我胳膊能怎麼地啊?」

說著我就使勁晃了晃胳膊,然後對他笑笑︰「你還沒說要什麼作業呢?」

我承認我說的時候都快哭了,因為我剛才給他晃胳膊的那幾下確實是用力過度了,真的很疼,我在心里默念。

韓明磊也笑了一下說︰「你昨天根本就沒來上學,你能寫什麼作業啊?」

我听了恍然大悟,對啊,昨天我都沒來上學,我怎麼會寫作業,那韓明磊沖我借作業是想干嘛,難道……是想試探我?

我看著韓明磊一副有點沾沾自喜的表情,好像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我小聲地問他︰「你都知道我沒寫作業,還問借什麼啊?」

韓明磊同樣小聲地回答我︰「因為阿月說你今天有點不正常。所以想讓我試探試探你。」

原來真的是紙包不住火,更何況眼前的火還是阿月,那種強烈的勁,我這一張薄如蠶翼的紙怎能受得了。

韓明磊說,早上阿月抱我時候,一下子就看到我脖子上有塊紅腫的地方,她開始也覺得奇怪,以為是她自己用力太大給我勒紅的呢,但是後來,當她松開我的時候,感覺手上像沾了什麼東西,等阿月仔細觀察,最後得出了結論,她手上沾的是土。

面對著韓明磊給我解釋,我一時沒了話語,我把胳膊放在桌子的邊上,然後用手支著我的腦袋,表現出一幅不耐煩的樣子,看著韓明磊從那說的津津樂道,最後他終于問我︰「蝦兵,你是不是挨打了?」

挨打?這個我早已接受的詞語,此刻從韓明磊的嘴里蹦出來,反而讓我覺得為難,換句話來說,是很沒面子吧,怎麼說我白小冰一直以來在別人眼里都是欺負別人飛主兒,可沒誰听說過我會被一幫男生踹了夠嗆,這就像一個玩笑,開的有點離譜。

我假裝不在意的搖搖頭說︰「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會……」我在說的的同時把目光移到了我窗外,然後在瞬間,我的嗓子就像被什麼卡主了似的再說不出話來。

其實我本想說我怎麼可能挨打呢,但最後沒等我認真的說出那兩個字的時候,我就真的說不出來了,因為我把目光移向窗外的同時,我看到了一個很熟悉的背影。

我沒有看錯,那背影是江洋。

好像就在那一瞬間,我就靜止在了那里,韓明磊沒有等到我把話說完,好像也好奇起來,于是他也順著我的視線看去,結果,他和我一樣,也靜止在了那里,但我能猜到他靜止的原因,多半是驚訝吧。我就與他完全不同了,我不是驚訝,只是有些茫然。

想到昨天江洋抱著我的時候,我倆都是濕淋淋的,冰冷的雨順著江洋的發梢一直往下流,然後滴在我的脖子里,但我總能感覺一股溫熱同時也流進了我的脖子里,那像是江洋的眼淚,可我卻不敢確定,因為我從想過,那麼堅強的一個大男生,怎麼會只為一個人生中小小的離別就哭紅了眼呢。

也許,我終究都不能了解江洋。

視線里的中的江洋正往校門口走去,我看著他離這個地方越來越遠,留給我的依舊是他的背影。但是這次他不會知道我正在離他很遠的地方看著他離開。這倒讓我有點欣慰,不像從前,他留給我的都是他去追小安的背影,盡管他知道我就在背後看著他,他還是忍心就那樣走遠了,在那個時候,我好像真的有些難過了。只是,我不懂,那到底意味著什麼罷了。

不知多久,我听見韓明磊叫我︰「蝦兵,你要不要去追?」

我回頭用疑惑的表情看著他︰「啊?」

韓明磊有點不耐煩的又重復了一遍︰「你要不要去把江洋給追回來啊?」

把江洋追回來?我沒听錯吧,韓明磊是在跟我開玩笑嗎?我好不容易把江洋勸走,怎麼可能再把他追回來,那樣我不就成了壞人了嗎,他走了,也許會有好的未來,但若是他留下了,就絕不會有好的未來的,這是江洋他老媽對我說的。我當時听著有點糊涂,可我還是信了,我總以為那些家長說的話都是真理,就像我老媽跟我說,要想學習好,就不能搞對象一樣。于是我把它都記在了心里,而且是牢牢地記在了心里。

我淡然地笑了笑,搖搖頭說︰「你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去把他追回來?」

韓明磊不滿地看著我︰「那你別後悔啊,他這次走,就不一定什麼時候能見到他了,可能一輩子都見不著了。」

我听了有些疑惑,我問他怎麼這樣說,人家是轉學,又不是轉世。

韓明磊仍是不滿地說︰「那他離開這座城市,對于我們來說和轉世有什麼兩樣?」

「什麼?你說什麼呢?韓明磊,他不就是轉學嗎?怎麼會離開這座城市呢?」

韓明磊疑惑的問我︰「難道你不知道江洋要去北京了?」

北京?群毆以前從相聲里听過,那好像里首都不遠,可是它卻離我們很遙遠,江洋怎麼會去那呢,那麼大的一個城市,車水馬龍的,一定很不安全吧,江洋以後就在那里上學,生活了?那他還會不會回來?

不會了吧,誰都向往著美好的地方,誰還會留戀我們這座小小的北方城市,那麼江洋也會這麼做的吧。所以,我在昨天幻想的以後的相遇,就與我無關了吧,他會徹底忘了我,忘了曾經喜歡過的我,忘了這里似乎還有一個會想念他的我,那麼,我,白小冰,就此就從他的生活里銷聲匿跡了吧。

然後,我就不敢再往下想了,我問韓明磊他說的是真的嗎?沒騙我嗎?

韓明磊一副肯定的樣子點點頭說︰「他那天跟我和阿月說這些的時候,你已經在他背上睡的一塌糊涂了,其實我答應他不告訴你的,但剛才我看到江洋的時候,還是沒能忍住,我想,阿月說的對,你真的應該心疼一下自己了,要不然,恐怕你真的會後悔的。」

听著韓明磊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腦海里就不自覺的浮現出這些日子以來,江洋為我所做的事情,他為了我,去跟自己不喜歡的女生交往,我看著他忍心把我拋下去追小安的背影,我甚至能感受的到那時候他的心里一定比我還難受,但他舍得讓自己難受,卻不想讓我受到一點傷害。他把喜歡我的一切都記在了日記里,那個開起來沒心沒肺的大男生,竟然會怕因為忘記有關與我的記憶,就給自己留出了一點可能會讓他寂寞的時間,去寫那些也許會讓他心酸的日記。還有那件隊服,他是花費了多少時間,去把我的名字印在了上面,而最後卻沒能得來我一句為他喝彩的聲音,甚至,在觀眾中都沒能找到我的身影,而露出那種失望的神情,多少會讓人有點心疼。他在醫院里和我說的那些話,和他老媽爭吵的時候,眼里那種持續了很久的憂傷,可惜的是,我當時只是給了他一句同情,我沒曾想過,當我轉身離開的時候,那扇門的里面,到底又是怎樣的悲傷。這些,我都沒想過。

從來我都是想著自己會是怎樣的受傷,于是我才選擇去逃避一切,我總以為,我不會喜歡江洋,我假裝無視他對我所做的一切,我以為那是一種灑月兌,我以為江洋會放棄,可最後,我還是錯了,我那不叫灑月兌,而是逃避,我就這樣逃避了江洋為我所做的一切,一直到最後,當這一切都清楚的浮現在我的腦海里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從來都沒逃避得開,所謂的逃避,原來都只是記在我心中,從未敢說出口,我這叫懦弱。

原以為我已經死去的沖動,又開始重生,我不想再懦弱下去,就算就只有這一次,我也不想放棄,我想在江洋離開之前,證明給他看,我白小冰,這一次,沒有懦弱。

我想去回答他那天問我的那句話,他說︰「白小冰,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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